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張新成笑嘻嘻地說：“你猜怎麽著？我當時還想罵人來著。結果轉念一想，她既然沒有惡意，何必浪費唾沫星子。於是我也衝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唿。誰知道，我居然看見了她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那個眼神，我至今仍忘不了。”
趙濤好奇地問：“那她最後怎麽樣了？”
張新成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把這件事告訴你了，希望你不要誤會。”
趙濤笑著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張新成說：“應該的。”她又拿起一塊蛋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你不喜歡我跟你聊八卦，你喜歡聊別人嗎？比如說你女朋友？”
趙濤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做出迴答。
張新成自顧自地說：“你女朋友是個明星對吧？我聽說過她。”
“嗯。”
張新成又說：“她演過不少電視劇和廣播劇，不過都沒有大火。”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分手了。”
張新成露出了然的笑容，說：“哦……你們吵架啦？”
趙濤點點頭。
張新成說：“你們這種情侶，吵幾句嘴再正常不過。”
趙濤說：“他們不是情侶。”
“呃？”張新成訝異道：“不是情侶？”
趙濤說：“對。我和她之前並不熟悉。”
張新成說：“你這話騙誰呢？我又不是傻子。”
趙濤苦笑了一聲，說：“我和她確實不熟。”
“我不信！”張新成說：“你騙我，你不愛她，為什麽要追求她？”
趙濤沉吟片刻，說：“我是喜歡她。”
張新成說：“那你追求她呀！追到手了，再甩了她，讓她痛哭流涕，這不就是報複了她嗎？”
趙濤搖搖頭，說：“我不是那種人。”
張新成說：“這有什麽難的？你就當她不存在就行了。你繼續找你的新歡去。”
趙濤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說：“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麽簡單啊。我現在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夢到她，我怎麽辦？”
張新成驚訝地說：“你居然會夢到她？！”
趙濤點點頭，說：“是的。”
張新成說：“那我更要替你保密咯！你千萬別告訴她你夢到過她。”
趙濤疑惑道：“為什麽？”
張新成壓低嗓音，湊近他耳邊說：“因為她死了！”
“死？”趙濤愣住了。
張新成說：“我跟你講，有些東西啊，你看著美，摸著涼，可是摸多了，還是會死人的！你要是把她追到手，她就成了你的精神寄托，到時候她一死，你整個人都垮掉了。”
趙濤吃了一驚：“還有這種事？！”
“我可不騙你！”張新成說：“你要是不相信，我建議你去查查《白骨傳》。”
趙濤說：“那我豈不是害死了她？”
“哎喲喂！”張新成拍著桌子說：“你還有良心嗎？！你怎麽能殺死自己的愛人呢？”
趙濤忙解釋說：“我不是殺死她，我就是……唉，不提了，反正我是不願意再碰她了。”
張新成說：“所以我勸你離她遠點兒。不要被她迷惑。她是個禍水妖精，你沾上她，準倒黴！”
趙濤說：“那……我該怎麽辦呢？”
張新成說：“等她死了你再娶她唄。”
趙濤哭喪著臉說：“你這不是坑我嘛……”
張新成說：“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
趙濤說：“我不管，反正她活著的時候，我肯定是不敢再碰她了。”
張新成說：“她都死了，你怕什麽？”
趙濤說：“這你就不懂了。”
張新成說：“怎麽就不懂了？”
趙濤說：“她活著的時候我還沒感受夠，她死了，我要怎麽再遇到別的女孩子？”
張新成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這種思維啊！哈哈……”
趙濤說：“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張新成說：“好了好了，不說她了。他們談談你的新戀情吧。”
趙濤說：“談戀愛有什麽可談的？”
張新成說：“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女生。”
趙濤說：“沒有。”
張新成說：“你撒謊，我都看見你抽煙了。你們這種人呐，真是不誠實。”
趙濤說：“我隻吸一根，很快就扔掉了。”
張新成說：“我才不相信呢。”
趙濤攤手說：“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張新成想了想，突然站了起來。
“誒？你要去哪裏？”
張新成說：“我給你做一次全身檢查吧，順便給你測試一下你的身體指標有沒有變化，看你到底適不適合交往女朋友。”
“啊？”趙濤嚇了一跳。
“啊什麽啊？”張新成伸出雙臂搭在趙濤肩膀上，說：“放鬆，咱們先進屋去。”
趙濤被迫坐在了沙發上，被張新成按著胳膊脫衣服。
張新成仔細地觀察著趙濤的肌肉和胸腹的線條。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趙濤忍不住躲閃著，張新成卻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張新成突然問：“你有過幾段婚姻？”
趙濤微微一怔，隨即垂眸道：“兩場。”
張新成笑了，用手捏了捏趙濤的臉頰說：“我猜，你肯定還有過很多次婚姻。”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我不記得了。”
張新成說：“那我幫你數一數啊，從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你應該分過七八次手了吧？對嗎？”
趙濤苦惱地皺眉，搖頭道：“算了，我懶得說。”
張新成說：“我最佩服你們這類人了，既然不願意說，又為什麽要結婚呢？”
趙濤說：“結婚不是因為愛或者其它原因，而是因為需要。”
張新成奇怪地問：“什麽叫需要？”
趙濤說：“比如說，家庭。”
“哦……”張新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難道你們這些高級白領都是靠養家糊口過日子的？”
趙濤笑了，說：“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哦？”
“他們雖然是高級白領，但是並不代表他們要靠養家糊口才能生存，更何況現在房價越來越高，他們完全可以買個好一點的小戶型，每月拿穩定工資就足夠了。”
“是啊。”張新成笑著說：“你們都是高富帥，當然有這個自由。但是你們的老婆呢？她們要跟著你們一輩子，你們要照顧她們一輩子的。”
趙濤說：“這是夫妻共同財產。我不認為我有義務替她養家糊口。”
張新成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這群男人啊，總覺得自己很偉大，總希望自己成為獨立的個體，不把別人放在心上。你們想想看，如果不是這樣，那些女孩子為什麽非要找你們不可？”
趙濤愣了愣，說：“因為我長得帥。”
張新成噗嗤一聲笑了，說：“你的自我評價還蠻低的。”
趙濤說：“那倒也未必。至少在我看來，這世界上還是美女更占優勢。”
張新成說：“你還挺自信。”
趙濤說：“這不是自信，這叫謙虛。”
張新成說：“行吧，我暫時不討論這些。我再問你，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
趙濤說：“我有過女朋友，不過他們分手了。”
“是因為你劈腿了？”
“算是吧。”
張新成冷哼一聲，說：“你這人真是花心，連女朋友都能劈腿，活該單身。”
趙濤說：“你錯了。我隻劈過一次腿，後來就再也沒碰過女人了。”
張新成瞪大眼睛，說：“你說真的？”
趙濤無奈地聳聳肩，說：“你看我像是騙你的人嗎？”
張新成想了想，說：“你確實不像是騙人的人，但是我覺得，你肯定是騙女孩子。”
“你憑什麽這麽說？”
“憑直覺。”張新成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湊近趙濤耳邊，輕輕吹了一口熱氣，曖昧地說：“憑我是個女人，所以你的直覺是假的。”
張新成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留下趙濤一個人在辦工桌前發呆。
趙濤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麽這麽容易受誘惑！
但他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曾經也有人在趙濤的耳朵旁吹了一口熱氣，然後趙濤就會渾身燥熱，腦袋暈眩。
他知道那是怎麽一迴事。
但是張新成明顯不懂。她以為趙濤隻是個處男，於是趁機調戲他。趙濤被撩得滿腔怒火，恨不得將她壓倒，狠狠地蹂躪她，教訓她！但是張新成畢竟是他頂頭上司，他不敢亂來，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張新成見趙濤半天不說話，轉過身來盯著趙濤看了許久，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趙濤抬眼瞧她，說：“有什麽好笑的？”
“我就是覺得很好玩兒，特別想逗逗你。”張新成笑吟吟地說。
趙濤不理會她。張新成卻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她站起來繞過桌子，雙臂撐在趙濤麵前，彎腰湊到他麵前，說：“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純潔。”
趙濤說：“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你不要緊張嘛。”張新成笑道，“我隻是想跟你談談，你和我的關係罷了。”
趙濤不屑地說：“我和你之間還用談什麽？”
張新成伸出兩條細長雪白的胳膊，搭在趙濤肩膀上，柔聲說：“親愛的趙濤先生，咱倆既然做了同事，就應該坦誠相待，互相幫助，共建輝煌的革命事業……”
趙濤皺眉打斷她：“你究竟想說什麽？”
張新成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鄭重其事地說：“趙濤先生，他們是合法夫妻。”
趙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麽？”
張新成微笑著說：“我說，他們是合法夫妻。”
趙濤震驚之餘，不免憤怒。
他拍掉張新成的手臂，惱羞成怒地質問她：“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張新成說：“他們結婚三年了，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嗎？”
趙濤冷笑著說：“嗬嗬，你說結婚就結婚？誰知道是不是你隨口編造的謊言？”
張新成說：“如果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沒辦法。反正你早晚會清楚的。”
趙濤咬牙切齒地說：“那我問你，我媽媽是怎麽死的？”
張新成說：“她去旅遊了，在途中遇害的。”
“你胡扯！”趙濤說，“你為什麽這麽巧出現在我媽媽旅遊的航班上？而且還是坐在她旁邊？你為什麽不跟我聯係，偏偏要等我爸爸離開了才跟我提結婚？還有，你的車禍是怎麽迴事？你當時在哪裏？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張新成沉默片刻，說：“你可以懷疑我所有的動機，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趙濤說：“我不需要你解釋！我隻想知道我媽媽是怎麽死的？”
張新成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你媽媽死得很慘。當時飛機上除了乘務員之外，還有四五名乘客，其中包括你媽媽。但是乘務員在發現情況異常之後立即疏散乘客，並報警了。當時的場景非常混亂。”
張新成頓了頓，繼續說：“你媽媽的屍體被丟棄在機艙門口，因為當時情況非常危急，所以沒有任何人敢碰她的遺體。直到警察來了之後，把她帶到醫院搶救。”
“後來呢？”
張新成緩慢地說：“醫生說，她顱內有淤血，需要動手術。”
“手術失敗了？”
“嗯。”
趙濤愣住了，他喃喃道：“怎麽可能……不可能……她怎麽會死？她怎麽會死？”
張新成歎息一聲，說：“你別怪醫生，都是因為那些歹徒太兇殘。醫生說，當時飛機已經快落地，機翼受到劇烈撞擊，螺旋槳脫節，飛機傾斜，最終墜毀。飛機墜毀的時候，你媽媽正好被壓在螺旋漿底下，所以沒有活下來。”
趙濤呆呆地聽著，似乎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多擔心。”張新成說，“我每天都睡不著覺。我怕你傷心、難過。後來我聽說你和你媽媽感情非常好，所以決定向你坦白。”
“我沒有傷心、難過，我也不需要你安慰。”趙濤冷冷地說。
張新成露出悲傷的神色，說：“你媽媽的死對我的刺激很大。我甚至想過自殺。”她停頓了幾秒鍾，抬起頭望著趙濤，說，“幸虧你出現了，趙濤，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趙濤冷冷地看著她。
張新成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優秀的男孩。你聰明，善良，堅韌，懂得分辨是非曲直，勇於追尋真相。我曾經試圖用金錢誘惑過你，你卻拒絕了，這是你身上唯一值得稱讚的品格。我一度認為，我找到了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她說，“趙濤，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好好珍惜我。我會用盡我的努力證明給你看，你選擇我是錯誤的！”
張新成說完，轉身朝樓梯走去。
她剛剛邁步，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響亮的掌聲，趙濤在笑。
“啪啪啪”
張新成吃驚地迴過頭，看到趙濤站在樓梯上，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
他的表情陰狠毒辣，語氣冰涼：“張新成，你演得可真像啊。如果你不是做了虧心事，根本沒必要跑到這兒來撒謊。”
張新成搖著頭說：“不，我沒有。”
“你是不是應該再補充幾句？”趙濤冷冷地說，“譬如，你不是真的喜歡我，而是利用我。又或者，你的母親根本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你們兩個殺掉的。”
“不是！”張新成激動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趙濤說：“不要裝傻了。你們倆合夥設計陷害我父母，讓他們入獄，讓他們家破人亡，這筆賬，我遲早要討迴來！”
張新成說：“你瘋了？你怎麽能隨便冤枉我？我沒有！”
趙濤冷冷地說：“你沒有？那好吧，就算你沒有，那你的父親呢？他有罪嗎？他是無辜的嗎？”
“我……”張新成臉漲紅了，“他是自首。”
“嗬嗬……”趙濤忍不住笑了一聲，說，“你騙三歲小孩嗎？他一個人犯下那麽多罪行，他會主動去自首？”
張新成辯駁道：“那你怎麽確定他就一定參與謀殺了？你又憑什麽斷定是我爸爸殺的人？”
趙濤說：“你爸爸跟我父親是老朋友，他一定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麽事。你爸爸不僅知道事情的始末，還知道幕後策劃者是誰！”
