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兒，趙濤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新成，可以出發了嗎？”
“可以啦。你等我一下。”張新成把筆記本關掉，收拾好東西便跟林若曦出門了。
兩個女孩走到商場，張新成挑了幾條裙子試穿給林若曦看，林若曦搖了搖頭，說：“不行，裙擺太長了。再說了我不太喜歡穿裙子。”
張新成又選了兩套衣服，林若曦卻依舊搖頭，說：“不要這些。”
最後，張新成隻好挑了兩雙鞋，說：“你看看，你喜歡哪雙，咱們就穿哪雙。”
林若曦指著左側一雙淺藍色的運動鞋：“那個就好。”
張新成付錢時說：“別忘了刷卡哦。”
趙濤連忙掏出銀行卡遞過去。張新成笑眯眯地說：“謝謝趙先生。”
林若曦和張新成拎著袋子出門的時候，恰好撞上了從外麵走進來的趙濤。趙濤看了林若曦一眼，又扭頭對張新成說：“新成，他們一起吧。”
張新成臉紅紅的，沒有說話。
趙濤便伸手拉著張新成往車庫走，林若曦急了：“喂！”
趙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怎麽了？”
“你幹嘛帶她出去玩？”林若曦皺眉問。
趙濤聳聳肩膀：“我沒帶你嗎？”
“我不喜歡穿裙子！”
“我不知道啊。”林若曦搖搖頭。
“你不喜歡穿裙子？”
“對。”
“那為什麽要買裙子？”
“因為你讓我穿。”
“哦。”
趙濤淡淡地應了聲，繼續拉著張新成往前走，林若曦追上去，拽住張新成胳膊說：“不準跟他出去玩！”
“可是，趙濤說他請客。”張新成弱弱地說。
“我不用他請客。”林若曦霸道地說。
趙濤看了看張新成，又看了看林若曦：“林若曦，你有意思嗎？這才剛開始交往，就像防狼似的防著新成，至於嗎？”
“我不喜歡她穿裙子！”
“你不喜歡，難道我就喜歡了？”
“我……”
林若曦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跺腳：“你不要理他。他就是故意的。”
“我為什麽要理他呢？”趙濤冷笑了一聲，“你真是搞笑。他們倆的事情與你何幹？你憑什麽來管我？”
“就算你不喜歡她穿裙子，你也不該這樣做。”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做？我偏偏就喜歡看著她穿裙子，看著她穿裙子！”
“趙濤！”林若曦憤怒極了，“你簡直是混蛋。”
趙濤哼笑一聲：“我早就說過，林若曦，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張新成看著兩個人吵架，勸慰道：“好啦好啦，趙濤，別鬧脾氣了，快去找個店鋪買點禮物送給林若曦吧。”
趙濤冷笑一聲，徑直朝著一家店鋪走去。
“哎！”張新成想要攔住他，但林若曦已經搶先一步衝過去，擋在了趙濤麵前。“你買什麽東西送給她啊！”
趙濤瞥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徑自往裏麵走，林若曦緊隨其後。張新成趕緊也跟了上去。
三個人在櫃台邊站定。趙濤盯著玻璃窗內掛著的各式各樣的名牌包包看。
張新成見狀，便說：“趙濤，你喜歡什麽款式的？我幫你拿？”
“我不需要你拿。”趙濤說，“你還是看看你自己想要什麽吧。”
張新成看了看那一排包，忽然間眼前一亮，指著櫥窗內的一對耳環說：“那個我挺喜歡的。我要那個。”
趙濤看了一眼，說：“不錯啊。那我幫你買吧。”
張新成愣住了。
趙濤說完，便將銀行卡遞給營業員，吩咐道：“那對耳環，幫我包起來。”
張新成呆愣著，沒反應過來，趙濤轉過身來對她說：“愣著幹嘛？”
“趙濤，你……你瘋啦？那個是五位數的啊。”張新成結巴了。
趙濤白了她一眼，說：“你管我瘋沒瘋，你喜歡就行。”
“可是，可是……”張新成還是很猶豫，畢竟五位數不是一筆小數字。
“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趙濤說，“我自己買。”
“我想要我想要，我當然要。”張新成說著趕緊把銀行卡塞進兜裏，生怕被趙濤搶走。
趙濤嗤笑一聲，說：“果然女人都是愛財的。”
張新成訕訕地笑了笑。
林若曦站在旁邊，一言未發。
張新成見她神色不太對勁，便問：“怎麽了？”
“沒事。”林若曦搖搖頭，“我就是突然覺得，我是不是不該這麽任性。”
“不會啊。”張新成安撫她，“咱們這兒又沒外人。”
趙濤在收銀台前刷了卡，付了錢。
張新成立刻抱怨道：“這些包包真貴！”
“你以為誰都像我這樣敗家啊。”趙濤說，“走，咱們再逛逛去。”
張新成跟著趙濤走進一家服裝店，挑選衣服和鞋子。林若曦坐在沙發上，雙腿蜷縮成一團，默默地垂淚。
“喂！你哭什麽啊？”張新成問，“我又不是不陪你買東西了。”
林若曦抹掉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說：“沒事。你忙你的吧。我等你。”
張新成歎口氣，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趙濤在商場裏閑逛，偶爾會停下來看一看林若曦。
林若曦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時而露出憂傷的表情。
趙濤看到林若曦這副模樣，不禁有幾分心疼。
他緩緩走近她。林若曦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來看他。
趙濤蹲在她麵前，輕聲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林若曦勉強笑了笑：“沒有啊。”
“撒謊。你肯定不高興了。”趙濤說，“是因為我嗎？我隻是逗逗你而已，你幹嘛哭呀。”
“我沒有。”林若曦否認，“你不用哄我，我沒有怪你。”
“你明明就是生氣了嘛。”趙濤說，“你別不承認了，我看得出來。”
林若曦低下頭，不再吭聲。
趙濤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聲說：“對不起啊，我剛才不應該嚇唬你的。你知道，我最討厭被欺騙了。”
林若曦沉默許久，說：“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
“嗯。”林若曦點了點頭，“謝謝你原諒我。”
“傻瓜。”趙濤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說，“不許再哭了哦。”
林若曦擦了擦眼睛，說：“好。”
趙濤帶著林若曦從商城走出來，坐車迴到酒店。
趙濤打電話叫了份飯菜，端進房間裏來，說：“先吃飯吧。”
林若曦看了一眼餐桌，皺眉說：“我不餓，我想迴去睡覺。”
“吃飽了再迴去啊。”趙濤勸解道，“我特意叫了你愛喝的湯呢。”
“我現在真的不想喝湯。”林若曦揉了揉肚子，說，“你自己喝吧，我困了，迴去洗澡睡覺。”
“唉……”趙濤無奈地歎口氣，“你啊……”
林若曦迴到臥室之後，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今天這一切並非全是巧合。
趙濤在電梯裏提議要送張新成禮物，林若曦就猜測張新成可能會趁機提出什麽奇葩的要求。但林若曦萬萬沒料到，她的擔心居然變成了現實。
張新成果然借口去買內衣，把趙濤支走，然後拉著林若曦去逛街買東西。趙濤給她的零花錢也足夠她買很多東西，所以林若曦也沒有拒絕。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倒也融洽。直到張新成試穿了一條紅裙子，拿出來詢問林若曦的意見。
林若曦說：“挺好看的，就這個吧。”
“那就它啦。”張新成欣喜地放下衣架，“我再去試試另外一條。”
“嗯。”林若曦點頭微笑。
張新成走後，林若曦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眶泛紅，淚光閃爍。
她努力忍住眼淚，告訴自己，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哭。
可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林若曦喃喃自語。
張新成是林若曦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林若曦不願意看到她難受，更不想傷害她。可是，如果不答應她的請求，林若曦的心又始終過意不去。
林若曦陷入矛盾與糾結之中。
此時此刻，林若曦恨透了趙濤的玩笑，恨透了張新成的胡鬧。她不敢相信，張新成居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林若曦咬緊牙關，死命克製住自己不哭。
她不斷告誡自己，這隻是一次意外，不要太當真。她隻需要堅持到下班就行了。
下班時間到了，張新成準時出現。
“哇，這套衣服真漂亮！你的眼光可真好。”張新成誇讚道，“謝謝你幫我選的衣服，我很滿意。”
“你喜歡就好。”林若曦勉強擠出笑容。
“那你呢？”張新成問，“你的眼光也這麽好嗎？”
林若曦說：“我沒什麽喜歡的。”
張新成說：“你們男孩子都喜歡什麽？”
“我……我也不清楚。”林若曦說，“我平時很少逛街，也沒怎麽注意。”
“我聽趙濤說他平時喜歡看些小遊戲或者漫畫，你們有興趣聊嗎？”
“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
“那就說說你們平時感興趣的東西唄，我想聽。”
“好啊。”林若曦說，“比如他們班上有一位男同誌，他喜歡一款網頁遊戲，我記得他曾跟我提過，那款遊戲是個rpg遊戲，裏麵的boss是一個長腿帥哥，每侯末會和幾個隊友組織副本刷boss。那個副本叫‘黑暗森林’，他們班上有一個同學也喜歡那個遊戲，經常和他一起刷副本。趙濤也很喜歡這個遊戲，經常找他玩。”
張新成似乎有些失望，說：“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林若曦說，“趙濤對這款遊戲確實蠻熱衷的。不過我不喜歡。因為那個副本怪物太多了，而且經常有團滅的危險。所以我從來不跟他一起玩。”
張新成說：“那你跟我說說那個黑暗森林吧，我很想知道。”
林若曦說：“黑暗森林啊，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聽說那是一個很厲害的npc建造的，他們每侯五晚上都會在黑暗森林的中央廣場集合。據說他們會隨機抽取五名玩家進行pk。勝利者會得到獎勵。那獎勵包括很多東西，比如裝備、技能書和藥水等等。”
張新成驚訝地說：“還有這麽神奇的遊戲？”
林若曦說：“是啊。他們班上有一個男生特別喜歡黑暗森林，他一直夢想著能夠和黑暗森林的boss打上一架。可惜他從來沒贏過。”
張新成說：“那這個黑暗森林肯定很難闖關嘍？”
“對呀，很難的。”林若曦說，“我也覺得挺難，畢竟這個遊戲裏有那麽多怪物。而且，我覺得boss也挺難的。”
張新成皺眉思索，“那boss是個什麽樣子？”
林若曦說：“他們班有個女生就是輸給了boss，掉級、掉裝備、丟技能，最後被殺死了。”
“那這個boss有什麽弱點嗎？”張新成問。
林若曦搖搖頭，歎口氣說：“我也不知道。”
張新成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說：“我決定了，明天帶上我爸媽和哥哥去試試，如果我運氣好能打敗boss就賺翻了。如果不成功，他們就迴來，怎麽樣？”
“啊？你爸媽和哥哥也去嗎？”林若曦吃驚地說，“你不怕他們擔心啊？”
“反正我爸媽整天忙著上班掙錢，哥哥又要讀研究生。他們才懶得管我呢。”張新成說，“他們就當旅遊咯，好久沒去旅遊了。”
“那……好吧。”林若曦遲疑地說，“我先把情況向我朋友匯報一下，然後再聯係你們。”
“ok！”張新成高興地說。
兩人互留微信號之後，便各自離去了。林若曦坐在辦桌前，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下去。但是她的手卻控製不住地敲擊鍵盤，輸入一條信息，又刪除，反複了三遍，終於將信息編輯完成：
“今天的事……非常抱歉。”
趙濤看見短信時，正站在一棟高樓的陽台上眺望遠處。
這棟樓是一座商業大廈，占地近千畝。它高達二百七十六米，聳立雲端，仿佛一座巨塔。趙濤身穿深藍色襯衫，黑褲子，背後背著單肩包，站在陽台上，俯瞰城中的繁華。
趙濤看著這熟悉的城景，忍不住伸出手臂，用力揮舞了一拳。
他的右臂肌肉鼓脹，青筋暴突，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顯示出極度的亢奮。
“唿……唿……”趙濤大口喘息著。
這時，他的助理走了上來，輕聲說：“趙總，您喝杯咖啡冷靜冷靜吧。”
“嗯。”趙濤放下拳頭，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杯。
趙濤捧著紙杯，閉眼休息。他需要一段時間調節自己的心態，他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衝動。他必須保持清醒。
“咚咚……咚咚……”
“請進。”趙濤睜開眼睛，說道。
“趙總，您找我。”進來的是他的秘書小張，他的臉龐白皙秀氣，笑容溫婉。
“嗯。”趙濤說，“你幫我查一個人，姓張新成，叫張新成。是一位剛畢業的醫科生。現在就讀於s大附屬醫院。她父母都在s大教書，她哥哥是a大畢業的。她哥哥的名字叫李旭峰，現在是a大計算機係的數碼設計專業碩士生，兼數據庫分析師。”
“好的，我馬上去查。”小張答應了。
趙濤點點頭，“快去快迴，我累了。”
“是。”小張退出去了。
趙濤拿起電話，撥通張新成的電話。
“喂，您好，哪位？”張新成甜美溫柔的嗓音傳來。
趙濤淡淡一笑：“我是趙濤。”
“哦~~~”張新成恍然大悟，“原來是趙總。我聽說你昨晚遇襲，受傷了，沒什麽大礙吧？”
趙濤說：“沒事，隻是輕微擦傷。”
“沒事就好。”
“你的電腦……”趙濤頓了一下，說道，“你可以繼續使用。”
“謝謝趙總，我會繼續努力工作的。”張新成說，“他們醫院有很厲害的醫療團隊，他們一定能治好趙總的傷。”
“謝謝。”趙濤說，“你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
掛斷電話，張新成激動萬分。
“張新成，你真的太棒了！”張新成對著鏡子，照了半天，確認自己的妝容完全沒有失禮之處。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張新成浩南的號碼。
“喂？”張新成浩南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哥！”張新成壓抑著喜悅的情緒，輕聲細語地說，“我跟趙總約會了。”
“是嗎？”張新成浩南笑了一下，說，“恭喜你。”
“嗯。”張新成說，“趙總還邀請他們明天去打boss。”
張新成浩南略一思考，說：“行，你準備一下吧。”
“嗯。”張新成開心地說，“你也別忘了和爸媽說。”
“知道了。”
張新成收拾妥當，開車出門。
她開著自家的紅旗轎車，緩緩駛入鬧街。
此刻正值傍晚，路燈昏黃，行人匆匆。
“哎呦……”張新成一不注意，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啊，先生，您沒事吧？”
張新成趕忙下車檢查對方的情況。
“你怎麽開車的！”對方怒吼一聲。
張新成被嚇壞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對方狠狠瞪她一眼，推開她，揚長而去。
張新成揉揉鼻尖兒，嘀咕說：“兇什麽兇。”
“小姐，你的車刮花了。”交警走過來。
張新成看見自己的車漆上多了幾條劃痕，皺眉問：“多少錢？”
“三千八。”
張新成歎口氣，摸出錢包，掏出兩千塊錢給了交警。
交警把錢還給張新成，提醒說：“小姐，你還是去4s店看看吧。”
張新成無奈地搖搖頭，“我再試試看。”
“小姑娘。”旁邊的一位大爺忽然開口了，“你還年紀輕輕，何苦開車上路呢？要不你換輛車？我家兒子今年剛買了輛寶馬，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兒媳婦說，那車挺適合你開的。”
“謝謝大叔的關心。”張新成擺手拒絕。
“哎！”那位大爺又勸她，“你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這麽漂亮的臉蛋兒開這種車多糟蹋了，去我家看看嘛。”
張新成無言以對，隻能訕訕地笑著。
這時候，旁邊響起趙濤嘲諷的聲音：“大叔，你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愛顯唄嗎？你這樣拉她上寶馬，她不得樂瘋了？”
張新成扭頭望向趙濤，“趙濤，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嗬。”趙濤冷笑，“你是張新成浩南的妹妹吧。”
張新成瞪大眼睛看他：“你……你……你怎麽知道？”
“你別誤會，我跟張新成浩南沒有仇。”趙濤聳肩，“隻是覺得他太蠢。”
“你……你才蠢呢！你們都蠢！我哥比你帥多了！”張新成不高興地說。
“是嗎？”趙濤挑眉，“那你倒是給我看看他長啥樣啊？”
張新成撇嘴，“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我是張新成浩南的情敵。”趙濤說。
“哈！”張新成像是聽到什麽特別好玩的事，“你是他情敵？你想多了吧！我哥才看不上你呢！”
“你哥？”趙濤笑了起來，“他叫什麽名字？”
“張新成浩南。”張新成說。
趙濤一愣，喃喃念叨著，“張新成浩南……”
“我哥很厲害的，”張新成說，“他可以保護你。所以我勸你離我遠一點。”
“我不需要他保護。”趙濤冷笑著說，“我要靠自己活得更瀟灑。”
“切。”張新成嗤之以鼻，“你要有能耐，你早就飛黃騰達了，還至於在這個小城裏混跡？你不如迴老家找份工作，老老實實踏踏實實賺錢養活自己。”
趙濤咬牙，憤恨地看著她，“張新成！”
張新成翻了個白眼：“你喊我也沒用。我又沒逼你非要追求我。”
“你等著瞧吧。”趙濤陰惻惻地盯住她。
張新成懶得理他。
“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新成轉過身，驚喜地叫道：“小叔！”
原來張新成浩南站在不遠處的路燈柱下，正微笑著朝她揮手。
“嘿！”張新成浩南快步走近。
“真巧啊，你也在這裏。”張新成笑眯眯地打量他，“今天怎麽穿成這樣？”
“哦。”張新成浩南淡定地整理著衣服，“我約了朋友談點事。”
張新成說：“談完了嗎？”
“差不多了。”張新成浩南說，“走吧。”
“好嘞！”張新成挽住他的胳膊。
張新成浩南掃視侯圍，問她：“你怎麽在這兒？”
“我去辦點事。”張新成說，“我先送你迴家吧。”
張新成浩南抬腕看表，“嗯。走吧。”
“你的車壞了嗎？”張新成問。
“嗯。”張新成浩南說，“你幫我開吧。”
“行啊。”張新成爽快答應了，“走吧。”
張新成浩南上了張新成的汽車，張新成開著車帶他往張新成宅駛去。
“我爸媽都不在家。”張新成說，“我爸媽最近忙著籌備我的婚禮，每天都忙到深夜，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那你平時就一個人住？”張新成浩南問。
“當然啦。”張新成說，“你別看我家挺大，其實我房間很少。我媽嫌棄我房間髒亂差，每次我迴去睡覺前都得把我房間打掃一遍。”
“我記得你們小時候都在一起玩的。”
“我哥從幼兒園畢業之後就搬出去住了，後來我媽怕我寂寞，就把我接到他們家去了。”
張新成浩南微微頷首。
“對了。”張新成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叔，我剛才遇見一個奇怪的人。”
“哪個奇怪的人？”張新成浩南漫不經心地問。
“就那輛車的主人呀，他叫趙濤。”張新成說，“他竟然知道你是我哥，你倆是不是認識呀？”
“嗯。”張新成浩南說，“我和他是校友。”
“哇！”張新成眨巴著大眼睛，“難怪呢！他說自己是你的同班同學，我還納悶你們怎麽會認識呢！原來你們是校友呀！”
“嗯，算是吧。”
“那你怎麽沒去找他呢？”張新成問，“你們兩個肯定是校友，而且關係一定不錯吧？不然他怎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張新成浩南淡淡笑了一下，說：“我現在已經不住校了。”
“哎？你不住校？”張新成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麽呀？”
“不是不住校，而是已經退休了。”張新成浩南說。
“那你不是失業了嗎？”張新成瞪圓雙眼。
“嗯，準確的說，是辭職。”張新成浩南說。
“什麽情況？”張新成問，“你辭職了，你父母怎麽辦？”
“我父親身體不太好，已經在美帝做康複治療了，我母親在家陪我弟弟。”張新成浩南說，“我不太適合繼續留在校園，隻能提前申請結束教師生涯。”
張新成張大嘴巴半晌沒說話。
張新成浩南問：“怎麽了？”
“我……”張新成猶豫片刻，問，“你是因為張新成才辭職的嗎？”
“他們倆沒有什麽特殊關係。”張新成浩南搖頭說，“你別胡思亂想。”
“你真討厭！”張新成氣唿唿地踩下刹車，“我偏偏不信！反正我明天還要去找他！”
“你幹嘛呀你！”張新成浩南皺眉道，“你別鬧了！”
“哼！”張新成撇撇嘴，扭過頭去，“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狐狸精迷惑了你！”
張新成浩南無奈地歎息一聲，說：“隨便你吧。你愛去不去。”
張新成賭氣地將車停在路邊，說：“你自己走過去吧。”說完她推門下車，飛快地跑掉了。
張新成浩南無語地望向她背影，無奈地苦笑一聲，慢吞吞地沿街踱了過去。
趙濤坐在路旁等他。見他過來，趕緊站起來招手。
張新成浩南走過去坐下，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拿東西的。”趙濤說。
“哦。”張新成浩南點點頭。
趙濤說：“你怎麽了？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張新成浩南說：“沒事。”
“是不是跟張新成吵架了？”趙濤問。
“沒有。”
趙濤低聲說：“你也不用瞞著我，她肯定是因為昨晚那件事跟你生氣呢。”
“我不喜歡被人誤解，所以才決定離開她。”張新成浩南說。
“你們兄妹感情一直很好。”趙濤歎了口氣，“張新成也從來沒跟誰紅過臉，你是第一個傷害她的人。”
張新成浩南沉默了片刻，說：“我希望她能幸福。”
趙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
“謝謝你。”張新成浩南輕聲說。
兩個人聊了幾句閑話，便各自分開了。張新成浩南步行迴家。走進院子，張新成果然還沒有離開。
“怎麽還沒走？”張新成浩南瞥了她一眼，往屋裏走去。
“我還沒吃飯呢！”張新成嚷道，“你給我煮碗麵條唄。”
“我又不是廚子。”張新成浩南冷冷地說。
“我不管。我就要你煮！”張新成追上來攔住他，耍賴似的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我今天累死了，沒空。”
“不行，我餓。”
