磅礴的鬼氣遮蔽天空,道道鬼霧如黑色巨蟒一般在天空上穿行。


    一隻巨大的白皙鬼爪從探下來!對著小彩霞抓去!


    林墨一個閃身來到智善身旁,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越過他半個身位,冷冷盯著小彩霞。


    “智善,後退些。”


    林墨察覺到從手掌上傳來的抵抗力道越來越大,略帶疑惑的看向智善。


    智善輕輕一揮,淡淡金光閃過,一道金光籠罩在小彩霞身上,擋住那鬼爪,探下的鬼爪也因為智善的動作,停頓在半空。


    智善站到小彩霞身前,麵對林墨,宛若祈求道。


    “林墨,我知她非是小彩霞。”


    小彩霞盯著擋在身前的小和尚,愣了愣神,本以為小和尚也會很憤怒,驚醒自己是一直在騙他,可當聽到智善說出他早就知道的那一刻,小彩霞的心猛地一揪,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智善....”


    小彩霞伸出手拽住小和尚的素衣,輕輕呢喃道。


    林墨皺著眉滿是不解的看著智善,語氣也越發冷漠,輕聲問道。


    “你知道?那你可知護在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智善轉過身,看著小彩霞笑了笑,伸出手撫去她眼角處的淚水,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轉過身對著林墨,認真道。


    “她應是你嘴中的杜二娘,我眼裏的小彩霞,我心底的杜江蘺!”


    林墨不可置信的看著智善,強壓下心底的火氣,盯著智善的眼睛說道:


    “那你知道她做過什麽事麽?”


    林墨捏著手中發光的手串遞到智善眼前,詢問道:


    “你可知找了她多久?你可知,元筱竹日日夜夜都會盯著這串珠子?!”


    智善上前一步,完全將小彩霞擋住身後,對著林墨行了一禮:


    “她就是我和你說的,恩賜,林墨,我求你,她之前犯下的錯,做的孽,我來擔。”


    “你瘋了?修佛修傻了?她是千幻閣的杜二娘,不說盜取秘寶,單論一樣,元筱竹全家就是她所殺,你還要擔?你如何擔!今日,她一定要死!”


    林墨冷冰冰的盯著智善,手猛地用力,將那手串捏爆,那沈青雄不知所蹤,元筱竹生死不知,又如何能放過杜二娘。


    躲在智善身後的小彩霞,眉頭猛地一皺,悶哼一聲。


    智善偏過頭看了眼小彩霞,深吸了一口氣,張開手,堅定的說道:


    “可她本不用來去往上京城的,不用去相國寺的,我知道她身份有問題,也從未在意過,不論她做過什麽,對我一直真心實意,人本就有兩麵。


    她從未害過我,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她或是做錯了事,哪怕作惡多端,殺人無數,可對我卻悉心照料,她或許對不住所有人,但她對得起我!


    況且,我也真心喜歡她,從那寺廟前,我一再問她可否留下,可她還是要陪我一起來,那一刻,我便決定要護她周全!”


    小彩霞在智善身後用力的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難怪那日他接連問自己。


    林墨冷眼看著智善,身上氣勢不斷升騰,看著智善一字一句道。


    “若是我一定要殺她呢!”


    智善手持佛珠,行了一佛禮,目光堅定的看著林墨。


    “元旗官的家仇,不可不報,可她從未負我,也是因我才要趕往上京城,小僧智善,願與施主論禪,問道!”


    “哈哈哈,好!好!遊曆數年,長本事了!那就看看你能不能護住她!!”


    林墨神色一凝,那鬼爪猛地落下!


    “轟隆!!”


    金色的光罩瞬間破碎!


    智善一把抱住小彩霞,身影一閃,掠到遠處。


    智善低下頭看向小彩霞笑了笑,“我還是喜歡那日破廟裏你的樣子,我知你修為不錯,有機會就離開吧,林墨不會真的對我下殺手的。”


    智善捋了捋小彩霞的青絲,轉過頭,一步步走向林墨。


    淡淡的金佛虛影緩緩凝實在智善身後,佛光普照!