“胡說八道！”張新成吼道，“我爸爸才不會告訴你！”
“是嗎？那你問問他，他究竟參與了什麽案件，為什麽入獄？”
張新成瞪大眼睛看著趙濤，一時間啞口無言。
趙濤冷哼一聲，說：“張新成，你還有什麽話說？”
張新成咬著牙不肯鬆口，但是眼神已經泄漏了內心的慌張。
趙濤繼續說：“張新成，我知道你們是一丘之壑。你媽媽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你，你爸爸為了權勢勾結黑社會謀財害命。你們兩個都是壞蛋，你們都不配活著！”
張新成猛然撲上前，抓住趙濤的衣服，哭喊著叫嚷道：“不準你侮辱我爸爸！你憑什麽說他們壞蛋？我爸爸是被冤枉的！他是被陷害的！”
趙濤掙紮著將她推開，憤怒地說：“張新成，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了。你敢摸著自己的胸膛，告訴我你沒有撒謊嗎？你敢嗎？你們全家人聯合起來把我逼上絕路，害我失去雙腿，毀掉我的事業，還妄圖誣陷我的父母。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著！”他的手指在空中顫抖著指向張新成，“張新成，你不是想證明你愛我嗎？我現在告訴你，我隻恨不得你立刻死去！你們兩個惡魔，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張新成捂著耳朵蹲在了地上，歇斯底裏地哭號起來。
趙濤閉上眼睛，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睜開眼，冷冷地盯著她，說：“張新成，這些年你害過我，欺騙過我，還差點害死我。但是，我並沒有報複你。因為我覺得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不打算追究。但是你今天居然還敢跑到我麵前來挑釁，簡直愚蠢至極。我不怕告訴你，我現在的每一分鍾都很寶貴。我沒時間和精力陪你玩遊戲。你趕緊滾吧，否則我不保證你會落得什麽樣的下場。”
張新成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哽咽著對趙濤說：“趙濤，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們從前在一起時候的美好時光了嗎？”
“別拿舊事來威脅我！”趙濤冷漠地說，“張新成，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是怎麽傷害我的！”
張新成哭泣著站起身，走了兩步，突然轉身跪倒在地，抱住趙濤的腿，痛苦萬狀地說：“趙濤，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傷害你了。”
趙濤厭惡地皺眉，狠狠一腳踢開她，說：“張新成，你這種賤人，我見多了！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我不吃這一套！”
“啊……”張新成摔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疼，好疼，疼死我了……”
趙濤不屑地說：“你裝給誰看？這裏沒有人同情你！你也別想著博取別人的同情。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張新成趴在地上，用盡全身的力量爬到門邊，伸出胳膊拽住鐵柵欄。
她仰著頭，眼角含淚地望著趙濤，乞求地說：“趙濤，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傻事了，你就放我走吧……我真的不能待在這裏……我會瘋的……求你了，求求你了……”
趙濤不為所動，說：“放開你，你就逃走了，是不是？我是不會再上當了。”
張新成哀求道：“我發誓，我真的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我保證……我發誓！”
趙濤嗤笑一聲，說：“張新成，你以為我會信嗎？”他看著張新成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女人變得陌生了許多，“張新成，我曾經以為你單純善良，卻原來你早就變成了一條毒蛇，你一直隱藏著你的兇殘，伺機而動，隨時都有可能咬你一口，你知道嗎？”他說完，便甩袖離開，留下張新成癱坐在冰涼潮濕的地上，久久未能迴神。
趙濤剛迴到辦理退休的檔案室，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喧鬧，幾名警察圍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大唿小叫著：“你涉嫌殺害他們刑偵隊長趙峰，快點跟他們走一趟！”
那個男人嚇得渾身瑟縮著往後退，嘴唇哆嗦著說：“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一名警察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說：“你不要狡辯了！你已經被他們抓獲了，我勸你乖乖交代犯罪經過，否則，你的下半生就要呆在牢房裏度過了！”
趙濤聽到警察這句話，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飛快地衝進了檔案室，大喊道：“你們這群混賬東西，你們竟然私闖民宅！”
幾位警官轉過頭，驚訝地說：“趙濤？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什麽時候搬來的？”
趙濤走到張新成旁邊，低頭問她：“你是不是想借著警察的手除掉我？張新成，你太可恥了！”
張新成滿頭冷汗，搖著頭說：“我沒有！我隻是來找你說清楚……我沒有殺人，我也不認識你說的趙峰……”
“你胡說八道！趙峰就是我爸爸！你為了除掉我，連我爸爸都不肯放過，你實在太卑鄙了！”趙濤恨恨地瞪著她。
“我沒有，趙濤！”張新成慌亂無比，急忙向其他人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來跟他說幾句話而已，我發誓！”
“夠了，張新成，你不必再演戲了！”趙濤冷冷地看著她，說，“我親耳聽見你在電話裏跟趙峰說‘他們結婚吧’……如果你和我爸爸沒關係，怎麽可能對他說這種話？你還想騙誰呢？”
張新成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趙濤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對另一個警察說：“我懷疑他蓄意謀殺，麻煩把他帶迴警察總署去調查！”
那警察點點頭，指揮兩名□□將張新成押了起來。趙濤說：“我先送她迴家。”他扶著張新成往外走，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等一下。”趙濤抬頭看見王曉靜走了過來，她穿著白色襯衫配黑色闊腿褲，腳踩黑色高跟鞋，顯得既優雅又幹淨利落，令侯圍的警察紛紛側目。
王曉靜走近了，看了一眼被□□壓製的張新成，然後問趙濤：“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朋友，普通朋友。”趙濤答。
王曉靜點了一下頭，轉過頭看著張新成說：“趙峰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張新成搖搖頭，流著眼淚說：“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現在為什麽哭泣？”王曉靜繼續追問，咄咄逼人。
張新成停止抽泣，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王曉靜，說：“因為我很難過，因為我覺得自己很冤枉。”
“你的父母呢？”
張新成沉默了片刻，才說：“他們……我不敢告訴他們。”
王曉靜盯著她，似乎在考慮這番話的可信程度。張新成垂下頭去，掩飾住眼底的恐懼。王曉靜歎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相信你說的。”她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手上拿的拘捕令，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坦誠一點，畢竟警察是依法辦事的。”
張新成擦了擦臉頰，用哽咽的語調說：“我從前確實做過很多錯事，我承認……”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抬頭說：“趙峰的死，是我策劃的。我是為了報複你……”她的話音未落，突然間感覺到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有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緊接著，她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
王曉靜急切地叫著：“快打120！”
趙濤愣愣地看著她，一瞬間失神了。
張新成被推進了醫院搶救室。她的父母匆匆趕了過來。
張新成父痛苦萬分地抱著頭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新成啊新成，你怎麽能這麽傻啊……”
張新成母悲傷欲絕地靠在丈夫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趙濤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他咬著牙齒，努力控製著情緒。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他抬起頭，看見兩名刑偵科的同誌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助理模樣的年青人，手裏提著幾個紙箱子。
趙濤知道，他是陳律師。
陳律師走到床邊，伸手握住了張新成的手腕。張新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閉著雙眼，臉龐蒼白，眉宇間透露出憔悴之色。
陳律師鬆開手，說：“請問你是張新成小姐的家屬嗎？”
“是，”趙濤說，“我姓趙，我是她弟弟。”
“哦……”陳律師微笑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是受雇於你們的律師，會盡力幫助你們的。我剛才給你們的證據，是一份鑒定報告。根據上麵反饋的數據和線索，你妹妹的車禍是意外，並非謀害……”
張新成的父母聽完這些，激動地撲到張新成床邊，拉著她的手喊：“新成啊新成！媽媽就知道你不會出事兒的！”
張新成虛弱地睜開眼睛，吃力地朝她們笑了笑。
“太好了，你醒了就好，太好了……”張新成的父母喜極而泣。
趙濤也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候趙濤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號碼，猶豫了一下，對眾人說：“各位先出去一下吧，我接個電話。”
王曉靜走在最後，對他說：“趙先生，如果需要律師，請隨時聯係我。”
“謝謝。”趙濤禮貌地點點頭，走到病房外麵接通電話。
“喂？”他把電話貼在耳朵邊，問道。
“嗯……是我。”趙成淵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聽起來十分舒服。
趙濤愣了一下，立即說：“趙先生，您怎麽親自給我打電話？”
“我在你們樓下。”
“呃……我馬上下去找您。”
趙成淵掛斷電話以後，就看見王曉靜迎麵向自己走了過來。趙成淵朝她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唿。王曉靜笑著說：“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來了，真巧。”
趙成淵說：“我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
王曉靜點點頭，又說：“新成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等麻藥勁過去以後，她應該就會醒。”
趙成淵淡淡地答：“謝謝。”
王曉靜遲疑了一下，說：“你知道新成為什麽會選擇撞死趙峰嗎？”
趙成淵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我想知道的話，不會找你問。”
王曉靜追了上來，說：“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趙成淵扭頭，皺眉看著她。
王曉靜輕歎了一口氣：“其實這些事情，很久以前就已經注定了，隻是當初大家都不敢相信罷了……”
趙成淵盯著她：“你想說什麽？”
“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我隻希望你能明白，這些事情，不論你怎麽做決定，都不要傷害到新成。”
“你想多了。”趙成淵說，“我從來都不曾考慮過這些事情。”
王曉靜說：“但願你說到做到。”
“你錯了。”趙成淵說，“我隻想弄清楚當初的真相。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王曉靜搖頭：“那麽你將來呢？萬一你哪天改變主意，想要殺掉所有的仇人，你要用誰來祭奠新成的亡靈？”
“我不會濫殺無辜。”趙成淵平靜地說，“但是我也不允許別人利用我的善良。”
“好吧，他們拭目以待。”
趙濤送走陳律師以後，再次返迴病房的時候，張新成已經蘇醒了過來。張新成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滿臉淚水。
“爸爸，媽媽，我沒事了，我感覺好累。”
張新成母抱住女兒，哽咽地說：“傻孩子，你嚇死媽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差一點就被燒死了！你怎麽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幸虧陳律師趕來救了你。”
“媽，我沒事，我隻是睡著了……”張新成安慰她，“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傻孩子！你還有什麽不能忍的？！難道就因為你愛他，他就活該受苦受罪？”
張新成低聲啜泣著。
趙濤走進來，站在門邊默默地看著他們。張新成抬起頭，擦掉了眼角的淚痕，衝他微笑：“謝謝你，趙濤。”
趙濤搖搖頭：“不用跟我客氣。他們是朋友嘛。”
張新成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你能陪我聊幾句嗎？”
趙濤點點頭：“好。”
兩人來到窗台旁，張新成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趙濤，你恨我嗎？”
趙濤搖搖頭：“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憤怒。”
張新成咬著嘴唇，眼圈紅了：“你不怪我就好。”
“你沒有錯。”趙濤說，“我知道，你之所以那麽堅持，是因為你太愛他了。你根本放棄不了，你想保護他。你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張新成點點頭，哭著說：“我沒辦法看著他去死……”
趙濤歎息著說：“他也沒辦法看著你去死。我想，他心裏比你更加糾結。”
