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們還可以像過去那樣在一起，可是，你突然轉校了，消息是從班級群裏透露出來的。那天晚上，我坐在教室門口，呆呆地等了整整一夜。”趙濤說，“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你早該和她在一起了。”
張新成撲進他的懷抱，哭得泣不成聲。
兩人抱了好半晌，張新成擦幹眼淚，推開他：“你繼續編，編到底。”
“我沒必要騙你。”趙濤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說，“她走了以後，我覺得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我開始酗酒，喝醉了就去賭博。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兒把命搭上。那天我剛拿到錢準備去買房，就遇上車禍。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醫院，身邊沒有任何人，連護士都沒有。我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酗酒，或者沒有那麽放縱，或許……”
張新成打斷他，冷冷地說：“如果沒有那次車禍，你還是會找別人結婚。”
“不是這樣。”趙濤反駁，“我會和你結婚，和他們的孩子結婚。”
張新成嗤笑了一聲，說：“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麽？我是一名律師，我要用法律維權，要讓犯罪者受到懲罰。而你，竟然妄圖和我結婚、生子，簡直太可笑了。”
“那又怎麽樣呢？他們結婚，生子，並不違背法律。”
“可我不願意！”
“你是個聰明人，不是嗎？你應該明白，隻要他們結了婚，就算是有了一層合理的關係。以我的條件，以我家庭背景，即使他們不生孩子，我仍然有足夠的財產養活你，給你一個安穩富裕的家庭。”趙濤誠懇地說，“我希望他們能共同擁有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我不會虧待你的。”
“你憑什麽說你不會虧待我？”張新成質問他，“他們才見了幾次麵？僅僅憑你說的那些話，就判定你會給我帶來幸福？未免太草率了吧？”
趙濤沉默片刻，說：“我對你的感情，遠比你想象中要濃烈得多。你應該相信我。”
“我不想聽你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張新成的態度極其惡劣，“我討厭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趙濤站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說：“新成，我知道你需要錢。雖然我沒什麽錢，但這是我所有積蓄的全額存款，請你收下。他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啪”地一聲，張新成將那張卡甩在了桌上，怒罵道：“滾啊！”
趙濤沒有動，他的臉色很難看，顯然被激怒了。他攥著拳頭，忍住了衝上去揍她的念頭，冷冷地說：“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喜歡。我不奢求你喜歡我，但我希望你至少尊重我。你是個成熟的女人，我相信你能做好自己的選擇。”
“滾，滾啊。”張新成歇斯底裏地喊叫著，伸出腳踢向他。趙濤閃躲不及，腹側挨了狠狠一腳，跌倒在地。
張新成撿起地上的銀行卡摔在他身上，尖銳地罵：“混蛋！”
趙濤捂著肚子，慢慢爬起來，說：“你好好考慮清楚，不要後悔。”
他離開了病房，張新成趴在枕頭上嗚咽起來，無助地哭泣著，像是一個受傷的幼獸。
過了很久，她才漸漸止住哭聲，擦掉眼角的淚痕，翻出手機，撥通了李雨薇的號碼。
李雨薇在睡眠中被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雨薇，是我……新成……”張新成的語氣充滿悲戚與愧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跟你說謊……”
“嗯，我知道。”李雨薇疲倦地說，“新成，有什麽事？”
“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我愛你，雨薇……我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你現在在哪兒？我想見見你。”
“我現在有點累了，改天再說吧。”
掛掉電話之後，李雨薇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旁邊傳來細微的響聲。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坐在窗台前的椅子上，背對著自己。
“你怎麽進來也不吭一聲？”她揉著酸疼的胳膊，坐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忘記敲門了。”趙濤歉疚地說。
李雨薇搖搖頭，說：“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我想和你談談。”
“哦？”李雨薇打量著他，“談什麽？”
“我想跟你結婚。”
李雨薇愣了愣，問：“你認真的？”
趙濤點點頭，說：“是的，我認真的。我覺得他們還挺適合的，如果你願意，他們今晚就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李雨薇歎口氣，說：“你這個決定太草率了。”
“是的，確實太草率了。但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趙濤，”李雨薇說，“謝謝你對我的厚愛，但是……他們倆真的不合適。”
“為什麽？”趙濤問，“我長得帥，家世好，人品好，你有什麽理由拒絕我？”
“因為你的心不夠純粹，你還把我當朋友嗎？你覺得你們的關係隻是朋友那麽簡單嗎？”
“不然呢？”
“你明知道新成是喜歡你的，你卻一直裝傻充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愛新成。我不喜歡欺騙別人的感情，更何況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承認我是有意忽略這段感情，”趙濤低頭苦笑，“可能是時候到了吧。我不敢保證以後還能否遇到一個像新成那樣喜歡我的女孩。”
李雨薇皺眉：“你又來了。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既然知道新成喜歡你，就應該斷絕往來。”
“我沒法跟她斷絕往來。”
“我不懂。”
“我曾經對她許諾過，我要照顧她一輩子。”
李雨薇瞪大了眼睛，半晌後，緩緩吐出一句：“瘋了。”
趙濤抬起頭，凝視著她，說：“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你，可我知道我不想失去你。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比親兄妹還要親近。我真的舍不得放棄你，而且他們倆都還年輕。雨薇，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
李雨薇盯著他看了一陣，沉默著不說話。
趙濤試探著問：“你答應了？”
“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趙濤急切地問。
“不，我不是說你做錯什麽了，”李雨薇淡淡地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誤入歧途。趙濤，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尋找合適的另一半。”
趙濤緊張地抓住她的肩膀，說：“雨薇，求你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李雨薇推開他的手，平靜地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報警了。”
“為什麽？”
李雨薇站起來走向門口，趙濤追過來拉住她的袖子，懇求道：“雨薇，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請你懲罰我好嗎？求你……不要報警！”
李雨薇停住腳步，迴身冷冷地看著他，說：“趙濤，你清醒一點好嗎？你知道他們不可能，為什麽還要死纏爛打？難道你非要逼我報警不成？”
“你不肯原諒我？”趙濤滿臉悲憤，“我做錯什麽了？我隻是喜歡你啊！”
“你喜歡我，你就不應該傷害新成。”
“我隻是想跟她分手。”
“我不相信，”李雨薇堅決地說，“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是！”趙濤痛快地說，“我是花心。我不止有新成一個女朋友。但我不可能為了她拋棄你！”
李雨薇震驚了，“什麽？你再說一遍？你還交往了其他女朋友？”
趙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聽見了，我有三個女朋友。現在我要跟你離婚了，我要去娶新成。”
李雨薇怒極反笑，“你真是好本事。”
“你不要怪我，”趙濤低聲說，“我不想傷害你的。”
“趙濤，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趙濤看著李雨薇，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我心動的女人。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傷害你。”
“趙濤，你真是讓我惡心。”李雨薇咬牙切齒地說，“你太卑鄙了。”
“隨便你怎麽罵我，怎麽罵都行。”趙濤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雨薇，我是真的很愛你，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和新成結束關係。我隻是不忍心看她難過，不忍心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想等她忘記我之後，他們再在一起，那時她一定會很高興。”
“你做夢。”李雨薇甩開他的手，“趙濤，你太幼稚了，你這樣隻會傷害你自己。”
趙濤固執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不答應我，我今天就不放手。”
“我憑什麽答應你，”李雨薇譏諷地說，“就因為你喜歡我？嗬嗬，趙濤，你也太搞笑了吧。你知道嗎？就算你把全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殺光，你也別想碰我。”
“我不信。”
“趙濤，我真替你感覺丟人，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耍賴。”李雨薇厭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朝辦事處門口走去，趙濤追上去拉扯她，被兩名保安攔住。
趙濤不依不饒地嚷嚷道：“李雨薇，我告訴你，你不答應我，我就纏著你！你敢報警，我也報警，咱們魚死網破！”
李雨薇迴身冷冷地盯著他，說：“你威脅我？趙濤，你以為我會怕嗎？”
“那好，你就試試看！”趙濤指著她的鼻子叫囂道。
張新成從辦事室出來，剛好聽見趙濤喊的話，嚇得臉色煞白，衝過來扶住趙濤，哀求道：“阿濤，你別鬧了，好嗎？”
趙濤瞪圓雙眼，吼道：“我鬧？你沒長耳朵嗎？李雨薇威脅我！她居然敢威脅我！我告訴你，她要敢對付我，我也不會放過她！”
張新成勸道：“好好，你先別激動。雨薇不會威脅你的。”
“你少給我裝傻充愣！”趙濤氣惱地吼道，“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她失憶了嘛。”
“哼，她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李雨薇吧？”趙濤冷笑道，“她早晚會認的，她遲早要後悔！”
張新成急忙解釋：“阿濤，雨薇不會那麽對你的。她是失憶了，她不記得他們倆了。”
“失憶就能改變一切？”趙濤嗤笑道，“失憶就能抹滅她當初對他們家的羞辱嗎？”
張新成歎息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呢？”
“不是過去了，而是我不想揭過去。”趙濤憤憤地說，“如果我不能挽迴我失去的東西，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阿濤，你冷靜一點……”
“我不冷靜！”趙濤用手狠狠扇了張新成一巴掌，“賤人，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我！”
張新成捂著半邊紅腫的臉，委屈地哭起來。
“夠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雨薇突然說道，“我不知道你跟新成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不該拿這種事情威脅我，這對於你來說毫無意義。”
“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真心。”趙濤悲憤地喊道，“我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那又怎樣？”李雨薇輕蔑地說，“你的真心值幾個錢？你的命值多少錢？”
趙濤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趙濤，”李雨薇淡淡地說，“既然你對我一往情深，就請你遵守諾言，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否則……”
趙濤忽然撲到她腳邊，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仰頭看著她：“否則你怎麽樣？殺了我嗎？我不怕！”
“你……”李雨薇氣極反笑，“那就來吧。”
“你敢！”趙濤怒視著她，“李雨薇，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非你不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那我就死在你麵前。”李雨薇冷漠地說。
“你……”
“趙濤，你別鬧了好嗎？”張新成苦澀地說，“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堅持下去，最後受折磨的還是你啊。”
“你閉嘴！”趙濤猛地抬起頭，猩紅著雙眼看向張新成，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賤貨！我今天就弄死你！”
張新成驚慌失措地縮成一團，躲在李雨薇背後瑟瑟發抖。
“趙濤！”李雨薇厲聲喝道，“你要是再亂來，我立刻叫保安。”
“保安？”趙濤哈哈笑道，“我看今天哪個保安敢動我！”
他話音剛落，一群保安就圍了上來，將他和張新成隔離開來。張新成緊緊拽著李雨薇的胳膊，低聲懇求：“雨薇，救救我，帶我走。”
“你們幹什麽？快放開我！”趙濤掙紮著想推開保安。
李雨薇皺眉問張新成：“這裏怎麽會有保安？你叫的？”
“不，我沒有叫！”張新成焦慮萬分地搖頭。
“趙濤，你別亂來！”李雨薇警告道，“你再不停止行為，我就報警了。”
“報警？”趙濤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你敢！”
李雨薇冷笑道：“有什麽不敢？”
趙濤臉色鐵青，陰森森地說：“你報啊！盡管報，看警察抓誰！”
“你別胡攪蠻纏！”李雨薇厲聲嗬斥道。
“我就胡攪蠻纏，怎麽著吧？”趙濤冷笑一聲，轉身朝電梯走去。
“你站住！”李雨薇追了兩步攔住他，冷冷道，“把話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趙濤嘲諷地揚起唇角，“難道你忘了，我是混黑道出身的？”
李雨薇微微蹙眉。
“你別擔心。”趙濤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會傷害你的。畢竟咱們相處了五年，我還沒玩膩呢。等我玩膩了，我會放過你的。”他伸手摸摸李雨薇的臉頰，露出一絲淫\/邪的笑容，“美人兒，我很期待哦~”說完便大步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按鈕，消失在李雨薇的視線裏。
“雨薇，你聽我解釋。”張新成拉著李雨薇的衣服，滿臉淚痕，“我不是存心騙你的。當時是因為太愛你，才瞞著你做這些事，我錯了，我不應該騙你。”
“你先鬆手。”李雨薇抽出自己的手臂。
“雨薇，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張新成哀求道，“我不能沒有你……”
“張新成，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李雨薇神情冰冷，“我現在對你唯一的感覺，就是厭惡。”
“不……”張新成急忙說，“你不能討厭我……”
“不能？憑什麽？”李雨薇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雨薇……”張新成追上去，“你別丟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張新成的左臉上。張新成捂著火辣辣的臉，呆呆地望著李雨薇，淚水無聲滾落。
“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嗎？”李雨薇盯著她，語氣輕蔑又決絕，“你想利用我來獲取榮華富貴，我早就猜到了，隻可惜你找錯人了！”她頓了頓，“我這種女人，連親生骨肉都可以不顧，你認為我會為你犧牲一切？”她冷冷道，“我恨透了欺騙和背叛！所以你不配擁有我的友誼！”
張新成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哭泣不止。
李雨薇不理她，徑直走出大廳，來到門口。保安見狀紛紛側目，不明白她和張新成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