    小彩霞,不,應是杜江蘺,望著遠處不斷交纏在一起的鬼氣佛光,一下子像是想到數年前破廟那一日。


    從那之後,她就和小彩霞和小和尚同行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是她少有開心的日子,不必東躲西藏,不必明爭暗鬥,一直到有一日,小和尚帶著他們去一寺廟論禪。


    她和小彩霞被帶到素芳齋,等她吃下飯菜之後才猛地察覺不對,齋飯裏被下了藥,連忙阻止小彩霞,那夥禿驢也不再裝下去,直接對著她們動手,杜江蘺雖說修為不錯,可到底一人難以護持住小彩霞。


    千幻閣又本就不擅長殺伐。


    小彩霞被那夥禿驢生生扒光,強暴,雖說最後杜江蘺強行催動秘寶銀輝麵具,可到底還是晚了,小彩霞躺在杜江蘺懷中,跟她說,“替她照顧小小和尚,告訴他,小彩霞隻是累了,先去睡覺,不要想.....”。


    那時,也不知是想要趁機隱姓埋名,還是想要替小彩霞照看小和尚,杜江蘺鬼使神差的便用千幻閣秘法化成小彩霞,將小彩霞的屍體幻化成杜江蘺。


    那動靜也惹來論禪的智善,和方正,智善也因此帶著化為小彩霞的杜江蘺逃了出去。


    隨之季節交替,時間轉動,不知什麽時候,杜江蘺真的喜歡上了白袍素衣的小和尚,或許是待久了,或許是想停下來,或許,隻有待在智善身旁才會心有寧靜,哪怕用著的是別人的樣子。


    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何每日早課,小和尚會念超度的經文,原以為是為了死在那的自己,杜江蘺,現在才知原來他早就知曉,他所一直所念的是真正的小彩霞,這也就說得通了,一直掛念到現在,日日誦經為其超度又怎會是當初不過相逢月餘的杜江蘺呢。


    遠處天空之上,林墨一拳轟在智善身上!將智善打飛數步。


    “二品真我,法相境!智善,當真是進步很快!”


    林墨淩空而立,身後紅衣鬼王舒展雙手伸張相疊於身前,將林墨摟入懷中。


    智善也飛入金佛法相掌心,輕輕擦拭了下嘴角的鮮血,輕輕笑了笑。


    “我還以為會給你個驚喜,卻還是鬥不過你。”


    用生死禪短短數年修到真我境,雖說修的是平等心,但說到底,心裏還是有幾分傲氣的,對自己資質十分清楚的智善。


    也不得不佩服林墨,相別之時,雖說林墨是三品巔峰,可智善所修,到底是異法,原本還想跟林墨一個驚喜,沒想到林墨已經天象境了。


    智善抬頭看了看鬼氣覆蓋的天空,他也深知林墨並未動用全力。


    林墨遠遠的看了眼還未離去的杜江蘺,眼中殺意更盛,天空之上鬼氣蔓延,緩緩籠罩在杜江蘺的上空,氣機封鎖。


    林墨看向智善,再次問道:“當真不讓開?”


    智善搖了搖頭,手捏佛珠,身後金佛猛地發出亮光。


    智善的聲音在杜江蘺耳邊響起:“我會破開林墨的封鎖一瞬間,你立刻逃離。”


    杜江蘺猛地一愣,望著頭頂上遍布的鬼氣,她能察覺到稍微一動,那鬼氣便會猛地傾斜而下。


    林墨看向智善的目光漸冷,臉色一凝,雙手相交猛地拜下!


    “鬼王三拜!!”


    紅衣鬼王雙袖一擺,漫天鬼氣激蕩!恐怖的約束力壓在智善身上!


    智善口念佛號,猛地吐出一口血!手掌翻動勾連血液化成一道金色的卍字!


    “我佛慈悲!!”