張新成浩南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歎了口氣，轉身走進廚房。
張新成偷偷衝著他的背影吐了下舌頭，笑嘻嘻地進了客廳。
張新成浩南把麵盛出來遞給她，自顧自去洗漱換衣服。
張新成咬了一口麵，嚼了嚼，咽下去之後說：“你這個味道怎麽和媽媽燒的麵湯不一樣啊？”
“這是我自己買材料做的。”
“你居然會做麵條？”張新成驚訝地說。
“不稀奇。”
張新成撇了撇嘴：“我爸爸都沒你這種本事呢！你真厲害。”
張新成浩南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張新成一邊吃麵一邊看電視劇，突然間覺得有些尷尬，於是抬起頭來看張新成浩南，張新成浩南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張新成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10點多了。
張新成說：“我去睡覺啦。”
張新成浩南睜開眼睛，盯著張新成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去吧。”
張新成站起來，走到門口時又頓住腳步迴過頭，問張新成浩南：“你真的不打算再談戀愛了？”
“嗯。”張新成浩南說。
“你現在不談的話，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張新成說，“而且，如果我知道是誰搶走了你，我絕對不會饒了她。”
“不必了。”張新成浩南說。
張新成說：“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不需要。”張新成浩南說。
“好吧。”張新成說，“那你早點休息。”
張新成離開之後，張新成浩南繼續看著電視，腦子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起剛才那個叫林昊軒的人。他長得挺帥的，穿得也很體麵，而且看上去很有錢……難怪張新成會喜歡他，甚至為了他和父親鬧翻。
張新成浩南歎了口氣，關了電視，躺迴床上。
這段時間來，他的確有意躲著張新成。但並非他對她失望了，隻是他想保護好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產。
這筆錢，不能落入壞人手裏。否則母親死不瞑目。
他不願意再聽到母親的哭聲。
他不想再看到別人的眼淚。
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但現實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母親去世後，他變得更加堅強。即使再痛苦的時候，也隻是靜靜地流淚。他不願意在別人麵前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了。
他無法容忍有一個男人跟張新成糾纏不清。
那是個花花腸子太多的混蛋！
張新成的脾氣雖然倔強固執，但並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類型。她很聰明也很理智，對待朋友向來熱誠大度，從來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
可是她的性格偏偏在感情上比較遲鈍，這一點連張新成浩南也不得不承認。
張新成在某些細節上特別遲鈍，譬如說，對待感情的態度。她或許會有很深的執念，但她很少把那份執念用在男女感情上。她會把自己的執念歸結為“喜歡”二字，這與其說是她的執拗，倒不如說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自卑。她怕自己的執念成為別人拒絕她的借口。
她喜歡一個人時，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但當被那個人拒絕之後，她會立刻抽身而退，絕不拖泥帶水。她會把所有的傷痛埋藏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裏，直到自己忘記了這個人，或者找到另一個適合自己的伴侶。
張新成的性格與張新成浩南相似，但兩人還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優點。
張新成是一個極具責任感，善良純樸的姑娘。她熱衷於幫助別人，不求迴報。
張新成是一個極富正義感，嫉惡如仇的女孩。
張新成是一個非常單純而美麗的女孩。她的每次善舉，在張新成浩南看來都像是在犯傻，但張新成卻覺得很高興。張新成總是樂觀積極地活著，她希望每個人都能快快樂樂的。她也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懂得珍惜自己的人。
而張新成浩南，他不願意把張新成牽扯進這場紛爭之中，他不希望張新成受到任何傷害。
但是張新成浩南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張新成，她會自己跑過去。張新成浩南隻希望張新成能盡量避免受到傷害，哪怕是一丁點兒。
張新成走後，張新成浩南便關燈睡了。
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越是控製，腦子裏就越是不受控製。
張新成浩南索性不去管它。反正也不影響什麽。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張新成浩南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的位置，沒有問暖。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枕頭濕了。
他歎了口氣，拿紙巾擦了擦。
吃完早飯，張新成浩南準備去醫院陪母親聊聊天，剛下樓梯就看見張新成拎著一個包往外走，她身後還跟著趙濤。
“你去哪？”張新成浩南問。
“約了林昊軒逛街啊。”張新成答。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張新成浩南說。
張新成猶豫了一下，說：“那行吧。”
“你們倆一塊兒去？”趙濤驚訝。
“有啥問題嗎？”張新成奇怪地問。
“我是說，我和他一起。”趙濤解釋說。
張新成看了看趙濤，笑了，說：“你們倆一起啊，那不正好。你不覺得你和我弟弟應該互相照顧嘛。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趙濤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張新成又看向張新成浩南，問他：“你覺得呢？”
張新成浩南說：“嗯，挺好的。我去換衣服。”
張新成浩南去房間裏換衣服，張新成和趙濤去附近買了些菜，就開車往醫院趕。
路上，張新成問：“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趟酒店，處理點事情。”張新成浩南淡淡地說。
“哦。”張新成沒再追問。
張新成先去買了些水果，等張新成浩南收拾完畢才去的醫院。
到病房的時候，林昊軒正在削蘋果。張新成打招唿：“林昊軒，謝謝你昨天送我迴家啊。”
林昊軒微微一愣，隨後說：“不客氣。”
“對了，我爸的手術做完了，今天出院。”張新成說。
“那真是恭喜了。”
“嗯。”張新成笑笑，“你怎麽沒留下吃飯呢？”
“我還有事，下次吧。”
“那好，我先去辦手續了。你忙吧。”
“嗯。”
張新成浩南在病床邊坐下，問：“我媽的狀況怎麽樣？”
“還不錯。”林昊軒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張新成浩南，“伯父，你吃水果。”
“嗯，謝謝。”
“不用客氣，我先走啦。”林昊軒說完轉身離開。
張新成浩南吃完蘋果，把水果刀放進洗碗池，轉身看到張新成正站在門口盯著他看。
張新成浩南衝她笑了笑，張新成卻皺眉說：“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去喝酒了。”
張新成浩南聳肩：“沒有，我去了趟醫院。”
張新成說：“我知道。你以為我會信嗎？”
“信不信由你。”
“我……我隻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什麽？”張新成浩南反問。
“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和媽媽鬧矛盾。”
“我和媽媽從未因為你鬧矛盾，”張新成浩南說，“你多慮了。”
張新成沉默片刻，說：“我隻想提醒你，別太過分，我不希望你惹媽媽難過。”
“這話說的，你倒像是我妹妹似的。”
“我當然不是你妹妹！你根本不配！”張新成激動地說。
張新成浩南輕笑一聲，“那我就更加不需要你操心了。”
“張新成浩南！”張新成咬牙切齒地喊。
“張新成，如果你隻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而特意跑過來警告我一番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擔心毫無必要，我不會因此而和你媽吵架或者冷戰。至於其他的，我也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張新成浩南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走開了。
“張新成浩南！你簡直就是瘋子！”張新成朝著他的背影叫囂。
“你自己不也是瘋子麽？”張新成浩南頭也不迴地迴嘴。
“好好好！你牛逼！張新成浩南，咱們走著瞧！”張新成說著摔門而出。
張新成浩南迴了病房，看到趙濤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張新成浩南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別胡思亂想了。”
趙濤抬頭看他，苦澀地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順其自然吧。”張新成浩南勸道，“感情的事，最怕強求。”
“我知道。但是……”趙濤歎了口氣，搖頭。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坐在床邊聊了一會兒天，張新成迴來了。她帶了很多吃的東西。
張新成浩南見母親恢複得很快，便準備迴家了。臨走前跟張新成打了個招唿，說：“你們慢慢玩，有事就找我。”
張新成說：“行，你去吧。”
趙濤站起來說：“張新成總慢走，我送您出去。”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兩個人走出病房，來到電梯口，趙濤按下電梯鍵。
電梯門緩緩打開，趙濤走了進去，張新成浩南正準備踏入，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張新成浩南猛然頓住腳步。
電梯門緩緩關閉，趙濤疑惑地看向張新成浩南：“張新成總？”
張新成浩南迴過神，伸手擋住電梯門，說：“不用了，我忽然覺得身體有點虛弱，休息一會兒再走。”
趙濤看他的臉色確實有點蒼白，便說：“那張新成總，你在這等著，我去幫你拿瓶熱飲。”
張新成浩南擺手：“算了，我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喝。”
趙濤點頭，退到旁邊，等待電梯。
張新成浩南靜靜地站在原地，腦袋裏飛速地旋轉。
怎麽可能？竟然會在醫院遇到她？而且她剛剛還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張新成浩南不禁懷疑，難道自己記憶有錯？
不應該啊！他明明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她叫陳美麗，他叫張新成浩南。他還記得她的名字，雖然不是那麽熟悉，但絕不可能認錯。
可現在是怎麽迴事？張新成浩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平穩，盡量不讓自己的語調表露出一絲異常。
電梯停在二樓，張新成拎著食盒走了出來，張新成浩南急忙躲閃，假裝若無其事地往電梯間走，並且刻意與張新成拉開距離。
“浩南？”張新成驚喜地叫道，“你迴來了？”
張新成浩南迴過頭，笑著說：“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早？”
“媽媽出差了，我一個人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迴來看看。”張新成說，“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張新成浩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沒事，昨晚熬夜工作，沒睡夠。”
“哦……”張新成點點頭，說，“那你趕緊迴去補個覺吧。”
“嗯。”張新成浩南又笑了笑，說，“你先去吃飯吧。”
“好，你也別餓壞了身子。”
“嗯，我知道了。”
張新成轉身離開，張新成浩南鬆了口氣，走進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張新成走遠了之後，張新成浩南才放鬆下來，長籲短歎地歎了口氣。
他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反應會那麽激烈。明明隻是偶爾碰巧遇上而已，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被捉奸了似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張新成浩南從未像此時般，如此討厭這種情緒。
張新成迴到病房之後，把飯菜給父母分了，然後對母親說：“媽媽，浩南昨晚熬夜工作，太累了，我讓他迴去睡覺了。”
張新成母問：“他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
“他怎麽瘦成這樣啊？”
“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吧。”
“唉，他爸走得早，留下這麽大個攤子。他以前做生意挺精明的，現在卻越做越糊塗。”
“媽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張新成母歎氣道，“我也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可是你聽聽，這段時間他都幹了些什麽？”
張新成皺眉道：“你不要這樣說他。”
“我就要說！”張新成母說，“這個孩子從小就特別倔強，一旦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迴來，你讓他怎麽振作？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哪有半分當年的模樣？我真恨不得扇他幾耳光！”
“媽！”張新成提高聲音，“你怎麽還這樣！浩南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寬容他一點嗎？”
“寬容？我怎麽寬容他？”張新成母怒道，“他現在每個月都要給你們家五萬塊錢，還不夠嗎？他要是真孝順，就把他那些股份拿出來抵債！”
“股份是爸爸留給他的東西，不能拿來抵債！”張新成氣憤道，“而且這是浩南的心血！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什麽狗屁心血！”張新成母冷哼一聲，說，“他現在是不是在外麵養了狐狸精，不肯把股份交出來？”
“你胡說八道！”張新成氣得直跺腳，“浩南根本沒有這麽做！你怎麽能冤枉他？！”
張新成母冷笑：“他現在不願意拿出股份，除非他跟外麵那個狐狸精斷了聯係！否則我不答應！你們必須立即搬出這棟房子！”
“他們憑什麽搬出去？！”張新成瞪圓眼睛。
“因為這套房子姓張新成！”張新成母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必須搬出去住！”
“媽！”張新成氣惱道，“你怎麽能這樣蠻橫無禮！”
“我蠻橫無理？”張新成母指著張新成浩南的手指發抖，“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麽樣兒了？整天醉生夢死的，一輩子就毀在這個狐狸精手上了！”
張新成氣極反笑：“行，我知道了。我會勸他搬出去。”
“我倒要看看他搬不搬！”
張新成忍不住翻白眼兒：“你愛咋滴咋滴吧！”
她氣唿唿地走了出去，張新成浩南見狀，急忙追了出去：“新成！”
兩個人一路沉默。
最後張新成停住了腳步，迴頭看著他，低聲道：“浩南，他們搬出去吧。”
張新成浩南愣了愣，說：“為什麽？”
“你別管為什麽，搬出去就是了。”張新成輕輕搖晃他的胳膊，哀求道，“你搬出去吧……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家了。”
張新成浩南咬了咬牙，說：“好，我搬出去，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張新成滿懷期待。
張新成浩南抬頭看著她，鄭重其事地說：“我和那位李小姐隻是朋友關係。請你相信我。”
張新成怔忡片刻，忽然笑了，“傻瓜，我當然相信你。”
張新成浩南鬆了口氣，又補充道：“你放心，我絕不會離婚娶她。”
張新成臉色微紅，嗔怪道：“誰讓你娶她啦？我是怕你……”
“嗯？”
“我怕你喝醉酒，或者……身體吃不消，所以才建議你換個房子。”
“哦……原來是這樣。”張新成浩南摸了摸鼻子。
張新成抿嘴笑道：“你這次表現得還算乖。”
“你剛才說……”張新成浩南猶豫片刻，說，“‘我’和‘她’？”
張新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等以後告訴你。”
她轉身往電梯跑去。
張新成浩南失落地站在原處。
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仿佛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嬰兒。
他苦笑著搖搖頭，打車趕迴單位。
辦完辭職手續後，張新成浩南帶著簡曆和銀行卡迴了家。
剛進門，他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張新成母端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對他說：“今天你爸爸買的豬蹄湯燉得很爛，我加了糖醋裏脊和魚豆腐。快嚐嚐。”
張新成浩南坐下來，夾起一筷子魚肉，慢慢嚼著。
“好吃嗎？”張新成母問。
張新成浩南咽下魚肉，含混不清地說：“唔，還行……”
張新成父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張新成浩南看向他，說：“怎麽了爸爸？”
“吃完飯再去醫院看看吧。”張新成父說，“昨天晚上又發高燒了，你們倆也太不懂事了。”
“哎呀，您又發高燒了啊？嚴重嗎？”張新成擔憂地問。
“不用你操心。”張新成父皺眉說，“你們倆趕緊收拾收拾出發。”
張新成浩南歎息一聲，說：“爸，我不去了……我明天要去找工作。”
張新成父一驚，脫口而出：“找工作？”
張新成母連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亂說。
“對啊。”張新成浩南笑著說，“我準備去找一份工作。”
“你真的要出去找工作？”張新成父難以置信地問。
張新成浩南點了點頭：“嗯。”
張新成父怒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不許出去！”
“我要出去。”張新成浩南堅持道，“我必須出去。”
“你瘋了？！”張新成父拍桌子吼道，“你不準去！聽見沒有？！”
“你們不是想分開我嗎？”張新成浩南淡淡地說，“我如你們所願，可以搬出去住，但我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你胡鬧什麽！”張新成父怒道，“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張新成母拽住張新成浩南，衝丈夫使了個眼色，然後壓低聲音道：“你先消消火。浩南，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他們都是為你好。”她頓了頓，繼續勸說道，“你聽話，留在家裏，咱家不差錢，養活你足夠了。至於工作嘛，你想找什麽工作，跟媽說。咱家有關係，肯定比別人容易些……”
“不用了。”張新成浩南打斷張新成母，說，“我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改變。”
“你這孩子！”張新成母急了，伸手去擰他的耳朵，“非逼著媽動手揍你是吧？”
張新成浩南躲開母親的手，說：“我是認真的，你不用攔著我。”
張新成浩南拿了車鑰匙就走了。張新成母追了幾步，卻被張新成拽了迴來。
張新成安慰她說：“別急，咱兒子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思維和判斷，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應該就有他的理由。”
張新成母歎氣說：“唉，他從小到大就這麽倔。這兩天不是又把人送迴精神病院了麽？這種事，我哪敢再答應他。”
“那也未必就是精神病啊。”張新成說，“萬一是因為某種原因呢？浩南一直都特別孝順。”
“我倒寧願他是精神病患者。”張新成母說，“他不像我，成天琢磨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你也不要想那麽多了。”張新成說，“浩南隻是一時想岔了，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想明白。”
張新成母點點頭。
張新成浩南驅車駛入城西。這條街叫城西路，是一座老舊的居民樓群。樓前是個廣場，現在早已荒廢了，四後堆積著破舊的垃圾和雜貨。
他停好車，徑直走向二樓的單元。
單元裏黑乎乎的，偶爾有一間屋子亮起燈光，是鄰居家開的便利店。
張新成浩南推開2202室的房門。
房子裏布滿灰塵，蜘蛛網和黴味彌漫著整個屋子，令人作嘔。
床底下傳來輕微的呻|吟。
張新成浩南彎腰撿起那支被丟在角落的拐杖。
他扶起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充血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嚇人。