趙濤從電梯裏走出來，看著李雨薇冷漠的背影，心裏湧起一股怒意。這女人居然敢打他的女人！
“喂，你幹嘛？”李雨薇突然扭過頭，指著趙濤質問道，“你是不是又要打架？”
“是啊。”趙濤毫不避諱地說，“你也可以試試，我保證不會打傷你。”
李雨薇嗤笑一聲，譏諷道：“我為什麽要試？”
趙濤眯起眸子，危險地說：“因為我想揍你。”
“我勸你別衝動。”李雨薇淡定道，“我可以幫你。”
“幫我？”趙濤饒有興致地看向她，“如果我說我想睡你，你肯定會答應我吧？”
李雨薇冷冷道：“我說了，我可以幫你。”
“哈哈哈哈哈——”趙濤狂妄地仰天長笑，“你幫我？那你倒是說說，怎麽幫？”
李雨薇慢條斯理地說：“我可以讓警察把你關起來。”
趙濤眼睛一亮：“這是個好辦法。”
“但是——”李雨薇繼續道，“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趙濤挑眉問。
李雨薇冷靜道：“你需要每天來醫院做檢查，並且不準再騷擾張新成。”
“沒問題。”趙濤痛快答應。
李雨薇勾起嘴角：“那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趙濤握住她的手。
李雨薇抽迴自己的手，抬腳就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趙濤叫住她。
李雨薇停下腳步：“我去拿錢包，請你吃飯。”
“不用。我不缺錢花。”趙濤說，“我送你迴家。”
“謝謝，不過我自己有車。”李雨薇淡淡一笑，推門而出。
“李雨薇！”趙濤忽然叫住她。
“嗯？”李雨薇轉過身來。
趙濤走近她，深沉地凝視著她：“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
“嗬嗬。”李雨薇忍不住笑了，“謝謝。”
趙濤微微皺起眉：“你難道不相信嗎？”
“我為什麽要相信？”李雨薇反問道，“他們不熟吧？”
趙濤被噎住，半晌才道：“你還欠我兩百塊錢呢。”
“哦。”李雨薇恍然，“你提醒我了，你還欠我兩百塊錢。”
她轉身進了車庫，片刻後又折返迴來，將一遝鈔票放在趙濤懷裏，“算清楚了。”
趙濤愣住了，“你不怕我賴賬嗎？”
“我信得過你。”李雨薇淡淡一笑，“畢竟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趙濤低頭看著手裏的鈔票，心緒複雜。
她信任他。
趙濤覺得自己的心像泡在蜜罐裏。
他想，或許他應該表現得更好一些。於是他伸手拉住她：“走吧，帶我去買衣服。”
李雨薇遲疑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喜歡穿高檔禮服裙，這附近最貴的店鋪就是dior。”趙濤說，“你放心，我付錢，你給我設計。”
“我不想和你太親密。”李雨薇搖了搖頭，“他們隻是合作夥伴。”
趙濤不解地問：“為什麽？”
李雨薇歎息道：“我結婚了。”
趙濤震驚地張大嘴巴：“怎麽……”
李雨薇露出苦澀的微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夫妻。”
趙濤尷尬道：“對不起。”
“沒關係。”李雨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拜拜。”
“再見。”
李雨薇驅車離開，駛向遠處的街景，心情有些沉重。
她當然希望和趙濤成為朋友，可是這個男人，真的值得托付嗎？她和他認識時間短暫，根本無法確定。
她不是不願意和他交往，隻是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否穩固，她不願貿貿然將它托付給別人。
迴到酒店，李雨薇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多。她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張新成的號碼，詢問了她的病情。
“你放心，我很好。”張新成笑眯眯道，“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李雨薇輕聲道，“明早我過來看你。”
“不用麻煩，我沒事。”張新成道，“我現在好得很，醫生說我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陪你。”
張新成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好啊。”
掛斷電話，李雨薇心底湧出暖流。
張新成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在異世界唯一認識的人。雖然她從未表示過對張新成的依戀，但內心卻是很渴望擁有這樣一位摯友的。
翌日上午，李雨薇打扮精神煥發，趕到了醫院。她特意選了件白色襯衫黑色闊腿褲，搭配一雙銀灰色的尖頭高跟鞋，既顯得高雅又端莊。
“哇，這件衣服好漂亮啊！”張新成讚美道，“雨薇，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是嗎？”李雨薇臉紅了紅，坐到床邊，“你還疼不疼？”
“我沒事。”張新成安慰她，“你看，醫生都說我恢複得挺好的，肯定過段時間就完全康複啦。”
李雨薇笑了笑，把鮮花插在花瓶裏。
“你昨天沒有迴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張新成說，“我還以為你嫌棄我了。”
“我怎麽會嫌棄你呢？”李雨薇說，“我很擔心你的。”
“謝謝你，雨薇。”張新成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愛死你了。”
李雨薇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張新成眨眨眼睛，“我說錯什麽了嗎？”
李雨薇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很開心。”
“雨薇。”張新成靠在枕頭上，靜靜地凝視著她，“你真的不恨我嗎？”
“我恨你幹嘛？”李雨薇納悶道，“你救了我的命，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張新成輕聲說，“我害怕你不原諒我。”
“傻瓜，怎麽會呢？”李雨薇輕撫著她的長發，“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嗯。”張新成點點頭，“我也相信你，雨薇。”
“我剛才看到你的傷口了。”李雨薇輕聲問道，“會留疤嗎？”
“我沒在乎。”張新成說，“你幫我化妝，化得漂亮一點。”
“我盡量。”李雨薇說，“我不太懂化妝技術，你要提醒我哦。”
“沒關係。”張新成微笑道，“你按照平常化妝的水平就行了。”
李雨薇點點頭，拿起梳子和卸妝棉。
趙濤站在門外，敲了敲門。
張新成轉過身：“進來吧，我不習慣有別人在場。”
“嗯。”趙濤推開房門，看到李雨薇在認真地給張新成畫眉毛，而張新成則閉上眼睛享受。
他頓覺尷尬，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存在。
“你好。”趙濤朝張新成點點頭，“我是趙濤。”
“你好，我叫張新成。”張新成睜開眼睛，“我記得你的名字。”
趙濤撓撓後腦勺：“他們見過嗎？”
“你不記得了嗎？”張新成說，“就是在醫院，你救了我，還給我買飯吃。”
“哦哦。”趙濤連連點頭，“抱歉我忘了，我這人比較健忘。”
張新成抿唇一笑：“其實我一直想請你吃頓飯。”
趙濤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應該的。”
“那就等你哪天有空吧。”張新成說，“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趙濤頷首，離開了病房。
“他是他們這家醫院的骨科醫生。”張新成向李雨薇介紹道，“你知道我的胃病嗎？”
“嗯，聽說過。”李雨薇說，“我爸爸的胃也不好，他們倆經常去醫院檢查。”
“我爸爸的肝癌晚期，醫生建議他動手術，我不同意。”張新成歎息道，“所以他就……”
李雨薇低垂眸子：“節哀順變。”
“其實你父親走之前還是很樂觀的。”張新成說，“他說他活夠了，隻可惜最後卻因為肝癌晚期沒辦法再繼續工作了，他感到非常遺憾。”
“他還在世的話，我想他肯定希望你能找一個像你父親一樣出色優秀的丈夫，幸福快樂地度過餘生。”李雨薇說。
“但願如此吧。”張新成苦澀一笑。
兩人聊了些無關痛癢的閑話，然後便各自休息了。
李雨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雖然從小到大她對父母的印象並不深刻，但畢竟血濃於水。她的母親在生產前曾經告訴過她，說她父親在臨死之際一直在喊“雨薇”。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她母親生下她，父親咽下最後一口氣。
李雨薇的父親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她的母親是個單親媽媽，帶著她和弟弟艱難求生。母親把她養育成人，教授她琴棋書畫，她也一直尊敬母親，孝順母親。
直到三年前，父親因車禍去世。李雨薇的母親哭暈過去幾次。李雨薇每天都陪伴母親左右，安慰她，鼓勵她，支持她。直到母親堅強起來，獨自撐起這個家，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母親的病情逐漸穩定，李雨薇鬆了口氣。她和母親搬迴了父親當初的舊屋居住，母親每侯都抽時間迴去打掃衛生，整理衣服。李雨薇也會偶爾去打掃房間，擦拭桌椅。這天下班後，她特地去菜場買了些食材，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她在廚房裏洗菜切菜，聽到外麵傳來汽車刹車聲。
李雨薇探出頭，見到趙濤拎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口，笑道：“迴來啦！”
趙濤笑著朝她點點頭：“今天怎麽有時間做飯？”
“我今天請假了。”李雨薇說，“準備給阿姨做飯慶祝一下。”
趙濤走進廚房，從背後擁住她：“恭喜你。”
“謝謝你。”李雨薇靠在趙濤胸膛上，輕聲說，“我欠你一句‘謝謝’。”
“別傻了。”趙濤摸摸她的臉頰，“他們是朋友，不需要說謝謝。”
李雨薇抬眸凝視著趙濤的眼睛。
趙濤與她四目相對，溫柔注視著她，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李雨薇忽然踮起腳尖，輕輕咬了一下趙濤的鼻梁。
“哈哈……”趙濤被逗樂了，忍不住笑出聲。
李雨薇紅著臉，轉身走出廚房。
趙濤追了出來：“你做什麽？”
李雨薇白了他一眼，徑直走出廚房，坐在沙發上玩遊戲。
趙濤走到她旁邊，伸手將電腦合上，丟在一邊：“不許玩了。”
“你又管我。”李雨薇不滿地嘟囔，“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趙濤看了看表，問她：“幾點了？”
“六點半。”
“走吧。”趙濤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啊？去哪兒啊？”李雨薇愣了愣。
“我約了人。”趙濤說，“去見見你未來嫂子。”
“你怎麽知道她姓蘇？”
“猜的。”趙濤捏了捏她的掌心，“我覺得她挺漂亮，而且脾氣很好的樣子，就算真的嫁給我，估計也是賢妻良母型的。”
李雨薇斜睨了他一眼：“你這麽花心，萬一娶進來一位潑婦怎麽辦？”
“嗬嗬。”趙濤笑道，“我不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李雨薇驚訝地瞪圓了雙眼：“你瘋啦！”
趙濤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再娶妻了。”
李雨薇皺眉：“你……你該不會真有什麽隱疾吧？”
“我是不會碰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孩兒的。”趙濤說。
“那……那我怎麽辦？”李雨薇說，“你這麽帥，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那正好，我不用擔心你移情別戀了。”趙濤挑了挑眉梢，拉著她離開了房間。
李雨薇的心情複雜極了，既覺得欣慰，又覺得悲傷。她知道趙濤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仍無法控製自己胡思亂想。她甚至在心底暗示自己，如果趙濤願意和她結婚，或者隻是逢場作戲，那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然而，趙濤並沒有提出結婚，更沒有向她承諾會娶她。
李雨薇有些失落，卻又為此感到高興。她知道趙濤並非完全對她沒有感情，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她，關心她。他隻是在等待某個契機罷了。
她覺得趙濤這份耐心和執著令她感動。
李雨薇收拾好心情，開始考慮今晚吃什麽。她決定做一鍋魚片粥，清蒸鯽魚、清炒萵筍絲、油麥菜和肉末茄子。
張新成迴到家，聞到香味便迫不及待地走進廚房。
“哇！魚片粥？”張新成湊過去，“還有肉末茄子？”
“嗯。”李雨薇笑道，“你先嚐嚐味道怎麽樣。”
“好！”張新成拿起筷子夾了塊萵筍絲塞入口中，細嚼慢咽，連連點頭，讚歎道，“太鮮美了，比我媽做的還要好吃！”
“我試試。”李雨薇也嚐了一塊萵筍絲，“確實很鮮嫩，跟剛摘下來似的。”
“你的手藝真好！”張新成羨慕道，“怪不得趙濤老誇你呢。”
李雨薇抿唇一笑：“你快去洗手吧。”
兩人一起端著魚片粥走出廚房。
餐桌上擺著四盤菜，兩葷兩素，色澤金黃，香味濃鬱，誘人食欲。趙濤站在一側靜靜看著，臉上浮現淺淺的微笑。
“他們來喝一杯！”張新成舉起酒瓶，倒了兩杯葡萄汁，遞給李雨薇一杯，“祝賀你成功晉級，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趙夫人了。”
李雨薇低頭看著手裏的葡萄汁，沉默不語。
“雨薇？”張新成推推她，“你怎麽了？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沒什麽。”李雨薇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
“謝什麽啊，咱倆誰跟誰。”張新成笑嘻嘻地攬住她的肩膀，“對了，我聽你哥哥說，你爸爸已經醒了。他怎麽樣？嚴重嗎？”
“我哥？”李雨薇怔了怔，“他……”
“他怎麽了？”張新成急忙問。
“他沒事。”李雨薇搖了搖頭，“醫生說恢複得很好。”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帶伯父出院？”
“明天早晨。”
“哦。”張新成點點頭，“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好。”李雨薇應道。
吃完飯，李雨薇把碗刷了。趙濤陪張新成看電視，張新成突然說：“趙濤，我覺得你最近挺奇怪的。”
“哪裏奇怪？”趙濤隨口問道。
“呃……反正就是……我說不上來。”張新成撓撓頭，“你怎麽對我這麽照顧？”
“你不喜歡？”趙濤問道。
“當然不是。”張新成連連搖頭，“就是……我覺得有點受寵若驚。我跟你不熟，你不必這樣的。”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趙濤淡淡說道，“因為我是認真的。我希望能夠跟你共度餘生。”
張新成愣住了：“你……”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截了當。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的態度了吧。”
“我……”張新成咬住嘴唇，低垂著眼簾，“其實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趙濤抬眸注視著她。張新成緊張地抓住裙子，神色羞澀：“但是我很樂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他們可以繼續交往試試嗎？”
趙濤伸出胳膊，輕輕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緩緩俯身靠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可以。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你願意配合我。”
“唔……”張新成羞澀地點頭。
兩人相擁著坐在沙發上。張新成忽然問道：“趙濤，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我？”趙濤勾起一抹笑容，“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混口飯吃。”
“哦……”張新成恍然大悟般說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吧？”
趙濤笑而不語。
“你長得又帥，性格又溫柔體貼。我都舍不得離開你了。”張新成依偎在趙濤懷裏，“你可千萬別嫌棄我笨。我保證以後會努力變成賢妻良母。”
“我相信你。”趙濤摸摸她的腦袋。
“那我可以親你嗎？”張新成仰著脖頸問。
“可以。”趙濤低頭含住她粉嫩的紅唇。
“嗯……我……”張新成羞愧欲絕，“我……我……”
“你怎麽了？”趙濤皺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張新成咬了咬嘴唇，顫抖著手撫向自己平坦如初的肚子，“我……我……”
趙濤順著她的手掌看去，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瞳孔驟縮。
“你……”趙濤啞然失措，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
“趙濤……”張新成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我……”
趙濤猛地坐起身，慌忙穿上衣褲，跑進洗手間。
張新成捂住臉頰痛哭流涕。
片刻之後，趙濤走了出來，站在她旁邊，無奈地歎息：“我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困擾。”
張新成抬起淚眼，哽咽道：“不關你的事……”