    那卍字猛地射出,發出一道刺目的金光,沒打向林墨,反而打向身後,將杜江蘺的頭頂鬼霧蕩出一條縫隙,露出湛藍的天空,陽光再次灑在杜江蘺身上。


    杜江蘺深深看了眼智善,咬牙連忙向外跑去!


    “你放肆!!”


    林墨大怒,雙手相交接連拜下!恐怖的約束力直接壓在智善的法身之上道道裂痕不斷增加!


    漫天鬼氣化成一道道恐怖的風暴卷在智善四周,狂暴的黑色風暴猛地相合一縮!


    “哢嚓!哢嚓!”


    智善法身直接破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林墨身影一閃化成鬼霧衝向杜江蘺的方向,智善咬牙再次上前,渾身發著金光鑽入林墨所化的鬼霧之中,雙手死死的摟住林墨。


    林墨一掌接著一掌拍在智善身上,冷聲道:“你當真我不會殺你麽?!”


    智善抬起頭,嘴裏不斷吐出鮮血,笑了笑。


    “師傅死的那日,我沒在,可今日,她若是在我眼前死,我又該如何?”


    “她跑不掉的,今日她必死,茵茵!!”


    林墨閉上眼,氣勢頓時收斂,猛地再次睜開眼睛,眼中閃著紅芒,氣質也大變,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對著智善陰冷一笑。


    智善看著換了一個人一樣的林墨,心中猛地一驚,他感知到此時的林墨像是被負麵屬性充斥在整個體內,血腥,混亂.....


    “啊!!!”


    智善猛地喊出聲來,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林墨方才猛地一震,將智善撐開,手成爪狀一下掏入智善的腹中,鮮血順著林墨的手臂流下,一縷縷鬼氣化成鎖鏈一般纏繞在智善身上,林墨冰冷的掃了一眼智善,似乎是警告一般。剛才本想直接掏心殺了智善,可腦海中傳來抗拒,這才換到腹部。


    林墨就這樣直接帶著智善化成一道黑色的流光,漫天鬼氣也在瞬間猛地鑽入林墨體內,速度更快的衝向杜江蘺的位置。


    不過轉瞬,林墨發覺杜江蘺停留在了一片花海裏,有一處還少了一塊。


    林墨落地之後,身影一頓,身體搖晃了一下,搖搖腦袋,察覺到手還插在智善肚子裏,手指不自覺的捏了捏,軟軟的,是腸子吧,小心翼翼的拔出來,隨手揮散束縛智善的鬼氣鎖鏈。


    智善仰躺著,閉著眼接連喘著粗氣。


    杜江蘺滿眼心疼的看著智善,走到林墨身前,眼眶通紅的盯著林墨,聲線微涼慵懶嬌笑著。


    “也真是苦了大人,數年過去還惦念我,妾身當真是感動呢,咯咯咯~”


    林墨歪了歪頭,看著還敢湊上來的杜江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抓向她的臉皮。


    “別用這副臉跟我說話,那嫵媚的花魁杜二娘呢!”


    刺啦一聲,將杜江蘺的臉皮撕扯下來,熒光流轉,在林墨手中緩緩化成一張銀色雕刻精美紋路的麵具。


    杜江蘺輕哼著,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光芒散去。


    穿著不合身的衣裳露出大片白皙,美豔動人的杜江蘺露出真容。


    那麵具平日裏也是隱藏氣息,隻是沒想到林墨居然會有她的神魂牌,氣息可改,神魂不可改。


    “大人,掐得奴家太緊了,有些喘不來氣,咯咯,大人若是喜歡這種調調,那晚上奴家好好侍奉你~”


    說罷杜江蘺探出軟軟糯糯的香舌,撩撥了一下。


    林墨撇過頭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智善,又略帶嘲諷的看向杜江蘺,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


    “嗬嗬,這才是我熟悉的杜二娘呐,為何不跑了?”


