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管你怎麽想，總之我不會同意。”張新成斬釘截鐵道：“林彤，請你記住一件事，不論如何，趙濤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可是……”
“沒有可是。”張新成毫不遲疑道：“林彤，我警告你，不要做傻事！”
說罷，張新成掛斷電話，將林彤拉進黑名單。
林彤愣愣地盯著屏幕，久久無言。
張新成說得對，她不該這麽衝動。
林彤站起身，把東西塞進箱子，鎖好門，離開家。
夜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帶來絲絲涼意。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張新成的話。
她說，她相信趙濤，但是她更相信法律。
是啊，她相信法律，相信法律會給趙濤一個交代，也相信法律會還趙濤一個清白。
可是她不懂，既然法律會給他一個交待，那為什麽趙濤還會被關押在監獄裏呢？
為什麽趙濤明明沒有殺人，卻依舊背負著一輩子的牢獄之災？
林彤想起了昨晚趙濤對自己說的話。
“彤彤，你不懂。”趙濤喃喃道，“你不懂我為什麽殺了人，卻依舊被抓進監獄。”
“我懂，”林彤道：“因為你恨他們！”
“沒錯，因為我恨他們。”趙濤的嘴角露出苦澀的微笑，低聲說：“我不甘心。憑什麽我要去死，他們卻安穩的活著？他們憑什麽要讓我替他們頂罪？”
“你是在報複。”林彤肯定道。
趙濤抬起頭，眼神茫然的看著前方，“不止是報複。我恨我自己，恨我太弱小。當初如果我足夠強大，就算不靠我媽媽和我爸爸，我都可以幫我自己討迴這筆債。可惜我太弱了……”
林彤忽然明白，這個男孩曾經經曆過什麽，否則他不會這麽痛恨自己的無能。
“其實你可以向我求助的。”林彤認真的對他說：“你應該相信我。隻要你說了，我就一定會幫你。”
趙濤搖搖頭，輕歎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時的決定，但是我真的很抱歉，彤彤，我辜負了你。我沒能救下我的母親，沒能保護好她。我欠你的……”
“這不怪你。”林彤握住他的手，堅定道：“我不會讓你坐牢。”
趙濤怔了怔，隨即反問道：“我連自由都失去了，還能坐牢嗎？”
林彤深吸口氣，說道：“趙濤，我會努力賺錢養你的。等我畢業，他們就搬出去住。你想買房嗎？你想買多少都行。”
趙濤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說：“我又沒有受傷，不需要你這樣。”
“我說了，這不怪你！”林彤固執道：“你不欠我什麽，也不欠任何人。”
兩人在路邊分開。林彤攔了輛車，徑直趕往警察署。
張新成辦事雷厲風行，早晨剛上班便召集眾人，宣布了趙濤被逮捕的消息。
林彤見狀立刻提出申請，要求與張新成見麵。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張新成皺眉道：“我說過，不管什麽理由都不會放棄趙濤。”
“但你不該把他送進監獄。”林彤沉聲道：“我知道你不信我的醫術，可我至少可以證明趙濤並未犯病。”
“你怎麽證明？”張新成嗤笑一聲，“難道你還會治療精神疾病不成？”
“我會試著找趙濤的主治醫師諮詢此事，希望他能給我答複。”林彤道。
“嗬，”張新成冷哼一聲，譏諷道：“林彤，你知不知道趙濤所屬的那家醫院有多麽高端？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病例，他們會願意配合你嗎？再者，即使醫院願意配合你，你又拿什麽證明趙濤沒有患病呢？他是在酒吧被打昏，送到醫院後才發病的，除非你能證明那瓶紅酒裏含有藥品成分，否則我絕不可能同意你的請求。”
“那他們拭目以待。”林彤說完，轉身走出審訊室。
張新成盯著林彤的背影，咬緊牙齒。她原本以為，林彤是因為趙濤是張新成氏集團的合夥人才會出現在這裏。可今天林彤的表現讓她感到疑惑，她懷疑林彤是否也參與了謀害趙濤的計劃。如果林彤真的參與了，她必須將林彤繩之以法，否則她的名譽會毀於一旦。
她深吸口氣，對旁邊的警員吩咐道：“先把林彤控製起來，不許讓她跑了。”
警員愣了片刻，遲疑的問道：“您的意思是……”
張新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聽不懂嗎？”
“可是張新成總，林彤是張新成董事長派來的代表啊。而且她還是張新成氏集團的副總裁……”
“我管她是什麽人。”張新成道：“敢妨礙調查，我照樣關她。”
警員聞言，立刻點頭稱是。
張新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趙濤被帶進拘留室之後，林彤也被帶了進來。
她的手銬被摘掉，臉色平靜地看著趙濤。