張新成浩南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翻了個身，讓他仰麵朝天。
“醒了？”張新成浩南問，“還記得自己怎麽進的精神病院嗎？”
男人搖了搖頭，嘶啞著嗓子說：“不記得了。”
張新成浩南鬆開了手。
“謝謝你。”男人虛弱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麽會跑到精神病院來……我真的不記得了……”
張新成浩南冷漠地說：“沒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疼，渾身都疼。”男人捂著胸口說，“我不知道我怎麽進的醫院……”
張新成浩南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男人掙紮著坐起來，喊了一句：“喂！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張新成浩南背對著他，語調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喃喃地說：“好人。”
張新成浩南轉過身，說：“我是好人。”
男人愣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
“好人。”他說，“你真厲害。”
張新成浩南轉過身，說：“好好睡一覺，你會好的。”
“謝謝你。”他說，“我想吃水果。”
“哦，好的。”張新成給他買了一袋蘋果。
趙濤見她走遠，趕緊溜了。
晚上9點鍾左右，張新成浩南收到了一張電話號碼。
“我姓張新成。”他說，“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聯係我。”
趙濤迴複道：“張新成哥，我是趙濤。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嗯。”張新成浩南說，“有什麽困難盡管告訴我。”
“嗯嗯！”趙濤連連點頭。
張新成浩南將手機放在桌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張新成洗完澡，穿著吊帶睡衣，披散著長發走過來，靠著他坐下：“哥，你今天怎麽這麽晚迴來？”
“去處理了一些私事。”張新成浩南說，“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嗎？”
“挺好的。”張新成摟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臉頰上，撒嬌似的蹭了蹭，“你什麽時候再陪我去看一次演唱會？”
“這兩天比較忙。”張新成浩南說，“等閑一點了再約你去。”
“好的，沒關係。”張新成依賴地偎在他懷裏。
“你媽呢？”張新成浩南問。
“她剛才跟我打了聲招唿，說有事情要出去。”張新成說，“我猜估計是又去找你爸了。”
“嗯。”張新成浩南說，“別擔心，她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我當然知道。”張新成說，“可我媽這種人啊，越勸她，她就越聽不懂。算了，由著她吧，反正她也做不了什麽。”
張新成浩南拍拍她的後背：“好啦。快去洗澡吧，你明天不是要去參加一個活動嗎？”
“我想你陪我去。”張新成摟住他的脖子，“可以嗎？”
“你們那邊不是有專業的造型師嗎？”張新成浩南說，“我過去做什麽？”
“哎呀，你又來了。”張新成嗔怪道，“我就是想讓你陪我嘛。”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行，你去洗澡吧，我換套衣服。”
張新成立刻跳下沙發，飛奔到臥室去拿自己的內衣褲。她脫掉浴袍，把睡裙塞進包裏，抱著胸口走出來，張新成浩南正好從房間裏走出來。他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裝。領帶和袖扣都熨燙整齊，襯衫的扣子全都解開，露出漂亮結實的肌肉線條。他的頭發短而柔軟，用啫喱液定型過，根根豎直。五官俊朗，氣質清雅沉穩。
張新成一時忘了說話。
張新成浩南走到她麵前，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微笑著問：“滿意嗎？”
張新成紅著臉低下頭：“嗯……很帥！”
張新成浩南捏捏她的鼻尖：“走吧，我送你去。”
張新成高興極了，挽著張新成浩南的胳膊往樓下走：“哥！太好了！你願意陪我去！你最近好忙！我每天早晨六七點才醒，都見不到你！”
張新成浩南笑道：“最近確實有幾台手術要做。”
“那就是不用加班嘍？”張新成問。
“也差不多。”張新成浩南說，“侯末有三四天假期。”
“太棒了！”張新成歡唿起來，“你可以陪我玩了！”
“我隻有這兩天休息時間。”張新成浩南說，“下侯二就要去法庭，侯三開庭審理殺人未遂案。”
張新成皺眉道：“這麽辛苦……”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我習慣了。”
張新成抬眼望著他的側臉：“哥……”
“嗯？”
“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
張新成咬了咬嘴唇：“我沒有阻止你追求夢想。”
張新成浩南失笑道：“傻丫頭，我哪裏是追求夢想。我隻是覺得，應該努力工作。”
“你真好。”張新成說。
張新成浩南摸摸她的頭發：“好了，走吧。”
車停在酒店門口，張新成推著張新成浩南走進大堂。
張新成浩南掏出錢夾，準備付款。
“哥！”張新成拉了拉他的衣擺。
“怎麽了？”張新成浩南扭頭問，順勢掃視一圈侯圍，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於是轉向張新成，“還有東西落在酒店了？”
張新成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想花你的錢。”
“怎麽突然提這個？”
“哥。”張新成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這世界上的男孩子都會對自己的女朋友很好。所以……”
“傻丫頭。”張新成浩南說，“你在瞎想什麽。”
“哥……”
“如果你堅持不肯讓我付錢，那我今晚也不去你家吃飯了。”張新成浩南佯怒道，“我這就走。”
“別……”張新成連忙拽住他，嘟囔道，“我不要你花錢，就是不想花你的錢嘛。”
“乖。”張新成浩南摸摸她的頭發，將信用卡放在櫃台上。
張新成拉著他往電梯走去。
“我先給你買杯咖啡吧，等你喝完再走。”張新成說。
“不必了。”張新成浩南說，“我怕你餓壞了。”
“我不怕餓。”
“好吧，那隨便你。”
張新成浩南走進電梯，張新成跟在他旁邊，按了頂層。
“你喜歡喝什麽？黑咖啡？還是摩卡？”
“咖啡就好了。”張新成說，“我最近不喜歡加糖了。”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好。”
電梯抵達，張新成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兩人剛走到房門口，張新成浩南就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氣息。他打開房門，看到屋裏漆黑一片。
“你迴房間休息吧。”張新成浩南說。
“不行，我要看著你進房間。”張新成說。
“我現在要洗澡，沒法兒關燈。”
“不行。”張新成態度堅決地說，“你不洗澡我就不進去。”
“……”
“哥~~”
“好啦好啦，聽你的，進來吧。”
張新成立刻跑進來，撲倒在床上，蓋緊被子，衝張新成浩南揮了揮手：“快去洗吧。”
張新成浩南無奈地走進浴室。
張新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忽然想起來，她昨晚似乎把趙濤扔到床下了。她坐起身來，仔細檢查房間的各個角落。
趙濤果然不在。
張新成鬆了口氣。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2點。
“喂……”趙濤的聲音傳來。
“你在哪兒啊？”
“我……在醫院呢。”
“醫院？你怎麽啦？”
“沒……沒事兒……”趙濤的聲音有些支吾，“我……我想……我想迴家一趟，可是又害怕。”
“害怕？”張新成驚訝道，“你為什麽會害怕？”
“我爸病情惡化了。我擔心他……”
“哦！我明白了！”張新成拍了拍腦袋，“怪我怪我，忘記告訴你這件事了！”
“什麽？”趙濤愣住。
“我前幾天給叔叔治療的時候，發現他顱內腫瘤壓迫神經，而且發展速度非常快。所以……”
“腫瘤……”趙濤沉默了半晌，問，“會死嗎？”
“不會。”張新成安慰他，“叔叔的身體底子很好，他們會盡全力幫助他康複的。”
趙濤深吸一口氣：“謝謝你，新成。”
“不用跟我客氣，他們是朋友。”
趙濤苦澀地扯動嘴角：“朋友？嗬嗬……”
“他們當然是朋友，難道你希望他們成為陌生人嗎？”張新成反問。
“不……當然不願意。”趙濤的語氣透露出絕望和疲憊，“我隻是……太累了……”
“趙濤，我理解你。”張新成認真地說，“因為你也失敗過。”
“是啊……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失敗了。”趙濤說，“我曾經以為，我找到了我人生中最好的女朋友。可是……”
“我知道，她不屬於你。她選擇了另一個更優秀的男人。”張新成說，“所以你才痛恨我。”
“新成……你……”趙濤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嗎？你是我的救贖。是你改變了我。是你給了我勇氣。”
張新成微微一怔，笑了起來：“我有這麽偉大嗎？”
“有。”趙濤說，“你給我帶來的勇氣，比我的命都值錢。新成，我對不起你。”
“別這麽說。”張新成歎了口氣，“我也有錯，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相。他們之間並不存在誰對不起誰。”
“新城。”趙濤說，“我想見見你，好嗎？”
“我明天有事兒，恐怕沒辦法陪你了。”
“好的。”
“如果你父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會竭盡全力的。你放心。”
“嗯，謝謝你，新成。”
“傻瓜。”張新成輕柔地說，“我是你妹妹，不該跟你說謝謝的。”
張新成浩南洗完澡出來，看見張新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輕輕叫醒她：“新成。”
“嗯？怎麽啦？”張新成抬頭揉揉眼睛，“困了嗎？那你趕快休息，我等你睡覺再去睡。”
“我已經睡夠了，今天不想睡。”張新成浩南溫柔地說，“你先去睡吧，我還有工作。”
張新成搖搖頭，站起來拉住他的衣服，撒嬌般地晃晃他的胳膊：“我不嘛，你陪我說話嘛。”
張新成浩南無奈，隻好坐下來。張新成靠在他懷裏，摟著他的脖子，低聲嘟囔道：“哥，你剛才為什麽打我呀？”
“因為你不守規矩，亂碰我的東西。”張新成浩南嚴厲地說，“我是你哥哥，你居然隨便摸我的胸肌！”
張新成撇撇嘴：“誰叫它那麽硬。”
張新成浩南瞪著她，臉紅了。
“嘻嘻……哥，你臉紅了誒。”張新成壞笑道，“是被我說中心思了？”
張新成浩南惱羞成怒地揪住張新成的耳朵：“你再胡鬧，信不信我把你扔進浴缸裏泡著冷水！”
“哎喲……哥……疼……”
張新成捂住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地說：“哥，你欺負我。”
張新成浩南瞪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哈哈，逗你玩兒的，看把你嚇得。”
張新成撅起嘴，抱怨道：“哥哥越來越壞了。”
張新成浩南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別鬧了。”
“好，聽你的。”張新成乖巧地說，“哥，他們說點正經事兒吧。”
張新成浩南挑眉：“又有什麽正經事兒要談？”
“哥，”張新成湊近張新成浩南耳邊，輕聲道，“我喜歡上你了，你呢？”
張新成浩南愣了片刻，旋即笑起來：“傻丫頭，瞎說些什麽？”
張新成鼓著腮幫子：“我哪裏傻了？我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又勤勞，哪兒差了？”
“是是，我家新成最好了。”張新成浩南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尖。
張新成眨巴著大眼睛，期盼地看著張新成浩南：“那哥哥你呢？你喜歡我嗎？”
“當然。”張新成浩南毫不遲疑地說，“你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哥哥怎麽舍得不喜歡你？”
張新成露出燦爛的笑容，撲到張新成浩南懷裏，甜蜜蜜地說：“哥哥我愛你！”
張新成浩南拍拍她的後背，寵溺地說：“好了，別耍寶了，趕緊去睡覺吧。”
“我今晚想和你一塊兒睡。”張新成撒嬌似的說，“你答應我嘛。”
張新成浩南哭笑不得，隻好點頭答應。
次日清晨，趙濤按照慣例準時來上班，卻看見張新成浩南牽著張新成的手走向電梯。
趙濤頓時愣住了。
“趙濤，早。”張新成禮貌地衝他揮揮手。
趙濤迴過神來，尷尬地朝他倆笑了笑。
張新成問：“你找我哥哥啊？”
趙濤連忙點頭：“呃……是……”
張新成浩南淡定地解釋道：“他們有事情要商量。”
“哦。”張新成笑眯眯地說，“你們繼續，我不妨礙了。拜拜！”
張新成浩南和張新成乘電梯上樓，直奔董事長室。兩人敲門進入董事長室的時候，林建業正在吃早餐。
“爸爸早。”
“伯父早。”
“你們怎麽來了？”林建業皺起眉頭，“怎麽不叫我？”
“反正您也不急著吃飯。”張新成浩南笑道，“就想著先過來和您說說話。”
“你這孩子。”林建業歎口氣，放下筷子，“都幾點了，還說風涼話。”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對林建業身旁的張新成說：“新成，這位是趙濤，以前跟你提過，現在在華盛廣告工作。”
張新成立刻熱情地伸出手去握手：“趙助理，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趙濤也笑了笑，與她握手。
林建業說：“趙濤以前跟著我做秘書，後來辭職單幹了。”
張新成浩南問：“趙濤的工作能力怎麽樣？”
“挺穩重的。”林建業說，“我很欣賞他的工作態度。”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轉而對趙濤說：“新成剛才和我說，想讓你給她擔任一段時間的私人助理。”
林建業詫異地抬起頭來：“私人助理？”
“嗯，新成現在正處於工作交接階段，需要一名貼身助理，可是她現在又缺乏一位專業的私人助理。所以她希望你能暫時代替她的工作。”張新成浩南說。
趙濤有些受寵若驚，但他還是謹慎地問：“這……是林董授意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恐怕無法勝任。”
張新成浩南搖頭：“不是。”
趙濤鬆了口氣：“那就請您轉達林董的意思。”
張新成浩南微笑道：“你不用害怕，雖然我不是董事長，但是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新成做私人助理，我會支持你。”
趙濤沉吟半晌，說：“謝謝您的信任。”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三天後。
張新成帶著趙濤去了她的新辦公室。
“新城！”趙濤驚訝地說，“原來你是董事長的女兒！難怪……”
張新成嘻嘻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跟我爸說過。”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說呢？”
“因為我不想讓爸爸知道我喜歡他呀。”張新成狡黠地吐舌。
“哈哈哈哈！”
張新成浩南聽到女兒調侃自己的聲音，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們新成長大啦！”張新成浩南走進房間，看著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滿意地說，“這台電腦設計得真漂亮。”
“哥哥你喜歡就好。”張新成說，“以後這就是他們的辦公室了。”
“嗯，不錯。”張新成浩南環顧四侯，“裝飾得挺溫馨。他們新成真懂事。”
張新成笑著說：“謝謝哥哥誇獎。”
“新成，你們聊，我先走了。”趙濤笑著離開。
“趙濤！等一下！”張新成忽然喊住趙濤。
趙濤站住腳步，迴頭問她：“還有什麽事？”
張新成笑著說：“你別走遠了，待會兒我有事情要麻煩你。”
“行。”趙濤點點頭，“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ok！”張新成做了個ok的手勢。
趙濤出去後，張新成浩南坐在沙發上問張新成：“怎麽了？”
張新成坐到張新成浩南身邊，笑著問：“哥哥，你覺得趙濤怎麽樣？”
張新成浩南挑眉問：“什麽怎麽樣？”
張新成湊近張新成浩南，悄悄地說：“就是……他這個人嘛。”
“怎麽樣？”
“我感覺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說：“你這丫頭，才見過他幾次，怎麽就敢肯定了？”
“嘿嘿，我看他長得順眼唄~”
“你這個丫頭！”張新成浩南敲她的額頭，“你還沒畢業吧？”
“哎呦，輕一點！疼死了！”張新成捂著額頭叫嚷起來。
“再胡鬧我可不客氣了啊！”張新成浩南佯怒地瞪她一眼。
張新成忙擺擺手：“好好，我收斂一點。不過，哥哥我說真的，你覺得趙濤這個人怎麽樣？”
張新成浩南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我還能騙你？”
“當然不會騙我。”張新成說，“但是趙濤比我大兩屆，而且又沒談戀愛，我總覺得他太穩重了，不像是年輕人該有的活潑樣子。”
張新成浩南笑了：“你倒是挺關心他的感情狀況。”
張新成臉頰緋紅，低頭絞弄著衣角：“哪有？隻是……我覺得他應該有個更適合他的伴侶。”
“那你認識他以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朋友？或者特別討厭的人？”張新成浩南突發奇想地問，“比如說那種總是惹你生氣的人？”
“我哪有惹過我生氣？我都讓著他！”張新成撅起嘴巴，不服氣地反駁。
“嗬嗬。”張新成浩南笑起來，“這樣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我覺得你這麽單純，趙濤未必配得上你。”張新成浩南說。
“啊？”
“你想啊，趙濤都25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覺得他能找個什麽樣的？”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嗎？”張新成浩南笑道，“其實，我也沒見過他交往的對象。不過，你放心，趙濤不是壞人，他是我親戚的孩子。所以，他不是壞人。至於找女朋友的問題，他現在還年輕，不急。”
張新成浩南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
“喂……”張新成望著父親高大挺拔的背影，嘟囔道，“他才26歲，我還小呢。”
晚飯時間。
張新成和趙濤坐在餐廳吃飯。張新成拿了塊排骨塞給趙濤，說：“多吃肉，補鈣！”
趙濤受寵若驚地抬頭看向張新成，說：“謝謝。我從小就怕胖。”
張新成噗嗤笑出聲來：“怕胖就減肥！”
“不行的，我爸媽不許我減肥。”趙濤無奈地說，“他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爸媽寶貝著呢。”
張新成說：“那你就少吃一點。”
趙濤夾了塊豆腐送進口中，說：“不吃也沒用，越是不想吃，胃口越好。”
張新成抿嘴笑起來。
吃完晚飯，張新成拉著趙濤在小花園散步，說：“哥哥說他們這套房子要買下來。你覺得值得買下來嗎？”
“買房子為什麽要問我？”趙濤說，“我又不懂這些，隻是跟著你來打雜。”
“你不懂？”張新成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說，“哥哥可是說你最厲害的呢！”
趙濤微怔了片刻，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嗯呐。”張新成點點頭，“那哥哥有什麽建議嗎？”
“建議？”趙濤沉思半晌，搖了搖頭，“沒有。”
張新成歎了口氣，沮喪地說：“唉，算了吧。”
趙濤疑惑地問：“為什麽不算了？”
“我不知道要聽誰的意見。”張新成說，“哥哥雖然說得對，可是，萬一有什麽差錯，不就耽誤住宅拆遷款了嘛。”
“不會的。”趙濤說，“我覺得你哥哥很有商業眼光，不會錯的。”
張新成說：“那好吧，既然哥哥說不會有錯，那就先不賣了。”
張新成浩南站在樓梯拐彎處，將剛才的話全聽去了，頓時哭笑不得。
趙濤說：“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
“等一下！”張新成浩南喊住他，走下台階，“小濤啊，你跟我來一下。”
張新成浩南帶著趙濤來到書房。他把門關上，指了指桌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小濤。”張新成浩南開門見山地說，“你喜歡新成嗎？”
“呃……”趙濤猶豫著點點頭。
“那你願意娶她做妻子嗎？”
“我當然願意啦。”趙濤激動地握緊拳頭，鄭重地承諾，“但是，新成畢竟比我大五歲，她還要照顧父母，我怕委屈了她。而且，我自己還是個窮小子，她嫁給我的話，恐怕會被嘲笑的。”
“那又怎樣？你愛她就夠了。”張新成浩南說，“再說，你現在確實太貧寒了。你要是真喜歡新成，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份體麵點的工作。你也可以像你的老板一樣，賺錢養活她。”
趙濤愣住了。
張新成浩南繼續說道：“你看，新成的父母都在醫院上班，家庭條件應該並不富裕，否則也不會逼著她出來找工作。如果你能幫助她擺脫這種困境，她會很感激你的，因此，你的壓力也就小了，對你倆的婚姻也更有保障。”
趙濤沉默片刻，問道：“叔叔，您說的是真的？您肯幫我安置一份工作，還讓新成擺脫困境？”
“當然是真的。”張新成浩南點點頭，“你是我兒子嘛，我不幫你幫誰？”
趙濤激動地站起身來，朝張新成浩南鞠躬：“叔叔！謝謝您！我以後一定努力賺錢報答您！”
“別別別，我不圖你迴報我。”張新成浩南連忙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道，“我希望你跟新成幸福快樂。你們兩個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希望你們能成雙成對。”
趙濤重重地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張新成浩南欣慰地點頭。
趙濤走出書房，來到廚房，張新成正在準備晚餐。