張新成低下頭：“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控製自己……”
趙濤說：“你不需要說對不起。你不欠他什麽，如果他真的要怪罪你，也該怪罪我。是我把你帶到他身邊，才讓你陷入那樣痛苦絕望的境地。”
“趙濤……”張新成含著眼淚看著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包容。”
“你值得。”趙濤看著張新成，認真地說，“在我眼裏，你值得所有最美麗的東西。”
“……”張新成忽然捂住嘴巴，淚如雨下。
趙濤伸手替她擦掉了臉頰的淚珠，鄭重地承諾道：“新成，請相信我，我絕不會辜負你的付出，你為我付出的每一份愛與犧牲，我都牢記於心。我一直以你為榮，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姑娘，你值得擁有這一切。”
張新成撲進趙濤懷裏，緊緊摟住他。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趙濤拍著她的背，說，“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討迴這個委屈，不管是什麽人，犯了法，就要接受懲罰。”
“嗯。”張新成哭著說，“我等你的消息，不管需要我做什麽，你都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趙濤說：“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宜操勞。你先休養一段時間吧。等你身體恢複了，他們再繼續。”
“嗯，我聽你的。”
趙濤說：“那你先躺下吧，好好休息。”
張新成躺下後，趙濤轉身準備離開，張新成母叫住他：“趙先生。”
“伯母您說。”
張新成母猶豫了片刻，問道：“您剛才說要幫他們報警？可是……他們並沒有證據。”
趙濤說：“其實他們早有預謀。”
“啊？”張新成母驚訝地瞪大雙眼。
趙濤沉聲說：“這些人販子，都是慣犯，他們手上沾染著很多條人命，而且這麽長時間來，他們一直沒有被抓捕歸案，說明有人幫他們遮掩，或者他們已經換了一張網絡賬號。我查過了，他們在互聯網上購買的各類違禁藥品，基本上都是在非洲地帶流行的，他們肯定藏匿在那裏。”
“您說的沒錯，他們一定會找到他們！”張新成母斬釘截鐵地說。
趙濤看著張新成母，緩慢地開口說：“但是這件事情牽涉甚廣，您要有心理準備。我會竭盡所能，把所有的線索告訴警察，希望能夠早日將他們繩之以法。但是，如果您覺得太辛苦，或者需要別的支援，我隨時歡迎。”
張新成母感激地點點頭：“趙先生，謝謝您。他們一定會盡快找到他們！”
當天傍晚，趙濤打電話給葉偉文：“喂？老兄。忙完了嗎？”
葉偉文：“差不多了，在家裏呢。”
趙濤說：“出來喝酒啊。咱倆好久沒聚聚了。”
“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呢。”
“哦……”
“怎麽了？”
“你去醫院幹嘛？”
“新成生病了，我來照顧她。”
葉偉文停頓了一會兒，說：“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過去看看。”
“不用啦。我跟新成約好了，今晚去吃飯。她還不知道你要來。”
葉偉文說：“算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等你們吃完飯，我再過去找你吧。”
趙濤掛斷電話，又撥通了陳嘉的手機。
“喂？”陳嘉的語氣有點懶洋洋的。
“他們遇見一個朋友，叫葉偉文。”
“哦？他來南京了？”
“是啊。你認識他？”
陳嘉說：“我和他在一個係統裏呆過兩三年，算是同窗吧。”
“你們關係不錯？”
“談不上特別熟悉，不過還算聊得來。你們在哪家餐廳？”
“金鼎餐廳。”
“行，我一會兒過去。”
掛斷電話，趙濤走到門前敲了敲門：“新成，你睡了嗎？”
房內傳來張新成的聲音：“我沒睡呢。”
趙濤推門走了進去，見張新成坐在床上，穿著白色的睡衣，頭發散亂，表情憔悴。趙濤皺起眉，走近幾步，握住了張新成冰冷顫抖的手。張新成抬起頭，看向趙濤，眼睛濕潤了。趙濤抱著她，柔聲安慰她。
張新成哽咽著說：“趙濤……我真怕……”
趙濤撫摸著她的背脊：“別怕，我陪著你呢。”
張新成靠在趙濤胸膛，低聲抽泣著。
趙濤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說：“新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忍心傷害你？”
“我隻想讓他死……”
“傻瓜，他活著也比死了痛苦。”趙濤歎了口氣，“你別想太多了。”
張新成哭累了，趴在趙濤懷裏沉沉睡去。
趙濤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鍾了。趙濤站起來，準備拿了東西迴去，忽然想起張新成母還在等自己，便又折迴房間，把張新成叫醒了。
“你先休息吧。我得趕緊迴去了，我媽還在等我呢。”趙濤揉了揉她的臉頰。
“哦。”
趙濤從櫃子裏翻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叮囑說：“記得蓋好被子，別涼著了。”
張新成接過水，含糊應了一聲。
“我先走了。”趙濤又親了親張新成的嘴唇，走出了臥室。
張新成父和張新成母都睡了。
趙濤悄悄退出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離開了張新成家。
他開車直奔金鼎賓館，剛進門，就見葉偉文已經在大堂沙發上坐著了。他穿著黑色襯衫，領口鬆鬆垮垮的敞開著，露出一片結實精壯的胸膛。趙濤笑嘻嘻地說：“喲，來了？”
葉偉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怎麽現在才來？”
“路上堵車唄，”趙濤聳聳肩膀，“不過，我也算守信用，說了今天晚上請你吃飯。怎麽樣？”
葉偉文說：“我聽說你明天要飛美帝，還敢出來吃飯？”
“為什麽不敢？我可是很有良心的。”趙濤一邊說一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服務員！菜單！”
趙濤一連叫了五六份菜品，最後問服務員：“夠了嗎？”
“夠了。”
“那就謝謝了啊。”
服務員微微躬身：“您慢用。”
“你這次去美帝做什麽？”葉偉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問。
“去幫張新成找爸媽。”
葉偉文點點頭：“嗯，我聽說了。”
“這次我帶了錢，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
“那就好。你不知道，這丫頭一直念叨著要報仇，但她膽子太小。她說以前她媽媽因為殺了人被判處無期徒刑。所以她一直不肯告訴她父母的名字和具體位置。我就幫她查到了當年的監控錄像，然後打聽到了當初那個綁匪的聯絡方式，把他約了出來。”
葉偉文靜靜地聽著，並未插話。
“他們倆的感情一直挺深厚的，這次張新成遭受這種打擊，估計葉偉文是難辭其咎。不過，他畢竟是她的男朋友嘛，我覺得還是應該給他留條活路。”趙濤嘿嘿笑了起來，“所以我想了個辦法，讓張新成親手送他歸西。”
葉偉文抬眼看他。
趙濤繼續說：“你懂的，張新成現在精神脆弱，容易衝動，而且對葉偉文的愛意非常深。如果她知道葉偉文要害她，肯定恨極了他。她絕不會原諒他的，也許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所以，我必須提醒葉偉文，防止他對張新成不利。”
“那你想怎麽做呢？”葉偉文問。
趙濤攤了攤手：“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我怎麽會想這些？我隻希望她能快點振作起來。”
“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功夫了。”葉偉文說，“張新成的病不好治，需要時間療養。”
“你的意思是說，張新成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葉偉文點點頭：“我建議你跟她坦白一切，不要再瞞她了。這種隱瞞隻會讓她更加絕望。”
趙濤皺眉道：“她現在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怎麽跟她坦白啊？”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趙濤搖搖頭：“算了吧，她現在狀態特別差，萬一再刺激到她怎麽辦？還是等過段時間，等她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吧。”
葉偉文說：“我覺得你還是盡早說清楚比較好。”
“我不是擔心她接受不了嗎？”趙濤說，“等她恢複平靜之後，再告訴她不遲。”
葉偉文沒再說話，低頭喝酒。
“你別光顧著自己悶頭喝啊，給我倒一杯啊。”趙濤催促道，“這裏的啤酒真好喝。”
“這家店的酒都是從法蘭西空運過來的，味道很純正。”葉偉文拿起桌上的玻璃瓶，給他倒了半杯，“嚐嚐吧。”
趙濤喝完一整杯，放下杯子，舒展了一下脖頸，靠在座椅上說：“我這兩天忙壞了。昨晚熬了一夜，困死了。”
葉偉文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每天都熬夜嗎？”
“不一樣，這次有點急事，一宿沒合眼。”趙濤歎息一聲，“我還沒娶媳婦呢，可不能熬壞了。”
葉偉文笑了一下：“你不怕累壞了，我怕你累壞了。”
“我累壞了關你屁事！”趙濤瞪著他，“你少在我麵前擺出這副虛偽的嘴臉。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垮台。”
“你錯了。”葉偉文淡淡地說，“你垮台了，我才好接班，你沒聽過一句古語，‘趁你病要你命’？”
趙濤哈哈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兄弟，你是真不了解我，還是假裝不了解我？我雖然是做律師的，但我也是個商人，商人重利輕義，我怎麽會舍得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呢？我隻是不願意跟你撕破臉罷了，何苦呢？咱倆這種關係，多尷尬呀？”
葉偉文沉默片刻：“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趙濤翹著二郎腿，說，“我不僅要奪迴屬於我的東西，還要狠狠地教訓你一頓，最好讓你跪在我腳底下磕幾個響頭，向我求饒，然後再把你趕出律師界。”
葉偉文冷冷地盯著他，說：“你做夢。”
趙濤嗬嗬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他轉身走到門口，剛拉開包廂的房門，忽然聽到隔壁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隨即便見到一個服務員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喊道：“不好啦！出人命啦！”
葉偉文猛地站了起來，抓住他問：“出什麽人命了？”
“剛剛那個客人……被打暈了，流了好多血……”
趙濤立刻鬆開他，衝了出去。
張新成和那幾位男性員工都愣了，張新成問服務員：“他們在哪裏？”
“就在……就在隔壁的雅間……”
張新成帶著其餘的四位男士衝進隔壁雅間，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
葉偉文正蹲在一具屍體旁邊檢查他的傷勢，見到張新成來了，立刻站起身，說道：“這個人腦袋被撞了一下，估計活不成了。”
張新成嚇得連退兩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葉偉文，你為什麽要殺人？”張新成厲聲質問他。
“你搞錯了吧？”葉偉文冷笑道，“我什麽時候殺人了？”
“這不是你打昏的那個人嗎？”
“哦。這個人啊。”葉偉文指著地上的人說，“是我打暈他的沒錯，但是不是因為我想要害他。”
趙濤走進屋子，蹲下來翻動地上的人，仔細辨認之後，抬頭說：“不是他。”
“這個人叫陳明傑，在醫院當保安隊長，是你的朋友嗎？”趙濤又問另一名男士。
那人搖了搖頭：“不認識。”
“這個人叫李明宇，他們律所的保安，以前幫過張新成警官的忙。”趙濤又問，“這個人呢？”
“我不太記得他的名字。”
趙濤站起身，環視眾人，朗聲說道：“各位，我現在宣布，我是一名受害者。我的車在路上拋錨，停在路邊休息。有兩輛摩托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撞倒了我的車，把我推到了溝裏。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救助，恐怕我早就變成肉餅了！”
“胡說八道！”張新成怒斥，“你撒謊！他們根本沒有看到有摩托車從你車邊疾駛而過，更沒有人救援你！”
“我的車確實在路邊停留了一段時間，也許有人從路邊路過看到了，也許是別的行人。”葉偉文慢條斯理地說，“反正不管怎麽樣，我的車肯定是被摩托車撞了。我現在需要一個證明。請問你們誰看見了？”
“我看見了。”一直站在角落的李明宇舉手說道，“我親眼看到摩托車從我車邊疾馳而過。我覺得奇怪，就停下車觀察了一下，結果就看到了葉先生的車。”
趙濤皺眉道：“這麽巧？”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麽巧的事兒，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趙濤轉向張新成，“你敢對天發誓嗎？你說沒看到摩托車從我車邊疾馳而過？”
“你……”張新成咬緊牙關，“你是想栽贓陷害嗎？”
葉偉文笑道：“張新成警官，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難不成你真的做過虧心事？”
張新成瞪了他一眼，轉向李明宇，問：“是不是有人騎著摩托車從你車邊疾馳而過？”
“是有一輛白色轎車。但我不知道是摩托車，我以為是私家車。”李明宇答道。
“你再仔細想想，你看清楚了？”
“絕對不會有錯，就是一輛白色轎車。”
“張新成警官，既然李明宇看清楚了，你就該相信他。”趙濤微笑著插嘴道，“否則你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張新成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沒有看到白色轎車從你車邊疾馳而過。是你們誣告我！”
“誣告？”趙濤嗤笑道，“張新成警官，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啊！他們可以調出監控錄像給你看。”
“不用了。”張新成說，“我隻是說我沒有看到那輛車，並沒有說我不是兇手。我還是堅持認為是你們誣陷我！”
葉偉文歎了口氣：“張新成警官，你何必非要糾纏於我是不是誣賴你呢？我跟你無冤無仇，沒必要做這種事情。這個陳明傑他們已經驗過了，死亡原因是顱骨損傷引起的腦出血，與他們無關。”
“這不算是殺人吧？”趙濤問，“最多算防衛過當，他們可以賠償的。”
“不算。”張新成冷漠地說，“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他的死和我有關係，我完全可以告你們誹謗。”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能報警處理？”
張新成看都懶得看他，徑自走到門邊，將房門打開，對守在外麵的幾個民警說：“請進。”
趙濤和葉偉文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幾個民警魚貫而入。
葉偉文問：“你們怎麽進來的？”
張新成哼了一聲說：“你們沒有權限拘禁我，我可以隨便找人。”