“我會負責的。”趙濤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我一定會負責。我會娶你，讓你成為我的妻子，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張新成怔怔地望著他：“你……你說的是真的？”
趙濤鄭重地點頭，眼睛裏充滿了堅毅和執著：“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張新成的淚水再次決堤。
趙濤把她抱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道：“傻丫頭，哭什麽呢？他們現在是法律承認的夫妻，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我會拋棄你。”
“嗯……”張新成趴在趙濤懷裏抽泣，“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太害怕了。我……我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的……”
“沒關係。你慢慢適應。”趙濤捧住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著滾燙的淚珠，“你不用擔心我。隻要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
“嗯……”張新成乖巧地點點頭。
“等你養好身體，他們就結婚。”趙濤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我先去買菜。”
“嗯。”
晚上，張新成在網上查詢了一番結婚注冊的程序，然後打電話諮詢了父母。當父母得知兒媳婦竟然未婚先孕時，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新成很理解父母此刻的心情。畢竟，一個未婚姑娘懷孕，確實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但張新成不後悔。
“媽，您就答應他們吧。”張新成哀求道，“他們兩家世代交好，您總不忍心拆散一樁姻緣吧？”
張新成母沉默許久才道：“我考慮一下。”
掛斷電話，張新成母立即撥通了遠房親戚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張新成母耐著性子說明來意，對方卻顯得非常不耐煩：“哎喲，新成啊，這種事哪能隨便亂答應啊？萬一孩子不是阿濤的，豈不是害了阿濤？”
“您別擔心。”張新成母急切道，“孩子八九不離十是阿濤的。您就幫幫忙嘛。他們家就新成一根獨苗，不能連孩子也沒了。”
“新成是個女孩，又剛剛二十四歲。這麽早就懷孕，多傷身體啊？”鄰居繼續勸阻。
“這不是還早嗎？”張新成母道，“他們新成長得漂亮，醫院裏好多優秀醫師都追求她呢。”
鄰居歎了口氣，道：“唉，你說得有理。那行吧。我給你找個醫院，叫他們盡快給新成做b超檢查。要是真的，趕緊辦個酒席。你放心，他們肯定照顧好新成的。”
“謝謝，太麻煩您啦！”
張新成在床上翻了個身，聽見父母談話聲逐漸消失，她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趙濤送張新成去上班。
張新成看著他：“今天不是侯末，你不用請假嗎？”
“沒關係，我可以請假。”
張新成猶豫了一瞬，道：“其實……你不用特意陪我去的。”
趙濤笑道：“這怎麽能算陪伴呢？我是丈夫，陪在妻子身邊是應該的。”
張新成聞言，微微垂下了眸子。
車駛入停車場，趙濤將車熄火，轉頭向她伸出右臂：“來，搭著我下車。”
張新成咬了咬嘴唇，低聲問：“你會不會嫌我丟人？”
“不會。”趙濤溫柔地撫摸她的腦袋，“如果你願意讓我牽著你的手，我更高興。”
張新成羞澀地笑了，挽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並肩走入樓內。一路上遇見不少同事，紛紛投來曖昧的眼神。
“你們感情挺好的啊。”
“嗯，昨天才結婚的。”趙濤摟住張新成，笑容燦爛，“以後有時間，帶我老婆出來逛街。”
“好哇。”同事們哄笑起來。
趙濤帶著張新成乘電梯上樓。張新成偷瞄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暗自咋舌。
這棟寫字樓共有七層，每一層都有幾百平米，裝飾豪華，配備齊全。張新成曾幻想自己將來要是住在這裏，肯定會覺得幸福死了。
“這裏一套房租多少錢？”張新成悄聲問道。
“三千五左右吧。”
“哦。”張新成點點頭，難怪趙濤要跟她結婚。這樣一來，就算她爸媽再反對，她也不用再受苦了。
趙濤側過頭望著她，微微笑道：“不必為房租擔心。我會努力工作賺錢，供你和寶寶吃喝穿戴。”
張新成臉頰紅透了。
進了辦公室，趙濤把包往沙發上一擱，脫掉西服外套，露出襯衫衣角的銀色紐扣。張新成拿過西服，細心地折疊好，放進了櫃子裏。
趙濤坐在桌前處理文件，張新成則趴在桌子旁邊玩遊戲機。
過了片刻，趙濤抬頭看了她一眼：“新成，你餓不餓？”
“嗯。”張新成含糊地應了一句。
趙濤站起來，從冰箱裏拿了些水果蔬菜：“那我煮碗麵條給你吃？”
“嗯。”
趙濤去廚房準備食材。張新成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他們結婚以後，寶寶歸誰養？”
“當然是我了。”
張新成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孕婦，需要精心調養身體。而且你現在上班也很辛苦，所以我決定由我來負擔寶寶未來三年的夥食費。等將來孩子長大了，我再告訴他真相。”
“那……”張新成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怎麽了？”趙濤問。
“寶寶出生後，你會像對待親生骨肉那樣疼愛他嗎？”
趙濤思索了一秒鍾，道：“當然。我會視他如己出。”
張新成舒展眉宇，笑眯眯地看著他：“謝謝你，老趙。”
趙濤搖搖頭：“不客氣，傻瓜。”
張新成靠在椅背上，靜默半晌，忽然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房子？”
“剛買不久。”趙濤道，“原先住的那個地方離單位太遠了。這次我打算在附近買套複式房。”
“嗯。我知道，那個地段很貴。”
趙濤笑道：“這個價格不算什麽，我有信心賺迴來。他們結婚後，寶寶上幼稚園讀書，你上班，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美滿。”
張新成心裏一暖，忍不住湊過去抱住他：“老趙……”
“怎麽了？”
張新成沉吟道：“其實……我還想繼續在工廠做事。畢竟我爸是廠長，我可以照顧他。而且，你現在工作也忙，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在家，也挺寂寞的。”
趙濤愣住了：“你確定？”
“我考慮清楚了。我想趁著這個暑假，去別的城裏找份工作。”張新成認真地看著趙濤，“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每侯抽出一兩天來陪我。或者，你幫我安排一個合適的保姆吧。”
趙濤凝視她許久，道：“新成，如果你喜歡工作的話，完全可以繼續留在工廠裏。”
張新成堅持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趙濤歎息了一聲，握緊張新成的手，低聲說：“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兩人溫存片刻，趙濤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吧。”
“那好，我煮麵條給你吃。”
“嗯。”張新成笑了笑，“你做飯真好吃。”
趙濤揉揉她的腦袋，寵溺地笑了。
趙濤煮好了兩碗麵端上餐桌，招唿張新成洗漱休息，順便幫她鋪床。
張新成走出臥室，見趙濤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吸煙。
“老趙，別抽那麽多煙。”張新成皺眉道，“我討厭煙味。”
趙濤吐出一個圈兒，笑道：“你怕嗆著寶寶嗎？好，我少抽點兒。”
張新成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溫水，遞給趙濤：“快把煙掐滅了。”
趙濤把煙按進煙灰缸，伸手摟住了張新成。
張新成倚靠在他懷裏：“老趙……”
“嗯？”趙濤用指腹摩挲她柔嫩光滑的脖頸。
“咱們結婚吧。”張新成仰起臉，望向他深邃明亮的雙眸，神情誠懇，語氣篤定，“我願意嫁給你，跟你過一輩子。”
趙濤笑著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
“好啊！”
趙濤的聲音帶著笑意，張新成感覺到他灼熱滾燙的鼻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耳根漸漸泛紅。
趙濤捧著張新成的臉頰，緩緩俯下頭，輕輕啄了啄她的嘴唇，然後抬頭看著她。張新成閉上眼睛，微張著小嘴，睫毛顫抖著，一副乖巧的模樣。趙濤含住她柔軟嬌豔的嘴唇，輕吮慢咬，輾轉廝磨，直到張新成被折騰得喘不過氣才鬆開她。
“好啦。”趙濤啞聲道。
張新成羞得無地自容，嗔怪地瞪著趙濤。
“老婆，我今晚想睡沙發，行不行？”趙濤壞壞一笑，“為了寶寶，犧牲一下吧！”
張新成白了他一眼，轉身往浴室走去：“想得美。”
趙濤追進浴室，從背後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親昵地蹭著：“老婆~”
張新成推搡著他：“你別鬧了，趕緊去睡吧。”
趙濤不肯，纏著她道：“好老婆，我想和你一起睡嘛。”
“不行。”張新成嚴肅道，“我還要洗澡呢。”
“等等，我幫你搓澡啊。”趙濤厚顏無恥地提議。
張新成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消停些？”
“好老婆，就一次嘛。”趙濤撒潑道，“你忍心看我孤枕難眠嗎？”
張新成簡直拿他沒辦法，隻得勉強答應。
趙濤高興極了，立即脫衣服鑽進被窩裏，摟著張新成道：“老婆，我愛死你了！”
“少肉麻。”張新成嫌棄道，“趕緊睡。”
“遵命，夫人！”趙濤翻個身壓在她身上，“來，我給你搓背。”
“你別亂動！”張新成嚇唬他，“小心我踹你下去。”
“老婆威武。”
“好了，我不踢你，別搗蛋。”
“遵命，夫人。”
趙濤躺在張新成旁邊，摟著她的腰肢，嗅著她秀發間若隱若現的幽香，滿足地笑了。
這一夜，趙濤睡得很踏實，夢也不做。
醒來時，已是九月末了。他打開電腦，登陸郵箱，查看最近幾封信。有朋友寄來的快遞，有朋友發來的郵件，有朋友送來的花束。他先拆了一份快遞，裏麵竟裝了一套西裝。
趙濤挑挑眉，又拆了另一份快遞。
是一盒精致的糕點，包裝非常漂亮。
“哇塞。”趙濤驚喜地說，“誰寄的禮物？這麽有心。”
“我猜，應該是陳小姐送來的吧？”張新成笑吟吟地說，“這麽貼心，可惜不是我送的。”
趙濤撇撇嘴：“我以為她對我死心塌地了，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張新成噗嗤一笑：“你這麽臭屁，哪個姑娘受得了你？”
趙濤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張新成坐在床沿，托腮盯著他，笑嘻嘻道：“吃醋了？”
趙濤搖搖頭：“我在思考問題，別打岔。”
“什麽問題？”
趙濤道：“陳小姐送禮物給我，說明她真的很愛我。但是我卻不太愛她。所以我在思考我究竟是不是一個值得愛的人，或者說我的魅力有多大？”
張新成道：“那我建議你去找她談談。”
“不急。”趙濤淡淡道，“她會主動聯係我的。”
“我也希望她能盡早認清你的真麵目。”張新成歎口氣道，“你看看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些什麽東西。有錢就拽成二五八萬似的，沒錢了就各種抱怨、埋怨。你們之前的關係，雖然沒有捅破窗戶紙，可也算得上熟識。結果他們出事了，你就跟躲瘟神似的，躲著他們。你知道他們是怎麽罵你的嗎？”
“嗯哼，我聽著呢，繼續。”趙濤饒有趣味地看著張新成。
張新成翻翻白眼，道：“他們罵你忘恩負義、狼心狗肺，還把你的黑料都爆光了。說你為富不仁，仗勢欺人，連老師和家長都敢打……哎，反正就是說你沒素質，沒教養。這些話還不夠難聽，我估計更難聽的話他們都編排出來了。我覺得你再不理會，遲早得變成人民群眾的敵人。”
“哦？這麽厲害啊！”趙濤哈哈一笑，“那倒是有意思了。”
“你就不怕？”張新成詫異地瞪大眼睛，“你就不擔心被人戳脊梁骨？”
“怕什麽。”趙濤聳聳肩，“人言可畏而已。我又不是靠這些活著的，隨便他們怎麽說，我自己活得舒坦就行了。”
“你倒挺樂觀的。”張新成微微一笑。
趙濤笑道：“不是我樂觀，而是我根本就不在乎別人說什麽。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愛你，也不會無緣無故恨你。你隻需要問問自己，做過什麽虧心事。”
張新成怔愣片刻，低聲道：“我沒做過虧心事，我也不後悔曾經對你好。”
趙濤捏住她的手，柔聲道：“傻瓜，你不用對我解釋。我相信你的。”
張新成抿唇笑笑，輕輕依偎到他懷裏。
趙濤伸手撫摸她的臉頰，道：“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張新成道，“這房子的隔音效果真好。”
趙濤笑起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將她攬進懷裏：“我想吃桂圓蓮子粥了，想喝你煮的。”
張新成嗔怪道：“剛才還說自己不在乎別人的評價。現在就改口了，真是厚顏無恥！”
趙濤道：“我這不叫厚顏無恥。我這叫尊重自己的內心。”
張新成咯咯直笑：“好好好，尊重自己的內心。你等著，我去給你弄粥。”
“辛苦你啦~”趙濤摟緊她。
張新成掙脫他的懷抱，走到廚房，拿了兩顆核桃仁洗淨剝掉殼，放到鍋裏熬。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米粥飄散出誘人的甜味，她盛了一碗端過去給趙濤。趙濤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
張新成嫣然一笑：“謝什麽？我也吃。”
她在餐桌旁坐下，捧著粥慢慢品嚐。粥裏加了紅棗和枸杞，入口即化，鮮甜綿軟。
趙濤問道：“怎麽樣？”
“好喝。”張新成點點頭，“不過比我煮的差遠了。”
趙濤笑眯眯道：“那你今天晚上給我煮吧。我想吃你煮的東西。”
張新成臉蛋紅撲撲的，咬著嘴唇沒說話。
趙濤湊近她，壞壞地挑逗她：“怎麽，不願意啊？”
“不要鬧。”張新成扭頭避開他，“粥涼了。”
趙濤哈哈笑起來，拿勺子攪拌碗裏的粥。
“對了，昨晚你是不是在車上睡著了？”張新成忽然問。
趙濤一驚，忙道：“你怎麽知道？”
張新成道：“因為我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了。”
“是嘛？”趙濤鬆了口氣，“原來我開車的時候這麽大動靜啊，你居然沒醒？”
張新成笑道：“我當時困極了，哪還記得醒不醒。”
趙濤嘿嘿笑了起來：“你這個迷糊豬，睡覺都不老實。”
張新成羞惱地掐了他一下。
趙濤抓著她的手親了親，低聲問：“那你現在還困嗎？”
張新成搖搖頭。
趙濤道：“我想跟你聊聊天。”
“嗯。”
“你怎麽不問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去參加同事的婚禮，順便送你們迴酒店。”張新成淡淡道，“怎麽了？有問題嗎？”
“哦，沒有。”趙濤撓撓頭，“你看我笨的，連這種事情也忘了提前告訴你。”
“沒關係。”張新成溫柔地凝視著他，“我不是很在意。”
趙濤感激地望著她：“謝謝你，新成。”
張新成笑道：“謝我什麽？”
“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麽寬容。”趙濤頓了頓，“我以前一直覺得，像你這種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大小姐肯定受不了我的粗魯。可是你卻一點兒都沒嫌棄我，一點兒都沒把我往壞處想。”
“傻瓜，他們之間哪有什麽高低貴賤。”張新成握住他的手，“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些並不是身份或者階級所決定的。他們隻要互相喜歡就夠了。”
“你真好。”趙濤深深唿吸了一口，仿佛要把這句話融進肺腑。
“我也是。”張新成認真道，“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
趙濤眼眶微微濕潤，低聲道：“其實……我早該向你坦白了。”
張新成道：“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應該再遮遮掩掩。如果他們真的有緣分，遲早會被命運安排在一起的。他們不妨敞開胸襟，讓彼此都更加幸福。”
趙濤道：“新成，我愛你。”
張新成莞爾：“我也是呢。”
“不行，不能停。”趙濤突然伸手按下電源鍵，將燈全都關閉了。
屋子一片漆黑。
張新成嚇了一跳，顫巍巍道：“你做什麽啊？快開燈啊。”
趙濤道：“我要跟你玩捉迷藏。”
“不行，你快開燈。”
趙濤輕輕一拉，把張新成壓倒在床上，俯首在她耳畔說道：“新成，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在浴室裏待了整整二十五分鍾，才鼓足勇氣出門。”
“啊？為什麽？”
“你猜。”
張新成用手指戳他的肩膀：“快說。”
“因為我害怕。我怕你知道我在浴室裏洗澡，會討厭我，會離開我。”
“胡扯。”張新成嗔道，“我怎麽可能討厭你？”
“那你會不會生我的氣？”趙濤問，“畢竟……你不喜歡我在浴室裏待那麽久。”
“我又不懂泡沫浴。”張新成說，“再說他們又沒發生過什麽。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但是我生自己的氣。我覺得我太混賬了，明知道你不喜歡我的……”
“趙濤！”張新成打斷他，“你別亂想。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那你是不是……很失落？”
“不是。”張新成堅決地搖搖頭，“我隻是有點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洗那麽久？”
“呃……”
“你不說清楚我是不信的。”
“我不是不想說清楚，隻是我不知道從何說起……”趙濤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巨大的決心，“新成，我有一段時間，精神狀態特別差，有次喝醉了跑到酒吧去買醉。有個服務生看不過去，偷偷給我拿了一瓶伏特加。後來我越喝越多，腦袋昏沉沉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個女孩……”
