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寺廟的鍾聲響起,一眾沙彌盤坐在大雄寶殿處。


    怒視著著那道白色素衣俊俏的小和尚。


    “論禪,論道,怎麽會有如此論法!!”


    “如此行徑,你修的不是佛!是魔!!”


    “師兄,我們拿下這妖僧!!”


    一眾和尚義憤填膺,紛紛站起身向著智善圍去。


    “肅靜!!!”


    方丈一聲輕喝,壓下了眾人。


    方丈看著智善笑了笑,花白的眉須顫了顫:


    “是貧僧教導不善,智善小師傅如此論法,世所罕見,然佛法也非真的要論一高低,無所謂大乘,小乘,人心自在,自安,即是正法,小師傅心有執念,還是早日化解的好,現在,自可離去吧。”


    “謝過主持了。”


    智善笑了笑,手握佛珠行了一禮,轉過身看了眼眾人,又是施了一禮,這才向著寺廟外走去。


    方丈看向一側圍過來的眾人,歎了口氣。


    “緣來緣淺,皆如此,孽來孽去,莫在意,我死後,就勞煩師弟接替主持之位了。”


    “諸法不相到,當處解脫。”


    方丈手持佛禮,看著金佛,閉上眼睛,緩緩低下頭。


    “方丈!!!”


    “師兄!!!!”


    大殿之內哭喪聲迴蕩,佛像半眯的眸子,像是在憐憫眾生。


    推開寺門的智善,身子一軟連忙扶住一旁的牆壁支撐住自己。


    “咳咳咳...”


    智善手捂住嘴,絲絲血跡順著指縫流出染在佛珠上。


    看著下山的石階,望著兩側不斷被風吹動樹枝,一片片樹葉隨風飄落。


    世間之事,又何曾是你想靜就靜得了的。


    智善搖搖晃晃的沿著石階走下去,隨著智善每走下一步,身上的氣息就深厚一絲,身上的傷勢便輕上一絲,淡淡的金佛虛影一晃而逝。


    山腳下,小彩霞蹲在地上,抱著膝蓋,不時的向上張望著,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連忙跑上去,望著虛弱的智善,心疼的攙扶住他,嘴裏忍不住抱怨道:


    “小和尚,為什麽每次論禪,你都會受傷,你到底是論禪還是和打架啦!還每次都不讓我跟著去,我打架也很厲害的,就算,就算我打不過,我也可以陪著你挨打....”


    智善看了眼小彩霞,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


    “沒有打架,隻是頗耗心神罷了。”


    智善抬頭看向遠處:“該去相國寺了。”


    論禪的時候,那方丈也和他說,相國寺過不了多久就要召開無礙大會,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不論如何,一定要去。


    “相國寺?那我們不論禪了麽?聽說相國寺在上京城.....”


    小彩霞氣鼓鼓的將被智善弄亂的頭發在捋好,低下頭讓智善看不到表情,佯裝開心的道:“那我們,是不是會見識到很多美景,很多好吃的了?”


    “嗯,到時候給你買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智善笑了笑,向前走去。


    小彩霞盯著智善的背影,扭頭看向與上京城相反的方向,捏著衣角,臉上閃過掙紮之色,迴過頭望著智善的身影,歎了口氣,似乎像是認命了一般,不知是心底慌亂,還是擔心秘寶擋不住上京城的高人,那裏的鎮世司,可比大虞十三府恐怖的多。


    小彩霞聲線微涼,帶著一絲柔情和淒然,和往日俏皮完全不同,用著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


    “冤家....”


    智善似是感應到一般,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小彩霞,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喊道:


    “聽說上京城的美食也就那般,糖葫蘆說不準還沒平安府的好,不如你就在這等我吧。”


    小彩霞臉上重新掛起笑意,搖了搖頭,目光緊盯著眼前的白袍小僧,小步跑到智善身旁,拉起智善的手,篤定道:


    “我才不呢!我呀,本就是金簪草的命,風往那邊吹,我就去那邊,小和尚,你就是我的那道風。”


    智善低下頭看著小彩霞再次說道:


    “去相國寺我自己就好,你可以等我的。”


    小彩霞搖了搖頭,沒有迴應,反而用手指戳了戳智善身子,輕聲問道:“你還疼麽?還能背我麽?”


    智善笑了笑,走到小彩霞身前蹲下身子,喚道:“上來!”


    “嘿嘿!就知道小和尚你最好了!”


    小彩霞撲到智善背上,用力的摟住智善,像是生怕他下一刻會消失一樣,在智善耳邊問道:


    “你受著傷,還讓你背我,會不會厭惡我?會不會覺得我對你不好?會不會有朝一日,你不喜歡我?”


    智善攔過小彩霞的腿,向前走著,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可是有修為在身的,又怎會背不起你,跟你說哦,我已經很強,很強了,再說這世上除了師傅,和她,也就你這般對我了。”


    “他?是林墨麽?”


    智善頓了下,笑了笑,接話道:


    “林墨?嗯,他的話相處不同,自然也就不同,我與他是另一迴事。”


    “哎,既然要去相國寺了,小和尚,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每次都論禪都會受傷麽?”