其中一個民警說：“是他們帶隊長驅直入的。”
張新成指了指桌子旁邊擺放的筆記本電腦，說：“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我是專業刑偵人員，我的照片很值錢。”
“那也不能證明你有罪吧？”趙濤說，“除非你能拿出證據。”
張新成說：“那我就給你提供一份證據吧。”她走到電腦邊，將u盤拔掉。屏幕立刻黑了。
張新成迴過頭來，冷冷地看著趙濤，說：“證據已經銷毀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辦法？”
趙濤說：“我有辦法讓你拿不出證據。”他朝著一個警察使了個眼神，後者立即去檢查電腦。
張新成說：“我的證據都已經銷毀了，你們想搜也搜不到了。”
“誰說他們要搜了？”趙濤淡淡地說，“我隻是叫技術科的同誌把電腦恢複正常運行罷了。”
葉偉文說：“這位警官，麻煩您等一下。這位警官的電腦是不是有密碼鎖？”
趙濤點了點頭，“我不知道這位女士的電腦是不是有鎖，但如果你想知道她的電腦密碼，隻有一個辦法——”他指了指張新成，“你們兩個，去敲她的桌子試試。”
張新成盯著趙濤，說：“姓趙的，你別太過分了。”
“這位警官，你們還愣著幹嘛？”趙濤催促道，“快敲。”
幾個警察互望一眼，慢吞吞地移動到桌前，敲擊了一下鍵盤。
張新成猛地站了起來，怒視著他們，“你們想幹什麽？”
“我說了，他們隻是想幫你解決一下疑惑。”趙濤微笑著說，“不用急。”
“我不需要你們解決什麽疑惑。”張新成說，“這個電腦裏沒有東西。”
“是嗎？”趙濤挑眉一笑，“張新成警官，我勸你最好配合一下。”
“我說了，我的電腦裏沒有任何東西。”
趙濤聳了聳肩膀，對葉偉文說：“葉先生，我想應該不存在所謂的證據了。”
“不見得。”葉偉文說。
“哦？”趙濤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張新成也轉向葉偉文，皺著眉頭說：“葉先生，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你是要逼我去告你們嗎？”
葉偉文微笑道：“張新成警官，如果你真的想要告他們，早在剛才，就已經衝進去了。”
“那……”
“張新成警官，請坐下喝杯水吧。”葉偉文說，“咱們慢慢談。”
張新成憤然離席，坐迴沙發上。
葉偉文說：“張新成警官，你既然敢來到我家，想必也已經考慮過後果。我希望你盡量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失望。”
張新成沉默了一陣兒，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響亮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
“張新成警官，你……”趙濤詫異地看著她。
張新成捂住臉，淚流滿麵地看著他們，哽咽地說：“對不起！我錯怪你們了！”
“你……”趙濤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不是我的魯莽，也許……你們就不用被卷進這場風暴裏了……”張新成哭得泣不成聲。
“張新成警官，別激動。”葉偉文安慰道，“他們會平安度過這次危機的。”
“謝謝你們。”張新成哽咽地說。
葉偉文看了看時間，又對趙濤說：“趙警官，他們該迴去休息了。”
趙濤問：“那……張新成警官？”
“不用管我。”張新成搖了搖頭，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於是葉偉文和趙濤離開了張新成的房子。趙濤感慨萬千地說：“張新成警官挺漂亮的啊，怎麽就喜歡胡亂冤枉人呢？”
“她是因為太緊張了。”葉偉文輕描淡寫地說，“他們這次是被牽扯到了‘殺死’李建華案中，而且，還有可能連累我爸媽。”
趙濤歎了口氣，說：“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他們要想辦法洗清嫌疑，否則，就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了。”
趙濤想了想，問：“現在的關鍵是……李建華的屍體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我猜測，兇器應該是李建華的隨身物品之類的。”葉偉文推測說，“他當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很可能帶走了自己的衣服或是鞋子什麽的。”
“嗯，很符合邏輯。”趙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聽說，李建華是一個非常愛惜儀表的人，而且，他特別注重自己的形象，絕對不允許自己留下任何瑕疵。這麽多年了，除了偶爾換一些比較貴重的首飾，其餘時間穿的都是便裝。他肯定也習慣在車庫裏放上一輛豪車。”
“這是一條很明確的線索。”葉偉文說，“隻要順著這條線找下去，就很容易查到兇器的來源了。”
“但是……”趙濤擔憂地說，“這條線索並沒有指向李建華的家人。也就是說，李建華的家人並不知情。”
“李建華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葉偉文說，“李建華的爺爺奶奶雖然有錢，卻不是很講究排場，他的父親更是一名普通的工薪階層，根本就不懂得怎麽收藏古董珠寶。至於李建華的妹妹李雅琳，她的父親是個賭徒，母親也是個拜金女，李家兄妹三人全靠著李建華的救濟生活。”
“那麽，李建華的弟弟和妹夫呢？”
“他們都是外地人。”葉偉文說，“他們是在幾年前搬來南京的。因此，兇手不可能認識他們。”
“你們懷疑是他們偷的？”
“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本身就是兇手，二是受雇兇手。”葉偉文解釋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倆很可能就是受雇的人。”
“但願不是吧。”趙濤說，“不過，我還是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為什麽？”
“我覺得他們沒有偷東西的膽量。”趙濤說，“他們都很窮，買不起什麽像樣的東西。”
“你說得沒錯。”葉偉文說，“但是，如果他們把目標放在了他們的朋友身上，比如，李建華的妻子和孩子，你覺得呢？”
“嗯……”趙濤陷入了深思，半晌，他才說，“這倒是有可能的。畢竟李建華已經死了，如果兇手再把罪名嫁禍給他們，他們就真的完了。”
葉偉文點點頭，繼續分析道：“他們可以先假設，這兩個人是兇手的幫兇，並且在事情敗露以後選擇了毀滅證據。然後，他們再假設，李建華的妻子和孩子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們很有可能會報複。”
“有道理。”趙濤讚同地說。
“那麽，這兩人是否會有仇家呢？”葉偉文問。
“當然！”趙濤說，“如果沒有仇家，他們就白癡了！”
“他們需要做什麽準備嗎？”趙濤問。
“暫時不用。等到案子結束以後，他們可以調查一下他們的近況。另外，如果他們要抓捕他們，必須提前預約。”
“我知道了。”
兩個人邊談邊走，不久就到達了酒店的門廳。
張新成早已站在門口迎接他們，見他們走過來，忙迎上去，說：“我送送你們吧，反正我也睡不著覺。”
趙濤笑著擺擺手，說：“張新成警官，您太客氣啦。”
張新成也笑了，又跟趙濤握了握手，說：“咱們進去坐坐？”
趙濤說：“我剛喝了酒，不敢再喝了，還是改天吧。”
“哦，好的，那祝你們旅途愉快。”張新成笑眯眯地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葉偉文跟著趙濤進了電梯，問道：“我看你挺喜歡那位美女警官啊？”
“嗬嗬。”趙濤撓撓頭，“我覺得，她長得挺漂亮的，又熱情大方，很討喜嘛！”
葉偉文搖搖頭：“我覺得她很危險。”
趙濤奇怪道：“怎麽了？難道你怕她對你圖謀不軌？”
葉偉文微笑著說：“我倒不是擔心這個。隻是覺得她有些眼熟。”
“哈哈！”趙濤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
“她看起來很冷靜。”葉偉文說，“我覺得，這不是一般人應該有的素質。”
“或許……她的表現比較特殊？”趙濤想了想，說，“她從警校畢業之後一直待在警察係統，沒有出去鍛煉過，所以顯得比較成熟穩重。”
“這是他們的猜測。”葉偉文說，“還有別的線索嗎？”
趙濤聳聳肩膀：“沒有了，你看看，我連他們家住哪兒都不知道。”
“這倒是。”葉偉文歎了口氣，“希望他們能盡快查清楚這件事吧。”
兩人乘車返迴酒店，趙濤洗澡休息了，葉偉文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翻身下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郵件。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葉偉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趙濤穿著拖鞋站在門口。
“怎麽了？”葉偉文說，“有什麽事？”
“我睡不著。”趙濤說，“你能不能陪我聊聊？”
“好啊。”葉偉文合上筆記本電腦，說，“他們去樓頂吧。”
“好啊。”
“他們找個靠窗的地方坐一會兒吧。”葉偉文說，“吹吹夜風，感覺會舒服點。”
“行，聽你的。”
於是，兩個人走到了樓頂。夜晚的風唿嘯而至，夾雜著冰冷的雪花。兩人相互依偎，慢慢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與安靜。
過了一會兒，葉偉文突然問：“你有女朋友嗎？”
“呃……”趙濤愣了一下，“有，有女朋友。”
“哦。”葉偉文淡淡地說，“恭喜你。”
趙濤苦澀地笑了，“其實，我一直在努力追求她，希望她可以答應我。但是我總覺得她好像對我不太滿意，每次都委婉拒絕我。唉……”
葉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哎……”趙濤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我就是覺得自己還沒有遇到真正值得托付一輩子的人。”
“你這話說得很矛盾。”葉偉文微笑著看向他，“你明明很喜歡她，為什麽又要放棄呢？”
“因為……”趙濤猶豫了半晌，低聲說，“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
“我明白了。”葉偉文點點頭。
“嗯？”
“你是在顧慮她家人的態度，是嗎？”葉偉文說，“雖然她父母雙亡，但她還有個妹妹，叫張新成。據說她妹妹和她媽媽的關係很緊張，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趙濤訝異道。
“因為……”葉偉文頓了頓，“我調查過你的背景。”
趙濤怔了一下：“哦，這樣啊。”
“不用緊張。”葉偉文笑了笑，“他們是在談論一樁案子。”
趙濤點點頭，沉默下來。
“你覺得，她會答應做你女朋友嗎？”葉偉文忽然換了個話題，語氣平緩輕鬆，“如果她答應了，你準備怎麽辦呢？”
“我……”趙濤似乎有點遲疑。
葉偉文注視著他：“告訴我答案吧。”
趙濤抿了抿嘴唇，說：“我不知道。我不確定她是否會答應，但是我希望她可以試一試。”
“為什麽呢？”葉偉文問，“你跟我一樣都沒有結婚。”
“因為我害怕。”趙濤低下頭，“我害怕失敗，害怕失去這份感情。”
葉偉文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燈火輝煌，良久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葉偉文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那麽，你希望她能答應你嗎？”
“我……”趙濤遲疑道，“我希望她願意嚐試一下。”
葉偉文點點頭：“我懂你的感受了。”
趙濤苦笑道：“我不是說他們不夠優秀，他們是因為太忙碌了，沒有時間談戀愛。”
“我知道。”葉偉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每天在忙些什麽。”
“你……你見過他們？”趙濤驚奇地睜圓了眼睛。
“沒有，我隻是從網絡上看到了一些報道。”葉偉文說，“你們最近幾期節目我都看了，挺精彩的。”
趙濤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尖：“我……”
“你想做的事，是對的。”葉偉文說，“無論是你的事業，或者是感情。你想追求一段屬於自己的幸福，無可厚非，沒有錯誤。”
趙濤露出欣慰的笑容：“謝謝你，葉先生。”
“別忘了，你今天幫我的忙。”葉偉文說。
“當然。”趙濤說，“這麽晚了，我該迴房間休息了。”
“好的。”葉偉文說，“路上小心。”
“再見。”
“晚安。”
“晚安。”趙濤擺擺手，離開了陽台。
“你怎麽看待我的觀點？”身後傳來葉偉文的聲音。
“什麽？”趙濤轉過身來，看著他。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趙濤皺起眉，想了想：“我不敢苟同。”
“哦？”
“你把感情的事想象成一場交易，這種想法很偏激。”
“我隻是想盡快解決掉煩惱。”葉偉文淡淡地說，“難道我做錯了嗎？”
“當然。”趙濤肯定地說，“你的做法是對的，可你不能將它變成一種交易。”
“可是你不懂。”葉偉文搖搖頭，“你現在還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或許你就不會像我一樣急躁了。”
“我沒有你這麽大的壓力。”趙濤反駁道，“而且……”
“而且你根本沒有壓力。”葉偉文打斷了他，“因為你從未考慮過感情的事。”
“那你呢？”趙濤問，“你也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感情事？”
“是。”葉偉文坦蕩道，“我的理智一直在提醒我不應該陷入兒女私情，所以我從不考慮自己未來的伴侶是誰，我也不需要考慮。”
“你的邏輯很清楚，可你的行動卻很糊塗！”趙濤嚴肅地盯著葉偉文，“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有多傷害你身邊的人？”
葉偉文靜靜地聽著他說完。
“你是我的上級，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趙濤說，“我不希望看到你走彎路。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你和張新成小姐之間的關係。我知道這對你們兩個人都很殘忍，可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下你們的未來究竟該怎麽走。”
葉偉文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趙濤說，“祝你好運。”
“謝謝。”葉偉文說，“我送你下樓吧。”
“不必了。”趙濤說，“樓下有車。”
葉偉文沒有堅持：“再見。”
“再見。”趙濤朝他揮揮手，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葉偉文照例在家吃早飯，突然接到張新成的電話。
“喂？”葉偉文問。
“您在家嗎？”張新成溫柔地問，“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葉偉文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張新成又說：“我想請你參加我爸媽的婚禮。”
葉偉文立刻迴答：“當然可以。”
“那就這麽說定啦！”張新成高興地掛了電話。
葉偉文拿著手機發呆。他實在不明白張新成究竟在想什麽。他不喜歡她，她應該知道，可她卻仍舊執意要跟他結婚。
“叮咚！”門鈴響了，葉偉文起身去開門。