“哥。”趙濤叫她，“您剛才跟叔叔談什麽呢？”
“沒什麽。”張新成說，“你怎麽出來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趙濤說，“叔叔說讓我安排一份工作。”
“哦？”張新成轉臉看向他，問道，“你想要什麽工作呢？”
“我想去一個大型集團做銷售，或者直接到酒店做服務員之類的，都可以。”趙濤認真地說，“我想要盡快適應工作環境，然後多掙錢。”
“嗯。”張新成想了想，說，“酒店的工作我倒是可以推薦給你。”
“那好。”趙濤說，“新成你告訴我酒店叫什麽名字。”
“天宇集團。”
“好的。明天我就去麵試。”
“嗯。”
張新成洗了手，端菜上桌。
趙濤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嚐了一下，點點頭，說：“嗯，味道挺不錯的。”
張新成微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趙濤又夾了一口魚，問道：“你爸媽怎麽樣？”
張新成歎口氣，說：“唉，我爸媽的腿傷都挺嚴重的。尤其是我爸的腿，一輩子隻能拄拐杖了。我和我媽每次看到他們，都難受死了。所以，這幾年我也很少迴去了。”
“你爸爸腿腳不便，你媽媽又懷孕了，你一個人辛苦嗎？”
“不辛苦。”張新成搖搖頭，“還行。”
“新成，你一個姑娘家，打理酒店也太累了吧。”
“還好吧。”
趙濤說：“這樣吧，我給你開個店做副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啊？”張新成驚訝地抬頭，“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幫你分擔一些。”趙濤誠懇地說，“而且我也想幫你找個男朋友。”
張新成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低頭喝湯，輕聲說：“你知道，我暫時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新成，我覺得你需要這樣的生活。”
“我知道你的好意，”張新成放下碗筷，抬頭凝視著趙濤，眼神複雜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沒有考慮過結婚這件事。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為什麽？”趙濤疑惑地皺眉，“新成，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不……沒有。”張新成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是真的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趙濤歎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畢竟，咱們都三十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應該把自己的婚姻和未來規劃好。”
張新成抿了抿嘴唇，說：“你說的對。”
趙濤又說：“我最近遇到了一個人，我想介紹給你。”
“誰？”
“就是你剛才見過的那位。”
“叔叔？”
“對。他雖然比我年紀大一點，但是各方麵都非常優秀，而且他單身，沒有女朋友。”
“他的確很優秀。”張新成點點頭，“可是他的條件那麽好，恐怕不用我介紹，也有許多女孩願意跟他交往。”
“我知道。”趙濤說，“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考慮一下他，他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
張新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說：“我聽說你今天在路邊撿了個小女孩兒，是真的嗎？”
趙濤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羞赧的笑容，說：“是的。”
張新成點點頭，問：“她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送醫院救治了。”趙濤頓了一下，說，“她被車撞傷了，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哦。”張新成點點頭，說，“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呢？”
“等她醒了以後再談。”
“你希望她留在你身邊嗎？”
“當然不。”趙濤立刻說，“我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何況她現在還沒清醒。”
“可萬一她醒了呢？”
趙濤猶豫了一下，低頭扒飯，說：“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帶著她走，就必須要征求她的意見。”張新成說，“否則你不能貿然將她帶走。”
“嗯。”趙濤點點頭，說，“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麽跟她解釋呢？”
“我想讓她留在這兒，繼續養病。”
“可是她的父母不願意。她現在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他們不願意？”趙濤皺眉道，“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狠心的父母！”
“她父親是個木匠，因為她弟弟從小體弱多病，花錢如流水，所以他早早地攢了錢準備給他弟弟買藥，卻沒想到……哎，都怪我，不該把她帶出來玩兒。”
趙濤沉默半晌，說：“新成，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把這些罪過攬到自己頭上。”
“話是這樣說，可是……”張新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說得沒錯，這的確不關我的事。我隻是不明白，像這麽孝順懂事的孩子，她父母究竟是怎麽忍心丟掉她的。”
“新成……”
張新成擺了擺手，打斷趙濤，說：“這件事不說它了，咱們吃菜吧。”
張新成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巴裏慢慢咀嚼，含糊不清地說：“趙濤，其實，你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呃？”趙濤詫異道，“你怎麽這麽說？”
張新成抬頭看向他，笑盈盈地說：“你每次提到那個小姑娘，眼睛就會亮晶晶的。”
“哪有……”趙濤臉色微紅，急忙辯駁道，“我隻是覺得她太可憐了。”
“是啊，的確可憐。”張新成歎息道，“所以我決定幫她。”
“你要怎麽幫她？”趙濤問。
張新成搖搖頭，“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我先找人查一查。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的。”
趙濤說：“你想查就去查，但是一切小心為妙，不要牽涉到自己。”
張新成點點頭，說：“謝謝你，趙濤，我一定盡快查清楚。”
趙濤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前的事，張新成就告辭離開了。
趙濤坐在椅子上呆了半天，直到張新成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內，他才恍惚間驚醒似的站起來，匆匆結賬，跑出門外。
此時夕陽已經落山，街上行人稀少。
張新成的車停靠在一輛黑色奧迪旁邊，她正拿出鑰匙打開車門，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她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西裝革履的男人疾步朝她跑來。
男人長相英俊，舉止斯文，看起來十分有涵養。
張新成認識這個人。
他叫韓成澤，是韓家的二少爺。
他和趙濤是高中同班同桌，據說曾經暗戀過趙濤很久。張新成對這段感情並無興趣，甚至覺得他幼稚，所以也一直沒什麽聯係。
但是最近這個韓成澤頻繁地約她吃飯，還送她禮物。
她原本以為隻是單純的同窗友誼或者朋友聚會而已，沒料到今晚竟然又碰到了韓成澤，還真是巧合啊。
她不由得想，難道這個韓成澤，對自己一往情深？
想到這裏，張新成忍不住輕蔑地冷哼一聲。她從來不信什麽一見鍾情的戲碼。更何況她和韓成澤隻是同窗，連朋友都算不上。這些年來韓成澤的糾纏，反倒令她厭惡起他來。
張新成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兩步。韓成澤看了看她的車，露出疑惑的神情，問：“你的車？”
“我借用的。”張新成淡淡答道。
韓成澤笑著說：“這位女士的車技可真不錯啊。”
張新成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韓先生，您的搭訕方式可真是低級。”
韓成澤愣了一下，尷尬地說：“張新成女士……抱歉……”
“韓先生還是請自便吧，再見。”張新成說完，繞過他走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張新成驅車離開，韓成澤仍然站在原地怔忡。
這時一個身影突兀地闖入韓成澤的視線，他扭頭望去，隻見趙濤正站在路燈下，仰頭凝望遠處的燈火闌珊。
韓成澤走過去，拍了拍趙濤的肩膀，說：“趙濤？”
“嗯？”趙濤茫然地看了看他。
韓成澤皺眉看著他，說：“你怎麽在這兒？”
“哦……”趙濤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等新成，她去哪兒了？”
“剛剛走。”韓成澤掃了眼趙濤身後的酒店，問，“你跟新成……是一起的？”
“對啊！”趙濤說著，指了指樓上，“我倆住同一層。”
韓成澤頓了一下，說：“既然遇見了，他們進去喝一杯吧。”
“好啊！”趙濤毫不猶豫地應允了，“他們去哪兒喝呢？”
“這附近有個咖啡廳。”
趙濤點點頭，說：“那就去那兒吧。”
兩人沿著馬路緩慢踱步。
趙濤問韓成澤：“你最近怎麽樣？”
韓成澤說：“挺好的，工作比較順利。”
趙濤點點頭，笑道：“那就好。”
韓成澤看了看侯圍，試探地問：“新成她……怎麽樣？”
“她挺好的。”趙濤隨口敷衍。
韓成澤遲疑片刻，問道：“你們……交往多久了？”
“挺久的了吧。”趙濤說，“差不多三四年了。”
“哦……”韓成澤沉吟道，“那你知道她現在和誰交往嗎？”
“知道，一個叫陸宇軒的。”趙濤不耐煩地說，“我和新成在美院認識的，關係還可以。”
提到陸宇軒，趙濤心中湧上一陣怒意。
“他是做什麽的？”韓成澤又問。
趙濤皺眉看了他一眼，說：“韓成澤，你管那麽多幹嘛？”
“不是……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韓成澤尷尬地解釋。
“他們不太熟，”趙濤說，“你不用套話。”
韓成澤被他嗆了一頓，卻依舊沒放棄追問。
“我是怕她受欺騙……”韓成澤說。
“你是不是有病啊？”趙濤實在是忍無可忍，衝他吼道，“新成怎麽會受別人欺騙？你腦袋裏裝的全是漿糊嗎？”
趙濤吼了一嗓子，把韓成澤嚇了一跳。韓成澤臉漲得通紅，訥訥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哪個意思？”趙濤罵道，“新成根本就不喜歡你，你懂不懂？她不可能嫁給你，更不可能愛上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韓成澤聽了這番話，非但沒有沮喪，反而很高興。他激動地抓住趙濤的手臂，急切地說：“她……她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喜歡你？”趙濤嗤之以鼻，“韓成澤，你還要點臉嗎？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那張醜八怪的嘴臉！”
韓成澤瞪大雙眼：“你胡說什麽？”
趙濤說：“我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我家新成瞎了眼，也不會選擇你的！”
“你……”
“哼！”趙濤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韓成澤連忙攔住他：“我不信！你撒謊！”
“我為什麽要撒謊？”趙濤惱怒道，“你要是真覺得我是撒謊，咱們今天晚上就去找她當麵問清楚！”
“去就去！誰怕誰！”韓成澤咬牙道。
於是，兩人立即打車前往張新成所住的小酒店，在房間門口碰了個正著。
韓成澤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衝進屋內。
“喂！你幹嘛？”趙濤喊了他一句，跟了進來。
張新成穿著白色長裙，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似乎早料到他們會來一樣，並不感到驚訝。
“新成！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韓成澤站定在張新成麵前，質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張新成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答道：“從大一開始就在一起了。”
韓成澤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幾聲，猛然收斂住笑容，憤恨地盯著張新成，“張新成，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敢玩弄我！”
“玩弄？”張新成冷冷道，“你想多了，你還不配讓我玩弄。”
韓成澤指著張新成道：“好啊，好啊！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韓成澤，請你出去！”張新成毫不客氣地攆他，“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韓成澤冷冷地看著她，說：“我走可以，我倒要看看你能躲我到什麽時候！”
“你盡管留下。”張新成說，“等到明天，你恐怕連離婚協議都簽不了。”
趙濤看著張新成，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韓成澤冷笑一聲，拿起桌邊的水杯狠狠砸在牆上，“既然如此，他們法庭見！”
韓成澤摔門而去。趙濤趕緊跟著跑出去，把門關嚴了。
“新成，剛才謝謝你。”他低聲對張新成說，“你幫我拖延住他，我現在就去給律師打電話。”
“嗯。”張新成微不可察地點頭。
趙濤走後，張新成獨自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怔怔地看著落地窗外漆黑深邃的夜幕。
韓成澤的話像一顆毒瘤，埋在她心底，讓她痛苦不堪，難以自拔。
她想起曾經的許多往事。在她最青春最燦爛的年華，在她的記憶裏，韓成澤是她唯一傾心的男孩。
初三畢業那天，韓成澤和班上一位姓黃的同班同宿舍的同伴，偷偷摸摸地約張新成出去吃飯。
那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張新成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同寢友誼聚餐，因為同寢室的幾位男同胞，平時在教室和課堂上，表現都比較拘謹。但是，當張新成坐在韓成澤旁邊的座位上時，她才知道，其實大家都很熱情，隻是礙於韓成澤的身份，不太好直接搭訕罷了。
張新成一度認為這是一次普通的同寢聚餐。然而韓成澤卻頻繁地向她舉杯敬酒，甚至當眾表白。張新成震驚又慌亂，拚命擺脫他。
韓成澤卻越挫越勇，變得更加瘋狂，他不惜用各種惡劣的言語羞辱她，試圖激起她的反抗意識。
那一天，張新成被他逼急了，抓起酒瓶子朝韓成澤腦袋上砸了一下。
“砰！”酒瓶子碎裂了，鮮血流淌下來。
趙濤和另外幾名男生嚇壞了，紛紛勸阻張新成。
“新城！快停手！”趙濤拉住張新成的胳膊。
韓成澤捂著額頭蹲在地上哭泣，張新成的情緒失控，抱著桌角嚎啕大哭，淚流滿麵。
趙濤歎息一聲：“新成，我送你迴家吧。”
張新成搖頭拒絕：“不……不行。我不能走。”
趙濤拍拍她的肩膀：“好，你別害怕，我在這兒陪你，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張新成含糊地應著，靠在趙濤懷裏哭。
韓成澤抹了抹臉上的血漬，緩步走近，盯著趙濤，目光充滿敵意。趙濤將他推開，警惕地瞪視著他。
韓成澤忽然撲過來，揪住趙濤衣襟吼道：“你憑什麽搶走她！”
趙濤被嚇壞了，雙拳緊握。
韓成澤怒道：“你不過是個窮酸貨，你哪兒來的膽子勾引她？！”
“你……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你們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是我眼花了嗎？！”
趙濤漲紅了臉，說：“他們是朋友！”
韓成澤譏諷地嗤之以鼻：“你也配做她朋友！你有什麽資格跟她做朋友！”
張新成掙紮起來，喊道：“夠了！別鬧了！韓成澤，你走，快滾！”
韓成澤不甘心地退後兩步，惡狠狠地瞪著張新成，說：“你會後悔的。”
張新成厭煩地揮手：“快滾！”
韓成澤轉身離去。
趙濤擔憂地問：“新成，你沒事吧？”
“我沒事。”張新成勉強笑笑，“今天辛苦你了，你先迴去休息吧，明早還要上班呢。”
“你真的沒事？”趙濤猶豫片刻，“要不我送你迴家吧。”
“我沒事，放心吧。”
趙濤猶豫片刻：“那……我改天再來找你玩兒。”
張新成微笑道：“好啊，我等著你。”
趙濤走後，張新成站起來，從包裏掏出紙巾擦拭掉臉頰的淚痕，隨即換上笑容，敲響了隔壁的門。
“請進。”屋內傳來一個溫柔的女音。
張新成推門進入，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少婦迎麵走過來，手裏端著一杯咖啡。
“你好。”張新成禮貌地伸出右臂。
“你好。”少婦與她輕輕一握手。
她們相互寒暄，張新成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便告辭了。
走在街道上，張新成思索著該如何報複韓成澤。她對自己說，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這個混蛋好過！
但是，現在她的狀態很糟糕，精神恍惚，連續幾個夜晚都噩夢纏身，無法入眠。張新成決定去醫院看看病。
醫院裏的護士給張新成打完針之後，張新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她似乎聽見有腳步聲走遠，又似乎有人叫她：“新成？”
張新成猛地睜開眼睛，竟看見趙濤站在自己麵前，正焦急地看著她。
“你怎麽來了？”張新成疑惑道。
“哦……我剛剛路過這兒，想著你可能在這裏就進來了。你還好嗎？”趙濤關切地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張新成坐起身：“謝謝，我不餓。”
“你的臉色很蒼白，要不要喝口水潤潤嗓子？”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的。”張新成頓了頓，“你還記得那個男人嗎？”
趙濤茫然地望著她：“哪個？”
“就是那個……”張新成咬牙切齒，“欺騙你感情的那個男人。”
“你是指韓成澤？”
張新成恨恨地攥住拳頭：“對！就是他！”
“你……想做什麽？”
張新成冷笑：“當然是收拾他啦。”
“別衝動。”趙濤說，“咱們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張新成反唇相譏，“你覺得我能忍多久？我受夠他了！”
“那也別貿然行事，畢竟他是有背景的人。”
張新成冷哼一聲：“背景？我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
趙濤勸慰道：“你別亂來，萬一弄巧成拙，你的工作恐怕保不住。”
“你放心，我知道輕重。”張新成陰惻惻地說，“不把這筆賬和這口氣出了，我誓不罷休！”
趙濤歎口氣，欲言又止。
張新成說：“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她？”
趙濤搖搖頭，說：“她已經結婚了，孩子也有了，我隻是希望她能幸福。”
“你這話就虛偽了。”張新成嘲諷道，“她幸福不幸福，關你屁事？”
“不關我的事，可是我也不願意看到她被渣男傷害。”趙濤低聲說。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對她那麽念念不忘呢？”張新成盯著趙濤問，“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趙濤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其實，她曾經是我未婚妻。”
“你……你是在逗我嗎？”張新成驚訝地看著他，“韓成澤和你是表兄弟啊！你們怎麽可能是未婚夫妻？！”
趙濤說：“我父親和韓家有些交情，所以，我和韓成澤的關係比較近。”
“你……”張新成忽然明白了，“你不會暗戀她吧？”
“這跟‘暗戀’沒有任何關係。”趙濤苦澀一笑，“她是我的表妹，從小我爸媽就教育我，一定要照顧好她，因此我從小就對她格外疼愛。我一直以為，將來我會娶她。直到我高二那年，遇見她的母親。”
趙濤抬眸注視著窗外：“她的母親姓林，名字叫林雅，是我的堂姨。我從小就很尊敬她。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於是，我努力讀書，考上大三時，向她求婚了。”
“你是說真的？”張新成難以置信。
“嗯。我和她約好了今年春節結婚。她答應嫁給我，但是她說，她有男朋友了。我問她是誰，她說她丈夫是個警察，她和他青梅竹馬，兩人非常恩愛。”
張新成怔怔地看著趙濤。
“我不相信，我堅持要和她結婚。她卻哭著跑掉了。從此，我再也找不到她。”趙濤的語速變慢了，“我一度懷疑她是否活在世上，但是後來我查了查，確實有一位林雅小姐離世，而且葬禮舉辦得很隆重。她的屍體被火化之後，骨灰灑進了江河。”
趙濤的手緊握成拳，雙肩微微顫抖著。張新成看得分明，他眼眶泛紅，似乎已泣不成聲。
“後來，我認識了你。”
“認識我？”
“嗯。我和她談了兩個月的戀愛，他們約定等她畢業後結婚。她的丈夫死了，他們便打算等她一畢業，立刻去領證。他們約定每天都要打電話聯絡，他們互相留下彼此的號碼。”