    “我修的是生死禪。”


    “生死禪?那是什麽?聽起來就讓人不舒服,小和尚,你要好好的知道麽!”


    “小僧不一直好好的嘛,放心,沒事的.....”


    不過是以命搏命罷了。


    ---


    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楓林鎮,離上京城也不過五日路程。


    鎮子旁有一座楓樹林而得名,往日引來無數才子佳人踏春而行,而在不遠處有一個小湖更是極美。


    這些日子倒是喧鬧了些,鎮門口不少流民擁擠在這,不少衙役擋著眾人不讓進去。


    林墨和元筱竹牽馬而行,看著兩側不少癱坐的人歎了口氣。


    “大人,沒想到臨近上京城,也會看到這幅景象。”


    元筱竹警惕的看著周圍,近些日子,一路上遇到不少人想要些吃的,皆被元筱竹一掌拍飛,非是不願救濟,隻是若是一時沒震懾住。


    他們就會一窩蜂似的撲過來,爭搶,掠奪,將你身上吃食,值錢的,衣裳等等,搶過之後才會罷休,天災,大旱雖然可怕,但相比下,人心更為恐怖。


    “不都這般麽,這些年大虞天災不斷,沒起叛亂已經不錯了。”


    林墨掃了一眼兩側的流民,大虞官員已經做的足夠上下齊心了,雖說災年不斷,可朝廷也是很快會賑災,甚至各地官員也都會自掏腰包。


    雖說也有少數趁機發國難財,但整體看來,大虞不管是朝堂上的那些高官大員,還是各府,各郡官員在大是大非麵前,還是同攜手,共患難。


    坊間傳聞,聽說皇室子弟也都奔赴在災地一線。


    林墨走上前,守在鎮門口的衙役,皆行禮:


    “見過鎮世司的大人,不過奉命還是要盤查下大人的身份。”


    那領頭的憨笑著,接過林墨遞過來的腰牌,臉色一變,連忙恭敬的還迴去,解釋道。


    “大人,這也隻是按規章辦事,對了,朝廷已經派人來了,隻是還差些日子,不是我們不讓他們進,是怕引起更大的騷亂,若是引發了疫病就麻煩了。”


    “不必說這些。”


    林墨擺了擺手,帶著元筱竹向著鎮內走去。


    “哎,哎,大人您慢走!”


    領頭連忙站到一旁看著他們一離開,這才舒了一口氣。


    “頭,往日裏就算是縣令大人,也沒見你這麽殷勤啊。”


    “就是,就是,鎮世司的,頭不是也見了不少,沒見到這個反應的啊。”


    領頭板著臉,看著手下一言一語,連忙嗬斥著,扭頭望著攔在外麵奄奄一息的人,趴在地上,還想往裏麵爬,臉上更是不耐,連忙吩咐道:


    “亂打聽什麽,將他們抬走,還有催促下鎮上的富戶,先施粥,救些人,到時候朝廷自然會彌補他們。”


    領頭的看向街道內,鎮世司的大人就算了,居然還是千司,往日裏哪見過這般人物,熱情些總沒錯,多解釋一些總比少說些好,隻是這樣的人物怎麽會來這,莫不是楓林鎮要有邪祟。


    盯著還想進來的流民,表情更是凝重,看向周圍的衙役吩咐道:“都注意些,看仔細了!上點心。”


    領頭的上前數步大聲喊道:“大家放心,我們會救治大家的!再給朝廷一些時間,要相信朝廷!”


    兩個衙役將暈倒在路上的流民強忍著氣味,搬到一側,罵罵咧咧的迴去複命。


    流民身體輕輕顫抖,整個人癟了下來,一個通紅的蠱蟲從嘴裏鑽出,向著鎮內爬去,裏麵有東西在吸引它一般,忽然蠱蟲猛地頓了下,像是受到召喚一般向著另一側鑽去。


    林墨和元筱竹停在一個客棧門前,將馬交給馬倌兒之後,大步的踏進去。


    開好了房間,沒過多久,一名司衛跑來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楓林鎮鎮守司衛,旗官馬佑前來拜見上官!”


    林墨看了眼元筱竹,元筱竹上前打開門,


    馬佑低著頭走進來,連忙行禮:“拜見大人!”


    說著從懷中抽出一個密卷雙手捧著遞過去。


    “這是大人要留意的那人信息。”


    元筱竹伸手接過檢查了下,這才遞給林墨。


    林墨接過後,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反而看向馬佑詢問道:“楓林鎮也需要旗官帶隊鎮守麽?還是外麵的流民是有異事造成的?”