“然後呢？”
“然後我抱著她，哭了。”趙濤歎息道，“那天夜裏我什麽也沒想，就隻想找個人依靠。”
“我當時喝醉了，還罵了那女孩兩句，說什麽‘不知廉恥’。”趙濤無奈道，“後來醒了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於是趕緊給她道歉。結果她一直沒理我。”
張新成皺眉道：“那你後悔了嗎？”
“嗯，有點。”趙濤誠懇地點點頭，“我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而且我那時候確實挺渣的。”
張新成笑了笑：“我明白了。那你為什麽現在願意跟我坦白？”
“因為我想通了。”趙濤認真地望著她，“我喜歡你。我不想騙你。雖然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
張新成愣愣地注視著他的雙眸。
“我……我也不知道。”張新成扭捏地說，“我也不敢想象。”
“你不敢想象？”
“嗯，我……我怕嚇著你。”
“傻瓜。他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我還能被你嚇壞了嗎？”
張新成猶豫道：“那萬一……萬一我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呢？我不會……不會對不起你的。”
“放心吧新成，如果有那種可能，我一定先弄死你。”趙濤邪惡地笑笑。
張新成嬌嗔地捶他的胸膛，然後抬起頭，仰望著他的俊朗容顏：“趙濤，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我知道。”趙濤握住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唇上，“我也很滿足。”
張新成含淚說：“我不想再錯過這個機會了。趙濤。”
“新成，你別說話。讓我好好愛你。”趙濤用力將她壓進懷裏，狠狠地親了她。
兩個人在床上又纏綿了許久，張新成累極了，趴在他肩膀上喘氣。趙濤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慰她：“好了好了，別難過了。”
“嗯。”張新成乖巧地應道，“我沒難過。我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想哭一場。”
“好了，別哭啦。你看你眼睛都腫了。”
“我就是覺得好委屈。”張新成抽泣道，“我一直把你當弟弟。可是你居然……你竟然趁我喝醉酒占我便宜！我還是黃花閨女呢……嗚嗚……”
“對不起。新成。”趙濤心疼地哄她，“我錯了。”
“哼，這次原諒你了。”張新成撅起嘴巴，“下次再這樣，我就打電話報警抓你。”
“行，隨時聽候你的差遣。”
“我還想繼續上班，”張新成說，“我想離婚。”
“啊？”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跟你結婚。”張新成堅決道，“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你不想跟我談戀愛嗎？”趙濤遲疑道。
“不是。”張新成搖頭道，“他們剛相遇的時候你太靦腆，不太懂得表達。可是我喜歡看你的眼睛。你那麽單純，那麽幹淨，那麽善良……我願意給你更多時間。我願意陪伴你走完餘生。可是現在……我不想再等待了。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嫁給你。”
“……”
“趙濤？”張新成擔憂地問。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你不後悔？”
張新成鄭重地點頭：“不後悔。我願意嫁給你。”
“那我娶你。”趙濤毫無保留地向她吐露心扉，“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想照顧你，嗬護你。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願意一輩子守護你。”
張新成激動地抱緊了他：“謝謝你，趙濤。我會好好珍惜你。”
趙濤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微笑著說：“我也會好好愛你。”
“趙濤。”張新成忽然認真地叫他，“他們結婚之後，你就搬到這邊來住好嗎？”
“好的。”趙濤答應道，“我願意。”
“我希望他們像父母一樣，互相照顧，互相關心，互相理解。”
“我會的。”趙濤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個溫暖的擁抱，“我會努力做到。”
張新成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彼此溫熱的體溫和清爽的香水味。
“你洗澡了？”趙濤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氣息。
“嗯，你呢？”
“我也洗了，”趙濤說，“你的頭發沾了汗水，我幫你擦掉。”他拿起床頭櫃上的吹風筒，替她吹散濕潤的長發，“你看，我給你吹頭發的技術比媽還好。”
張新成抿著嘴偷樂，“我媽從來不讓我碰她的頭發，她嫌髒。”
趙濤笑道：“她是嫌我的手臭。”
“才不是。”張新成白了他一眼。
“新城。”
“嗯？”
“明天，我帶你見一個朋友吧。”
“誰呀？”
“一個很厲害的朋友。”
第二天早晨，趙濤帶張新成去吃早餐。兩人走在街上，引起了路人側目。趙濤一身休閑服，帥氣陽光，而張新成穿著高檔禮裙，端莊美麗，簡直就像是畫卷裏走出來的一般。
張新成低聲說：“我覺得他們這種裝扮，好像情侶哎。”
“你是怕被媒體記者拍到吧？”趙濤笑了，“放心，這裏不允許拍照的，我已經打過招唿了。”
兩人在餐廳坐定，趙濤叫了份早餐和牛奶，遞給張新成：“你先吃。”
“嗯。”張新成點點頭。
趙濤抬腕看了一下表，起身朝餐廳門口走去，張新成忙追了出去，“你去哪兒呀？”
“買瓶醬油。”
張新成拉住他的衣角：“不準去。”
“為什麽？”
“你忘了我說過的？”張新成皺眉道，“不能去超級商場。”
“哦。”趙濤點頭，“我不會去的。”
張新成鬆了口氣，把桌上的包子往前推了推，催促他快點吃。趙濤咬了幾口包子，又喝了兩杯牛奶，便匆匆離席了。張新成看他走遠，便收拾東西，提著挎包走出了餐廳。
她在附近的藥店買了些消炎藥和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拎著袋子，漫步在熙攘繁華的商業街上。
她走進一家咖啡館，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突然瞥見一則娛樂八卦：某當紅女星與其經紀人共度春宵，兩人深夜密談數個鍾頭，最後竟然一起去了酒店，並且還有照片流傳於網絡！
這條娛樂新聞雖然標題黨，但內容卻是實錘，報道的正是昨晚某富豪與其經紀人共赴酒店，深入交流的圖片。張新成立即聯想到昨天在醫院病房裏，趙濤對她所說的話。他說要讓自己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男人，而今天他果真帶自己見識了。
難怪他非逼著她和他結婚。難怪他堅持不肯告訴自己，他到底是做什麽的，難怪他說自己以後會知道。
原來如此啊。
張新成苦笑搖頭。趙濤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她死心塌地跟著他罷了。可自己真的甘心這樣就放棄嗎？
“這位小姐，請問你需要點什麽？”
張新成抬起頭，見服務員正站在旁邊等候。她笑了笑，指向桌上的包子：“麻煩再給我加一籠包子，多放肉餡。”
“好的，請稍等。”
她繼續盯著那張娛樂新聞報紙，心亂如麻。
“您的包子好了。”服務員將熱騰騰的包子放在張新成麵前，“祝您用餐愉快。”
張新成隨手抓起一隻包子咬了一口。
“小姐，您還想喝點別的嗎？”服務員問。
“不用了。謝謝。”張新成微笑致意。
服務員走後，張新成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差20分鍾。張新成決定等待。她倒要聽聽他究竟想跟她談什麽。
趙濤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張新成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她背對著他，低垂著頭。
“新城。”
聽到趙濤喊她，張新成緩緩轉過頭，臉色平靜。
“你來啦。”
趙濤走到她對麵坐下：“等很久了嗎？”
張新成搖了搖頭，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我也剛來。”
趙濤注視著她的雙眸，她的瞳仁烏黑亮澤，透著柔軟澄澈的光芒，令他怦然心動。
“新成，這是你昨晚留給我的東西。”趙濤拿出一隻盒子，遞給張新成，“打開看看。”
張新成狐疑地望著他，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枚鑽石戒指。
“喜歡嗎？”趙濤含情脈脈地凝望著她，伸出右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
張新成愣怔半晌，忽然抽迴手，慌亂地說：“我……”
趙濤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新成，嫁給我。”
“不行。”張新成搖頭，“他們才認識多久？”
“他們從第一次見麵就相互吸引了啊。”趙濤誠摯地望著她，“我愛你，新成，嫁給我吧。”
張新成沉默許久，說：“抱歉，他們現在太年輕了，彼此都還沒有成熟，還不適合考慮這種感情問題。”
趙濤急切地辯解：“你明明也是喜歡我的！你根本沒辦法否認！”
張新成歎息：“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但是我還不夠成熟，不敢冒險。我怕萬一失敗了，受傷害的會是他們兩個人。”
趙濤眼神一黯：“你覺得你們的未來會不堪設想？”
“是的。”張新成鄭重地說，“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他們畢竟才剛開始……”
趙濤緊握著拳頭，似乎想要努力克製住自己：“可是你已經拒絕我三次了！”
“我……”
“每次你都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是為什麽你又拒絕我？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
“趙濤。”張新成深吸一口氣，“這世界上，比你更優秀的男孩子，還有很多。”
“我知道。”趙濤冷冷道，“所以你才選擇侯旭晨。”
張新成皺眉：“我沒有選擇他。”
“嗬嗬，”趙濤譏諷地笑了，“你還想騙我？”
“我……”
“張新成，你真是虛偽極了。”
“不是這樣的。”張新成焦躁地拉扯著自己的衣擺，“不是這樣的！”
“你不是喜歡侯旭晨嗎？你說他對你特別好，對你很好很好。你說你願意和他在一起，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殘缺、或者是健康安全，你都願意，因為你喜歡他，因為你想跟他在一起。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
“我……”
趙濤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碎在地上。玻璃碴刺破他的手掌，鮮血頓時湧出來，染紅了白襯衫，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
“你根本不喜歡侯旭晨。”趙濤憤怒地瞪著她，“你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我哪兒比他差了？我哪裏比他差了？！”
“趙濤……”張新成慌忙起身扶著他，“別這樣，我求求你，別這樣。”
趙濤推開她，“你放開我！”
“不，我不放。”張新成淚流滿麵地抓著他的胳膊，“別這樣，趙濤，我求求你。”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麽？！”趙濤咆哮著，“我改還不行嗎！我改！我改成你喜歡的樣子，行不行！”
“別逼我……”
趙濤甩開張新成，踉蹌著跌撞地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嘶吼著：“別追我！我錯了！別追我！”
“趙濤，你冷靜點！”張新成哭泣著，奮力追趕他，但是趙濤跑得太快了，一眨眼間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別追我……”趙濤的聲音遠遠傳來，“我錯了……”
張新成呆滯地立在原地，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忘記了唿吸，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轉過身，坐迴沙發上，低垂著腦袋，掩蓋掉所有的表情，雙肩微顫。
她的眼角滑落滾燙的淚水，沿著蒼白的側臉緩緩滑落，砸在她膝蓋上，濺起朵朵漣漪。
張新成不敢抬手擦拭，她怕自己一碰，就會忍不住痛哭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什麽連我的幸福也要剝奪？
難道隻有我活該被欺淩，我不能反抗嗎？難道非要等到被毀滅的那天，才能體會什麽叫做悲慘？難道要等到死亡的那天，才肯醒悟？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承擔這些痛苦？
趙濤，你憑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
張新成越哭越厲害，最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個孩子。她從來沒有這樣傷心，也從來沒有如此渴望獲得別人的憐憫與關注。在這場愛情戰役中，她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她的家庭背景和條件，讓她無法和趙濤平等競爭；而趙濤卻完全具備足夠的實力和財富。
她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聯係。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能和趙濤相親相愛，共結連理，攜手度過餘生，然而現在看來，這種美夢，僅限於她的腦海。
這樣的愛情，不屬於她，她也沒有勇氣去觸碰。
張新成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柔軟的沙發上。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依靠誰。
她突然感覺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也許……也許她應該離開這個城堡吧？
她想。
“媽媽，你在哭啊。”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打斷了張新成的沉思。
張新成循聲看去，隻見一名穿著卡哇伊睡衣的小蘿莉正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媽媽。”小蘿莉邁著小短腿撲進她懷裏，摟住了她的脖頸，甜甜地問道，“媽媽，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當然好啦~”張新成輕撫她的長發，“寶貝，今晚咱們一起睡，好嗎？”
“嗯。”小蘿莉點了點頭，“爸爸呢？爸爸今天也來了，可是他又迴房間去了。”
張新成愣了愣，隨即溫和地笑了，“爸爸有點累，需要休息一下。”
“哦……”小蘿莉乖巧地點了點頭，摟緊她的脖頸，“媽媽，爸爸真的不喜歡我嗎？”
“怎麽會呢？爸爸最喜歡他們家寶貝了。”張新成摸著小蘿莉的臉頰，笑道，“爸爸隻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爸爸真的很累？”
“嗯，因為他太忙了。”張新成說，“爸爸很辛苦。寶貝，你要好好照顧爸爸，知道嗎？”
“知道！寶貝一定會乖乖聽話！”小蘿莉用力點了點頭，伸手指著自己的房間，“那媽媽也早點休息，寶貝先睡咯？”
“好，媽媽再陪你玩一會兒。”
“謝謝媽媽！”
“乖，媽媽陪你。”
小蘿莉趴在張新成懷裏玩了半個小時遊戲，才漸漸閉上眼睛入眠。
張新成幫女兒掖好被子，把電視調成靜音模式，輕手輕腳地站起身來，準備洗澡睡覺。
就在這時，趙濤突然從樓梯上衝了下來。
“趙濤，你去哪兒了？”張新成急匆匆地迎上去，皺眉道，“剛才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都不接？”
趙濤喘息未定，額頭布滿細密汗珠，他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啞著嗓子說：“對不起，我……我剛才去衛生間，忘帶手機了。”
“哦。”張新成鬆了一口氣，“你嚇壞我了。”
趙濤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沒事就好。”張新成拍了拍胸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沒有的事。”趙濤低著頭，喃喃地說，“我……我先上去了。”
“好，快上去吧，洗漱一下早點休息。”張新成說，“明天還要上班，記得吃飯。”
趙濤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二樓。
張新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角處，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趙濤上樓以後，徑直推門而入。
床邊擺放著一張單人沙發，沙發上鋪著雪白色的毯子。一台筆記本電腦擺在旁邊，屏幕亮著。桌子上堆積著厚厚的文件資料。
趙濤怔怔地看著沙發，久久沒有移動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張新成在樓下喊他的名字。
趙濤猛然驚醒。
張新成端著水果盤上來，坐在他旁邊，遞給他一塊蘋果。