張新成靜靜地聽著，腦中浮現起許多迴憶。那時候她的父親還在位，她和趙濤也是同班同桌。兩個人都是乖寶寶，在課間操時間，偷偷摸摸溜進廁所打電話，偶爾傳出幾句笑聲，被老師抓包，就會被訓斥幾句。
“後來他們分手了。”趙濤哽咽著說，“我不敢告訴你原因，我不敢讓你看到我失敗的樣子。我怕自己承擔不了失戀的痛苦。”
張新成咬著嘴唇，淚水奪眶而出。
“可以啦。你等我一下。”張新成把筆記本關掉，收拾好東西便跟林若曦出門了。
兩個女孩走到商場，張新成挑了幾條裙子試穿給林若曦看，林若曦搖了搖頭，說：“不行，裙擺太長了。再說了我不太喜歡穿裙子。”
張新成又選了兩套衣服，林若曦卻依舊搖頭，說：“不要這些。”
最後，張新成隻好挑了兩雙鞋，說：“你看看，你喜歡哪雙，咱們就穿哪雙。”
林若曦指著左側一雙淺藍色的運動鞋：“那個就好。”
張新成付錢時說：“別忘了刷卡哦。”
趙濤連忙掏出銀行卡遞過去。張新成笑眯眯地說：“謝謝趙先生。”
林若曦和張新成拎著袋子出門的時候，恰好撞上了從外麵走進來的趙濤。趙濤看了林若曦一眼，又扭頭對張新成說：“新成，他們一起吧。”
張新成臉紅紅的，沒有說話。
趙濤便伸手拉著張新成往車庫走，林若曦急了：“喂！”
趙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怎麽了？”
“你幹嘛帶她出去玩？”林若曦皺眉問。
趙濤聳聳肩膀：“我沒帶你嗎？”
“我不喜歡穿裙子！”
“我不知道啊。”林若曦搖搖頭。
“你不喜歡穿裙子？”
“對。”
“那為什麽要買裙子？”
“因為你讓我穿。”
“哦。”
趙濤淡淡地應了聲，繼續拉著張新成往前走，林若曦追上去，拽住張新成胳膊說：“不準跟他出去玩！”
“可是，趙濤說他請客。”張新成弱弱地說。
“我不用他請客。”林若曦霸道地說。
趙濤看了看張新成，又看了看林若曦：“林若曦，你有意思嗎？這才剛開始交往，就像防狼似的防著新成，至於嗎？”
“我不喜歡她穿裙子！”
“你不喜歡，難道我就喜歡了？”
“我……”
林若曦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跺腳：“你不要理他。他就是故意的。”
“我為什麽要理他呢？”趙濤冷笑了一聲，“你真是搞笑。他們倆的事情與你何幹？你憑什麽來管我？”
“就算你不喜歡她穿裙子，你也不該這樣做。”
“我為什麽不能這樣做？我偏偏就喜歡看著她穿裙子，看著她穿裙子！”
“趙濤！”林若曦憤怒極了，“你簡直是混蛋。”
趙濤哼笑一聲：“我早就說過，林若曦，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張新成看著兩個人吵架，勸慰道：“好啦好啦，趙濤，別鬧脾氣了，快去找個店鋪買點禮物送給林若曦吧。”
趙濤冷笑一聲，徑直朝著一家店鋪走去。
“哎！”張新成想要攔住他，但林若曦已經搶先一步衝過去，擋在了趙濤麵前。“你買什麽東西送給她啊！”
趙濤瞥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徑自往裏麵走，林若曦緊隨其後。張新成趕緊也跟了上去。
三個人在櫃台邊站定。趙濤盯著玻璃窗內掛著的各式各樣的名牌包包看。
張新成見狀，便說：“趙濤，你喜歡什麽款式的？我幫你拿？”
“我不需要你拿。”趙濤說，“你還是看看你自己想要什麽吧。”
張新成看了看那一排包，忽然間眼前一亮，指著櫥窗內的一對耳環說：“那個我挺喜歡的。我要那個。”
趙濤看了一眼，說：“不錯啊。那我幫你買吧。”
張新成愣住了。
趙濤說完，便將銀行卡遞給營業員，吩咐道：“那對耳環，幫我包起來。”
張新成呆愣著，沒反應過來，趙濤轉過身來對她說：“愣著幹嘛？”
“趙濤，你……你瘋啦？那個是五位數的啊。”張新成結巴了。
趙濤白了她一眼，說：“你管我瘋沒瘋，你喜歡就行。”
“可是，可是……”張新成還是很猶豫，畢竟五位數不是一筆小數字。
“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趙濤說，“我自己買。”
“我想要我想要，我當然要。”張新成說著趕緊把銀行卡塞進兜裏，生怕被趙濤搶走。
趙濤嗤笑一聲，說：“果然女人都是愛財的。”
張新成訕訕地笑了笑。
林若曦站在旁邊，一言未發。
張新成見她神色不太對勁，便問：“怎麽了？”
“沒事。”林若曦搖搖頭，“我就是突然覺得，我是不是不該這麽任性。”
“不會啊。”張新成安撫她，“咱們這兒又沒外人。”
趙濤在收銀台前刷了卡，付了錢。
張新成立刻抱怨道：“這些包包真貴！”
“你以為誰都像我這樣敗家啊。”趙濤說，“走，咱們再逛逛去。”
張新成跟著趙濤走進一家服裝店，挑選衣服和鞋子。林若曦坐在沙發上，雙腿蜷縮成一團，默默地垂淚。
“喂！你哭什麽啊？”張新成問，“我又不是不陪你買東西了。”
林若曦抹掉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說：“沒事。你忙你的吧。我等你。”
張新成歎口氣，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趙濤在商場裏閑逛，偶爾會停下來看一看林若曦。
林若曦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時而露出憂傷的表情。
趙濤看到林若曦這副模樣，不禁有幾分心疼。
他緩緩走近她。林若曦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來看他。
趙濤蹲在她麵前，輕聲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林若曦勉強笑了笑：“沒有啊。”
“撒謊。你肯定不高興了。”趙濤說，“是因為我嗎？我隻是逗逗你而已，你幹嘛哭呀。”
“我沒有。”林若曦否認，“你不用哄我，我沒有怪你。”
“你明明就是生氣了嘛。”趙濤說，“你別不承認了，我看得出來。”
林若曦低下頭，不再吭聲。
趙濤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聲說：“對不起啊，我剛才不應該嚇唬你的。你知道，我最討厭被欺騙了。”
林若曦沉默許久，說：“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你說的是真的？”
“嗯。”林若曦點了點頭，“謝謝你原諒我。”
“傻瓜。”趙濤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說，“不許再哭了哦。”
林若曦擦了擦眼睛，說：“好。”
趙濤帶著林若曦從商城走出來，坐車迴到酒店。
趙濤打電話叫了份飯菜，端進房間裏來，說：“先吃飯吧。”
林若曦看了一眼餐桌，皺眉說：“我不餓，我想迴去睡覺。”
“吃飽了再迴去啊。”趙濤勸解道，“我特意叫了你愛喝的湯呢。”
“我現在真的不想喝湯。”林若曦揉了揉肚子，說，“你自己喝吧，我困了，迴去洗澡睡覺。”
“唉……”趙濤無奈地歎口氣，“你啊……”
林若曦迴到臥室之後，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今天這一切並非全是巧合。
趙濤在電梯裏提議要送張新成禮物，林若曦就猜測張新成可能會趁機提出什麽奇葩的要求。但林若曦萬萬沒料到，她的擔心居然變成了現實。
張新成果然借口去買內衣，把趙濤支走，然後拉著林若曦去逛街買東西。趙濤給她的零花錢也足夠她買很多東西，所以林若曦也沒有拒絕。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倒也融洽。直到張新成試穿了一條紅裙子，拿出來詢問林若曦的意見。
林若曦說：“挺好看的，就這個吧。”
“那就它啦。”張新成欣喜地放下衣架，“我再去試試另外一條。”
“嗯。”林若曦點頭微笑。
張新成走後，林若曦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眶泛紅，淚光閃爍。
她努力忍住眼淚，告訴自己，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哭。
可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林若曦喃喃自語。
張新成是林若曦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林若曦不願意看到她難受，更不想傷害她。可是，如果不答應她的請求，林若曦的心又始終過意不去。
林若曦陷入矛盾與糾結之中。
此時此刻，林若曦恨透了趙濤的玩笑，恨透了張新成的胡鬧。她不敢相信，張新成居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林若曦咬緊牙關，死命克製住自己不哭。
她不斷告誡自己，這隻是一次意外，不要太當真。她隻需要堅持到下班就行了。
下班時間到了，張新成準時出現。
“哇，這套衣服真漂亮！你的眼光可真好。”張新成誇讚道，“謝謝你幫我選的衣服，我很滿意。”
“你喜歡就好。”林若曦勉強擠出笑容。
“那你呢？”張新成問，“你的眼光也這麽好嗎？”
林若曦說：“我沒什麽喜歡的。”
張新成說：“你們男孩子都喜歡什麽？”
“我……我也不清楚。”林若曦說，“我平時很少逛街，也沒怎麽注意。”
“我聽趙濤說他平時喜歡看些小遊戲或者漫畫，你們有興趣聊嗎？”
“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
“那就說說你們平時感興趣的東西唄，我想聽。”
“好啊。”林若曦說，“比如他們班上有一位男同誌，他喜歡一款網頁遊戲，我記得他曾跟我提過，那款遊戲是個rpg遊戲，裏麵的boss是一個長腿帥哥，每侯末會和幾個隊友組織副本刷boss。那個副本叫‘黑暗森林’，他們班上有一個同學也喜歡那個遊戲，經常和他一起刷副本。趙濤也很喜歡這個遊戲，經常找他玩。”
張新成似乎有些失望，說：“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林若曦說，“趙濤對這款遊戲確實蠻熱衷的。不過我不喜歡。因為那個副本怪物太多了，而且經常有團滅的危險。所以我從來不跟他一起玩。”
張新成說：“那你跟我說說那個黑暗森林吧，我很想知道。”
林若曦說：“黑暗森林啊，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聽說那是一個很厲害的npc建造的，他們每侯五晚上都會在黑暗森林的中央廣場集合。據說他們會隨機抽取五名玩家進行pk。勝利者會得到獎勵。那獎勵包括很多東西，比如裝備、技能書和藥水等等。”
張新成驚訝地說：“還有這麽神奇的遊戲？”
林若曦說：“是啊。他們班上有一個男生特別喜歡黑暗森林，他一直夢想著能夠和黑暗森林的boss打上一架。可惜他從來沒贏過。”
張新成說：“那這個黑暗森林肯定很難闖關嘍？”
“對呀，很難的。”林若曦說，“我也覺得挺難，畢竟這個遊戲裏有那麽多怪物。而且，我覺得boss也挺難的。”
張新成皺眉思索，“那boss是個什麽樣子？”
林若曦說：“他們班有個女生就是輸給了boss，掉級、掉裝備、丟技能，最後被殺死了。”
“那這個boss有什麽弱點嗎？”張新成問。
林若曦搖搖頭，歎口氣說：“我也不知道。”
張新成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說：“我決定了，明天帶上我爸媽和哥哥去試試，如果我運氣好能打敗boss就賺翻了。如果不成功，他們就迴來，怎麽樣？”
“啊？你爸媽和哥哥也去嗎？”林若曦吃驚地說，“你不怕他們擔心啊？”
“反正我爸媽整天忙著上班掙錢，哥哥又要讀研究生。他們才懶得管我呢。”張新成說，“他們就當旅遊咯，好久沒去旅遊了。”
“那……好吧。”林若曦遲疑地說，“我先把情況向我朋友匯報一下，然後再聯係你們。”
“ok！”張新成高興地說。
兩人互留微信號之後，便各自離去了。林若曦坐在辦桌前，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下去。但是她的手卻控製不住地敲擊鍵盤，輸入一條信息，又刪除，反複了三遍，終於將信息編輯完成：
“今天的事……非常抱歉。”
趙濤看見短信時，正站在一棟高樓的陽台上眺望遠處。
這棟樓是一座商業大廈，占地近千畝。它高達二百七十六米，聳立雲端，仿佛一座巨塔。趙濤身穿深藍色襯衫，黑褲子，背後背著單肩包，站在陽台上，俯瞰城中的繁華。
趙濤看著這熟悉的城景，忍不住伸出手臂，用力揮舞了一拳。
他的右臂肌肉鼓脹，青筋暴突，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顯示出極度的亢奮。
“唿……唿……”趙濤大口喘息著。
這時，他的助理走了上來，輕聲說：“趙總，您喝杯咖啡冷靜冷靜吧。”
“嗯。”趙濤放下拳頭，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杯。
趙濤捧著紙杯，閉眼休息。他需要一段時間調節自己的心態，他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衝動。他必須保持清醒。
“咚咚……咚咚……”
“請進。”趙濤睜開眼睛，說道。
“趙總，您找我。”進來的是他的秘書小張，他的臉龐白皙秀氣，笑容溫婉。
“嗯。”趙濤說，“你幫我查一個人，姓張新成，叫張新成。是一位剛畢業的醫科生。現在就讀於s大附屬醫院。她父母都在s大教書，她哥哥是a大畢業的。她哥哥的名字叫李旭峰，現在是a大計算機係的數碼設計專業碩士生，兼數據庫分析師。”
“好的，我馬上去查。”小張答應了。
趙濤點點頭，“快去快迴，我累了。”
“是。”小張退出去了。
趙濤拿起電話，撥通張新成的電話。
“喂，您好，哪位？”張新成甜美溫柔的嗓音傳來。
趙濤淡淡一笑：“我是趙濤。”
“哦~~~”張新成恍然大悟，“原來是趙總。我聽說你昨晚遇襲，受傷了，沒什麽大礙吧？”
趙濤說：“沒事，隻是輕微擦傷。”
“沒事就好。”
“你的電腦……”趙濤頓了一下，說道，“你可以繼續使用。”
“謝謝趙總，我會繼續努力工作的。”張新成說，“他們醫院有很厲害的醫療團隊，他們一定能治好趙總的傷。”
“謝謝。”趙濤說，“你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
掛斷電話，張新成激動萬分。
“張新成，你真的太棒了！”張新成對著鏡子，照了半天，確認自己的妝容完全沒有失禮之處。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張新成浩南的號碼。
“喂？”張新成浩南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哥！”張新成壓抑著喜悅的情緒，輕聲細語地說，“我跟趙總約會了。”
“是嗎？”張新成浩南笑了一下，說，“恭喜你。”
“嗯。”張新成說，“趙總還邀請他們明天去打boss。”
張新成浩南略一思考，說：“行，你準備一下吧。”
“嗯。”張新成開心地說，“你也別忘了和爸媽說。”
“知道了。”
張新成收拾妥當，開車出門。
她開著自家的紅旗轎車，緩緩駛入鬧街。
此刻正值傍晚，路燈昏黃，行人匆匆。
“哎呦……”張新成一不注意，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啊，先生，您沒事吧？”
張新成趕忙下車檢查對方的情況。
“你怎麽開車的！”對方怒吼一聲。
張新成被嚇壞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對方狠狠瞪她一眼，推開她，揚長而去。
張新成揉揉鼻尖兒，嘀咕說：“兇什麽兇。”
“小姐，你的車刮花了。”交警走過來。
張新成看見自己的車漆上多了幾條劃痕，皺眉問：“多少錢？”
“三千八。”
張新成歎口氣，摸出錢包，掏出兩千塊錢給了交警。
交警把錢還給張新成，提醒說：“小姐，你還是去4s店看看吧。”
張新成無奈地搖搖頭，“我再試試看。”
“小姑娘。”旁邊的一位大爺忽然開口了，“你還年紀輕輕，何苦開車上路呢？要不你換輛車？我家兒子今年剛買了輛寶馬，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兒媳婦說，那車挺適合你開的。”
“謝謝大叔的關心。”張新成擺手拒絕。
“哎！”那位大爺又勸她，“你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這麽漂亮的臉蛋兒開這種車多糟蹋了，去我家看看嘛。”
張新成無言以對，隻能訕訕地笑著。
這時候，旁邊響起趙濤嘲諷的聲音：“大叔，你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愛顯唄嗎？你這樣拉她上寶馬，她不得樂瘋了？”
張新成扭頭望向趙濤，“趙濤，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嗬。”趙濤冷笑，“你是張新成浩南的妹妹吧。”
張新成瞪大眼睛看他：“你……你……你怎麽知道？”
“你別誤會，我跟張新成浩南沒有仇。”趙濤聳肩，“隻是覺得他太蠢。”
“你……你才蠢呢！你們都蠢！我哥比你帥多了！”張新成不高興地說。
“是嗎？”趙濤挑眉，“那你倒是給我看看他長啥樣啊？”
張新成撇嘴，“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我是張新成浩南的情敵。”趙濤說。
“哈！”張新成像是聽到什麽特別好玩的事，“你是他情敵？你想多了吧！我哥才看不上你呢！”
“你哥？”趙濤笑了起來，“他叫什麽名字？”
“張新成浩南。”張新成說。
趙濤一愣，喃喃念叨著，“張新成浩南……”
“我哥很厲害的，”張新成說，“他可以保護你。所以我勸你離我遠一點。”
“我不需要他保護。”趙濤冷笑著說，“我要靠自己活得更瀟灑。”
“切。”張新成嗤之以鼻，“你要有能耐，你早就飛黃騰達了，還至於在這個小城裏混跡？你不如迴老家找份工作，老老實實踏踏實實賺錢養活自己。”
趙濤咬牙，憤恨地看著她，“張新成！”
張新成翻了個白眼：“你喊我也沒用。我又沒逼你非要追求我。”
“你等著瞧吧。”趙濤陰惻惻地盯住她。
張新成懶得理他。
“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新成轉過身，驚喜地叫道：“小叔！”
原來張新成浩南站在不遠處的路燈柱下，正微笑著朝她揮手。
“嘿！”張新成浩南快步走近。
“真巧啊，你也在這裏。”張新成笑眯眯地打量他，“今天怎麽穿成這樣？”
“哦。”張新成浩南淡定地整理著衣服，“我約了朋友談點事。”
張新成說：“談完了嗎？”
“差不多了。”張新成浩南說，“走吧。”
“好嘞！”張新成挽住他的胳膊。
張新成浩南掃視侯圍，問她：“你怎麽在這兒？”
“我去辦點事。”張新成說，“我先送你迴家吧。”
張新成浩南抬腕看表，“嗯。走吧。”
“你的車壞了嗎？”張新成問。
“嗯。”張新成浩南說，“你幫我開吧。”
“行啊。”張新成爽快答應了，“走吧。”
張新成浩南上了張新成的汽車，張新成開著車帶他往張新成宅駛去。
“我爸媽都不在家。”張新成說，“我爸媽最近忙著籌備我的婚禮，每天都忙到深夜，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那你平時就一個人住？”張新成浩南問。
“當然啦。”張新成說，“你別看我家挺大，其實我房間很少。我媽嫌棄我房間髒亂差，每次我迴去睡覺前都得把我房間打掃一遍。”
“我記得你們小時候都在一起玩的。”
“我哥從幼兒園畢業之後就搬出去住了，後來我媽怕我寂寞，就把我接到他們家去了。”
張新成浩南微微頷首。
“對了。”張新成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叔，我剛才遇見一個奇怪的人。”
“哪個奇怪的人？”張新成浩南漫不經心地問。
“就那輛車的主人呀，他叫趙濤。”張新成說，“他竟然知道你是我哥，你倆是不是認識呀？”
“嗯。”張新成浩南說，“我和他是校友。”
“哇！”張新成眨巴著大眼睛，“難怪呢！他說自己是你的同班同學，我還納悶你們怎麽會認識呢！原來你們是校友呀！”
“嗯，算是吧。”
“那你怎麽沒去找他呢？”張新成問，“你們兩個肯定是校友，而且關係一定不錯吧？不然他怎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張新成浩南淡淡笑了一下，說：“我現在已經不住校了。”
“哎？你不住校？”張新成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麽呀？”
“不是不住校，而是已經退休了。”張新成浩南說。
“那你不是失業了嗎？”張新成瞪圓雙眼。
“嗯，準確的說，是辭職。”張新成浩南說。
“什麽情況？”張新成問，“你辭職了，你父母怎麽辦？”
“我父親身體不太好，已經在美帝做康複治療了，我母親在家陪我弟弟。”張新成浩南說，“我不太適合繼續留在校園，隻能提前申請結束教師生涯。”
張新成張大嘴巴半晌沒說話。
張新成浩南問：“怎麽了？”
“我……”張新成猶豫片刻，問，“你是因為張新成才辭職的嗎？”
“他們倆沒有什麽特殊關係。”張新成浩南搖頭說，“你別胡思亂想。”
“你真討厭！”張新成氣唿唿地踩下刹車，“我偏偏不信！反正我明天還要去找他！”
“你幹嘛呀你！”張新成浩南皺眉道，“你別鬧了！”
“哼！”張新成撇撇嘴，扭過頭去，“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狐狸精迷惑了你！”
張新成浩南無奈地歎息一聲，說：“隨便你吧。你愛去不去。”
張新成賭氣地將車停在路邊，說：“你自己走過去吧。”說完她推門下車，飛快地跑掉了。
張新成浩南無語地望向她背影，無奈地苦笑一聲，慢吞吞地沿街踱了過去。
趙濤坐在路旁等他。見他過來，趕緊站起來招手。
張新成浩南走過去坐下，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拿東西的。”趙濤說。
“哦。”張新成浩南點點頭。
趙濤說：“你怎麽了？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張新成浩南說：“沒事。”
“是不是跟張新成吵架了？”趙濤問。
“沒有。”
趙濤低聲說：“你也不用瞞著我，她肯定是因為昨晚那件事跟你生氣呢。”
“我不喜歡被人誤解，所以才決定離開她。”張新成浩南說。
“你們兄妹感情一直很好。”趙濤歎了口氣，“張新成也從來沒跟誰紅過臉，你是第一個傷害她的人。”
張新成浩南沉默了片刻，說：“我希望她能幸福。”
趙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
“謝謝你。”張新成浩南輕聲說。
兩個人聊了幾句閑話，便各自分開了。張新成浩南步行迴家。走進院子，張新成果然還沒有離開。
“怎麽還沒走？”張新成浩南瞥了她一眼，往屋裏走去。
“我還沒吃飯呢！”張新成嚷道，“你給我煮碗麵條唄。”
“我又不是廚子。”張新成浩南冷冷地說。
“我不管。我就要你煮！”張新成追上來攔住他，耍賴似的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我今天累死了，沒空。”
“不行，我餓。”
張新成浩南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歎了口氣，轉身走進廚房。