    安夏府之內,一些小鎮上麵最多留一兩名司衛,有些鎮子都不會有司衛駐紮,有事的話也會立刻上報,由上級再派最近的鎮世司前來處理。


    馬佑拱手道:“迴大人!那些流民經查應是天災所致,至於卑職,是因為百司知道大人要來,便提前讓卑職來候著。百司大人有事處理,未能拜見上官。”


    林墨搖了搖頭。“我本就是路過而已,行了下去吧。”


    “是!大人,卑職還會帶隊在楓林鎮一些日子,大人若是有需要,可直接傳喚。”


    馬佑說完便低下頭,退出屋內,輕輕關上門。


    元筱竹看著馬佑離開後,輕笑道:“這馬佑接的任務,應該是隻把信息傳遞過來,想多留幾日,怕也是私下做主,大人,這馬佑看來很不得重用,這樣的事也敢做出來。”


    一府一地鎮世司配置官職,都是一樣的,其他府的千司來這裏雖說也能調動當地百司,但多少也會受一些製約,畢竟又非現管,最多不過聯合而已,那這馬佑想要投靠過來的心思就太重了些。


    不過若是林墨以千司的身份去要一個旗官,也是一句話的事。


    “不用理會,不過一旗官罷了。”


    林墨將手中的密卷打開,看完之後臉上露出笑意。


    “智善離這邊不遠,明日就可以去見他了。”


    “恭賀大人,好友重逢,也不知道智善小師傅現在如何,想必已經超越慧真大師了吧。”


    元筱竹給林墨倒上茶水,便去收拾床褥,鋪好之後,轉過身走向林墨身旁。


    “大人,我去樓下買些好酒迴來。”


    “不必著急迴來,我又沒事,先填飽自己。”


    林墨手捂著心口,感受著微弱的心跳。


    “是,我明白的,對了,大人還需要氣血麽?”


    元筱竹看向林墨,拉下衣袖露出手腕,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一絲期待。


    大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吸取氣血了。


    “不必,那玉玲瓏的心實屬異寶,讓我身體很久都沒有在腐爛過,動用鬼氣也會自行護持,身體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吧,下去吧。”


    林墨對著元筱竹擺了擺手,遇到玉玲瓏的時候太晚了,玲瓏心也萎靡了太多,不過就算如此也將身體穩住,隱患或許還在,但也不必那般吸食氣血。


    “是,大人這是好事,往後也會輕鬆很多。”


    元筱竹拱手一禮,退出去關上門。


    客棧大堂中,元筱竹坐在凳子上,手撐著桌子,招來小二,輕聲道


    “上些簡單的吃食就好,對了,楓林鎮有什麽好酒,給我買上一些,這是給你的銀兩,餘下的,算是賞銀。”


    “哎呦,謝謝賞賜,嘿嘿,客官您稍等。”


    小二連忙跑到後廚簡單說了幾句,招來那個新來的腿腳略微不好的男子。


    “甘景,你幫我招唿著那位客官,我出去一趟。”


    “哎,放心,放心。”


    甘景連連點頭,拿上後廚做好的吃食端著盤子去往大堂。


    元筱竹端坐著,猛地皺眉,察覺到一絲很熟悉的氣息,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跛腳的中年男子走來,將手中的托盤放下。


    “客官,您慢用!”


    甘景笑了笑,又走迴後廚內。


    元筱竹盯著那男子的背影,眼中閃過思索之色,不知為何,這男子出現的瞬間,體內氣血湧動了一下,還感覺異常熟悉。


    不多時,小二捧著一壇子酒走迴來。


    “客官,這是上好的西楓酒,嘿嘿,我給您放這兒,還是送迴房內?”


    “放這吧,對了,剛才送菜的那人是誰?就是走路有些跛腳的那個!”


    元筱竹手指著桌上一角,示意小二將酒壇放這裏。


    “哦,他是甘景,聽聞之前是安夏府人士,很早前逃難來的,掌櫃的看他可憐,就將他收留下來,偶爾客棧忙的時候打打雜。”


    小二將酒壇放下,迴道。


    元筱竹皺著眉望向後廚的方向:“將他叫來!”


    剛才不可能是錯覺,體內氣血莫名的湧動,肯定和那人有關。


    安夏府人士?同一個地方的麽。


    “哎?可是他惹惱了客官?您稍等!我去看看!”


    小二連忙跑到後廚,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兒,就給添麻煩。


    沒一會兒,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元筱竹身前。


    “那個,客官,甘景不知道去哪了。您看著.....”


    “沒事,下去吧,等你遇到他,喊他來找我。”


    元筱竹吃了幾口,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抱著酒壇向樓上走去,隻是眉宇間還是掛著一絲疑惑。


    “好嘞,客官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


    小二兒連忙拿起銀票,塞入懷裏,偷偷瞅一眼掌櫃,這一天還真是撞了大運,一天的賞銀趕上兩年攢的銀子了,果然這些大人物最是大方。


    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走到門口,小手捏著衣角,小步走到元筱竹吃剩的那一桌,剛想說話,那小二兒摞著盤子,嫌棄的瞥了眼穿著破爛的小女孩連忙驅趕道;


    “走走走!!別把地上踩弄髒了!!”


    走到二樓拐角的元筱竹聽到動靜,轉過頭看了眼,從懷中取出一塊碎銀,丟在小二身前的桌子上。


    “給她些吃的。”


    “哎!哎!好嘞客官!客官真是菩薩心腸!”


    小二連忙撿起來,塞入懷裏,連忙賠笑點頭哈腰著。


    小女孩抬起頭看向樓梯處元筱竹,彎下腰行了一禮,聲音帶些顫抖的說道:“謝謝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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