“我是小濤。”趙濤站在門外說，“剛才我給張新成小姐打過電話了，約好在酒店碰頭，你趕緊收拾一下。”
“好。”葉偉文點點頭，“我這就過去。”
葉偉文換好衣服，帶上錢包手機匆匆出門。
到了酒店，葉偉文被告知張新成已經在房間等他了。
進屋後，葉偉文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戶旁邊沙發上的張新成。她穿著淺黃色的連體褲，戴了副寬沿墨鏡，正捧著一杯咖啡慢慢喝著，側影優雅端莊。
趙濤好奇地問：“那她最後怎麽樣了？”
張新成聳了聳肩膀，說：“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把這件事告訴你了，希望你不要誤會。”
趙濤笑著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張新成說：“應該的。”她又拿起一塊蛋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你不喜歡我跟你聊八卦，你喜歡聊別人嗎？比如說你女朋友？”
趙濤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做出迴答。
張新成自顧自地說：“你女朋友是個明星對吧？我聽說過她。”
“嗯。”
張新成又說：“她演過不少電視劇和廣播劇，不過都沒有大火。”
趙濤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分手了。”
張新成露出了然的笑容，說：“哦……你們吵架啦？”
趙濤點點頭。
張新成說：“你們這種情侶，吵幾句嘴再正常不過。”
趙濤說：“他們不是情侶。”
“呃？”張新成訝異道：“不是情侶？”
趙濤說：“對。我和她之前並不熟悉。”
張新成說：“你這話騙誰呢？我又不是傻子。”
趙濤苦笑了一聲，說：“我和她確實不熟。”
“我不信！”張新成說：“你騙我，你不愛她，為什麽要追求她？”
趙濤沉吟片刻，說：“我是喜歡她。”
張新成說：“那你追求她呀！追到手了，再甩了她，讓她痛哭流涕，這不就是報複了她嗎？”
趙濤搖搖頭，說：“我不是那種人。”
張新成說：“這有什麽難的？你就當她不存在就行了。你繼續找你的新歡去。”
趙濤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說：“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麽簡單啊。我現在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夢到她，我怎麽辦？”
張新成驚訝地說：“你居然會夢到她？！”
趙濤點點頭，說：“是的。”
張新成說：“那我更要替你保密咯！你千萬別告訴她你夢到過她。”
趙濤疑惑道：“為什麽？”
張新成壓低嗓音，湊近他耳邊說：“因為她死了！”
“死？”趙濤愣住了。
張新成說：“我跟你講，有些東西啊，你看著美，摸著涼，可是摸多了，還是會死人的！你要是把她追到手，她就成了你的精神寄托，到時候她一死，你整個人都垮掉了。”
趙濤吃了一驚：“還有這種事？！”
“我可不騙你！”張新成說：“你要是不相信，我建議你去查查《白骨傳》。”
趙濤說：“那我豈不是害死了她？”
“哎喲喂！”張新成拍著桌子說：“你還有良心嗎？！你怎麽能殺死自己的愛人呢？”
趙濤忙解釋說：“我不是殺死她，我就是……唉，不提了，反正我是不願意再碰她了。”
張新成說：“所以我勸你離她遠點兒。不要被她迷惑。她是個禍水妖精，你沾上她，準倒黴！”
趙濤說：“那……我該怎麽辦呢？”
張新成說：“等她死了你再娶她唄。”
趙濤哭喪著臉說：“你這不是坑我嘛……”
張新成說：“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
趙濤說：“我不管，反正她活著的時候，我肯定是不敢再碰她了。”
張新成說：“她都死了，你怕什麽？”
趙濤說：“這你就不懂了。”
張新成說：“怎麽就不懂了？”
趙濤說：“她活著的時候我還沒感受夠，她死了，我要怎麽再遇到別的女孩子？”
張新成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這種思維啊！哈哈……”
趙濤說：“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張新成說：“好了好了，不說她了。他們談談你的新戀情吧。”
趙濤說：“談戀愛有什麽可談的？”
張新成說：“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女生。”
趙濤說：“沒有。”
張新成說：“你撒謊，我都看見你抽煙了。你們這種人呐，真是不誠實。”
趙濤說：“我隻吸一根，很快就扔掉了。”
張新成說：“我才不相信呢。”
趙濤攤手說：“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張新成想了想，突然站了起來。
“誒？你要去哪裏？”
張新成說：“我給你做一次全身檢查吧，順便給你測試一下你的身體指標有沒有變化，看你到底適不適合交往女朋友。”
“啊？”趙濤嚇了一跳。
“啊什麽啊？”張新成伸出雙臂搭在趙濤肩膀上，說：“放鬆，咱們先進屋去。”
趙濤被迫坐在了沙發上，被張新成按著胳膊脫衣服。
張新成仔細地觀察著趙濤的肌肉和胸腹的線條。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趙濤忍不住躲閃著，張新成卻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張新成突然問：“你有過幾段婚姻？”
趙濤微微一怔，隨即垂眸道：“兩場。”
張新成笑了，用手捏了捏趙濤的臉頰說：“我猜，你肯定還有過很多次婚姻。”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我不記得了。”
張新成說：“那我幫你數一數啊，從二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你應該分過七八次手了吧？對嗎？”
趙濤苦惱地皺眉，搖頭道：“算了，我懶得說。”
張新成說：“我最佩服你們這類人了，既然不願意說，又為什麽要結婚呢？”
趙濤說：“結婚不是因為愛或者其它原因，而是因為需要。”
張新成奇怪地問：“什麽叫需要？”
趙濤說：“比如說，家庭。”
“哦……”張新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難道你們這些高級白領都是靠養家糊口過日子的？”
趙濤笑了，說：“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哦？”
“他們雖然是高級白領，但是並不代表他們要靠養家糊口才能生存，更何況現在房價越來越高，他們完全可以買個好一點的小戶型，每月拿穩定工資就足夠了。”
“是啊。”張新成笑著說：“你們都是高富帥，當然有這個自由。但是你們的老婆呢？她們要跟著你們一輩子，你們要照顧她們一輩子的。”
趙濤說：“這是夫妻共同財產。我不認為我有義務替她養家糊口。”
張新成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們這群男人啊，總覺得自己很偉大，總希望自己成為獨立的個體，不把別人放在心上。你們想想看，如果不是這樣，那些女孩子為什麽非要找你們不可？”
趙濤愣了愣，說：“因為我長得帥。”
張新成噗嗤一聲笑了，說：“你的自我評價還蠻低的。”
趙濤說：“那倒也未必。至少在我看來，這世界上還是美女更占優勢。”
張新成說：“你還挺自信。”
趙濤說：“這不是自信，這叫謙虛。”
張新成說：“行吧，我暫時不討論這些。我再問你，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
趙濤說：“我有過女朋友，不過他們分手了。”
“是因為你劈腿了？”
“算是吧。”
張新成冷哼一聲，說：“你這人真是花心，連女朋友都能劈腿，活該單身。”
趙濤說：“你錯了。我隻劈過一次腿，後來就再也沒碰過女人了。”
張新成瞪大眼睛，說：“你說真的？”
趙濤無奈地聳聳肩，說：“你看我像是騙你的人嗎？”
張新成想了想，說：“你確實不像是騙人的人，但是我覺得，你肯定是騙女孩子。”
“你憑什麽這麽說？”
“憑直覺。”張新成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湊近趙濤耳邊，輕輕吹了一口熱氣，曖昧地說：“憑我是個女人，所以你的直覺是假的。”
張新成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留下趙濤一個人在辦工桌前發呆。
趙濤在心中暗罵自己，怎麽這麽容易受誘惑！
但他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曾經也有人在趙濤的耳朵旁吹了一口熱氣，然後趙濤就會渾身燥熱，腦袋暈眩。
他知道那是怎麽一迴事。
但是張新成明顯不懂。她以為趙濤隻是個處男，於是趁機調戲他。趙濤被撩得滿腔怒火，恨不得將她壓倒，狠狠地蹂躪她，教訓她！但是張新成畢竟是他頂頭上司，他不敢亂來，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張新成見趙濤半天不說話，轉過身來盯著趙濤看了許久，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趙濤抬眼瞧她，說：“有什麽好笑的？”
“我就是覺得很好玩兒，特別想逗逗你。”張新成笑吟吟地說。
趙濤不理會她。張新成卻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她站起來繞過桌子，雙臂撐在趙濤麵前，彎腰湊到他麵前，說：“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純潔。”
趙濤說：“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你不要緊張嘛。”張新成笑道，“我隻是想跟你談談，你和我的關係罷了。”
趙濤不屑地說：“我和你之間還用談什麽？”
張新成伸出兩條細長雪白的胳膊，搭在趙濤肩膀上，柔聲說：“親愛的趙濤先生，咱倆既然做了同事，就應該坦誠相待，互相幫助，共建輝煌的革命事業……”
趙濤皺眉打斷她：“你究竟想說什麽？”
張新成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鄭重其事地說：“趙濤先生，他們是合法夫妻。”
趙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麽？”
張新成微笑著說：“我說，他們是合法夫妻。”
趙濤震驚之餘，不免憤怒。
他拍掉張新成的手臂，惱羞成怒地質問她：“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張新成說：“他們結婚三年了，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嗎？”
趙濤冷笑著說：“嗬嗬，你說結婚就結婚？誰知道是不是你隨口編造的謊言？”
張新成說：“如果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沒辦法。反正你早晚會清楚的。”
趙濤咬牙切齒地說：“那我問你，我媽媽是怎麽死的？”
張新成說：“她去旅遊了，在途中遇害的。”
“你胡扯！”趙濤說，“你為什麽這麽巧出現在我媽媽旅遊的航班上？而且還是坐在她旁邊？你為什麽不跟我聯係，偏偏要等我爸爸離開了才跟我提結婚？還有，你的車禍是怎麽迴事？你當時在哪裏？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張新成沉默片刻，說：“你可以懷疑我所有的動機，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趙濤說：“我不需要你解釋！我隻想知道我媽媽是怎麽死的？”
張新成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你媽媽死得很慘。當時飛機上除了乘務員之外，還有四五名乘客，其中包括你媽媽。但是乘務員在發現情況異常之後立即疏散乘客，並報警了。當時的場景非常混亂。”
張新成頓了頓，繼續說：“你媽媽的屍體被丟棄在機艙門口，因為當時情況非常危急，所以沒有任何人敢碰她的遺體。直到警察來了之後，把她帶到醫院搶救。”
“後來呢？”
張新成緩慢地說：“醫生說，她顱內有淤血，需要動手術。”
“手術失敗了？”
“嗯。”
趙濤愣住了，他喃喃道：“怎麽可能……不可能……她怎麽會死？她怎麽會死？”
張新成歎息一聲，說：“你別怪醫生，都是因為那些歹徒太兇殘。醫生說，當時飛機已經快落地，機翼受到劇烈撞擊，螺旋槳脫節，飛機傾斜，最終墜毀。飛機墜毀的時候，你媽媽正好被壓在螺旋漿底下，所以沒有活下來。”
趙濤呆呆地聽著，似乎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多擔心。”張新成說，“我每天都睡不著覺。我怕你傷心、難過。後來我聽說你和你媽媽感情非常好，所以決定向你坦白。”
“我沒有傷心、難過，我也不需要你安慰。”趙濤冷冷地說。
張新成露出悲傷的神色，說：“你媽媽的死對我的刺激很大。我甚至想過自殺。”她停頓了幾秒鍾，抬起頭望著趙濤，說，“幸虧你出現了，趙濤，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趙濤冷冷地看著她。
張新成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優秀的男孩。你聰明，善良，堅韌，懂得分辨是非曲直，勇於追尋真相。我曾經試圖用金錢誘惑過你，你卻拒絕了，這是你身上唯一值得稱讚的品格。我一度認為，我找到了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她說，“趙濤，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好好珍惜我。我會用盡我的努力證明給你看，你選擇我是錯誤的！”
張新成說完，轉身朝樓梯走去。
她剛剛邁步，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陣響亮的掌聲，趙濤在笑。
“啪啪啪”
張新成吃驚地迴過頭，看到趙濤站在樓梯上，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
他的表情陰狠毒辣，語氣冰涼：“張新成，你演得可真像啊。如果你不是做了虧心事，根本沒必要跑到這兒來撒謊。”
張新成搖著頭說：“不，我沒有。”
“你是不是應該再補充幾句？”趙濤冷冷地說，“譬如，你不是真的喜歡我，而是利用我。又或者，你的母親根本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你們兩個殺掉的。”
“不是！”張新成激動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趙濤說：“不要裝傻了。你們倆合夥設計陷害我父母，讓他們入獄，讓他們家破人亡，這筆賬，我遲早要討迴來！”
張新成說：“你瘋了？你怎麽能隨便冤枉我？我沒有！”
趙濤冷冷地說：“你沒有？那好吧，就算你沒有，那你的父親呢？他有罪嗎？他是無辜的嗎？”
“我……”張新成臉漲紅了，“他是自首。”
“嗬嗬……”趙濤忍不住笑了一聲，說，“你騙三歲小孩嗎？他一個人犯下那麽多罪行，他會主動去自首？”
張新成辯駁道：“那你怎麽確定他就一定參與謀殺了？你又憑什麽斷定是我爸爸殺的人？”
趙濤說：“你爸爸跟我父親是老朋友，他一定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麽事。你爸爸不僅知道事情的始末，還知道幕後策劃者是誰！”