    “奴家想跑,也跑不掉不是麽,再說,奴家也跑累了,想歇歇了。”


    杜江蘺眼珠一轉,略帶調皮的盯著林墨,輕聲道:“若是死在大人手中,也是值得,不是麽?奴家一直很是喜歡大人呢。”


    “是啊,二娘給我留下的信,我到現在還記得呢。”


    林墨冷冷看著杜江蘺輕笑道。


    杜江蘺眼眸半眯看向地上的智善,輕笑著:“是啊,大人才不會被奴家所哄騙,不想那個蠢貨,被奴家耍的團團轉,咯咯咯,不過,大人,若是奴家死在大人手中,這個蠢貨說不得會記恨大人,大人該不會擔憂小和尚超過你,找你報仇,而斬草除根吧?”


    “不必如此激我,到死了還要玩些小把戲。”


    林墨搖了搖頭,將麵具塞入懷裏,抬起手臂成爪狀,一手掐著杜江蘺,一手就要插入她的體內。


    “奴家,困了。”


    杜江蘺深深看了眼智善,緩緩閉上眼睛,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


    “不要,林墨,再給我些時間,好不好....”


    智善祈求的看著林墨,虛弱的伸出滿是鮮血的手向著杜江蘺伸去....


    林墨看了眼智善,手猛地插入杜江蘺的胸膛,在她悶哼之中一把拽出她的心髒,鬆開掐著她脖子的手,杜江蘺順勢摔在地上,壓倒一片鮮花,眼睛費力的睜開,看了眼智善,笑了笑。


    壓倒的鮮花被殷紅覆蓋,更是美豔。


    林墨盯著手中的心髒,一把捏碎,看了眼智善,身上氣勢翻湧,猶豫了片刻,深深歎了口氣。


    “相國寺的路,你自己去吧,日後若心有不甘,皆可來鎮世司尋我。”


    林墨化成鬼霧向著遠處飛去,


    智善掙紮起身,向著杜江蘺走去,嘴中念念有詞。


    “心上不依一法,旋轉乾坤,一念,生死禪在心....”


    一縷縷金色的絲線從智善心髒處飛出連接在杜江蘺的心口處。


    智善摟著杜江蘺,伸出手輕輕撩過她的發絲,抱在懷裏。


    “咳咳,奴家還未死麽.....”


    杜江蘺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的看向智善,躺在智善的懷裏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一場夢。


    智善低下頭,看著杜江蘺笑了笑,柔聲道:“還是你的樣子好看。”


    “咯咯咯~小和尚,動心了哦,小和尚,你會後悔救下我麽?”


    杜江蘺虛弱的開口道,她閉上眼,靜靜的享受躺在智善懷裏的時間。


    迴到那個破廟,迴到初見的那時候。


    智善搖了搖頭,眼眶通紅,聲音顫抖的問道:“江蘺,是否後悔跟著我.....”


    杜江蘺用手指按在智善的嘴唇上,輕笑著,笑的極美。


    “傻瓜,你忘了奴家是金簪草的命,遇到了你,才有了歸宿,若是再來一次,趁著能打的過你,就該在那破廟,強行讓你娶了我。”


    智善低下頭吻在她的額頭,柔聲道。


    “破廟麽,倒也應景,江蘺,我想聽你唱曲了。”


    杜江蘺迷迷糊糊的嗯了聲,嘴角掛起弧度,寵溺的看著智善。


    “冤家....真拿你沒辦法。”


    “哎呦~小情郎~你莫慌~我還留在你身旁.....”


    抓著智善的手猛地滑落,杜江蘺身軀化成點點熒光,微風拂過花海,花瓣舞動,熒光隨著花瓣起舞,如美人舞動著身姿。


    智善癡癡的望著那隨風而散的熒光,雙手合十。


    “佛,佛,佛,執念,嗔怒,情欲.......江蘺。”


    淡淡的金光佛陀相在智善身後浮現,佛陀臉上帶著悲意,端坐的金色蓮花台染上一抹黑色,轉瞬間,染黑了整個蓮花台,黑色還在向上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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