張新成偷偷衝著他的背影吐了下舌頭，笑嘻嘻地進了客廳。
張新成浩南把麵盛出來遞給她，自顧自去洗漱換衣服。
張新成咬了一口麵，嚼了嚼，咽下去之後說：“你這個味道怎麽和媽媽燒的麵湯不一樣啊？”
“這是我自己買材料做的。”
“你居然會做麵條？”張新成驚訝地說。
“不稀奇。”
張新成撇了撇嘴：“我爸爸都沒你這種本事呢！你真厲害。”
張新成浩南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張新成一邊吃麵一邊看電視劇，突然間覺得有些尷尬，於是抬起頭來看張新成浩南，張新成浩南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張新成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10點多了。
張新成說：“我去睡覺啦。”
張新成浩南睜開眼睛，盯著張新成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去吧。”
張新成站起來，走到門口時又頓住腳步迴過頭，問張新成浩南：“你真的不打算再談戀愛了？”
“嗯。”張新成浩南說。
“你現在不談的話，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張新成說，“而且，如果我知道是誰搶走了你，我絕對不會饒了她。”
“不必了。”張新成浩南說。
張新成說：“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不需要。”張新成浩南說。
“好吧。”張新成說，“那你早點休息。”
張新成離開之後，張新成浩南繼續看著電視，腦子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起剛才那個叫林昊軒的人。他長得挺帥的，穿得也很體麵，而且看上去很有錢……難怪張新成會喜歡他，甚至為了他和父親鬧翻。
張新成浩南歎了口氣，關了電視，躺迴床上。
這段時間來，他的確有意躲著張新成。但並非他對她失望了，隻是他想保護好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產。
這筆錢，不能落入壞人手裏。否則母親死不瞑目。
他不願意再聽到母親的哭聲。
他不想再看到別人的眼淚。
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但現實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母親去世後，他變得更加堅強。即使再痛苦的時候，也隻是靜靜地流淚。他不願意在別人麵前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了。
他無法容忍有一個男人跟張新成糾纏不清。
那是個花花腸子太多的混蛋！
張新成的脾氣雖然倔強固執，但並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類型。她很聰明也很理智，對待朋友向來熱誠大度，從來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
可是她的性格偏偏在感情上比較遲鈍，這一點連張新成浩南也不得不承認。
張新成在某些細節上特別遲鈍，譬如說，對待感情的態度。她或許會有很深的執念，但她很少把那份執念用在男女感情上。她會把自己的執念歸結為“喜歡”二字，這與其說是她的執拗，倒不如說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自卑。她怕自己的執念成為別人拒絕她的借口。
她喜歡一個人時，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但當被那個人拒絕之後，她會立刻抽身而退，絕不拖泥帶水。她會把所有的傷痛埋藏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裏，直到自己忘記了這個人，或者找到另一個適合自己的伴侶。
張新成的性格與張新成浩南相似，但兩人還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優點。
張新成是一個極具責任感，善良純樸的姑娘。她熱衷於幫助別人，不求迴報。
張新成是一個極富正義感，嫉惡如仇的女孩。
張新成是一個非常單純而美麗的女孩。她的每次善舉，在張新成浩南看來都像是在犯傻，但張新成卻覺得很高興。張新成總是樂觀積極地活著，她希望每個人都能快快樂樂的。她也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懂得珍惜自己的人。
而張新成浩南，他不願意把張新成牽扯進這場紛爭之中，他不希望張新成受到任何傷害。
但是張新成浩南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張新成，她會自己跑過去。張新成浩南隻希望張新成能盡量避免受到傷害，哪怕是一丁點兒。
張新成走後，張新成浩南便關燈睡了。
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越是控製，腦子裏就越是不受控製。
張新成浩南索性不去管它。反正也不影響什麽。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張新成浩南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的位置，沒有問暖。他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枕頭濕了。
他歎了口氣，拿紙巾擦了擦。
吃完早飯，張新成浩南準備去醫院陪母親聊聊天，剛下樓梯就看見張新成拎著一個包往外走，她身後還跟著趙濤。
“你去哪？”張新成浩南問。
“約了林昊軒逛街啊。”張新成答。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張新成浩南說。
張新成猶豫了一下，說：“那行吧。”
“你們倆一塊兒去？”趙濤驚訝。
“有啥問題嗎？”張新成奇怪地問。
“我是說，我和他一起。”趙濤解釋說。
張新成看了看趙濤，笑了，說：“你們倆一起啊，那不正好。你不覺得你和我弟弟應該互相照顧嘛。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趙濤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張新成又看向張新成浩南，問他：“你覺得呢？”
張新成浩南說：“嗯，挺好的。我去換衣服。”
張新成浩南去房間裏換衣服，張新成和趙濤去附近買了些菜，就開車往醫院趕。
路上，張新成問：“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趟酒店，處理點事情。”張新成浩南淡淡地說。
“哦。”張新成沒再追問。
張新成先去買了些水果，等張新成浩南收拾完畢才去的醫院。
到病房的時候，林昊軒正在削蘋果。張新成打招唿：“林昊軒，謝謝你昨天送我迴家啊。”
林昊軒微微一愣，隨後說：“不客氣。”
“對了，我爸的手術做完了，今天出院。”張新成說。
“那真是恭喜了。”
“嗯。”張新成笑笑，“你怎麽沒留下吃飯呢？”
“我還有事，下次吧。”
“那好，我先去辦手續了。你忙吧。”
“嗯。”
張新成浩南在病床邊坐下，問：“我媽的狀況怎麽樣？”
“還不錯。”林昊軒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張新成浩南，“伯父，你吃水果。”
“嗯，謝謝。”
“不用客氣，我先走啦。”林昊軒說完轉身離開。
張新成浩南吃完蘋果，把水果刀放進洗碗池，轉身看到張新成正站在門口盯著他看。
張新成浩南衝她笑了笑，張新成卻皺眉說：“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去喝酒了。”
張新成浩南聳肩：“沒有，我去了趟醫院。”
張新成說：“我知道。你以為我會信嗎？”
“信不信由你。”
“我……我隻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什麽？”張新成浩南反問。
“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和媽媽鬧矛盾。”
“我和媽媽從未因為你鬧矛盾，”張新成浩南說，“你多慮了。”
張新成沉默片刻，說：“我隻想提醒你，別太過分，我不希望你惹媽媽難過。”
“這話說的，你倒像是我妹妹似的。”
“我當然不是你妹妹！你根本不配！”張新成激動地說。
張新成浩南輕笑一聲，“那我就更加不需要你操心了。”
“張新成浩南！”張新成咬牙切齒地喊。
“張新成，如果你隻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而特意跑過來警告我一番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擔心毫無必要，我不會因此而和你媽吵架或者冷戰。至於其他的，我也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張新成浩南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走開了。
“張新成浩南！你簡直就是瘋子！”張新成朝著他的背影叫囂。
“你自己不也是瘋子麽？”張新成浩南頭也不迴地迴嘴。
“好好好！你牛逼！張新成浩南，咱們走著瞧！”張新成說著摔門而出。
張新成浩南迴了病房，看到趙濤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張新成浩南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別胡思亂想了。”
趙濤抬頭看他，苦澀地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順其自然吧。”張新成浩南勸道，“感情的事，最怕強求。”
“我知道。但是……”趙濤歎了口氣，搖頭。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兩個人坐在床邊聊了一會兒天，張新成迴來了。她帶了很多吃的東西。
張新成浩南見母親恢複得很快，便準備迴家了。臨走前跟張新成打了個招唿，說：“你們慢慢玩，有事就找我。”
張新成說：“行，你去吧。”
趙濤站起來說：“張新成總慢走，我送您出去。”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兩個人走出病房，來到電梯口，趙濤按下電梯鍵。
電梯門緩緩打開，趙濤走了進去，張新成浩南正準備踏入，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張新成浩南猛然頓住腳步。
電梯門緩緩關閉，趙濤疑惑地看向張新成浩南：“張新成總？”
張新成浩南迴過神，伸手擋住電梯門，說：“不用了，我忽然覺得身體有點虛弱，休息一會兒再走。”
趙濤看他的臉色確實有點蒼白，便說：“那張新成總，你在這等著，我去幫你拿瓶熱飲。”
張新成浩南擺手：“算了，我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喝。”
趙濤點頭，退到旁邊，等待電梯。
張新成浩南靜靜地站在原地，腦袋裏飛速地旋轉。
怎麽可能？竟然會在醫院遇到她？而且她剛剛還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張新成浩南不禁懷疑，難道自己記憶有錯？
不應該啊！他明明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她叫陳美麗，他叫張新成浩南。他還記得她的名字，雖然不是那麽熟悉，但絕不可能認錯。
可現在是怎麽迴事？張新成浩南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平穩，盡量不讓自己的語調表露出一絲異常。
電梯停在二樓，張新成拎著食盒走了出來，張新成浩南急忙躲閃，假裝若無其事地往電梯間走，並且刻意與張新成拉開距離。
“浩南？”張新成驚喜地叫道，“你迴來了？”
張新成浩南迴過頭，笑著說：“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早？”
“媽媽出差了，我一個人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迴來看看。”張新成說，“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張新成浩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沒事，昨晚熬夜工作，沒睡夠。”
“哦……”張新成點點頭，說，“那你趕緊迴去補個覺吧。”
“嗯。”張新成浩南又笑了笑，說，“你先去吃飯吧。”
“好，你也別餓壞了身子。”
“嗯，我知道了。”
張新成轉身離開，張新成浩南鬆了口氣，走進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
張新成走遠了之後，張新成浩南才放鬆下來，長籲短歎地歎了口氣。
他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反應會那麽激烈。明明隻是偶爾碰巧遇上而已，可是他卻覺得自己被捉奸了似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張新成浩南從未像此時般，如此討厭這種情緒。
張新成迴到病房之後，把飯菜給父母分了，然後對母親說：“媽媽，浩南昨晚熬夜工作，太累了，我讓他迴去睡覺了。”
張新成母問：“他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
“他怎麽瘦成這樣啊？”
“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吧。”
“唉，他爸走得早，留下這麽大個攤子。他以前做生意挺精明的，現在卻越做越糊塗。”
“媽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張新成母歎氣道，“我也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可是你聽聽，這段時間他都幹了些什麽？”
張新成皺眉道：“你不要這樣說他。”
“我就要說！”張新成母說，“這個孩子從小就特別倔強，一旦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迴來，你讓他怎麽振作？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哪有半分當年的模樣？我真恨不得扇他幾耳光！”
“媽！”張新成提高聲音，“你怎麽還這樣！浩南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寬容他一點嗎？”
“寬容？我怎麽寬容他？”張新成母怒道，“他現在每個月都要給你們家五萬塊錢，還不夠嗎？他要是真孝順，就把他那些股份拿出來抵債！”
“股份是爸爸留給他的東西，不能拿來抵債！”張新成氣憤道，“而且這是浩南的心血！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什麽狗屁心血！”張新成母冷哼一聲，說，“他現在是不是在外麵養了狐狸精，不肯把股份交出來？”
“你胡說八道！”張新成氣得直跺腳，“浩南根本沒有這麽做！你怎麽能冤枉他？！”
張新成母冷笑：“他現在不願意拿出股份，除非他跟外麵那個狐狸精斷了聯係！否則我不答應！你們必須立即搬出這棟房子！”
“他們憑什麽搬出去？！”張新成瞪圓眼睛。
“因為這套房子姓張新成！”張新成母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必須搬出去住！”
“媽！”張新成氣惱道，“你怎麽能這樣蠻橫無禮！”
“我蠻橫無理？”張新成母指著張新成浩南的手指發抖，“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麽樣兒了？整天醉生夢死的，一輩子就毀在這個狐狸精手上了！”
張新成氣極反笑：“行，我知道了。我會勸他搬出去。”
“我倒要看看他搬不搬！”
張新成忍不住翻白眼兒：“你愛咋滴咋滴吧！”
她氣唿唿地走了出去，張新成浩南見狀，急忙追了出去：“新成！”
兩個人一路沉默。
最後張新成停住了腳步，迴頭看著他，低聲道：“浩南，他們搬出去吧。”
張新成浩南愣了愣，說：“為什麽？”
“你別管為什麽，搬出去就是了。”張新成輕輕搖晃他的胳膊，哀求道，“你搬出去吧……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家了。”
張新成浩南咬了咬牙，說：“好，我搬出去，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張新成滿懷期待。
張新成浩南抬頭看著她，鄭重其事地說：“我和那位李小姐隻是朋友關係。請你相信我。”
張新成怔忡片刻，忽然笑了，“傻瓜，我當然相信你。”
張新成浩南鬆了口氣，又補充道：“你放心，我絕不會離婚娶她。”
張新成臉色微紅，嗔怪道：“誰讓你娶她啦？我是怕你……”
“嗯？”
“我怕你喝醉酒，或者……身體吃不消，所以才建議你換個房子。”
“哦……原來是這樣。”張新成浩南摸了摸鼻子。
張新成抿嘴笑道：“你這次表現得還算乖。”
“你剛才說……”張新成浩南猶豫片刻，說，“‘我’和‘她’？”
張新成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等以後告訴你。”
她轉身往電梯跑去。
張新成浩南失落地站在原處。
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仿佛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嬰兒。
他苦笑著搖搖頭，打車趕迴單位。
辦完辭職手續後，張新成浩南帶著簡曆和銀行卡迴了家。
剛進門，他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張新成母端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對他說：“今天你爸爸買的豬蹄湯燉得很爛，我加了糖醋裏脊和魚豆腐。快嚐嚐。”
張新成浩南坐下來，夾起一筷子魚肉，慢慢嚼著。
“好吃嗎？”張新成母問。
張新成浩南咽下魚肉，含混不清地說：“唔，還行……”
張新成父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張新成浩南看向他，說：“怎麽了爸爸？”
“吃完飯再去醫院看看吧。”張新成父說，“昨天晚上又發高燒了，你們倆也太不懂事了。”
“哎呀，您又發高燒了啊？嚴重嗎？”張新成擔憂地問。
“不用你操心。”張新成父皺眉說，“你們倆趕緊收拾收拾出發。”
張新成浩南歎息一聲，說：“爸，我不去了……我明天要去找工作。”
張新成父一驚，脫口而出：“找工作？”
張新成母連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亂說。
“對啊。”張新成浩南笑著說，“我準備去找一份工作。”
“你真的要出去找工作？”張新成父難以置信地問。
張新成浩南點了點頭：“嗯。”
張新成父怒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不許出去！”
“我要出去。”張新成浩南堅持道，“我必須出去。”
“你瘋了？！”張新成父拍桌子吼道，“你不準去！聽見沒有？！”
“你們不是想分開我嗎？”張新成浩南淡淡地說，“我如你們所願，可以搬出去住，但我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你胡鬧什麽！”張新成父怒道，“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張新成母拽住張新成浩南，衝丈夫使了個眼色，然後壓低聲音道：“你先消消火。浩南，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他們都是為你好。”她頓了頓，繼續勸說道，“你聽話，留在家裏，咱家不差錢，養活你足夠了。至於工作嘛，你想找什麽工作，跟媽說。咱家有關係，肯定比別人容易些……”
“不用了。”張新成浩南打斷張新成母，說，“我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改變。”
“你這孩子！”張新成母急了，伸手去擰他的耳朵，“非逼著媽動手揍你是吧？”
張新成浩南躲開母親的手，說：“我是認真的，你不用攔著我。”
張新成浩南拿了車鑰匙就走了。張新成母追了幾步，卻被張新成拽了迴來。
張新成安慰她說：“別急，咱兒子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思維和判斷，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應該就有他的理由。”
張新成母歎氣說：“唉，他從小到大就這麽倔。這兩天不是又把人送迴精神病院了麽？這種事，我哪敢再答應他。”
“那也未必就是精神病啊。”張新成說，“萬一是因為某種原因呢？浩南一直都特別孝順。”
“我倒寧願他是精神病患者。”張新成母說，“他不像我，成天琢磨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你也不要想那麽多了。”張新成說，“浩南隻是一時想岔了，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想明白。”
張新成母點點頭。
張新成浩南驅車駛入城西。這條街叫城西路，是一座老舊的居民樓群。樓前是個廣場，現在早已荒廢了，四後堆積著破舊的垃圾和雜貨。
他停好車，徑直走向二樓的單元。
單元裏黑乎乎的，偶爾有一間屋子亮起燈光，是鄰居家開的便利店。
張新成浩南推開2202室的房門。
房子裏布滿灰塵，蜘蛛網和黴味彌漫著整個屋子，令人作嘔。
床底下傳來輕微的呻|吟。
張新成浩南彎腰撿起那支被丟在角落的拐杖。
他扶起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充血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嚇人。
張新成浩南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翻了個身，讓他仰麵朝天。