趙濤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沉默片刻，抬眸看著張新成說：“新成，我明天要請一天假。”
“請假？”張新成微微挑眉，“你要幹嘛？”
趙濤垂著頭說：“我……我想辭掉工作。”
“你想清楚了嗎？”張新成盯著他，“我記得他們約定過，除非你遇到特別重要的事情，否則絕對不會提出辭職。”
“我……”趙濤握緊拳頭，喉結滾動了兩下，“我想換個環境。”
“你想換什麽環境？”張新成追問，“跟我一樣嗎？”
張新成撲進他的懷抱，哭得泣不成聲。
兩人抱了好半晌，張新成擦幹眼淚，推開他：“你繼續編，編到底。”
“我沒必要騙你。”趙濤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說，“她走了以後，我覺得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我開始酗酒，喝醉了就去賭博。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兒把命搭上。那天我剛拿到錢準備去買房，就遇上車禍。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醫院，身邊沒有任何人，連護士都沒有。我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酗酒，或者沒有那麽放縱，或許……”
張新成打斷他，冷冷地說：“如果沒有那次車禍，你還是會找別人結婚。”
“不是這樣。”趙濤反駁，“我會和你結婚，和他們的孩子結婚。”
張新成嗤笑了一聲，說：“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麽？我是一名律師，我要用法律維權，要讓犯罪者受到懲罰。而你，竟然妄圖和我結婚、生子，簡直太可笑了。”
“那又怎麽樣呢？他們結婚，生子，並不違背法律。”
“可我不願意！”
“你是個聰明人，不是嗎？你應該明白，隻要他們結了婚，就算是有了一層合理的關係。以我的條件，以我家庭背景，即使他們不生孩子，我仍然有足夠的財產養活你，給你一個安穩富裕的家庭。”趙濤誠懇地說，“我希望他們能共同擁有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我不會虧待你的。”
“你憑什麽說你不會虧待我？”張新成質問他，“他們才見了幾次麵？僅僅憑你說的那些話，就判定你會給我帶來幸福？未免太草率了吧？”
趙濤沉默片刻，說：“我對你的感情，遠比你想象中要濃烈得多。你應該相信我。”
“我不想聽你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張新成的態度極其惡劣，“我討厭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趙濤站起身，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說：“新成，我知道你需要錢。雖然我沒什麽錢，但這是我所有積蓄的全額存款，請你收下。他們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啪”地一聲，張新成將那張卡甩在了桌上，怒罵道：“滾啊！”
趙濤沒有動，他的臉色很難看，顯然被激怒了。他攥著拳頭，忍住了衝上去揍她的念頭，冷冷地說：“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喜歡。我不奢求你喜歡我，但我希望你至少尊重我。你是個成熟的女人，我相信你能做好自己的選擇。”
“滾，滾啊。”張新成歇斯底裏地喊叫著，伸出腳踢向他。趙濤閃躲不及，腹側挨了狠狠一腳，跌倒在地。
張新成撿起地上的銀行卡摔在他身上，尖銳地罵：“混蛋！”
趙濤捂著肚子，慢慢爬起來，說：“你好好考慮清楚，不要後悔。”
他離開了病房，張新成趴在枕頭上嗚咽起來，無助地哭泣著，像是一個受傷的幼獸。
過了很久，她才漸漸止住哭聲，擦掉眼角的淚痕，翻出手機，撥通了李雨薇的號碼。
李雨薇在睡眠中被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雨薇，是我……新成……”張新成的語氣充滿悲戚與愧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跟你說謊……”
“嗯，我知道。”李雨薇疲倦地說，“新成，有什麽事？”
“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我愛你，雨薇……我不想失去你……”
“我知道。”
“你現在在哪兒？我想見見你。”
“我現在有點累了，改天再說吧。”
掛掉電話之後，李雨薇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旁邊傳來細微的響聲。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坐在窗台前的椅子上，背對著自己。
“你怎麽進來也不吭一聲？”她揉著酸疼的胳膊，坐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忘記敲門了。”趙濤歉疚地說。
李雨薇搖搖頭，說：“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我想和你談談。”
“哦？”李雨薇打量著他，“談什麽？”
“我想跟你結婚。”
李雨薇愣了愣，問：“你認真的？”
趙濤點點頭，說：“是的，我認真的。我覺得他們還挺適合的，如果你願意，他們今晚就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李雨薇歎口氣，說：“你這個決定太草率了。”
“是的，確實太草率了。但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
“趙濤，”李雨薇說，“謝謝你對我的厚愛，但是……他們倆真的不合適。”
“為什麽？”趙濤問，“我長得帥，家世好，人品好，你有什麽理由拒絕我？”
“因為你的心不夠純粹，你還把我當朋友嗎？你覺得你們的關係隻是朋友那麽簡單嗎？”
“不然呢？”
“你明知道新成是喜歡你的，你卻一直裝傻充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愛新成。我不喜歡欺騙別人的感情，更何況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承認我是有意忽略這段感情，”趙濤低頭苦笑，“可能是時候到了吧。我不敢保證以後還能否遇到一個像新成那樣喜歡我的女孩。”
李雨薇皺眉：“你又來了。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既然知道新成喜歡你，就應該斷絕往來。”
“我沒法跟她斷絕往來。”
“我不懂。”
“我曾經對她許諾過，我要照顧她一輩子。”
李雨薇瞪大了眼睛，半晌後，緩緩吐出一句：“瘋了。”
趙濤抬起頭，凝視著她，說：“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你，可我知道我不想失去你。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比親兄妹還要親近。我真的舍不得放棄你，而且他們倆都還年輕。雨薇，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
李雨薇盯著他看了一陣，沉默著不說話。
趙濤試探著問：“你答應了？”
“不，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趙濤急切地問。
“不，我不是說你做錯什麽了，”李雨薇淡淡地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誤入歧途。趙濤，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尋找合適的另一半。”
趙濤緊張地抓住她的肩膀，說：“雨薇，求你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李雨薇推開他的手，平靜地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報警了。”
“為什麽？”
李雨薇站起來走向門口，趙濤追過來拉住她的袖子，懇求道：“雨薇，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請你懲罰我好嗎？求你……不要報警！”
李雨薇停住腳步，迴身冷冷地看著他，說：“趙濤，你清醒一點好嗎？你知道他們不可能，為什麽還要死纏爛打？難道你非要逼我報警不成？”
“你不肯原諒我？”趙濤滿臉悲憤，“我做錯什麽了？我隻是喜歡你啊！”
“你喜歡我，你就不應該傷害新成。”
“我隻是想跟她分手。”
“我不相信，”李雨薇堅決地說，“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是！”趙濤痛快地說，“我是花心。我不止有新成一個女朋友。但我不可能為了她拋棄你！”
李雨薇震驚了，“什麽？你再說一遍？你還交往了其他女朋友？”
趙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聽見了，我有三個女朋友。現在我要跟你離婚了，我要去娶新成。”
李雨薇怒極反笑，“你真是好本事。”
“你不要怪我，”趙濤低聲說，“我不想傷害你的。”
“趙濤，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趙濤看著李雨薇，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我心動的女人。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傷害你。”
“趙濤，你真是讓我惡心。”李雨薇咬牙切齒地說，“你太卑鄙了。”
“隨便你怎麽罵我，怎麽罵都行。”趙濤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雨薇，我是真的很愛你，不然我也不會選擇和新成結束關係。我隻是不忍心看她難過，不忍心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想等她忘記我之後，他們再在一起，那時她一定會很高興。”
“你做夢。”李雨薇甩開他的手，“趙濤，你太幼稚了，你這樣隻會傷害你自己。”
趙濤固執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不答應我，我今天就不放手。”
“我憑什麽答應你，”李雨薇譏諷地說，“就因為你喜歡我？嗬嗬，趙濤，你也太搞笑了吧。你知道嗎？就算你把全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殺光，你也別想碰我。”
“我不信。”
“趙濤，我真替你感覺丟人，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耍賴。”李雨薇厭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朝辦事處門口走去，趙濤追上去拉扯她，被兩名保安攔住。
趙濤不依不饒地嚷嚷道：“李雨薇，我告訴你，你不答應我，我就纏著你！你敢報警，我也報警，咱們魚死網破！”
李雨薇迴身冷冷地盯著他，說：“你威脅我？趙濤，你以為我會怕嗎？”
“那好，你就試試看！”趙濤指著她的鼻子叫囂道。
張新成從辦事室出來，剛好聽見趙濤喊的話，嚇得臉色煞白，衝過來扶住趙濤，哀求道：“阿濤，你別鬧了，好嗎？”
趙濤瞪圓雙眼，吼道：“我鬧？你沒長耳朵嗎？李雨薇威脅我！她居然敢威脅我！我告訴你，她要敢對付我，我也不會放過她！”
張新成勸道：“好好，你先別激動。雨薇不會威脅你的。”
“你少給我裝傻充愣！”趙濤氣惱地吼道，“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她失憶了嘛。”
“哼，她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李雨薇吧？”趙濤冷笑道，“她早晚會認的，她遲早要後悔！”
張新成急忙解釋：“阿濤，雨薇不會那麽對你的。她是失憶了，她不記得他們倆了。”
“失憶就能改變一切？”趙濤嗤笑道，“失憶就能抹滅她當初對他們家的羞辱嗎？”
張新成歎息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呢？”
“不是過去了，而是我不想揭過去。”趙濤憤憤地說，“如果我不能挽迴我失去的東西，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阿濤，你冷靜一點……”
“我不冷靜！”趙濤用手狠狠扇了張新成一巴掌，“賤人，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我！”
張新成捂著半邊紅腫的臉，委屈地哭起來。
“夠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雨薇突然說道，“我不知道你跟新成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不該拿這種事情威脅我，這對於你來說毫無意義。”
“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真心。”趙濤悲憤地喊道，“我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那又怎樣？”李雨薇輕蔑地說，“你的真心值幾個錢？你的命值多少錢？”
趙濤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趙濤，”李雨薇淡淡地說，“既然你對我一往情深，就請你遵守諾言，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否則……”
趙濤忽然撲到她腳邊，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仰頭看著她：“否則你怎麽樣？殺了我嗎？我不怕！”
“你……”李雨薇氣極反笑，“那就來吧。”
“你敢！”趙濤怒視著她，“李雨薇，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非你不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那我就死在你麵前。”李雨薇冷漠地說。
“你……”
“趙濤，你別鬧了好嗎？”張新成苦澀地說，“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堅持下去，最後受折磨的還是你啊。”
“你閉嘴！”趙濤猛地抬起頭，猩紅著雙眼看向張新成，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賤貨！我今天就弄死你！”
張新成驚慌失措地縮成一團，躲在李雨薇背後瑟瑟發抖。
“趙濤！”李雨薇厲聲喝道，“你要是再亂來，我立刻叫保安。”
“保安？”趙濤哈哈笑道，“我看今天哪個保安敢動我！”
他話音剛落，一群保安就圍了上來，將他和張新成隔離開來。張新成緊緊拽著李雨薇的胳膊，低聲懇求：“雨薇，救救我，帶我走。”
“你們幹什麽？快放開我！”趙濤掙紮著想推開保安。
李雨薇皺眉問張新成：“這裏怎麽會有保安？你叫的？”
“不，我沒有叫！”張新成焦慮萬分地搖頭。
“趙濤，你別亂來！”李雨薇警告道，“你再不停止行為，我就報警了。”
“報警？”趙濤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你敢！”
李雨薇冷笑道：“有什麽不敢？”
趙濤臉色鐵青，陰森森地說：“你報啊！盡管報，看警察抓誰！”
“你別胡攪蠻纏！”李雨薇厲聲嗬斥道。
“我就胡攪蠻纏，怎麽著吧？”趙濤冷笑一聲，轉身朝電梯走去。
“你站住！”李雨薇追了兩步攔住他，冷冷道，“把話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趙濤嘲諷地揚起唇角，“難道你忘了，我是混黑道出身的？”
李雨薇微微蹙眉。
“你別擔心。”趙濤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會傷害你的。畢竟咱們相處了五年，我還沒玩膩呢。等我玩膩了，我會放過你的。”他伸手摸摸李雨薇的臉頰，露出一絲淫\/邪的笑容，“美人兒，我很期待哦~”說完便大步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按鈕，消失在李雨薇的視線裏。
“雨薇，你聽我解釋。”張新成拉著李雨薇的衣服，滿臉淚痕，“我不是存心騙你的。當時是因為太愛你，才瞞著你做這些事，我錯了，我不應該騙你。”
“你先鬆手。”李雨薇抽出自己的手臂。
“雨薇，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張新成哀求道，“我不能沒有你……”
“張新成，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李雨薇神情冰冷，“我現在對你唯一的感覺，就是厭惡。”
“不……”張新成急忙說，“你不能討厭我……”
“不能？憑什麽？”李雨薇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雨薇……”張新成追上去，“你別丟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張新成的左臉上。張新成捂著火辣辣的臉，呆呆地望著李雨薇，淚水無聲滾落。
“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嗎？”李雨薇盯著她，語氣輕蔑又決絕，“你想利用我來獲取榮華富貴，我早就猜到了，隻可惜你找錯人了！”她頓了頓，“我這種女人，連親生骨肉都可以不顧，你認為我會為你犧牲一切？”她冷冷道，“我恨透了欺騙和背叛！所以你不配擁有我的友誼！”
張新成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哭泣不止。
李雨薇不理她，徑直走出大廳，來到門口。保安見狀紛紛側目，不明白她和張新成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
趙濤從電梯裏走出來，看著李雨薇冷漠的背影，心裏湧起一股怒意。這女人居然敢打他的女人！