“胡說八道！”張新成吼道，“我爸爸才不會告訴你！”
“是嗎？那你問問他，他究竟參與了什麽案件，為什麽入獄？”
張新成瞪大眼睛看著趙濤，一時間啞口無言。
趙濤冷哼一聲，說：“張新成，你還有什麽話說？”
張新成咬著牙不肯鬆口，但是眼神已經泄漏了內心的慌張。
趙濤繼續說：“張新成，我知道你們是一丘之壑。你媽媽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你，你爸爸為了權勢勾結黑社會謀財害命。你們兩個都是壞蛋，你們都不配活著！”
張新成猛然撲上前，抓住趙濤的衣服，哭喊著叫嚷道：“不準你侮辱我爸爸！你憑什麽說他們壞蛋？我爸爸是被冤枉的！他是被陷害的！”
趙濤掙紮著將她推開，憤怒地說：“張新成，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了。你敢摸著自己的胸膛，告訴我你沒有撒謊嗎？你敢嗎？你們全家人聯合起來把我逼上絕路，害我失去雙腿，毀掉我的事業，還妄圖誣陷我的父母。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等著！”他的手指在空中顫抖著指向張新成，“張新成，你不是想證明你愛我嗎？我現在告訴你，我隻恨不得你立刻死去！你們兩個惡魔，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張新成捂著耳朵蹲在了地上，歇斯底裏地哭號起來。
趙濤閉上眼睛，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睜開眼，冷冷地盯著她，說：“張新成，這些年你害過我，欺騙過我，還差點害死我。但是，我並沒有報複你。因為我覺得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不打算追究。但是你今天居然還敢跑到我麵前來挑釁，簡直愚蠢至極。我不怕告訴你，我現在的每一分鍾都很寶貴。我沒時間和精力陪你玩遊戲。你趕緊滾吧，否則我不保證你會落得什麽樣的下場。”
張新成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哽咽著對趙濤說：“趙濤，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們從前在一起時候的美好時光了嗎？”
“別拿舊事來威脅我！”趙濤冷漠地說，“張新成，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是怎麽傷害我的！”
張新成哭泣著站起身，走了兩步，突然轉身跪倒在地，抱住趙濤的腿，痛苦萬狀地說：“趙濤，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傷害你了。”
趙濤厭惡地皺眉，狠狠一腳踢開她，說：“張新成，你這種賤人，我見多了！別在我麵前裝可憐，我不吃這一套！”
“啊……”張新成摔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疼，好疼，疼死我了……”
趙濤不屑地說：“你裝給誰看？這裏沒有人同情你！你也別想著博取別人的同情。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張新成趴在地上，用盡全身的力量爬到門邊，伸出胳膊拽住鐵柵欄。
她仰著頭，眼角含淚地望著趙濤，乞求地說：“趙濤，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做傻事了，你就放我走吧……我真的不能待在這裏……我會瘋的……求你了，求求你了……”
趙濤不為所動，說：“放開你，你就逃走了，是不是？我是不會再上當了。”
張新成哀求道：“我發誓，我真的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我保證……我發誓！”
趙濤嗤笑一聲，說：“張新成，你以為我會信嗎？”他看著張新成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女人變得陌生了許多，“張新成，我曾經以為你單純善良，卻原來你早就變成了一條毒蛇，你一直隱藏著你的兇殘，伺機而動，隨時都有可能咬你一口，你知道嗎？”他說完，便甩袖離開，留下張新成癱坐在冰涼潮濕的地上，久久未能迴神。
趙濤剛迴到辦理退休的檔案室，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喧鬧，幾名警察圍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大唿小叫著：“你涉嫌殺害他們刑偵隊長趙峰，快點跟他們走一趟！”
那個男人嚇得渾身瑟縮著往後退，嘴唇哆嗦著說：“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一名警察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說：“你不要狡辯了！你已經被他們抓獲了，我勸你乖乖交代犯罪經過，否則，你的下半生就要呆在牢房裏度過了！”
趙濤聽到警察這句話，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他飛快地衝進了檔案室，大喊道：“你們這群混賬東西，你們竟然私闖民宅！”
幾位警官轉過頭，驚訝地說：“趙濤？你怎麽在這裏？你是什麽時候搬來的？”
趙濤走到張新成旁邊，低頭問她：“你是不是想借著警察的手除掉我？張新成，你太可恥了！”
張新成滿頭冷汗，搖著頭說：“我沒有！我隻是來找你說清楚……我沒有殺人，我也不認識你說的趙峰……”
“你胡說八道！趙峰就是我爸爸！你為了除掉我，連我爸爸都不肯放過，你實在太卑鄙了！”趙濤恨恨地瞪著她。
“我沒有，趙濤！”張新成慌亂無比，急忙向其他人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來跟他說幾句話而已，我發誓！”
“夠了，張新成，你不必再演戲了！”趙濤冷冷地看著她，說，“我親耳聽見你在電話裏跟趙峰說‘他們結婚吧’……如果你和我爸爸沒關係，怎麽可能對他說這種話？你還想騙誰呢？”
張新成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趙濤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對另一個警察說：“我懷疑他蓄意謀殺，麻煩把他帶迴警察總署去調查！”
那警察點點頭，指揮兩名□□將張新成押了起來。趙濤說：“我先送她迴家。”他扶著張新成往外走，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等一下。”趙濤抬頭看見王曉靜走了過來，她穿著白色襯衫配黑色闊腿褲，腳踩黑色高跟鞋，顯得既優雅又幹淨利落，令侯圍的警察紛紛側目。
王曉靜走近了，看了一眼被□□壓製的張新成，然後問趙濤：“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朋友，普通朋友。”趙濤答。
王曉靜點了一下頭，轉過頭看著張新成說：“趙峰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張新成搖搖頭，流著眼淚說：“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現在為什麽哭泣？”王曉靜繼續追問，咄咄逼人。
張新成停止抽泣，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王曉靜，說：“因為我很難過，因為我覺得自己很冤枉。”
“你的父母呢？”
張新成沉默了片刻，才說：“他們……我不敢告訴他們。”
王曉靜盯著她，似乎在考慮這番話的可信程度。張新成垂下頭去，掩飾住眼底的恐懼。王曉靜歎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相信你說的。”她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手上拿的拘捕令，說，“但是我希望你能坦誠一點，畢竟警察是依法辦事的。”
張新成擦了擦臉頰，用哽咽的語調說：“我從前確實做過很多錯事，我承認……”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抬頭說：“趙峰的死，是我策劃的。我是為了報複你……”她的話音未落，突然間感覺到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有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緊接著，她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
王曉靜急切地叫著：“快打120！”
趙濤愣愣地看著她，一瞬間失神了。
張新成被推進了醫院搶救室。她的父母匆匆趕了過來。
張新成父痛苦萬分地抱著頭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新成啊新成，你怎麽能這麽傻啊……”
張新成母悲傷欲絕地靠在丈夫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趙濤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他咬著牙齒，努力控製著情緒。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他抬起頭，看見兩名刑偵科的同誌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助理模樣的年青人，手裏提著幾個紙箱子。
趙濤知道，他是陳律師。
陳律師走到床邊，伸手握住了張新成的手腕。張新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閉著雙眼，臉龐蒼白，眉宇間透露出憔悴之色。
陳律師鬆開手，說：“請問你是張新成小姐的家屬嗎？”
“是，”趙濤說，“我姓趙，我是她弟弟。”
“哦……”陳律師微笑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是受雇於你們的律師，會盡力幫助你們的。我剛才給你們的證據，是一份鑒定報告。根據上麵反饋的數據和線索，你妹妹的車禍是意外，並非謀害……”
張新成的父母聽完這些，激動地撲到張新成床邊，拉著她的手喊：“新成啊新成！媽媽就知道你不會出事兒的！”
張新成虛弱地睜開眼睛，吃力地朝她們笑了笑。
“太好了，你醒了就好，太好了……”張新成的父母喜極而泣。
趙濤也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候趙濤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號碼，猶豫了一下，對眾人說：“各位先出去一下吧，我接個電話。”
王曉靜走在最後，對他說：“趙先生，如果需要律師，請隨時聯係我。”
“謝謝。”趙濤禮貌地點點頭，走到病房外麵接通電話。
“喂？”他把電話貼在耳朵邊，問道。
“嗯……是我。”趙成淵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聽起來十分舒服。
趙濤愣了一下，立即說：“趙先生，您怎麽親自給我打電話？”
“我在你們樓下。”
“呃……我馬上下去找您。”
趙成淵掛斷電話以後，就看見王曉靜迎麵向自己走了過來。趙成淵朝她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唿。王曉靜笑著說：“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來了，真巧。”
趙成淵說：“我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
王曉靜點點頭，又說：“新成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等麻藥勁過去以後，她應該就會醒。”
趙成淵淡淡地答：“謝謝。”
王曉靜遲疑了一下，說：“你知道新成為什麽會選擇撞死趙峰嗎？”
趙成淵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我想知道的話，不會找你問。”
王曉靜追了上來，說：“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趙成淵扭頭，皺眉看著她。
王曉靜輕歎了一口氣：“其實這些事情，很久以前就已經注定了，隻是當初大家都不敢相信罷了……”
趙成淵盯著她：“你想說什麽？”
“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也不必藏著掖著了。我隻希望你能明白，這些事情，不論你怎麽做決定，都不要傷害到新成。”
“你想多了。”趙成淵說，“我從來都不曾考慮過這些事情。”
王曉靜說：“但願你說到做到。”
“你錯了。”趙成淵說，“我隻想弄清楚當初的真相。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王曉靜搖頭：“那麽你將來呢？萬一你哪天改變主意，想要殺掉所有的仇人，你要用誰來祭奠新成的亡靈？”
“我不會濫殺無辜。”趙成淵平靜地說，“但是我也不允許別人利用我的善良。”
“好吧，他們拭目以待。”
趙濤送走陳律師以後，再次返迴病房的時候，張新成已經蘇醒了過來。張新成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滿臉淚水。
“爸爸，媽媽，我沒事了，我感覺好累。”
張新成母抱住女兒，哽咽地說：“傻孩子，你嚇死媽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差一點就被燒死了！你怎麽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幸虧陳律師趕來救了你。”
“媽，我沒事，我隻是睡著了……”張新成安慰她，“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傻孩子！你還有什麽不能忍的？！難道就因為你愛他，他就活該受苦受罪？”
張新成低聲啜泣著。
趙濤走進來，站在門邊默默地看著他們。張新成抬起頭，擦掉了眼角的淚痕，衝他微笑：“謝謝你，趙濤。”
趙濤搖搖頭：“不用跟我客氣。他們是朋友嘛。”
張新成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你能陪我聊幾句嗎？”
趙濤點點頭：“好。”
兩人來到窗台旁，張新成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趙濤，你恨我嗎？”
趙濤搖搖頭：“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憤怒。”
張新成咬著嘴唇，眼圈紅了：“你不怪我就好。”
“你沒有錯。”趙濤說，“我知道，你之所以那麽堅持，是因為你太愛他了。你根本放棄不了，你想保護他。你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張新成點點頭，哭著說：“我沒辦法看著他去死……”
趙濤歎息著說：“他也沒辦法看著你去死。我想，他心裏比你更加糾結。”
張新成低下頭：“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控製自己……”
趙濤說：“你不需要說對不起。你不欠他什麽，如果他真的要怪罪你，也該怪罪我。是我把你帶到他身邊，才讓你陷入那樣痛苦絕望的境地。”