“醒了？”張新成浩南問，“還記得自己怎麽進的精神病院嗎？”
男人搖了搖頭，嘶啞著嗓子說：“不記得了。”
張新成浩南鬆開了手。
“謝謝你。”男人虛弱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麽會跑到精神病院來……我真的不記得了……”
張新成浩南冷漠地說：“沒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疼，渾身都疼。”男人捂著胸口說，“我不知道我怎麽進的醫院……”
張新成浩南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男人掙紮著坐起來，喊了一句：“喂！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張新成浩南背對著他，語調平靜地說：“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喃喃地說：“好人。”
張新成浩南轉過身，說：“我是好人。”
男人愣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
“好人。”他說，“你真厲害。”
張新成浩南轉過身，說：“好好睡一覺，你會好的。”
“謝謝你。”他說，“我想吃水果。”
“哦，好的。”張新成給他買了一袋蘋果。
趙濤見她走遠，趕緊溜了。
晚上9點鍾左右，張新成浩南收到了一張電話號碼。
“我姓張新成。”他說，“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聯係我。”
趙濤迴複道：“張新成哥，我是趙濤。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嗯。”張新成浩南說，“有什麽困難盡管告訴我。”
“嗯嗯！”趙濤連連點頭。
張新成浩南將手機放在桌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張新成洗完澡，穿著吊帶睡衣，披散著長發走過來，靠著他坐下：“哥，你今天怎麽這麽晚迴來？”
“去處理了一些私事。”張新成浩南說，“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嗎？”
“挺好的。”張新成摟住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臉頰上，撒嬌似的蹭了蹭，“你什麽時候再陪我去看一次演唱會？”
“這兩天比較忙。”張新成浩南說，“等閑一點了再約你去。”
“好的，沒關係。”張新成依賴地偎在他懷裏。
“你媽呢？”張新成浩南問。
“她剛才跟我打了聲招唿，說有事情要出去。”張新成說，“我猜估計是又去找你爸了。”
“嗯。”張新成浩南說，“別擔心，她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我當然知道。”張新成說，“可我媽這種人啊，越勸她，她就越聽不懂。算了，由著她吧，反正她也做不了什麽。”
張新成浩南拍拍她的後背：“好啦。快去洗澡吧，你明天不是要去參加一個活動嗎？”
“我想你陪我去。”張新成摟住他的脖子，“可以嗎？”
“你們那邊不是有專業的造型師嗎？”張新成浩南說，“我過去做什麽？”
“哎呀，你又來了。”張新成嗔怪道，“我就是想讓你陪我嘛。”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行，你去洗澡吧，我換套衣服。”
張新成立刻跳下沙發，飛奔到臥室去拿自己的內衣褲。她脫掉浴袍，把睡裙塞進包裏，抱著胸口走出來，張新成浩南正好從房間裏走出來。他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裝。領帶和袖扣都熨燙整齊，襯衫的扣子全都解開，露出漂亮結實的肌肉線條。他的頭發短而柔軟，用啫喱液定型過，根根豎直。五官俊朗，氣質清雅沉穩。
張新成一時忘了說話。
張新成浩南走到她麵前，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微笑著問：“滿意嗎？”
張新成紅著臉低下頭：“嗯……很帥！”
張新成浩南捏捏她的鼻尖：“走吧，我送你去。”
張新成高興極了，挽著張新成浩南的胳膊往樓下走：“哥！太好了！你願意陪我去！你最近好忙！我每天早晨六七點才醒，都見不到你！”
張新成浩南笑道：“最近確實有幾台手術要做。”
“那就是不用加班嘍？”張新成問。
“也差不多。”張新成浩南說，“侯末有三四天假期。”
“太棒了！”張新成歡唿起來，“你可以陪我玩了！”
“我隻有這兩天休息時間。”張新成浩南說，“下侯二就要去法庭，侯三開庭審理殺人未遂案。”
張新成皺眉道：“這麽辛苦……”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我習慣了。”
張新成抬眼望著他的側臉：“哥……”
“嗯？”
“對不起。”
“為什麽道歉？”
張新成咬了咬嘴唇：“我沒有阻止你追求夢想。”
張新成浩南失笑道：“傻丫頭，我哪裏是追求夢想。我隻是覺得，應該努力工作。”
“你真好。”張新成說。
張新成浩南摸摸她的頭發：“好了，走吧。”
車停在酒店門口，張新成推著張新成浩南走進大堂。
張新成浩南掏出錢夾，準備付款。
“哥！”張新成拉了拉他的衣擺。
“怎麽了？”張新成浩南扭頭問，順勢掃視一圈侯圍，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於是轉向張新成，“還有東西落在酒店了？”
張新成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想花你的錢。”
“怎麽突然提這個？”
“哥。”張新成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愛我。但是，這世界上的男孩子都會對自己的女朋友很好。所以……”
“傻丫頭。”張新成浩南說，“你在瞎想什麽。”
“哥……”
“如果你堅持不肯讓我付錢，那我今晚也不去你家吃飯了。”張新成浩南佯怒道，“我這就走。”
“別……”張新成連忙拽住他，嘟囔道，“我不要你花錢，就是不想花你的錢嘛。”
“乖。”張新成浩南摸摸她的頭發，將信用卡放在櫃台上。
張新成拉著他往電梯走去。
“我先給你買杯咖啡吧，等你喝完再走。”張新成說。
“不必了。”張新成浩南說，“我怕你餓壞了。”
“我不怕餓。”
“好吧，那隨便你。”
張新成浩南走進電梯，張新成跟在他旁邊，按了頂層。
“你喜歡喝什麽？黑咖啡？還是摩卡？”
“咖啡就好了。”張新成說，“我最近不喜歡加糖了。”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好。”
電梯抵達，張新成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兩人剛走到房門口，張新成浩南就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氣息。他打開房門，看到屋裏漆黑一片。
“你迴房間休息吧。”張新成浩南說。
“不行，我要看著你進房間。”張新成說。
“我現在要洗澡，沒法兒關燈。”
“不行。”張新成態度堅決地說，“你不洗澡我就不進去。”
“……”
“哥~~”
“好啦好啦，聽你的，進來吧。”
張新成立刻跑進來，撲倒在床上，蓋緊被子，衝張新成浩南揮了揮手：“快去洗吧。”
張新成浩南無奈地走進浴室。
張新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忽然想起來，她昨晚似乎把趙濤扔到床下了。她坐起身來，仔細檢查房間的各個角落。
趙濤果然不在。
張新成鬆了口氣。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2點。
“喂……”趙濤的聲音傳來。
“你在哪兒啊？”
“我……在醫院呢。”
“醫院？你怎麽啦？”
“沒……沒事兒……”趙濤的聲音有些支吾，“我……我想……我想迴家一趟，可是又害怕。”
“害怕？”張新成驚訝道，“你為什麽會害怕？”
“我爸病情惡化了。我擔心他……”
“哦！我明白了！”張新成拍了拍腦袋，“怪我怪我，忘記告訴你這件事了！”
“什麽？”趙濤愣住。
“我前幾天給叔叔治療的時候，發現他顱內腫瘤壓迫神經，而且發展速度非常快。所以……”
“腫瘤……”趙濤沉默了半晌，問，“會死嗎？”
“不會。”張新成安慰他，“叔叔的身體底子很好，他們會盡全力幫助他康複的。”
趙濤深吸一口氣：“謝謝你，新成。”
“不用跟我客氣，他們是朋友。”
趙濤苦澀地扯動嘴角：“朋友？嗬嗬……”
“他們當然是朋友，難道你希望他們成為陌生人嗎？”張新成反問。
“不……當然不願意。”趙濤的語氣透露出絕望和疲憊，“我隻是……太累了……”
“趙濤，我理解你。”張新成認真地說，“因為你也失敗過。”
“是啊……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失敗了。”趙濤說，“我曾經以為，我找到了我人生中最好的女朋友。可是……”
“我知道，她不屬於你。她選擇了另一個更優秀的男人。”張新成說，“所以你才痛恨我。”
“新成……你……”趙濤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嗎？你是我的救贖。是你改變了我。是你給了我勇氣。”
張新成微微一怔，笑了起來：“我有這麽偉大嗎？”
“有。”趙濤說，“你給我帶來的勇氣，比我的命都值錢。新成，我對不起你。”
“別這麽說。”張新成歎了口氣，“我也有錯，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相。他們之間並不存在誰對不起誰。”
“新城。”趙濤說，“我想見見你，好嗎？”
“我明天有事兒，恐怕沒辦法陪你了。”
“好的。”
“如果你父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會竭盡全力的。你放心。”
“嗯，謝謝你，新成。”
“傻瓜。”張新成輕柔地說，“我是你妹妹，不該跟你說謝謝的。”
張新成浩南洗完澡出來，看見張新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輕輕叫醒她：“新成。”
“嗯？怎麽啦？”張新成抬頭揉揉眼睛，“困了嗎？那你趕快休息，我等你睡覺再去睡。”
“我已經睡夠了，今天不想睡。”張新成浩南溫柔地說，“你先去睡吧，我還有工作。”
張新成搖搖頭，站起來拉住他的衣服，撒嬌般地晃晃他的胳膊：“我不嘛，你陪我說話嘛。”
張新成浩南無奈，隻好坐下來。張新成靠在他懷裏，摟著他的脖子，低聲嘟囔道：“哥，你剛才為什麽打我呀？”
“因為你不守規矩，亂碰我的東西。”張新成浩南嚴厲地說，“我是你哥哥，你居然隨便摸我的胸肌！”
張新成撇撇嘴：“誰叫它那麽硬。”
張新成浩南瞪著她，臉紅了。
“嘻嘻……哥，你臉紅了誒。”張新成壞笑道，“是被我說中心思了？”
張新成浩南惱羞成怒地揪住張新成的耳朵：“你再胡鬧，信不信我把你扔進浴缸裏泡著冷水！”
“哎喲……哥……疼……”
張新成捂住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地說：“哥，你欺負我。”
張新成浩南瞪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哈哈，逗你玩兒的，看把你嚇得。”
張新成撅起嘴，抱怨道：“哥哥越來越壞了。”
張新成浩南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別鬧了。”
“好，聽你的。”張新成乖巧地說，“哥，他們說點正經事兒吧。”
張新成浩南挑眉：“又有什麽正經事兒要談？”
“哥，”張新成湊近張新成浩南耳邊，輕聲道，“我喜歡上你了，你呢？”
張新成浩南愣了片刻，旋即笑起來：“傻丫頭，瞎說些什麽？”
張新成鼓著腮幫子：“我哪裏傻了？我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又勤勞，哪兒差了？”
“是是，我家新成最好了。”張新成浩南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尖。
張新成眨巴著大眼睛，期盼地看著張新成浩南：“那哥哥你呢？你喜歡我嗎？”
“當然。”張新成浩南毫不遲疑地說，“你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哥哥怎麽舍得不喜歡你？”
張新成露出燦爛的笑容，撲到張新成浩南懷裏，甜蜜蜜地說：“哥哥我愛你！”
張新成浩南拍拍她的後背，寵溺地說：“好了，別耍寶了，趕緊去睡覺吧。”
“我今晚想和你一塊兒睡。”張新成撒嬌似的說，“你答應我嘛。”
張新成浩南哭笑不得，隻好點頭答應。
次日清晨，趙濤按照慣例準時來上班，卻看見張新成浩南牽著張新成的手走向電梯。
趙濤頓時愣住了。
“趙濤，早。”張新成禮貌地衝他揮揮手。
趙濤迴過神來，尷尬地朝他倆笑了笑。
張新成問：“你找我哥哥啊？”
趙濤連忙點頭：“呃……是……”
張新成浩南淡定地解釋道：“他們有事情要商量。”
“哦。”張新成笑眯眯地說，“你們繼續，我不妨礙了。拜拜！”
張新成浩南和張新成乘電梯上樓，直奔董事長室。兩人敲門進入董事長室的時候，林建業正在吃早餐。
“爸爸早。”
“伯父早。”
“你們怎麽來了？”林建業皺起眉頭，“怎麽不叫我？”
“反正您也不急著吃飯。”張新成浩南笑道，“就想著先過來和您說說話。”
“你這孩子。”林建業歎口氣，放下筷子，“都幾點了，還說風涼話。”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對林建業身旁的張新成說：“新成，這位是趙濤，以前跟你提過，現在在華盛廣告工作。”
張新成立刻熱情地伸出手去握手：“趙助理，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趙濤也笑了笑，與她握手。
林建業說：“趙濤以前跟著我做秘書，後來辭職單幹了。”
張新成浩南問：“趙濤的工作能力怎麽樣？”
“挺穩重的。”林建業說，“我很欣賞他的工作態度。”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轉而對趙濤說：“新成剛才和我說，想讓你給她擔任一段時間的私人助理。”
林建業詫異地抬起頭來：“私人助理？”
“嗯，新成現在正處於工作交接階段，需要一名貼身助理，可是她現在又缺乏一位專業的私人助理。所以她希望你能暫時代替她的工作。”張新成浩南說。
趙濤有些受寵若驚，但他還是謹慎地問：“這……是林董授意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恐怕無法勝任。”
張新成浩南搖頭：“不是。”
趙濤鬆了口氣：“那就請您轉達林董的意思。”
張新成浩南微笑道：“你不用害怕，雖然我不是董事長，但是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新成做私人助理，我會支持你。”
趙濤沉吟半晌，說：“謝謝您的信任。”
張新成浩南點點頭：“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三天後。
張新成帶著趙濤去了她的新辦公室。
“新城！”趙濤驚訝地說，“原來你是董事長的女兒！難怪……”
張新成嘻嘻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跟我爸說過。”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說呢？”
“因為我不想讓爸爸知道我喜歡他呀。”張新成狡黠地吐舌。
“哈哈哈哈！”
張新成浩南聽到女兒調侃自己的聲音，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們新成長大啦！”張新成浩南走進房間，看著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滿意地說，“這台電腦設計得真漂亮。”
“哥哥你喜歡就好。”張新成說，“以後這就是他們的辦公室了。”
“嗯，不錯。”張新成浩南環顧四侯，“裝飾得挺溫馨。他們新成真懂事。”
張新成笑著說：“謝謝哥哥誇獎。”
“新成，你們聊，我先走了。”趙濤笑著離開。
“趙濤！等一下！”張新成忽然喊住趙濤。
趙濤站住腳步，迴頭問她：“還有什麽事？”
張新成笑著說：“你別走遠了，待會兒我有事情要麻煩你。”
“行。”趙濤點點頭，“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ok！”張新成做了個ok的手勢。
趙濤出去後，張新成浩南坐在沙發上問張新成：“怎麽了？”
張新成坐到張新成浩南身邊，笑著問：“哥哥，你覺得趙濤怎麽樣？”
張新成浩南挑眉問：“什麽怎麽樣？”
張新成湊近張新成浩南，悄悄地說：“就是……他這個人嘛。”
“怎麽樣？”
“我感覺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張新成浩南笑了笑，說：“你這丫頭，才見過他幾次，怎麽就敢肯定了？”
“嘿嘿，我看他長得順眼唄~”
“你這個丫頭！”張新成浩南敲她的額頭，“你還沒畢業吧？”
“哎呦，輕一點！疼死了！”張新成捂著額頭叫嚷起來。
“再胡鬧我可不客氣了啊！”張新成浩南佯怒地瞪她一眼。
張新成忙擺擺手：“好好，我收斂一點。不過，哥哥我說真的，你覺得趙濤這個人怎麽樣？”
張新成浩南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我還能騙你？”
“當然不會騙我。”張新成說，“但是趙濤比我大兩屆，而且又沒談戀愛，我總覺得他太穩重了，不像是年輕人該有的活潑樣子。”
張新成浩南笑了：“你倒是挺關心他的感情狀況。”
張新成臉頰緋紅，低頭絞弄著衣角：“哪有？隻是……我覺得他應該有個更適合他的伴侶。”
“那你認識他以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朋友？或者特別討厭的人？”張新成浩南突發奇想地問，“比如說那種總是惹你生氣的人？”
“我哪有惹過我生氣？我都讓著他！”張新成撅起嘴巴，不服氣地反駁。
“嗬嗬。”張新成浩南笑起來，“這樣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我覺得你這麽單純，趙濤未必配得上你。”張新成浩南說。
“啊？”
“你想啊，趙濤都25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覺得他能找個什麽樣的？”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嗎？”張新成浩南笑道，“其實，我也沒見過他交往的對象。不過，你放心，趙濤不是壞人，他是我親戚的孩子。所以，他不是壞人。至於找女朋友的問題，他現在還年輕，不急。”
張新成浩南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
“喂……”張新成望著父親高大挺拔的背影，嘟囔道，“他才26歲，我還小呢。”
晚飯時間。
張新成和趙濤坐在餐廳吃飯。張新成拿了塊排骨塞給趙濤，說：“多吃肉，補鈣！”
趙濤受寵若驚地抬頭看向張新成，說：“謝謝。我從小就怕胖。”
張新成噗嗤笑出聲來：“怕胖就減肥！”
“不行的，我爸媽不許我減肥。”趙濤無奈地說，“他們家就我一根獨苗，我爸媽寶貝著呢。”
張新成說：“那你就少吃一點。”
趙濤夾了塊豆腐送進口中，說：“不吃也沒用，越是不想吃，胃口越好。”
張新成抿嘴笑起來。
吃完晚飯，張新成拉著趙濤在小花園散步，說：“哥哥說他們這套房子要買下來。你覺得值得買下來嗎？”
“買房子為什麽要問我？”趙濤說，“我又不懂這些，隻是跟著你來打雜。”
“你不懂？”張新成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說，“哥哥可是說你最厲害的呢！”
趙濤微怔了片刻，說：“哦，原來是這樣啊。”
“嗯呐。”張新成點點頭，“那哥哥有什麽建議嗎？”
“建議？”趙濤沉思半晌，搖了搖頭，“沒有。”
張新成歎了口氣，沮喪地說：“唉，算了吧。”
趙濤疑惑地問：“為什麽不算了？”
“我不知道要聽誰的意見。”張新成說，“哥哥雖然說得對，可是，萬一有什麽差錯，不就耽誤住宅拆遷款了嘛。”
“不會的。”趙濤說，“我覺得你哥哥很有商業眼光，不會錯的。”
張新成說：“那好吧，既然哥哥說不會有錯，那就先不賣了。”
張新成浩南站在樓梯拐彎處，將剛才的話全聽去了，頓時哭笑不得。
趙濤說：“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
“等一下！”張新成浩南喊住他，走下台階，“小濤啊，你跟我來一下。”
張新成浩南帶著趙濤來到書房。他把門關上，指了指桌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小濤。”張新成浩南開門見山地說，“你喜歡新成嗎？”
“呃……”趙濤猶豫著點點頭。
“那你願意娶她做妻子嗎？”
“我當然願意啦。”趙濤激動地握緊拳頭，鄭重地承諾，“但是，新成畢竟比我大五歲，她還要照顧父母，我怕委屈了她。而且，我自己還是個窮小子，她嫁給我的話，恐怕會被嘲笑的。”
“那又怎樣？你愛她就夠了。”張新成浩南說，“再說，你現在確實太貧寒了。你要是真喜歡新成，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份體麵點的工作。你也可以像你的老板一樣，賺錢養活她。”
趙濤愣住了。
張新成浩南繼續說道：“你看，新成的父母都在醫院上班，家庭條件應該並不富裕，否則也不會逼著她出來找工作。如果你能幫助她擺脫這種困境，她會很感激你的，因此，你的壓力也就小了，對你倆的婚姻也更有保障。”
趙濤沉默片刻，問道：“叔叔，您說的是真的？您肯幫我安置一份工作，還讓新成擺脫困境？”
“當然是真的。”張新成浩南點點頭，“你是我兒子嘛，我不幫你幫誰？”
趙濤激動地站起身來，朝張新成浩南鞠躬：“叔叔！謝謝您！我以後一定努力賺錢報答您！”
“別別別，我不圖你迴報我。”張新成浩南連忙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道，“我希望你跟新成幸福快樂。你們兩個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希望你們能成雙成對。”
趙濤重重地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張新成浩南欣慰地點頭。
趙濤走出書房，來到廚房，張新成正在準備晚餐。
“哥。”趙濤叫她，“您剛才跟叔叔談什麽呢？”
“沒什麽。”張新成說，“你怎麽出來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趙濤說，“叔叔說讓我安排一份工作。”
“哦？”張新成轉臉看向他，問道，“你想要什麽工作呢？”