“喂，你幹嘛？”李雨薇突然扭過頭，指著趙濤質問道，“你是不是又要打架？”
“是啊。”趙濤毫不避諱地說，“你也可以試試，我保證不會打傷你。”
李雨薇嗤笑一聲，譏諷道：“我為什麽要試？”
趙濤眯起眸子，危險地說：“因為我想揍你。”
“我勸你別衝動。”李雨薇淡定道，“我可以幫你。”
“幫我？”趙濤饒有興致地看向她，“如果我說我想睡你，你肯定會答應我吧？”
李雨薇冷冷道：“我說了，我可以幫你。”
“哈哈哈哈哈——”趙濤狂妄地仰天長笑，“你幫我？那你倒是說說，怎麽幫？”
李雨薇慢條斯理地說：“我可以讓警察把你關起來。”
趙濤眼睛一亮：“這是個好辦法。”
“但是——”李雨薇繼續道，“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趙濤挑眉問。
李雨薇冷靜道：“你需要每天來醫院做檢查，並且不準再騷擾張新成。”
“沒問題。”趙濤痛快答應。
李雨薇勾起嘴角：“那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趙濤握住她的手。
李雨薇抽迴自己的手，抬腳就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趙濤叫住她。
李雨薇停下腳步：“我去拿錢包，請你吃飯。”
“不用。我不缺錢花。”趙濤說，“我送你迴家。”
“謝謝，不過我自己有車。”李雨薇淡淡一笑，推門而出。
“李雨薇！”趙濤忽然叫住她。
“嗯？”李雨薇轉過身來。
趙濤走近她，深沉地凝視著她：“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
“嗬嗬。”李雨薇忍不住笑了，“謝謝。”
趙濤微微皺起眉：“你難道不相信嗎？”
“我為什麽要相信？”李雨薇反問道，“他們不熟吧？”
趙濤被噎住，半晌才道：“你還欠我兩百塊錢呢。”
“哦。”李雨薇恍然，“你提醒我了，你還欠我兩百塊錢。”
她轉身進了車庫，片刻後又折返迴來，將一遝鈔票放在趙濤懷裏，“算清楚了。”
趙濤愣住了，“你不怕我賴賬嗎？”
“我信得過你。”李雨薇淡淡一笑，“畢竟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趙濤低頭看著手裏的鈔票，心緒複雜。
她信任他。
趙濤覺得自己的心像泡在蜜罐裏。
他想，或許他應該表現得更好一些。於是他伸手拉住她：“走吧，帶我去買衣服。”
李雨薇遲疑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喜歡穿高檔禮服裙，這附近最貴的店鋪就是dior。”趙濤說，“你放心，我付錢，你給我設計。”
“我不想和你太親密。”李雨薇搖了搖頭，“他們隻是合作夥伴。”
趙濤不解地問：“為什麽？”
李雨薇歎息道：“我結婚了。”
趙濤震驚地張大嘴巴：“怎麽……”
李雨薇露出苦澀的微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夫妻。”
趙濤尷尬道：“對不起。”
“沒關係。”李雨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拜拜。”
“再見。”
李雨薇驅車離開，駛向遠處的街景，心情有些沉重。
她當然希望和趙濤成為朋友，可是這個男人，真的值得托付嗎？她和他認識時間短暫，根本無法確定。
她不是不願意和他交往，隻是不知道這份感情是否穩固，她不願貿貿然將它托付給別人。
迴到酒店，李雨薇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多。她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張新成的號碼，詢問了她的病情。
“你放心，我很好。”張新成笑眯眯道，“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李雨薇輕聲道，“明早我過來看你。”
“不用麻煩，我沒事。”張新成道，“我現在好得很，醫生說我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陪你。”
張新成沉默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好啊。”
掛斷電話，李雨薇心底湧出暖流。
張新成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在異世界唯一認識的人。雖然她從未表示過對張新成的依戀，但內心卻是很渴望擁有這樣一位摯友的。
翌日上午，李雨薇打扮精神煥發，趕到了醫院。她特意選了件白色襯衫黑色闊腿褲，搭配一雙銀灰色的尖頭高跟鞋，既顯得高雅又端莊。
“哇，這件衣服好漂亮啊！”張新成讚美道，“雨薇，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是嗎？”李雨薇臉紅了紅，坐到床邊，“你還疼不疼？”
“我沒事。”張新成安慰她，“你看，醫生都說我恢複得挺好的，肯定過段時間就完全康複啦。”
李雨薇笑了笑，把鮮花插在花瓶裏。
“你昨天沒有迴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張新成說，“我還以為你嫌棄我了。”
“我怎麽會嫌棄你呢？”李雨薇說，“我很擔心你的。”
“謝謝你，雨薇。”張新成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愛死你了。”
李雨薇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張新成眨眨眼睛，“我說錯什麽了嗎？”
李雨薇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很開心。”
“雨薇。”張新成靠在枕頭上，靜靜地凝視著她，“你真的不恨我嗎？”
“我恨你幹嘛？”李雨薇納悶道，“你救了我的命，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張新成輕聲說，“我害怕你不原諒我。”
“傻瓜，怎麽會呢？”李雨薇輕撫著她的長發，“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嗯。”張新成點點頭，“我也相信你，雨薇。”
“我剛才看到你的傷口了。”李雨薇輕聲問道，“會留疤嗎？”
“我沒在乎。”張新成說，“你幫我化妝，化得漂亮一點。”
“我盡量。”李雨薇說，“我不太懂化妝技術，你要提醒我哦。”
“沒關係。”張新成微笑道，“你按照平常化妝的水平就行了。”
李雨薇點點頭，拿起梳子和卸妝棉。
趙濤站在門外，敲了敲門。
張新成轉過身：“進來吧，我不習慣有別人在場。”
“嗯。”趙濤推開房門，看到李雨薇在認真地給張新成畫眉毛，而張新成則閉上眼睛享受。
他頓覺尷尬，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存在。
“你好。”趙濤朝張新成點點頭，“我是趙濤。”
“你好，我叫張新成。”張新成睜開眼睛，“我記得你的名字。”
趙濤撓撓後腦勺：“他們見過嗎？”
“你不記得了嗎？”張新成說，“就是在醫院，你救了我，還給我買飯吃。”
“哦哦。”趙濤連連點頭，“抱歉我忘了，我這人比較健忘。”
張新成抿唇一笑：“其實我一直想請你吃頓飯。”
趙濤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應該的。”
“那就等你哪天有空吧。”張新成說，“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趙濤頷首，離開了病房。
“他是他們這家醫院的骨科醫生。”張新成向李雨薇介紹道，“你知道我的胃病嗎？”
“嗯，聽說過。”李雨薇說，“我爸爸的胃也不好，他們倆經常去醫院檢查。”
“我爸爸的肝癌晚期，醫生建議他動手術，我不同意。”張新成歎息道，“所以他就……”
李雨薇低垂眸子：“節哀順變。”
“其實你父親走之前還是很樂觀的。”張新成說，“他說他活夠了，隻可惜最後卻因為肝癌晚期沒辦法再繼續工作了，他感到非常遺憾。”
“他還在世的話，我想他肯定希望你能找一個像你父親一樣出色優秀的丈夫，幸福快樂地度過餘生。”李雨薇說。
“但願如此吧。”張新成苦澀一笑。
兩人聊了些無關痛癢的閑話，然後便各自休息了。
李雨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雖然從小到大她對父母的印象並不深刻，但畢竟血濃於水。她的母親在生產前曾經告訴過她，說她父親在臨死之際一直在喊“雨薇”。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她母親生下她，父親咽下最後一口氣。
李雨薇的父親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她的母親是個單親媽媽，帶著她和弟弟艱難求生。母親把她養育成人，教授她琴棋書畫，她也一直尊敬母親，孝順母親。
直到三年前，父親因車禍去世。李雨薇的母親哭暈過去幾次。李雨薇每天都陪伴母親左右，安慰她，鼓勵她，支持她。直到母親堅強起來，獨自撐起這個家，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母親的病情逐漸穩定，李雨薇鬆了口氣。她和母親搬迴了父親當初的舊屋居住，母親每侯都抽時間迴去打掃衛生，整理衣服。李雨薇也會偶爾去打掃房間，擦拭桌椅。這天下班後，她特地去菜場買了些食材，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她在廚房裏洗菜切菜，聽到外麵傳來汽車刹車聲。
李雨薇探出頭，見到趙濤拎著一袋東西站在門口，笑道：“迴來啦！”
趙濤笑著朝她點點頭：“今天怎麽有時間做飯？”
“我今天請假了。”李雨薇說，“準備給阿姨做飯慶祝一下。”
趙濤走進廚房，從背後擁住她：“恭喜你。”
“謝謝你。”李雨薇靠在趙濤胸膛上，輕聲說，“我欠你一句‘謝謝’。”
“別傻了。”趙濤摸摸她的臉頰，“他們是朋友，不需要說謝謝。”
李雨薇抬眸凝視著趙濤的眼睛。
趙濤與她四目相對，溫柔注視著她，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
李雨薇忽然踮起腳尖，輕輕咬了一下趙濤的鼻梁。
“哈哈……”趙濤被逗樂了，忍不住笑出聲。
李雨薇紅著臉，轉身走出廚房。
趙濤追了出來：“你做什麽？”
李雨薇白了他一眼，徑直走出廚房，坐在沙發上玩遊戲。
趙濤走到她旁邊，伸手將電腦合上，丟在一邊：“不許玩了。”
“你又管我。”李雨薇不滿地嘟囔，“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趙濤看了看表，問她：“幾點了？”
“六點半。”
“走吧。”趙濤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啊？去哪兒啊？”李雨薇愣了愣。
“我約了人。”趙濤說，“去見見你未來嫂子。”
“你怎麽知道她姓蘇？”
“猜的。”趙濤捏了捏她的掌心，“我覺得她挺漂亮，而且脾氣很好的樣子，就算真的嫁給我，估計也是賢妻良母型的。”
李雨薇斜睨了他一眼：“你這麽花心，萬一娶進來一位潑婦怎麽辦？”
“嗬嗬。”趙濤笑道，“我不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李雨薇驚訝地瞪圓了雙眼：“你瘋啦！”
趙濤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再娶妻了。”
李雨薇皺眉：“你……你該不會真有什麽隱疾吧？”
“我是不會碰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孩兒的。”趙濤說。
“那……那我怎麽辦？”李雨薇說，“你這麽帥，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那正好，我不用擔心你移情別戀了。”趙濤挑了挑眉梢，拉著她離開了房間。
李雨薇的心情複雜極了，既覺得欣慰，又覺得悲傷。她知道趙濤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仍無法控製自己胡思亂想。她甚至在心底暗示自己，如果趙濤願意和她結婚，或者隻是逢場作戲，那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然而，趙濤並沒有提出結婚，更沒有向她承諾會娶她。
李雨薇有些失落，卻又為此感到高興。她知道趙濤並非完全對她沒有感情，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她，關心她。他隻是在等待某個契機罷了。
她覺得趙濤這份耐心和執著令她感動。
李雨薇收拾好心情，開始考慮今晚吃什麽。她決定做一鍋魚片粥，清蒸鯽魚、清炒萵筍絲、油麥菜和肉末茄子。
張新成迴到家，聞到香味便迫不及待地走進廚房。
“哇！魚片粥？”張新成湊過去，“還有肉末茄子？”
“嗯。”李雨薇笑道，“你先嚐嚐味道怎麽樣。”
“好！”張新成拿起筷子夾了塊萵筍絲塞入口中，細嚼慢咽，連連點頭，讚歎道，“太鮮美了，比我媽做的還要好吃！”
“我試試。”李雨薇也嚐了一塊萵筍絲，“確實很鮮嫩，跟剛摘下來似的。”
“你的手藝真好！”張新成羨慕道，“怪不得趙濤老誇你呢。”
李雨薇抿唇一笑：“你快去洗手吧。”
兩人一起端著魚片粥走出廚房。
餐桌上擺著四盤菜，兩葷兩素，色澤金黃，香味濃鬱，誘人食欲。趙濤站在一側靜靜看著，臉上浮現淺淺的微笑。
“他們來喝一杯！”張新成舉起酒瓶，倒了兩杯葡萄汁，遞給李雨薇一杯，“祝賀你成功晉級，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趙夫人了。”
李雨薇低頭看著手裏的葡萄汁，沉默不語。
“雨薇？”張新成推推她，“你怎麽了？怎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沒什麽。”李雨薇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
“謝什麽啊，咱倆誰跟誰。”張新成笑嘻嘻地攬住她的肩膀，“對了，我聽你哥哥說，你爸爸已經醒了。他怎麽樣？嚴重嗎？”
“我哥？”李雨薇怔了怔，“他……”
“他怎麽了？”張新成急忙問。
“他沒事。”李雨薇搖了搖頭，“醫生說恢複得很好。”
“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帶伯父出院？”
“明天早晨。”
“哦。”張新成點點頭，“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好。”李雨薇應道。
吃完飯，李雨薇把碗刷了。趙濤陪張新成看電視，張新成突然說：“趙濤，我覺得你最近挺奇怪的。”
“哪裏奇怪？”趙濤隨口問道。
“呃……反正就是……我說不上來。”張新成撓撓頭，“你怎麽對我這麽照顧？”
“你不喜歡？”趙濤問道。
“當然不是。”張新成連連搖頭，“就是……我覺得有點受寵若驚。我跟你不熟，你不必這樣的。”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趙濤淡淡說道，“因為我是認真的。我希望能夠跟你共度餘生。”
張新成愣住了：“你……”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截了當。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的態度了吧。”
“我……”張新成咬住嘴唇，低垂著眼簾，“其實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趙濤抬眸注視著她。張新成緊張地抓住裙子，神色羞澀：“但是我很樂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他們可以繼續交往試試嗎？”
趙濤伸出胳膊，輕輕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緩緩俯身靠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可以。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你願意配合我。”
“唔……”張新成羞澀地點頭。
兩人相擁著坐在沙發上。張新成忽然問道：“趙濤，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我？”趙濤勾起一抹笑容，“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混口飯吃。”
“哦……”張新成恍然大悟般說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吧？”
趙濤笑而不語。
“你長得又帥，性格又溫柔體貼。我都舍不得離開你了。”張新成依偎在趙濤懷裏，“你可千萬別嫌棄我笨。我保證以後會努力變成賢妻良母。”
“我相信你。”趙濤摸摸她的腦袋。
“那我可以親你嗎？”張新成仰著脖頸問。
“可以。”趙濤低頭含住她粉嫩的紅唇。
“嗯……我……”張新成羞愧欲絕，“我……我……”
“你怎麽了？”趙濤皺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張新成咬了咬嘴唇，顫抖著手撫向自己平坦如初的肚子，“我……我……”
趙濤順著她的手掌看去，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瞳孔驟縮。
“你……”趙濤啞然失措，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
“趙濤……”張新成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我……”
趙濤猛地坐起身，慌忙穿上衣褲，跑進洗手間。
張新成捂住臉頰痛哭流涕。
片刻之後，趙濤走了出來，站在她旁邊，無奈地歎息：“我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困擾。”
張新成抬起淚眼，哽咽道：“不關你的事……”
“我會負責的。”趙濤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我一定會負責。我會娶你，讓你成為我的妻子，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張新成怔怔地望著他：“你……你說的是真的？”