“趙濤……”張新成含著眼淚看著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包容。”
“你值得。”趙濤看著張新成，認真地說，“在我眼裏，你值得所有最美麗的東西。”
“……”張新成忽然捂住嘴巴，淚如雨下。
趙濤伸手替她擦掉了臉頰的淚珠，鄭重地承諾道：“新成，請相信我，我絕不會辜負你的付出，你為我付出的每一份愛與犧牲，我都牢記於心。我一直以你為榮，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姑娘，你值得擁有這一切。”
張新成撲進趙濤懷裏，緊緊摟住他。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趙濤拍著她的背，說，“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討迴這個委屈，不管是什麽人，犯了法，就要接受懲罰。”
“嗯。”張新成哭著說，“我等你的消息，不管需要我做什麽，你都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趙濤說：“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宜操勞。你先休養一段時間吧。等你身體恢複了，他們再繼續。”
“嗯，我聽你的。”
趙濤說：“那你先躺下吧，好好休息。”
張新成躺下後，趙濤轉身準備離開，張新成母叫住他：“趙先生。”
“伯母您說。”
張新成母猶豫了片刻，問道：“您剛才說要幫他們報警？可是……他們並沒有證據。”
趙濤說：“其實他們早有預謀。”
“啊？”張新成母驚訝地瞪大雙眼。
趙濤沉聲說：“這些人販子，都是慣犯，他們手上沾染著很多條人命，而且這麽長時間來，他們一直沒有被抓捕歸案，說明有人幫他們遮掩，或者他們已經換了一張網絡賬號。我查過了，他們在互聯網上購買的各類違禁藥品，基本上都是在非洲地帶流行的，他們肯定藏匿在那裏。”
“您說的沒錯，他們一定會找到他們！”張新成母斬釘截鐵地說。
趙濤看著張新成母，緩慢地開口說：“但是這件事情牽涉甚廣，您要有心理準備。我會竭盡所能，把所有的線索告訴警察，希望能夠早日將他們繩之以法。但是，如果您覺得太辛苦，或者需要別的支援，我隨時歡迎。”
張新成母感激地點點頭：“趙先生，謝謝您。他們一定會盡快找到他們！”
當天傍晚，趙濤打電話給葉偉文：“喂？老兄。忙完了嗎？”
葉偉文：“差不多了，在家裏呢。”
趙濤說：“出來喝酒啊。咱倆好久沒聚聚了。”
“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呢。”
“哦……”
“怎麽了？”
“你去醫院幹嘛？”
“新成生病了，我來照顧她。”
葉偉文停頓了一會兒，說：“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過去看看。”
“不用啦。我跟新成約好了，今晚去吃飯。她還不知道你要來。”
葉偉文說：“算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等你們吃完飯，我再過去找你吧。”
趙濤掛斷電話，又撥通了陳嘉的手機。
“喂？”陳嘉的語氣有點懶洋洋的。
“他們遇見一個朋友，叫葉偉文。”
“哦？他來南京了？”
“是啊。你認識他？”
陳嘉說：“我和他在一個係統裏呆過兩三年，算是同窗吧。”
“你們關係不錯？”
“談不上特別熟悉，不過還算聊得來。你們在哪家餐廳？”
“金鼎餐廳。”
“行，我一會兒過去。”
掛斷電話，趙濤走到門前敲了敲門：“新成，你睡了嗎？”
房內傳來張新成的聲音：“我沒睡呢。”
趙濤推門走了進去，見張新成坐在床上，穿著白色的睡衣，頭發散亂，表情憔悴。趙濤皺起眉，走近幾步，握住了張新成冰冷顫抖的手。張新成抬起頭，看向趙濤，眼睛濕潤了。趙濤抱著她，柔聲安慰她。
張新成哽咽著說：“趙濤……我真怕……”
趙濤撫摸著她的背脊：“別怕，我陪著你呢。”
張新成靠在趙濤胸膛，低聲抽泣著。
趙濤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說：“新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忍心傷害你？”
“我隻想讓他死……”
“傻瓜，他活著也比死了痛苦。”趙濤歎了口氣，“你別想太多了。”
張新成哭累了，趴在趙濤懷裏沉沉睡去。
趙濤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鍾了。趙濤站起來，準備拿了東西迴去，忽然想起張新成母還在等自己，便又折迴房間，把張新成叫醒了。
“你先休息吧。我得趕緊迴去了，我媽還在等我呢。”趙濤揉了揉她的臉頰。
“哦。”
趙濤從櫃子裏翻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叮囑說：“記得蓋好被子，別涼著了。”
張新成接過水，含糊應了一聲。
“我先走了。”趙濤又親了親張新成的嘴唇，走出了臥室。
張新成父和張新成母都睡了。
趙濤悄悄退出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離開了張新成家。
他開車直奔金鼎賓館，剛進門，就見葉偉文已經在大堂沙發上坐著了。他穿著黑色襯衫，領口鬆鬆垮垮的敞開著，露出一片結實精壯的胸膛。趙濤笑嘻嘻地說：“喲，來了？”
葉偉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怎麽現在才來？”
“路上堵車唄，”趙濤聳聳肩膀，“不過，我也算守信用，說了今天晚上請你吃飯。怎麽樣？”
葉偉文說：“我聽說你明天要飛美帝，還敢出來吃飯？”
“為什麽不敢？我可是很有良心的。”趙濤一邊說一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服務員！菜單！”
趙濤一連叫了五六份菜品，最後問服務員：“夠了嗎？”
“夠了。”
“那就謝謝了啊。”
服務員微微躬身：“您慢用。”
“你這次去美帝做什麽？”葉偉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問。
“去幫張新成找爸媽。”
葉偉文點點頭：“嗯，我聽說了。”
“這次我帶了錢，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
“那就好。你不知道，這丫頭一直念叨著要報仇，但她膽子太小。她說以前她媽媽因為殺了人被判處無期徒刑。所以她一直不肯告訴她父母的名字和具體位置。我就幫她查到了當年的監控錄像，然後打聽到了當初那個綁匪的聯絡方式，把他約了出來。”
葉偉文靜靜地聽著，並未插話。
“他們倆的感情一直挺深厚的，這次張新成遭受這種打擊，估計葉偉文是難辭其咎。不過，他畢竟是她的男朋友嘛，我覺得還是應該給他留條活路。”趙濤嘿嘿笑了起來，“所以我想了個辦法，讓張新成親手送他歸西。”
葉偉文抬眼看他。
趙濤繼續說：“你懂的，張新成現在精神脆弱，容易衝動，而且對葉偉文的愛意非常深。如果她知道葉偉文要害她，肯定恨極了他。她絕不會原諒他的，也許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所以，我必須提醒葉偉文，防止他對張新成不利。”
“那你想怎麽做呢？”葉偉文問。
趙濤攤了攤手：“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我怎麽會想這些？我隻希望她能快點振作起來。”
“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功夫了。”葉偉文說，“張新成的病不好治，需要時間療養。”
“你的意思是說，張新成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葉偉文點點頭：“我建議你跟她坦白一切，不要再瞞她了。這種隱瞞隻會讓她更加絕望。”
趙濤皺眉道：“她現在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怎麽跟她坦白啊？”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趙濤搖搖頭：“算了吧，她現在狀態特別差，萬一再刺激到她怎麽辦？還是等過段時間，等她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吧。”
葉偉文說：“我覺得你還是盡早說清楚比較好。”
“我不是擔心她接受不了嗎？”趙濤說，“等她恢複平靜之後，再告訴她不遲。”
葉偉文沒再說話，低頭喝酒。
“你別光顧著自己悶頭喝啊，給我倒一杯啊。”趙濤催促道，“這裏的啤酒真好喝。”
“這家店的酒都是從法蘭西空運過來的，味道很純正。”葉偉文拿起桌上的玻璃瓶，給他倒了半杯，“嚐嚐吧。”
趙濤喝完一整杯，放下杯子，舒展了一下脖頸，靠在座椅上說：“我這兩天忙壞了。昨晚熬了一夜，困死了。”
葉偉文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每天都熬夜嗎？”
“不一樣，這次有點急事，一宿沒合眼。”趙濤歎息一聲，“我還沒娶媳婦呢，可不能熬壞了。”
葉偉文笑了一下：“你不怕累壞了，我怕你累壞了。”
“我累壞了關你屁事！”趙濤瞪著他，“你少在我麵前擺出這副虛偽的嘴臉。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垮台。”
“你錯了。”葉偉文淡淡地說，“你垮台了，我才好接班，你沒聽過一句古語，‘趁你病要你命’？”
趙濤哈哈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兄弟，你是真不了解我，還是假裝不了解我？我雖然是做律師的，但我也是個商人，商人重利輕義，我怎麽會舍得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呢？我隻是不願意跟你撕破臉罷了，何苦呢？咱倆這種關係，多尷尬呀？”
葉偉文沉默片刻：“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趙濤翹著二郎腿，說，“我不僅要奪迴屬於我的東西，還要狠狠地教訓你一頓，最好讓你跪在我腳底下磕幾個響頭，向我求饒，然後再把你趕出律師界。”
葉偉文冷冷地盯著他，說：“你做夢。”
趙濤嗬嗬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他轉身走到門口，剛拉開包廂的房門，忽然聽到隔壁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隨即便見到一個服務員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喊道：“不好啦！出人命啦！”
葉偉文猛地站了起來，抓住他問：“出什麽人命了？”
“剛剛那個客人……被打暈了，流了好多血……”
趙濤立刻鬆開他，衝了出去。
張新成和那幾位男性員工都愣了，張新成問服務員：“他們在哪裏？”
“就在……就在隔壁的雅間……”
張新成帶著其餘的四位男士衝進隔壁雅間，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
葉偉文正蹲在一具屍體旁邊檢查他的傷勢，見到張新成來了，立刻站起身，說道：“這個人腦袋被撞了一下，估計活不成了。”
張新成嚇得連退兩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葉偉文，你為什麽要殺人？”張新成厲聲質問他。
“你搞錯了吧？”葉偉文冷笑道，“我什麽時候殺人了？”
“這不是你打昏的那個人嗎？”
“哦。這個人啊。”葉偉文指著地上的人說，“是我打暈他的沒錯，但是不是因為我想要害他。”
趙濤走進屋子，蹲下來翻動地上的人，仔細辨認之後，抬頭說：“不是他。”
“這個人叫陳明傑，在醫院當保安隊長，是你的朋友嗎？”趙濤又問另一名男士。
那人搖了搖頭：“不認識。”
“這個人叫李明宇，他們律所的保安，以前幫過張新成警官的忙。”趙濤又問，“這個人呢？”
“我不太記得他的名字。”
趙濤站起身，環視眾人，朗聲說道：“各位，我現在宣布，我是一名受害者。我的車在路上拋錨，停在路邊休息。有兩輛摩托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撞倒了我的車，把我推到了溝裏。如果不是有人及時救助，恐怕我早就變成肉餅了！”
“胡說八道！”張新成怒斥，“你撒謊！他們根本沒有看到有摩托車從你車邊疾駛而過，更沒有人救援你！”
“我的車確實在路邊停留了一段時間，也許有人從路邊路過看到了，也許是別的行人。”葉偉文慢條斯理地說，“反正不管怎麽樣，我的車肯定是被摩托車撞了。我現在需要一個證明。請問你們誰看見了？”
“我看見了。”一直站在角落的李明宇舉手說道，“我親眼看到摩托車從我車邊疾馳而過。我覺得奇怪，就停下車觀察了一下，結果就看到了葉先生的車。”
趙濤皺眉道：“這麽巧？”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麽巧的事兒，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趙濤轉向張新成，“你敢對天發誓嗎？你說沒看到摩托車從我車邊疾馳而過？”
“你……”張新成咬緊牙關，“你是想栽贓陷害嗎？”
葉偉文笑道：“張新成警官，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難不成你真的做過虧心事？”
張新成瞪了他一眼，轉向李明宇，問：“是不是有人騎著摩托車從你車邊疾馳而過？”
“是有一輛白色轎車。但我不知道是摩托車，我以為是私家車。”李明宇答道。
“你再仔細想想，你看清楚了？”
“絕對不會有錯，就是一輛白色轎車。”
“張新成警官，既然李明宇看清楚了，你就該相信他。”趙濤微笑著插嘴道，“否則你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張新成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沒有看到白色轎車從你車邊疾馳而過。是你們誣告我！”
“誣告？”趙濤嗤笑道，“張新成警官，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啊！他們可以調出監控錄像給你看。”
“不用了。”張新成說，“我隻是說我沒有看到那輛車，並沒有說我不是兇手。我還是堅持認為是你們誣陷我！”
葉偉文歎了口氣：“張新成警官，你何必非要糾纏於我是不是誣賴你呢？我跟你無冤無仇，沒必要做這種事情。這個陳明傑他們已經驗過了，死亡原因是顱骨損傷引起的腦出血，與他們無關。”
“這不算是殺人吧？”趙濤問，“最多算防衛過當，他們可以賠償的。”
“不算。”張新成冷漠地說，“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他的死和我有關係，我完全可以告你們誹謗。”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能報警處理？”
張新成看都懶得看他，徑自走到門邊，將房門打開，對守在外麵的幾個民警說：“請進。”
趙濤和葉偉文麵麵相覷，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幾個民警魚貫而入。
葉偉文問：“你們怎麽進來的？”
張新成哼了一聲說：“你們沒有權限拘禁我，我可以隨便找人。”
其中一個民警說：“是他們帶隊長驅直入的。”
張新成指了指桌子旁邊擺放的筆記本電腦，說：“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我是專業刑偵人員，我的照片很值錢。”
“那也不能證明你有罪吧？”趙濤說，“除非你能拿出證據。”
張新成說：“那我就給你提供一份證據吧。”她走到電腦邊，將u盤拔掉。屏幕立刻黑了。