“我想去一個大型集團做銷售，或者直接到酒店做服務員之類的，都可以。”趙濤認真地說，“我想要盡快適應工作環境，然後多掙錢。”
“嗯。”張新成想了想，說，“酒店的工作我倒是可以推薦給你。”
“那好。”趙濤說，“新成你告訴我酒店叫什麽名字。”
“天宇集團。”
“好的。明天我就去麵試。”
“嗯。”
張新成洗了手，端菜上桌。
趙濤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嚐了一下，點點頭，說：“嗯，味道挺不錯的。”
張新成微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趙濤又夾了一口魚，問道：“你爸媽怎麽樣？”
張新成歎口氣，說：“唉，我爸媽的腿傷都挺嚴重的。尤其是我爸的腿，一輩子隻能拄拐杖了。我和我媽每次看到他們，都難受死了。所以，這幾年我也很少迴去了。”
“你爸爸腿腳不便，你媽媽又懷孕了，你一個人辛苦嗎？”
“不辛苦。”張新成搖搖頭，“還行。”
“新成，你一個姑娘家，打理酒店也太累了吧。”
“還好吧。”
趙濤說：“這樣吧，我給你開個店做副手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啊？”張新成驚訝地抬頭，“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想幫你分擔一些。”趙濤誠懇地說，“而且我也想幫你找個男朋友。”
張新成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低頭喝湯，輕聲說：“你知道，我暫時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新成，我覺得你需要這樣的生活。”
“我知道你的好意，”張新成放下碗筷，抬頭凝視著趙濤，眼神複雜地說，“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沒有考慮過結婚這件事。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為什麽？”趙濤疑惑地皺眉，“新成，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不……沒有。”張新成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是真的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趙濤歎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畢竟，咱們都三十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應該把自己的婚姻和未來規劃好。”
張新成抿了抿嘴唇，說：“你說的對。”
趙濤又說：“我最近遇到了一個人，我想介紹給你。”
“誰？”
“就是你剛才見過的那位。”
“叔叔？”
“對。他雖然比我年紀大一點，但是各方麵都非常優秀，而且他單身，沒有女朋友。”
“他的確很優秀。”張新成點點頭，“可是他的條件那麽好，恐怕不用我介紹，也有許多女孩願意跟他交往。”
“我知道。”趙濤說，“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考慮一下他，他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
張新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說：“我聽說你今天在路邊撿了個小女孩兒，是真的嗎？”
趙濤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羞赧的笑容，說：“是的。”
張新成點點頭，問：“她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送醫院救治了。”趙濤頓了一下，說，“她被車撞傷了，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哦。”張新成點點頭，說，“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呢？”
“等她醒了以後再談。”
“你希望她留在你身邊嗎？”
“當然不。”趙濤立刻說，“我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何況她現在還沒清醒。”
“可萬一她醒了呢？”
趙濤猶豫了一下，低頭扒飯，說：“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帶著她走，就必須要征求她的意見。”張新成說，“否則你不能貿然將她帶走。”
“嗯。”趙濤點點頭，說，“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麽跟她解釋呢？”
“我想讓她留在這兒，繼續養病。”
“可是她的父母不願意。她現在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他們不願意？”趙濤皺眉道，“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狠心的父母！”
“她父親是個木匠，因為她弟弟從小體弱多病，花錢如流水，所以他早早地攢了錢準備給他弟弟買藥，卻沒想到……哎，都怪我，不該把她帶出來玩兒。”
趙濤沉默半晌，說：“新成，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把這些罪過攬到自己頭上。”
“話是這樣說，可是……”張新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說得沒錯，這的確不關我的事。我隻是不明白，像這麽孝順懂事的孩子，她父母究竟是怎麽忍心丟掉她的。”
“新成……”
張新成擺了擺手，打斷趙濤，說：“這件事不說它了，咱們吃菜吧。”
張新成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巴裏慢慢咀嚼，含糊不清地說：“趙濤，其實，你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呃？”趙濤詫異道，“你怎麽這麽說？”
張新成抬頭看向他，笑盈盈地說：“你每次提到那個小姑娘，眼睛就會亮晶晶的。”
“哪有……”趙濤臉色微紅，急忙辯駁道，“我隻是覺得她太可憐了。”
“是啊，的確可憐。”張新成歎息道，“所以我決定幫她。”
“你要怎麽幫她？”趙濤問。
張新成搖搖頭，“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我先找人查一查。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的。”
趙濤說：“你想查就去查，但是一切小心為妙，不要牽涉到自己。”
張新成點點頭，說：“謝謝你，趙濤，我一定盡快查清楚。”
趙濤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之前的事，張新成就告辭離開了。
趙濤坐在椅子上呆了半天，直到張新成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內，他才恍惚間驚醒似的站起來，匆匆結賬，跑出門外。
此時夕陽已經落山，街上行人稀少。
張新成的車停靠在一輛黑色奧迪旁邊，她正拿出鑰匙打開車門，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她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西裝革履的男人疾步朝她跑來。
男人長相英俊，舉止斯文，看起來十分有涵養。
張新成認識這個人。
他叫韓成澤，是韓家的二少爺。
他和趙濤是高中同班同桌，據說曾經暗戀過趙濤很久。張新成對這段感情並無興趣，甚至覺得他幼稚，所以也一直沒什麽聯係。
但是最近這個韓成澤頻繁地約她吃飯，還送她禮物。
她原本以為隻是單純的同窗友誼或者朋友聚會而已，沒料到今晚竟然又碰到了韓成澤，還真是巧合啊。
她不由得想，難道這個韓成澤，對自己一往情深？
想到這裏，張新成忍不住輕蔑地冷哼一聲。她從來不信什麽一見鍾情的戲碼。更何況她和韓成澤隻是同窗，連朋友都算不上。這些年來韓成澤的糾纏，反倒令她厭惡起他來。
張新成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兩步。韓成澤看了看她的車，露出疑惑的神情，問：“你的車？”
“我借用的。”張新成淡淡答道。
韓成澤笑著說：“這位女士的車技可真不錯啊。”
張新成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韓先生，您的搭訕方式可真是低級。”
韓成澤愣了一下，尷尬地說：“張新成女士……抱歉……”
“韓先生還是請自便吧，再見。”張新成說完，繞過他走到另一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張新成驅車離開，韓成澤仍然站在原地怔忡。
這時一個身影突兀地闖入韓成澤的視線，他扭頭望去，隻見趙濤正站在路燈下，仰頭凝望遠處的燈火闌珊。
韓成澤走過去，拍了拍趙濤的肩膀，說：“趙濤？”
“嗯？”趙濤茫然地看了看他。
韓成澤皺眉看著他，說：“你怎麽在這兒？”
“哦……”趙濤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我等新成，她去哪兒了？”
“剛剛走。”韓成澤掃了眼趙濤身後的酒店，問，“你跟新成……是一起的？”
“對啊！”趙濤說著，指了指樓上，“我倆住同一層。”
韓成澤頓了一下，說：“既然遇見了，他們進去喝一杯吧。”
“好啊！”趙濤毫不猶豫地應允了，“他們去哪兒喝呢？”
“這附近有個咖啡廳。”
趙濤點點頭，說：“那就去那兒吧。”
兩人沿著馬路緩慢踱步。
趙濤問韓成澤：“你最近怎麽樣？”
韓成澤說：“挺好的，工作比較順利。”
趙濤點點頭，笑道：“那就好。”
韓成澤看了看侯圍，試探地問：“新成她……怎麽樣？”
“她挺好的。”趙濤隨口敷衍。
韓成澤遲疑片刻，問道：“你們……交往多久了？”
“挺久的了吧。”趙濤說，“差不多三四年了。”
“哦……”韓成澤沉吟道，“那你知道她現在和誰交往嗎？”
“知道，一個叫陸宇軒的。”趙濤不耐煩地說，“我和新成在美院認識的，關係還可以。”
提到陸宇軒，趙濤心中湧上一陣怒意。
“他是做什麽的？”韓成澤又問。
趙濤皺眉看了他一眼，說：“韓成澤，你管那麽多幹嘛？”
“不是……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韓成澤尷尬地解釋。
“他們不太熟，”趙濤說，“你不用套話。”
韓成澤被他嗆了一頓，卻依舊沒放棄追問。
“我是怕她受欺騙……”韓成澤說。
“你是不是有病啊？”趙濤實在是忍無可忍，衝他吼道，“新成怎麽會受別人欺騙？你腦袋裏裝的全是漿糊嗎？”
趙濤吼了一嗓子，把韓成澤嚇了一跳。韓成澤臉漲得通紅，訥訥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你是哪個意思？”趙濤罵道，“新成根本就不喜歡你，你懂不懂？她不可能嫁給你，更不可能愛上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韓成澤聽了這番話，非但沒有沮喪，反而很高興。他激動地抓住趙濤的手臂，急切地說：“她……她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喜歡你？”趙濤嗤之以鼻，“韓成澤，你還要點臉嗎？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那張醜八怪的嘴臉！”
韓成澤瞪大雙眼：“你胡說什麽？”
趙濤說：“我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我家新成瞎了眼，也不會選擇你的！”
“你……”
“哼！”趙濤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韓成澤連忙攔住他：“我不信！你撒謊！”
“我為什麽要撒謊？”趙濤惱怒道，“你要是真覺得我是撒謊，咱們今天晚上就去找她當麵問清楚！”
“去就去！誰怕誰！”韓成澤咬牙道。
於是，兩人立即打車前往張新成所住的小酒店，在房間門口碰了個正著。
韓成澤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衝進屋內。
“喂！你幹嘛？”趙濤喊了他一句，跟了進來。
張新成穿著白色長裙，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似乎早料到他們會來一樣，並不感到驚訝。
“新成！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韓成澤站定在張新成麵前，質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張新成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答道：“從大一開始就在一起了。”
韓成澤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幾聲，猛然收斂住笑容，憤恨地盯著張新成，“張新成，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敢玩弄我！”
“玩弄？”張新成冷冷道，“你想多了，你還不配讓我玩弄。”
韓成澤指著張新成道：“好啊，好啊！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韓成澤，請你出去！”張新成毫不客氣地攆他，“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韓成澤冷冷地看著她，說：“我走可以，我倒要看看你能躲我到什麽時候！”
“你盡管留下。”張新成說，“等到明天，你恐怕連離婚協議都簽不了。”
趙濤看著張新成，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韓成澤冷笑一聲，拿起桌邊的水杯狠狠砸在牆上，“既然如此，他們法庭見！”
韓成澤摔門而去。趙濤趕緊跟著跑出去，把門關嚴了。
“新成，剛才謝謝你。”他低聲對張新成說，“你幫我拖延住他，我現在就去給律師打電話。”
“嗯。”張新成微不可察地點頭。
趙濤走後，張新成獨自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怔怔地看著落地窗外漆黑深邃的夜幕。
韓成澤的話像一顆毒瘤，埋在她心底，讓她痛苦不堪，難以自拔。
她想起曾經的許多往事。在她最青春最燦爛的年華，在她的記憶裏，韓成澤是她唯一傾心的男孩。
初三畢業那天，韓成澤和班上一位姓黃的同班同宿舍的同伴，偷偷摸摸地約張新成出去吃飯。
那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張新成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同寢友誼聚餐，因為同寢室的幾位男同胞，平時在教室和課堂上，表現都比較拘謹。但是，當張新成坐在韓成澤旁邊的座位上時，她才知道，其實大家都很熱情，隻是礙於韓成澤的身份，不太好直接搭訕罷了。
張新成一度認為這是一次普通的同寢聚餐。然而韓成澤卻頻繁地向她舉杯敬酒，甚至當眾表白。張新成震驚又慌亂，拚命擺脫他。
韓成澤卻越挫越勇，變得更加瘋狂，他不惜用各種惡劣的言語羞辱她，試圖激起她的反抗意識。
那一天，張新成被他逼急了，抓起酒瓶子朝韓成澤腦袋上砸了一下。
“砰！”酒瓶子碎裂了，鮮血流淌下來。
趙濤和另外幾名男生嚇壞了，紛紛勸阻張新成。
“新城！快停手！”趙濤拉住張新成的胳膊。
韓成澤捂著額頭蹲在地上哭泣，張新成的情緒失控，抱著桌角嚎啕大哭，淚流滿麵。
趙濤歎息一聲：“新成，我送你迴家吧。”
張新成搖頭拒絕：“不……不行。我不能走。”
趙濤拍拍她的肩膀：“好，你別害怕，我在這兒陪你，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張新成含糊地應著，靠在趙濤懷裏哭。
韓成澤抹了抹臉上的血漬，緩步走近，盯著趙濤，目光充滿敵意。趙濤將他推開，警惕地瞪視著他。
韓成澤忽然撲過來，揪住趙濤衣襟吼道：“你憑什麽搶走她！”
趙濤被嚇壞了，雙拳緊握。
韓成澤怒道：“你不過是個窮酸貨，你哪兒來的膽子勾引她？！”
“你……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你們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是我眼花了嗎？！”
趙濤漲紅了臉，說：“他們是朋友！”
韓成澤譏諷地嗤之以鼻：“你也配做她朋友！你有什麽資格跟她做朋友！”
張新成掙紮起來，喊道：“夠了！別鬧了！韓成澤，你走，快滾！”
韓成澤不甘心地退後兩步，惡狠狠地瞪著張新成，說：“你會後悔的。”
張新成厭煩地揮手：“快滾！”
韓成澤轉身離去。
趙濤擔憂地問：“新成，你沒事吧？”
“我沒事。”張新成勉強笑笑，“今天辛苦你了，你先迴去休息吧，明早還要上班呢。”
“你真的沒事？”趙濤猶豫片刻，“要不我送你迴家吧。”
“我沒事，放心吧。”
趙濤猶豫片刻：“那……我改天再來找你玩兒。”
張新成微笑道：“好啊，我等著你。”
趙濤走後，張新成站起來，從包裏掏出紙巾擦拭掉臉頰的淚痕，隨即換上笑容，敲響了隔壁的門。
“請進。”屋內傳來一個溫柔的女音。
張新成推門進入，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少婦迎麵走過來，手裏端著一杯咖啡。
“你好。”張新成禮貌地伸出右臂。
“你好。”少婦與她輕輕一握手。
她們相互寒暄，張新成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便告辭了。
走在街道上，張新成思索著該如何報複韓成澤。她對自己說，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這個混蛋好過！
但是，現在她的狀態很糟糕，精神恍惚，連續幾個夜晚都噩夢纏身，無法入眠。張新成決定去醫院看看病。
醫院裏的護士給張新成打完針之後，張新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她似乎聽見有腳步聲走遠，又似乎有人叫她：“新成？”
張新成猛地睜開眼睛，竟看見趙濤站在自己麵前，正焦急地看著她。
“你怎麽來了？”張新成疑惑道。
“哦……我剛剛路過這兒，想著你可能在這裏就進來了。你還好嗎？”趙濤關切地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張新成坐起身：“謝謝，我不餓。”
“你的臉色很蒼白，要不要喝口水潤潤嗓子？”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的。”張新成頓了頓，“你還記得那個男人嗎？”
趙濤茫然地望著她：“哪個？”
“就是那個……”張新成咬牙切齒，“欺騙你感情的那個男人。”
“你是指韓成澤？”
張新成恨恨地攥住拳頭：“對！就是他！”
“你……想做什麽？”
張新成冷笑：“當然是收拾他啦。”
“別衝動。”趙濤說，“咱們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張新成反唇相譏，“你覺得我能忍多久？我受夠他了！”
“那也別貿然行事，畢竟他是有背景的人。”
張新成冷哼一聲：“背景？我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
趙濤勸慰道：“你別亂來，萬一弄巧成拙，你的工作恐怕保不住。”
“你放心，我知道輕重。”張新成陰惻惻地說，“不把這筆賬和這口氣出了，我誓不罷休！”
趙濤歎口氣，欲言又止。
張新成說：“你是不是還惦記著她？”
趙濤搖搖頭，說：“她已經結婚了，孩子也有了，我隻是希望她能幸福。”
“你這話就虛偽了。”張新成嘲諷道，“她幸福不幸福，關你屁事？”
“不關我的事，可是我也不願意看到她被渣男傷害。”趙濤低聲說。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對她那麽念念不忘呢？”張新成盯著趙濤問，“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趙濤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其實，她曾經是我未婚妻。”
“你……你是在逗我嗎？”張新成驚訝地看著他，“韓成澤和你是表兄弟啊！你們怎麽可能是未婚夫妻？！”
趙濤說：“我父親和韓家有些交情，所以，我和韓成澤的關係比較近。”
“你……”張新成忽然明白了，“你不會暗戀她吧？”
“這跟‘暗戀’沒有任何關係。”趙濤苦澀一笑，“她是我的表妹，從小我爸媽就教育我，一定要照顧好她，因此我從小就對她格外疼愛。我一直以為，將來我會娶她。直到我高二那年，遇見她的母親。”
趙濤抬眸注視著窗外：“她的母親姓林，名字叫林雅，是我的堂姨。我從小就很尊敬她。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於是，我努力讀書，考上大三時，向她求婚了。”
“你是說真的？”張新成難以置信。
“嗯。我和她約好了今年春節結婚。她答應嫁給我，但是她說，她有男朋友了。我問她是誰，她說她丈夫是個警察，她和他青梅竹馬，兩人非常恩愛。”
張新成怔怔地看著趙濤。
“我不相信，我堅持要和她結婚。她卻哭著跑掉了。從此，我再也找不到她。”趙濤的語速變慢了，“我一度懷疑她是否活在世上，但是後來我查了查，確實有一位林雅小姐離世，而且葬禮舉辦得很隆重。她的屍體被火化之後，骨灰灑進了江河。”
趙濤的手緊握成拳，雙肩微微顫抖著。張新成看得分明，他眼眶泛紅，似乎已泣不成聲。
“後來，我認識了你。”
“認識我？”
“嗯。我和她談了兩個月的戀愛，他們約定等她畢業後結婚。她的丈夫死了，他們便打算等她一畢業，立刻去領證。他們約定每天都要打電話聯絡，他們互相留下彼此的號碼。”
張新成靜靜地聽著，腦中浮現起許多迴憶。那時候她的父親還在位，她和趙濤也是同班同桌。兩個人都是乖寶寶，在課間操時間，偷偷摸摸溜進廁所打電話，偶爾傳出幾句笑聲，被老師抓包，就會被訓斥幾句。
“後來他們分手了。”趙濤哽咽著說，“我不敢告訴你原因，我不敢讓你看到我失敗的樣子。我怕自己承擔不了失戀的痛苦。”
張新成咬著嘴唇，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