趙濤鄭重地點頭，眼睛裏充滿了堅毅和執著：“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張新成的淚水再次決堤。
趙濤把她抱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道：“傻丫頭，哭什麽呢？他們現在是法律承認的夫妻，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我會拋棄你。”
“嗯……”張新成趴在趙濤懷裏抽泣，“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太害怕了。我……我從來沒想過要結婚的……”
“沒關係。你慢慢適應。”趙濤捧住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著滾燙的淚珠，“你不用擔心我。隻要你願意嫁給我，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
“嗯……”張新成乖巧地點點頭。
“等你養好身體，他們就結婚。”趙濤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我先去買菜。”
“嗯。”
晚上，張新成在網上查詢了一番結婚注冊的程序，然後打電話諮詢了父母。當父母得知兒媳婦竟然未婚先孕時，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新成很理解父母此刻的心情。畢竟，一個未婚姑娘懷孕，確實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但張新成不後悔。
“媽，您就答應他們吧。”張新成哀求道，“他們兩家世代交好，您總不忍心拆散一樁姻緣吧？”
張新成母沉默許久才道：“我考慮一下。”
掛斷電話，張新成母立即撥通了遠房親戚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張新成母耐著性子說明來意，對方卻顯得非常不耐煩：“哎喲，新成啊，這種事哪能隨便亂答應啊？萬一孩子不是阿濤的，豈不是害了阿濤？”
“您別擔心。”張新成母急切道，“孩子八九不離十是阿濤的。您就幫幫忙嘛。他們家就新成一根獨苗，不能連孩子也沒了。”
“新成是個女孩，又剛剛二十四歲。這麽早就懷孕，多傷身體啊？”鄰居繼續勸阻。
“這不是還早嗎？”張新成母道，“他們新成長得漂亮，醫院裏好多優秀醫師都追求她呢。”
鄰居歎了口氣，道：“唉，你說得有理。那行吧。我給你找個醫院，叫他們盡快給新成做b超檢查。要是真的，趕緊辦個酒席。你放心，他們肯定照顧好新成的。”
“謝謝，太麻煩您啦！”
張新成在床上翻了個身，聽見父母談話聲逐漸消失，她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趙濤送張新成去上班。
張新成看著他：“今天不是侯末，你不用請假嗎？”
“沒關係，我可以請假。”
張新成猶豫了一瞬，道：“其實……你不用特意陪我去的。”
趙濤笑道：“這怎麽能算陪伴呢？我是丈夫，陪在妻子身邊是應該的。”
張新成聞言，微微垂下了眸子。
車駛入停車場，趙濤將車熄火，轉頭向她伸出右臂：“來，搭著我下車。”
張新成咬了咬嘴唇，低聲問：“你會不會嫌我丟人？”
“不會。”趙濤溫柔地撫摸她的腦袋，“如果你願意讓我牽著你的手，我更高興。”
張新成羞澀地笑了，挽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並肩走入樓內。一路上遇見不少同事，紛紛投來曖昧的眼神。
“你們感情挺好的啊。”
“嗯，昨天才結婚的。”趙濤摟住張新成，笑容燦爛，“以後有時間，帶我老婆出來逛街。”
“好哇。”同事們哄笑起來。
趙濤帶著張新成乘電梯上樓。張新成偷瞄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暗自咋舌。
這棟寫字樓共有七層，每一層都有幾百平米，裝飾豪華，配備齊全。張新成曾幻想自己將來要是住在這裏，肯定會覺得幸福死了。
“這裏一套房租多少錢？”張新成悄聲問道。
“三千五左右吧。”
“哦。”張新成點點頭，難怪趙濤要跟她結婚。這樣一來，就算她爸媽再反對，她也不用再受苦了。
趙濤側過頭望著她，微微笑道：“不必為房租擔心。我會努力工作賺錢，供你和寶寶吃喝穿戴。”
張新成臉頰紅透了。
進了辦公室，趙濤把包往沙發上一擱，脫掉西服外套，露出襯衫衣角的銀色紐扣。張新成拿過西服，細心地折疊好，放進了櫃子裏。
趙濤坐在桌前處理文件，張新成則趴在桌子旁邊玩遊戲機。
過了片刻，趙濤抬頭看了她一眼：“新成，你餓不餓？”
“嗯。”張新成含糊地應了一句。
趙濤站起來，從冰箱裏拿了些水果蔬菜：“那我煮碗麵條給你吃？”
“嗯。”
趙濤去廚房準備食材。張新成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他們結婚以後，寶寶歸誰養？”
“當然是我了。”
張新成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孕婦，需要精心調養身體。而且你現在上班也很辛苦，所以我決定由我來負擔寶寶未來三年的夥食費。等將來孩子長大了，我再告訴他真相。”
“那……”張新成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怎麽了？”趙濤問。
“寶寶出生後，你會像對待親生骨肉那樣疼愛他嗎？”
趙濤思索了一秒鍾，道：“當然。我會視他如己出。”
張新成舒展眉宇，笑眯眯地看著他：“謝謝你，老趙。”
趙濤搖搖頭：“不客氣，傻瓜。”
張新成靠在椅背上，靜默半晌，忽然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房子？”
“剛買不久。”趙濤道，“原先住的那個地方離單位太遠了。這次我打算在附近買套複式房。”
“嗯。我知道，那個地段很貴。”
趙濤笑道：“這個價格不算什麽，我有信心賺迴來。他們結婚後，寶寶上幼稚園讀書，你上班，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美滿。”
張新成心裏一暖，忍不住湊過去抱住他：“老趙……”
“怎麽了？”
張新成沉吟道：“其實……我還想繼續在工廠做事。畢竟我爸是廠長，我可以照顧他。而且，你現在工作也忙，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在家，也挺寂寞的。”
趙濤愣住了：“你確定？”
“我考慮清楚了。我想趁著這個暑假，去別的城裏找份工作。”張新成認真地看著趙濤，“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每侯抽出一兩天來陪我。或者，你幫我安排一個合適的保姆吧。”
趙濤凝視她許久，道：“新成，如果你喜歡工作的話，完全可以繼續留在工廠裏。”
張新成堅持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趙濤歎息了一聲，握緊張新成的手，低聲說：“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兩人溫存片刻，趙濤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吧。”
“那好，我煮麵條給你吃。”
“嗯。”張新成笑了笑，“你做飯真好吃。”
趙濤揉揉她的腦袋，寵溺地笑了。
趙濤煮好了兩碗麵端上餐桌，招唿張新成洗漱休息，順便幫她鋪床。
張新成走出臥室，見趙濤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吸煙。
“老趙，別抽那麽多煙。”張新成皺眉道，“我討厭煙味。”
趙濤吐出一個圈兒，笑道：“你怕嗆著寶寶嗎？好，我少抽點兒。”
張新成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溫水，遞給趙濤：“快把煙掐滅了。”
趙濤把煙按進煙灰缸，伸手摟住了張新成。
張新成倚靠在他懷裏：“老趙……”
“嗯？”趙濤用指腹摩挲她柔嫩光滑的脖頸。
“咱們結婚吧。”張新成仰起臉，望向他深邃明亮的雙眸，神情誠懇，語氣篤定，“我願意嫁給你，跟你過一輩子。”
趙濤笑著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
“好啊！”
趙濤的聲音帶著笑意，張新成感覺到他灼熱滾燙的鼻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耳根漸漸泛紅。
趙濤捧著張新成的臉頰，緩緩俯下頭，輕輕啄了啄她的嘴唇，然後抬頭看著她。張新成閉上眼睛，微張著小嘴，睫毛顫抖著，一副乖巧的模樣。趙濤含住她柔軟嬌豔的嘴唇，輕吮慢咬，輾轉廝磨，直到張新成被折騰得喘不過氣才鬆開她。
“好啦。”趙濤啞聲道。
張新成羞得無地自容，嗔怪地瞪著趙濤。
“老婆，我今晚想睡沙發，行不行？”趙濤壞壞一笑，“為了寶寶，犧牲一下吧！”
張新成白了他一眼，轉身往浴室走去：“想得美。”
趙濤追進浴室，從背後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親昵地蹭著：“老婆~”
張新成推搡著他：“你別鬧了，趕緊去睡吧。”
趙濤不肯，纏著她道：“好老婆，我想和你一起睡嘛。”
“不行。”張新成嚴肅道，“我還要洗澡呢。”
“等等，我幫你搓澡啊。”趙濤厚顏無恥地提議。
張新成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消停些？”
“好老婆，就一次嘛。”趙濤撒潑道，“你忍心看我孤枕難眠嗎？”
張新成簡直拿他沒辦法，隻得勉強答應。
趙濤高興極了，立即脫衣服鑽進被窩裏，摟著張新成道：“老婆，我愛死你了！”
“少肉麻。”張新成嫌棄道，“趕緊睡。”
“遵命，夫人！”趙濤翻個身壓在她身上，“來，我給你搓背。”
“你別亂動！”張新成嚇唬他，“小心我踹你下去。”
“老婆威武。”
“好了，我不踢你，別搗蛋。”
“遵命，夫人。”
趙濤躺在張新成旁邊，摟著她的腰肢，嗅著她秀發間若隱若現的幽香，滿足地笑了。
這一夜，趙濤睡得很踏實，夢也不做。
醒來時，已是九月末了。他打開電腦，登陸郵箱，查看最近幾封信。有朋友寄來的快遞，有朋友發來的郵件，有朋友送來的花束。他先拆了一份快遞，裏麵竟裝了一套西裝。
趙濤挑挑眉，又拆了另一份快遞。
是一盒精致的糕點，包裝非常漂亮。
“哇塞。”趙濤驚喜地說，“誰寄的禮物？這麽有心。”
“我猜，應該是陳小姐送來的吧？”張新成笑吟吟地說，“這麽貼心，可惜不是我送的。”
趙濤撇撇嘴：“我以為她對我死心塌地了，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張新成噗嗤一笑：“你這麽臭屁，哪個姑娘受得了你？”
趙濤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張新成坐在床沿，托腮盯著他，笑嘻嘻道：“吃醋了？”
趙濤搖搖頭：“我在思考問題，別打岔。”
“什麽問題？”
趙濤道：“陳小姐送禮物給我，說明她真的很愛我。但是我卻不太愛她。所以我在思考我究竟是不是一個值得愛的人，或者說我的魅力有多大？”
張新成道：“那我建議你去找她談談。”
“不急。”趙濤淡淡道，“她會主動聯係我的。”
“我也希望她能盡早認清你的真麵目。”張新成歎口氣道，“你看看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些什麽東西。有錢就拽成二五八萬似的，沒錢了就各種抱怨、埋怨。你們之前的關係，雖然沒有捅破窗戶紙，可也算得上熟識。結果他們出事了，你就跟躲瘟神似的，躲著他們。你知道他們是怎麽罵你的嗎？”
“嗯哼，我聽著呢，繼續。”趙濤饒有趣味地看著張新成。
張新成翻翻白眼，道：“他們罵你忘恩負義、狼心狗肺，還把你的黑料都爆光了。說你為富不仁，仗勢欺人，連老師和家長都敢打……哎，反正就是說你沒素質，沒教養。這些話還不夠難聽，我估計更難聽的話他們都編排出來了。我覺得你再不理會，遲早得變成人民群眾的敵人。”
“哦？這麽厲害啊！”趙濤哈哈一笑，“那倒是有意思了。”
“你就不怕？”張新成詫異地瞪大眼睛，“你就不擔心被人戳脊梁骨？”
“怕什麽。”趙濤聳聳肩，“人言可畏而已。我又不是靠這些活著的，隨便他們怎麽說，我自己活得舒坦就行了。”
“你倒挺樂觀的。”張新成微微一笑。
趙濤笑道：“不是我樂觀，而是我根本就不在乎別人說什麽。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不會無緣無故愛你，也不會無緣無故恨你。你隻需要問問自己，做過什麽虧心事。”
張新成怔愣片刻，低聲道：“我沒做過虧心事，我也不後悔曾經對你好。”
趙濤捏住她的手，柔聲道：“傻瓜，你不用對我解釋。我相信你的。”
張新成抿唇笑笑，輕輕依偎到他懷裏。
趙濤伸手撫摸她的臉頰，道：“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張新成道，“這房子的隔音效果真好。”
趙濤笑起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將她攬進懷裏：“我想吃桂圓蓮子粥了，想喝你煮的。”
張新成嗔怪道：“剛才還說自己不在乎別人的評價。現在就改口了，真是厚顏無恥！”
趙濤道：“我這不叫厚顏無恥。我這叫尊重自己的內心。”
張新成咯咯直笑：“好好好，尊重自己的內心。你等著，我去給你弄粥。”
“辛苦你啦~”趙濤摟緊她。
張新成掙脫他的懷抱，走到廚房，拿了兩顆核桃仁洗淨剝掉殼，放到鍋裏熬。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米粥飄散出誘人的甜味，她盛了一碗端過去給趙濤。趙濤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
張新成嫣然一笑：“謝什麽？我也吃。”
她在餐桌旁坐下，捧著粥慢慢品嚐。粥裏加了紅棗和枸杞，入口即化，鮮甜綿軟。
趙濤問道：“怎麽樣？”
“好喝。”張新成點點頭，“不過比我煮的差遠了。”
趙濤笑眯眯道：“那你今天晚上給我煮吧。我想吃你煮的東西。”
張新成臉蛋紅撲撲的，咬著嘴唇沒說話。
趙濤湊近她，壞壞地挑逗她：“怎麽，不願意啊？”
“不要鬧。”張新成扭頭避開他，“粥涼了。”
趙濤哈哈笑起來，拿勺子攪拌碗裏的粥。
“對了，昨晚你是不是在車上睡著了？”張新成忽然問。
趙濤一驚，忙道：“你怎麽知道？”
張新成道：“因為我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了。”
“是嘛？”趙濤鬆了口氣，“原來我開車的時候這麽大動靜啊，你居然沒醒？”
張新成笑道：“我當時困極了，哪還記得醒不醒。”
趙濤嘿嘿笑了起來：“你這個迷糊豬，睡覺都不老實。”
張新成羞惱地掐了他一下。
趙濤抓著她的手親了親，低聲問：“那你現在還困嗎？”
張新成搖搖頭。
趙濤道：“我想跟你聊聊天。”
“嗯。”
“你怎麽不問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去參加同事的婚禮，順便送你們迴酒店。”張新成淡淡道，“怎麽了？有問題嗎？”
“哦，沒有。”趙濤撓撓頭，“你看我笨的，連這種事情也忘了提前告訴你。”
“沒關係。”張新成溫柔地凝視著他，“我不是很在意。”
趙濤感激地望著她：“謝謝你，新成。”
張新成笑道：“謝我什麽？”
“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麽寬容。”趙濤頓了頓，“我以前一直覺得，像你這種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千金大小姐肯定受不了我的粗魯。可是你卻一點兒都沒嫌棄我，一點兒都沒把我往壞處想。”
“傻瓜，他們之間哪有什麽高低貴賤。”張新成握住他的手，“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些並不是身份或者階級所決定的。他們隻要互相喜歡就夠了。”
“你真好。”趙濤深深唿吸了一口，仿佛要把這句話融進肺腑。
“我也是。”張新成認真道，“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
趙濤眼眶微微濕潤，低聲道：“其實……我早該向你坦白了。”
張新成道：“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應該再遮遮掩掩。如果他們真的有緣分，遲早會被命運安排在一起的。他們不妨敞開胸襟，讓彼此都更加幸福。”
趙濤道：“新成，我愛你。”
張新成莞爾：“我也是呢。”
“不行，不能停。”趙濤突然伸手按下電源鍵，將燈全都關閉了。
屋子一片漆黑。
張新成嚇了一跳，顫巍巍道：“你做什麽啊？快開燈啊。”
趙濤道：“我要跟你玩捉迷藏。”
“不行，你快開燈。”
趙濤輕輕一拉，把張新成壓倒在床上，俯首在她耳畔說道：“新成，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在浴室裏待了整整二十五分鍾，才鼓足勇氣出門。”
“啊？為什麽？”
“你猜。”
張新成用手指戳他的肩膀：“快說。”
“因為我害怕。我怕你知道我在浴室裏洗澡，會討厭我，會離開我。”
“胡扯。”張新成嗔道，“我怎麽可能討厭你？”
“那你會不會生我的氣？”趙濤問，“畢竟……你不喜歡我在浴室裏待那麽久。”
“我又不懂泡沫浴。”張新成說，“再說他們又沒發生過什麽。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但是我生自己的氣。我覺得我太混賬了，明知道你不喜歡我的……”
“趙濤！”張新成打斷他，“你別亂想。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那你是不是……很失落？”
“不是。”張新成堅決地搖搖頭，“我隻是有點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洗那麽久？”
“呃……”
“你不說清楚我是不信的。”
“我不是不想說清楚，隻是我不知道從何說起……”趙濤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巨大的決心，“新成，我有一段時間，精神狀態特別差，有次喝醉了跑到酒吧去買醉。有個服務生看不過去，偷偷給我拿了一瓶伏特加。後來我越喝越多，腦袋昏沉沉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個女孩……”
“然後呢？”
“然後我抱著她，哭了。”趙濤歎息道，“那天夜裏我什麽也沒想，就隻想找個人依靠。”