張新成迴過頭來，冷冷地看著趙濤，說：“證據已經銷毀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辦法？”
趙濤說：“我有辦法讓你拿不出證據。”他朝著一個警察使了個眼神，後者立即去檢查電腦。
張新成說：“我的證據都已經銷毀了，你們想搜也搜不到了。”
“誰說他們要搜了？”趙濤淡淡地說，“我隻是叫技術科的同誌把電腦恢複正常運行罷了。”
葉偉文說：“這位警官，麻煩您等一下。這位警官的電腦是不是有密碼鎖？”
趙濤點了點頭，“我不知道這位女士的電腦是不是有鎖，但如果你想知道她的電腦密碼，隻有一個辦法——”他指了指張新成，“你們兩個，去敲她的桌子試試。”
張新成盯著趙濤，說：“姓趙的，你別太過分了。”
“這位警官，你們還愣著幹嘛？”趙濤催促道，“快敲。”
幾個警察互望一眼，慢吞吞地移動到桌前，敲擊了一下鍵盤。
張新成猛地站了起來，怒視著他們，“你們想幹什麽？”
“我說了，他們隻是想幫你解決一下疑惑。”趙濤微笑著說，“不用急。”
“我不需要你們解決什麽疑惑。”張新成說，“這個電腦裏沒有東西。”
“是嗎？”趙濤挑眉一笑，“張新成警官，我勸你最好配合一下。”
“我說了，我的電腦裏沒有任何東西。”
趙濤聳了聳肩膀，對葉偉文說：“葉先生，我想應該不存在所謂的證據了。”
“不見得。”葉偉文說。
“哦？”趙濤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張新成也轉向葉偉文，皺著眉頭說：“葉先生，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你是要逼我去告你們嗎？”
葉偉文微笑道：“張新成警官，如果你真的想要告他們，早在剛才，就已經衝進去了。”
“那……”
“張新成警官，請坐下喝杯水吧。”葉偉文說，“咱們慢慢談。”
張新成憤然離席，坐迴沙發上。
葉偉文說：“張新成警官，你既然敢來到我家，想必也已經考慮過後果。我希望你盡量保護好自己，不要讓我失望。”
張新成沉默了一陣兒，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響亮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
“張新成警官，你……”趙濤詫異地看著她。
張新成捂住臉，淚流滿麵地看著他們，哽咽地說：“對不起！我錯怪你們了！”
“你……”趙濤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不是我的魯莽，也許……你們就不用被卷進這場風暴裏了……”張新成哭得泣不成聲。
“張新成警官，別激動。”葉偉文安慰道，“他們會平安度過這次危機的。”
“謝謝你們。”張新成哽咽地說。
葉偉文看了看時間，又對趙濤說：“趙警官，他們該迴去休息了。”
趙濤問：“那……張新成警官？”
“不用管我。”張新成搖了搖頭，說，“我一個人可以的。”
於是葉偉文和趙濤離開了張新成的房子。趙濤感慨萬千地說：“張新成警官挺漂亮的啊，怎麽就喜歡胡亂冤枉人呢？”
“她是因為太緊張了。”葉偉文輕描淡寫地說，“他們這次是被牽扯到了‘殺死’李建華案中，而且，還有可能連累我爸媽。”
趙濤歎了口氣，說：“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他們要想辦法洗清嫌疑，否則，就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了。”
趙濤想了想，問：“現在的關鍵是……李建華的屍體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我猜測，兇器應該是李建華的隨身物品之類的。”葉偉文推測說，“他當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很可能帶走了自己的衣服或是鞋子什麽的。”
“嗯，很符合邏輯。”趙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聽說，李建華是一個非常愛惜儀表的人，而且，他特別注重自己的形象，絕對不允許自己留下任何瑕疵。這麽多年了，除了偶爾換一些比較貴重的首飾，其餘時間穿的都是便裝。他肯定也習慣在車庫裏放上一輛豪車。”
“這是一條很明確的線索。”葉偉文說，“隻要順著這條線找下去，就很容易查到兇器的來源了。”
“但是……”趙濤擔憂地說，“這條線索並沒有指向李建華的家人。也就是說，李建華的家人並不知情。”
“李建華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葉偉文說，“李建華的爺爺奶奶雖然有錢，卻不是很講究排場，他的父親更是一名普通的工薪階層，根本就不懂得怎麽收藏古董珠寶。至於李建華的妹妹李雅琳，她的父親是個賭徒，母親也是個拜金女，李家兄妹三人全靠著李建華的救濟生活。”
“那麽，李建華的弟弟和妹夫呢？”
“他們都是外地人。”葉偉文說，“他們是在幾年前搬來南京的。因此，兇手不可能認識他們。”
“你們懷疑是他們偷的？”
“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本身就是兇手，二是受雇兇手。”葉偉文解釋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倆很可能就是受雇的人。”
“但願不是吧。”趙濤說，“不過，我還是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為什麽？”
“我覺得他們沒有偷東西的膽量。”趙濤說，“他們都很窮，買不起什麽像樣的東西。”
“你說得沒錯。”葉偉文說，“但是，如果他們把目標放在了他們的朋友身上，比如，李建華的妻子和孩子，你覺得呢？”
“嗯……”趙濤陷入了深思，半晌，他才說，“這倒是有可能的。畢竟李建華已經死了，如果兇手再把罪名嫁禍給他們，他們就真的完了。”
葉偉文點點頭，繼續分析道：“他們可以先假設，這兩個人是兇手的幫兇，並且在事情敗露以後選擇了毀滅證據。然後，他們再假設，李建華的妻子和孩子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們很有可能會報複。”
“有道理。”趙濤讚同地說。
“那麽，這兩人是否會有仇家呢？”葉偉文問。
“當然！”趙濤說，“如果沒有仇家，他們就白癡了！”
“他們需要做什麽準備嗎？”趙濤問。
“暫時不用。等到案子結束以後，他們可以調查一下他們的近況。另外，如果他們要抓捕他們，必須提前預約。”
“我知道了。”
兩個人邊談邊走，不久就到達了酒店的門廳。
張新成早已站在門口迎接他們，見他們走過來，忙迎上去，說：“我送送你們吧，反正我也睡不著覺。”
趙濤笑著擺擺手，說：“張新成警官，您太客氣啦。”
張新成也笑了，又跟趙濤握了握手，說：“咱們進去坐坐？”
趙濤說：“我剛喝了酒，不敢再喝了，還是改天吧。”
“哦，好的，那祝你們旅途愉快。”張新成笑眯眯地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葉偉文跟著趙濤進了電梯，問道：“我看你挺喜歡那位美女警官啊？”
“嗬嗬。”趙濤撓撓頭，“我覺得，她長得挺漂亮的，又熱情大方，很討喜嘛！”
葉偉文搖搖頭：“我覺得她很危險。”
趙濤奇怪道：“怎麽了？難道你怕她對你圖謀不軌？”
葉偉文微笑著說：“我倒不是擔心這個。隻是覺得她有些眼熟。”
“哈哈！”趙濤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
“她看起來很冷靜。”葉偉文說，“我覺得，這不是一般人應該有的素質。”
“或許……她的表現比較特殊？”趙濤想了想，說，“她從警校畢業之後一直待在警察係統，沒有出去鍛煉過，所以顯得比較成熟穩重。”
“這是他們的猜測。”葉偉文說，“還有別的線索嗎？”
趙濤聳聳肩膀：“沒有了，你看看，我連他們家住哪兒都不知道。”
“這倒是。”葉偉文歎了口氣，“希望他們能盡快查清楚這件事吧。”
兩人乘車返迴酒店，趙濤洗澡休息了，葉偉文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翻身下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郵件。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葉偉文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趙濤穿著拖鞋站在門口。
“怎麽了？”葉偉文說，“有什麽事？”
“我睡不著。”趙濤說，“你能不能陪我聊聊？”
“好啊。”葉偉文合上筆記本電腦，說，“他們去樓頂吧。”
“好啊。”
“他們找個靠窗的地方坐一會兒吧。”葉偉文說，“吹吹夜風，感覺會舒服點。”
“行，聽你的。”
於是，兩個人走到了樓頂。夜晚的風唿嘯而至，夾雜著冰冷的雪花。兩人相互依偎，慢慢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與安靜。
過了一會兒，葉偉文突然問：“你有女朋友嗎？”
“呃……”趙濤愣了一下，“有，有女朋友。”
“哦。”葉偉文淡淡地說，“恭喜你。”
趙濤苦澀地笑了，“其實，我一直在努力追求她，希望她可以答應我。但是我總覺得她好像對我不太滿意，每次都委婉拒絕我。唉……”
葉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哎……”趙濤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我就是覺得自己還沒有遇到真正值得托付一輩子的人。”
“你這話說得很矛盾。”葉偉文微笑著看向他，“你明明很喜歡她，為什麽又要放棄呢？”
“因為……”趙濤猶豫了半晌，低聲說，“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
“我明白了。”葉偉文點點頭。
“嗯？”
“你是在顧慮她家人的態度，是嗎？”葉偉文說，“雖然她父母雙亡，但她還有個妹妹，叫張新成。據說她妹妹和她媽媽的關係很緊張，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趙濤訝異道。
“因為……”葉偉文頓了頓，“我調查過你的背景。”
趙濤怔了一下：“哦，這樣啊。”
“不用緊張。”葉偉文笑了笑，“他們是在談論一樁案子。”
趙濤點點頭，沉默下來。
“你覺得，她會答應做你女朋友嗎？”葉偉文忽然換了個話題，語氣平緩輕鬆，“如果她答應了，你準備怎麽辦呢？”
“我……”趙濤似乎有點遲疑。
葉偉文注視著他：“告訴我答案吧。”
趙濤抿了抿嘴唇，說：“我不知道。我不確定她是否會答應，但是我希望她可以試一試。”
“為什麽呢？”葉偉文問，“你跟我一樣都沒有結婚。”
“因為我害怕。”趙濤低下頭，“我害怕失敗，害怕失去這份感情。”
葉偉文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燈火輝煌，良久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葉偉文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那麽，你希望她能答應你嗎？”
“我……”趙濤遲疑道，“我希望她願意嚐試一下。”
葉偉文點點頭：“我懂你的感受了。”
趙濤苦笑道：“我不是說他們不夠優秀，他們是因為太忙碌了，沒有時間談戀愛。”
“我知道。”葉偉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每天在忙些什麽。”
“你……你見過他們？”趙濤驚奇地睜圓了眼睛。
“沒有，我隻是從網絡上看到了一些報道。”葉偉文說，“你們最近幾期節目我都看了，挺精彩的。”
趙濤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尖：“我……”
“你想做的事，是對的。”葉偉文說，“無論是你的事業，或者是感情。你想追求一段屬於自己的幸福，無可厚非，沒有錯誤。”
趙濤露出欣慰的笑容：“謝謝你，葉先生。”
“別忘了，你今天幫我的忙。”葉偉文說。
“當然。”趙濤說，“這麽晚了，我該迴房間休息了。”
“好的。”葉偉文說，“路上小心。”
“再見。”
“晚安。”
“晚安。”趙濤擺擺手，離開了陽台。
“你怎麽看待我的觀點？”身後傳來葉偉文的聲音。
“什麽？”趙濤轉過身來，看著他。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趙濤皺起眉，想了想：“我不敢苟同。”
“哦？”
“你把感情的事想象成一場交易，這種想法很偏激。”
“我隻是想盡快解決掉煩惱。”葉偉文淡淡地說，“難道我做錯了嗎？”
“當然。”趙濤肯定地說，“你的做法是對的，可你不能將它變成一種交易。”
“可是你不懂。”葉偉文搖搖頭，“你現在還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或許你就不會像我一樣急躁了。”
“我沒有你這麽大的壓力。”趙濤反駁道，“而且……”
“而且你根本沒有壓力。”葉偉文打斷了他，“因為你從未考慮過感情的事。”
“那你呢？”趙濤問，“你也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感情事？”
“是。”葉偉文坦蕩道，“我的理智一直在提醒我不應該陷入兒女私情，所以我從不考慮自己未來的伴侶是誰，我也不需要考慮。”
“你的邏輯很清楚，可你的行動卻很糊塗！”趙濤嚴肅地盯著葉偉文，“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有多傷害你身邊的人？”
葉偉文靜靜地聽著他說完。
“你是我的上級，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趙濤說，“我不希望看到你走彎路。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你和張新成小姐之間的關係。我知道這對你們兩個人都很殘忍，可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一下你們的未來究竟該怎麽走。”
葉偉文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趙濤說，“祝你好運。”
“謝謝。”葉偉文說，“我送你下樓吧。”
“不必了。”趙濤說，“樓下有車。”
葉偉文沒有堅持：“再見。”
“再見。”趙濤朝他揮揮手，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葉偉文照例在家吃早飯，突然接到張新成的電話。
“喂？”葉偉文問。
“您在家嗎？”張新成溫柔地問，“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葉偉文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張新成又說：“我想請你參加我爸媽的婚禮。”
葉偉文立刻迴答：“當然可以。”
“那就這麽說定啦！”張新成高興地掛了電話。
葉偉文拿著手機發呆。他實在不明白張新成究竟在想什麽。他不喜歡她，她應該知道，可她卻仍舊執意要跟他結婚。
“叮咚！”門鈴響了，葉偉文起身去開門。
“我是小濤。”趙濤站在門外說，“剛才我給張新成小姐打過電話了，約好在酒店碰頭，你趕緊收拾一下。”
“好。”葉偉文點點頭，“我這就過去。”
葉偉文換好衣服，帶上錢包手機匆匆出門。
到了酒店，葉偉文被告知張新成已經在房間等他了。
進屋後，葉偉文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戶旁邊沙發上的張新成。她穿著淺黃色的連體褲，戴了副寬沿墨鏡，正捧著一杯咖啡慢慢喝著，側影優雅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