“我當時喝醉了，還罵了那女孩兩句，說什麽‘不知廉恥’。”趙濤無奈道，“後來醒了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於是趕緊給她道歉。結果她一直沒理我。”
張新成皺眉道：“那你後悔了嗎？”
“嗯，有點。”趙濤誠懇地點點頭，“我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而且我那時候確實挺渣的。”
張新成笑了笑：“我明白了。那你為什麽現在願意跟我坦白？”
“因為我想通了。”趙濤認真地望著她，“我喜歡你。我不想騙你。雖然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
張新成愣愣地注視著他的雙眸。
“我……我也不知道。”張新成扭捏地說，“我也不敢想象。”
“你不敢想象？”
“嗯，我……我怕嚇著你。”
“傻瓜。他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我還能被你嚇壞了嗎？”
張新成猶豫道：“那萬一……萬一我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呢？我不會……不會對不起你的。”
“放心吧新成，如果有那種可能，我一定先弄死你。”趙濤邪惡地笑笑。
張新成嬌嗔地捶他的胸膛，然後抬起頭，仰望著他的俊朗容顏：“趙濤，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我知道。”趙濤握住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唇上，“我也很滿足。”
張新成含淚說：“我不想再錯過這個機會了。趙濤。”
“新成，你別說話。讓我好好愛你。”趙濤用力將她壓進懷裏，狠狠地親了她。
兩個人在床上又纏綿了許久，張新成累極了，趴在他肩膀上喘氣。趙濤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慰她：“好了好了，別難過了。”
“嗯。”張新成乖巧地應道，“我沒難過。我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想哭一場。”
“好了，別哭啦。你看你眼睛都腫了。”
“我就是覺得好委屈。”張新成抽泣道，“我一直把你當弟弟。可是你居然……你竟然趁我喝醉酒占我便宜！我還是黃花閨女呢……嗚嗚……”
“對不起。新成。”趙濤心疼地哄她，“我錯了。”
“哼，這次原諒你了。”張新成撅起嘴巴，“下次再這樣，我就打電話報警抓你。”
“行，隨時聽候你的差遣。”
“我還想繼續上班，”張新成說，“我想離婚。”
“啊？”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跟你結婚。”張新成堅決道，“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你不想跟我談戀愛嗎？”趙濤遲疑道。
“不是。”張新成搖頭道，“他們剛相遇的時候你太靦腆，不太懂得表達。可是我喜歡看你的眼睛。你那麽單純，那麽幹淨，那麽善良……我願意給你更多時間。我願意陪伴你走完餘生。可是現在……我不想再等待了。我想和你結婚，我想嫁給你。”
“……”
“趙濤？”張新成擔憂地問。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你不後悔？”
張新成鄭重地點頭：“不後悔。我願意嫁給你。”
“那我娶你。”趙濤毫無保留地向她吐露心扉，“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想照顧你，嗬護你。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願意一輩子守護你。”
張新成激動地抱緊了他：“謝謝你，趙濤。我會好好珍惜你。”
趙濤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微笑著說：“我也會好好愛你。”
“趙濤。”張新成忽然認真地叫他，“他們結婚之後，你就搬到這邊來住好嗎？”
“好的。”趙濤答應道，“我願意。”
“我希望他們像父母一樣，互相照顧，互相關心，互相理解。”
“我會的。”趙濤捧住她的臉蛋，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個溫暖的擁抱，“我會努力做到。”
張新成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彼此溫熱的體溫和清爽的香水味。
“你洗澡了？”趙濤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氣息。
“嗯，你呢？”
“我也洗了，”趙濤說，“你的頭發沾了汗水，我幫你擦掉。”他拿起床頭櫃上的吹風筒，替她吹散濕潤的長發，“你看，我給你吹頭發的技術比媽還好。”
張新成抿著嘴偷樂，“我媽從來不讓我碰她的頭發，她嫌髒。”
趙濤笑道：“她是嫌我的手臭。”
“才不是。”張新成白了他一眼。
“新城。”
“嗯？”
“明天，我帶你見一個朋友吧。”
“誰呀？”
“一個很厲害的朋友。”
第二天早晨，趙濤帶張新成去吃早餐。兩人走在街上，引起了路人側目。趙濤一身休閑服，帥氣陽光，而張新成穿著高檔禮裙，端莊美麗，簡直就像是畫卷裏走出來的一般。
張新成低聲說：“我覺得他們這種裝扮，好像情侶哎。”
“你是怕被媒體記者拍到吧？”趙濤笑了，“放心，這裏不允許拍照的，我已經打過招唿了。”
兩人在餐廳坐定，趙濤叫了份早餐和牛奶，遞給張新成：“你先吃。”
“嗯。”張新成點點頭。
趙濤抬腕看了一下表，起身朝餐廳門口走去，張新成忙追了出去，“你去哪兒呀？”
“買瓶醬油。”
張新成拉住他的衣角：“不準去。”
“為什麽？”
“你忘了我說過的？”張新成皺眉道，“不能去超級商場。”
“哦。”趙濤點頭，“我不會去的。”
張新成鬆了口氣，把桌上的包子往前推了推，催促他快點吃。趙濤咬了幾口包子，又喝了兩杯牛奶，便匆匆離席了。張新成看他走遠，便收拾東西，提著挎包走出了餐廳。
她在附近的藥店買了些消炎藥和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拎著袋子，漫步在熙攘繁華的商業街上。
她走進一家咖啡館，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突然瞥見一則娛樂八卦：某當紅女星與其經紀人共度春宵，兩人深夜密談數個鍾頭，最後竟然一起去了酒店，並且還有照片流傳於網絡！
這條娛樂新聞雖然標題黨，但內容卻是實錘，報道的正是昨晚某富豪與其經紀人共赴酒店，深入交流的圖片。張新成立即聯想到昨天在醫院病房裏，趙濤對她所說的話。他說要讓自己見識什麽是真正的男人，而今天他果真帶自己見識了。
難怪他非逼著她和他結婚。難怪他堅持不肯告訴自己，他到底是做什麽的，難怪他說自己以後會知道。
原來如此啊。
張新成苦笑搖頭。趙濤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她死心塌地跟著他罷了。可自己真的甘心這樣就放棄嗎？
“這位小姐，請問你需要點什麽？”
張新成抬起頭，見服務員正站在旁邊等候。她笑了笑，指向桌上的包子：“麻煩再給我加一籠包子，多放肉餡。”
“好的，請稍等。”
她繼續盯著那張娛樂新聞報紙，心亂如麻。
“您的包子好了。”服務員將熱騰騰的包子放在張新成麵前，“祝您用餐愉快。”
張新成隨手抓起一隻包子咬了一口。
“小姐，您還想喝點別的嗎？”服務員問。
“不用了。謝謝。”張新成微笑致意。
服務員走後，張新成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差20分鍾。張新成決定等待。她倒要聽聽他究竟想跟她談什麽。
趙濤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張新成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她背對著他，低垂著頭。
“新城。”
聽到趙濤喊她，張新成緩緩轉過頭，臉色平靜。
“你來啦。”
趙濤走到她對麵坐下：“等很久了嗎？”
張新成搖了搖頭，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我也剛來。”
趙濤注視著她的雙眸，她的瞳仁烏黑亮澤，透著柔軟澄澈的光芒，令他怦然心動。
“新成，這是你昨晚留給我的東西。”趙濤拿出一隻盒子，遞給張新成，“打開看看。”
張新成狐疑地望著他，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枚鑽石戒指。
“喜歡嗎？”趙濤含情脈脈地凝望著她，伸出右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
張新成愣怔半晌，忽然抽迴手，慌亂地說：“我……”
趙濤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新成，嫁給我。”
“不行。”張新成搖頭，“他們才認識多久？”
“他們從第一次見麵就相互吸引了啊。”趙濤誠摯地望著她，“我愛你，新成，嫁給我吧。”
張新成沉默許久，說：“抱歉，他們現在太年輕了，彼此都還沒有成熟，還不適合考慮這種感情問題。”
趙濤急切地辯解：“你明明也是喜歡我的！你根本沒辦法否認！”
張新成歎息：“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但是我還不夠成熟，不敢冒險。我怕萬一失敗了，受傷害的會是他們兩個人。”
趙濤眼神一黯：“你覺得你們的未來會不堪設想？”
“是的。”張新成鄭重地說，“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他們畢竟才剛開始……”
趙濤緊握著拳頭，似乎想要努力克製住自己：“可是你已經拒絕我三次了！”
“我……”
“每次你都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是為什麽你又拒絕我？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
“趙濤。”張新成深吸一口氣，“這世界上，比你更優秀的男孩子，還有很多。”
“我知道。”趙濤冷冷道，“所以你才選擇侯旭晨。”
張新成皺眉：“我沒有選擇他。”
“嗬嗬，”趙濤譏諷地笑了，“你還想騙我？”
“我……”
“張新成，你真是虛偽極了。”
“不是這樣的。”張新成焦躁地拉扯著自己的衣擺，“不是這樣的！”
“你不是喜歡侯旭晨嗎？你說他對你特別好，對你很好很好。你說你願意和他在一起，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殘缺、或者是健康安全，你都願意，因為你喜歡他，因為你想跟他在一起。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
“我……”
趙濤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碎在地上。玻璃碴刺破他的手掌，鮮血頓時湧出來，染紅了白襯衫，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
“你根本不喜歡侯旭晨。”趙濤憤怒地瞪著她，“你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我哪兒比他差了？我哪裏比他差了？！”
“趙濤……”張新成慌忙起身扶著他，“別這樣，我求求你，別這樣。”
趙濤推開她，“你放開我！”
“不，我不放。”張新成淚流滿麵地抓著他的胳膊，“別這樣，趙濤，我求求你。”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麽？！”趙濤咆哮著，“我改還不行嗎！我改！我改成你喜歡的樣子，行不行！”
“別逼我……”
趙濤甩開張新成，踉蹌著跌撞地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嘶吼著：“別追我！我錯了！別追我！”
“趙濤，你冷靜點！”張新成哭泣著，奮力追趕他，但是趙濤跑得太快了，一眨眼間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別追我……”趙濤的聲音遠遠傳來，“我錯了……”
張新成呆滯地立在原地，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忘記了唿吸，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轉過身，坐迴沙發上，低垂著腦袋，掩蓋掉所有的表情，雙肩微顫。
她的眼角滑落滾燙的淚水，沿著蒼白的側臉緩緩滑落，砸在她膝蓋上，濺起朵朵漣漪。
張新成不敢抬手擦拭，她怕自己一碰，就會忍不住痛哭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什麽連我的幸福也要剝奪？
難道隻有我活該被欺淩，我不能反抗嗎？難道非要等到被毀滅的那天，才能體會什麽叫做悲慘？難道要等到死亡的那天，才肯醒悟？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承擔這些痛苦？
趙濤，你憑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
張新成越哭越厲害，最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個孩子。她從來沒有這樣傷心，也從來沒有如此渴望獲得別人的憐憫與關注。在這場愛情戰役中，她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她的家庭背景和條件，讓她無法和趙濤平等競爭；而趙濤卻完全具備足夠的實力和財富。
她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聯係。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能和趙濤相親相愛，共結連理，攜手度過餘生，然而現在看來，這種美夢，僅限於她的腦海。
這樣的愛情，不屬於她，她也沒有勇氣去觸碰。
張新成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柔軟的沙發上。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依靠誰。
她突然感覺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也許……也許她應該離開這個城堡吧？
她想。
“媽媽，你在哭啊。”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打斷了張新成的沉思。
張新成循聲看去，隻見一名穿著卡哇伊睡衣的小蘿莉正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媽媽。”小蘿莉邁著小短腿撲進她懷裏，摟住了她的脖頸，甜甜地問道，“媽媽，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當然好啦~”張新成輕撫她的長發，“寶貝，今晚咱們一起睡，好嗎？”
“嗯。”小蘿莉點了點頭，“爸爸呢？爸爸今天也來了，可是他又迴房間去了。”
張新成愣了愣，隨即溫和地笑了，“爸爸有點累，需要休息一下。”
“哦……”小蘿莉乖巧地點了點頭，摟緊她的脖頸，“媽媽，爸爸真的不喜歡我嗎？”
“怎麽會呢？爸爸最喜歡他們家寶貝了。”張新成摸著小蘿莉的臉頰，笑道，“爸爸隻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爸爸真的很累？”
“嗯，因為他太忙了。”張新成說，“爸爸很辛苦。寶貝，你要好好照顧爸爸，知道嗎？”
“知道！寶貝一定會乖乖聽話！”小蘿莉用力點了點頭，伸手指著自己的房間，“那媽媽也早點休息，寶貝先睡咯？”
“好，媽媽再陪你玩一會兒。”
“謝謝媽媽！”
“乖，媽媽陪你。”
小蘿莉趴在張新成懷裏玩了半個小時遊戲，才漸漸閉上眼睛入眠。
張新成幫女兒掖好被子，把電視調成靜音模式，輕手輕腳地站起身來，準備洗澡睡覺。
就在這時，趙濤突然從樓梯上衝了下來。
“趙濤，你去哪兒了？”張新成急匆匆地迎上去，皺眉道，“剛才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都不接？”
趙濤喘息未定，額頭布滿細密汗珠，他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啞著嗓子說：“對不起，我……我剛才去衛生間，忘帶手機了。”
“哦。”張新成鬆了一口氣，“你嚇壞我了。”
趙濤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沒事就好。”張新成拍了拍胸脯，“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沒有的事。”趙濤低著頭，喃喃地說，“我……我先上去了。”
“好，快上去吧，洗漱一下早點休息。”張新成說，“明天還要上班，記得吃飯。”
趙濤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二樓。
張新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角處，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趙濤上樓以後，徑直推門而入。
床邊擺放著一張單人沙發，沙發上鋪著雪白色的毯子。一台筆記本電腦擺在旁邊，屏幕亮著。桌子上堆積著厚厚的文件資料。
趙濤怔怔地看著沙發，久久沒有移動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張新成在樓下喊他的名字。
趙濤猛然驚醒。
張新成端著水果盤上來，坐在他旁邊，遞給他一塊蘋果。
趙濤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沉默片刻，抬眸看著張新成說：“新成，我明天要請一天假。”
“請假？”張新成微微挑眉，“你要幹嘛？”
趙濤垂著頭說：“我……我想辭掉工作。”
“你想清楚了嗎？”張新成盯著他，“我記得他們約定過，除非你遇到特別重要的事情，否則絕對不會提出辭職。”
“我……”趙濤握緊拳頭，喉結滾動了兩下，“我想換個環境。”
“你想換什麽環境？”張新成追問，“跟我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