趙濤坐在床沿上，神情黯淡，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幾歲似的。他默默的凝視著林彤，久久不語。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林彤道：“我不想解釋，但是我不能讓你去坐牢。”
“你能做什麽？”趙濤沙啞道：“我和她結婚五六年，卻沒能碰過她一根指頭。我甚至連摸一下她都沒有資格。她厭惡我，討厭我，厭惡到連我的靠近都會令她作嘔。我不想活了。我隻想死，我死了她就開心了。”
“你怎麽這麽傻……”林彤垂眸喃喃道：“我知道，她恨你入骨。”
“不，她愛我。”趙濤抬頭道：“她愛我。她隻是恨我，不肯原諒我。因為她覺得是我殺了父母，奪走了她最珍貴的東西。”
林彤沉吟半晌，道：“你想怎麽做？”
“我想離婚。”趙濤道：“我和她離婚，我不想拖累她一輩子。”
“離婚很簡單，隻要你向法庭提供證據就可以了。”林彤道：“但是你應該清楚，離婚之後，你們倆都得坐牢。”
“我知道。”趙濤道：“但是我不怕。我從小就是孤兒，無依無靠。我媽早逝，爸爸也死得早。我自己掙錢自食其力，拚搏奮鬥了三四年，攢夠了娶妻的首付。我原本想著，我這樣的條件，找什麽樣的媳婦兒不容易，我也不挑剔。隻要她肯嫁我，哪怕讓我吃糠咽菜，我也認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遇上了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我不想再忍受她了，我要跟她離婚。”
林彤輕歎一聲，道：“你想好了嗎？一旦離婚，你們兩人便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可以隨時改嫁或者另尋新歡，你卻沒辦法和她在一起了。”
趙濤苦笑道：“我想好了，這些年我一直沒敢離婚，是不想傷害她，更擔心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下去，畢竟她還那麽年輕，沒了丈夫，一定會受盡白眼。可是現在，我實在沒辦法再忍下去了。”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多勸你。”林彤緩緩道：“那就按照程序走吧。”
趙濤道：“謝謝。”頓了頓，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低聲道：“我能相信你嗎？”
林彤微怔，旋即點點頭。
趙濤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等我消息。”
當晚，趙濤便給律師打電話，申請了離婚。
林彤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七點鍾，便乘車趕往了民政科。
民政科的值班人員告訴林彤，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材料。林彤見狀，鬆了口氣，走了進去。
張新成也在，她站在窗戶前，背對著林彤。
林彤徑直朝她走去，張新成猛然迴頭，狠狠瞪住林彤。
“離婚協議，簽字吧。”林彤冷淡地掃視她一眼，說道。
張新成攥緊拳頭，怒極反笑道：“憑什麽？”
“就憑趙濤已經答應離婚。”林彤盯著她道：“如果你不願意簽字，那我隻有用非常手段了。”
“你敢！”張新成咬牙切齒地瞪住她，“你以為你是誰，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威脅我？”
“張新成，你真的太幼稚了。”林彤嗤笑道：“你以為你把我弄進警察廳，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張新成眯起眼睛，厲聲道：“你要做什麽？”
林彤道：“別忘記，當初是你把我送進去的。我現在報複你，又有什麽錯？”
張新成渾身戰栗。
林彤繼續逼視著她，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為這次我出來，你就安全了？”
“難道我不安全？你能拿我怎麽樣？”張新成尖聲叫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裏麵待了幾年，什麽都沒查出來。你以為我怕你？”
“是啊，你當然不怕我。”林彤淡淡道：“所以你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她看著張新成的雙瞳，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別忘記，我是個刑警。我可以動用一切權利抓捕你。比如，你買兇殺人。比如，你雇傭恐怖分子綁架勒索。比如，你雇傭私家偵探竊取我的隱私……”
她停頓片刻，道：“張新成，我不需要親手抓你。我可以找一堆罪名把你送入監獄，我不費吹灰之力。你最好乖乖聽話。因為這些罪名加諸於你一個女人身上，你覺得很光彩嗎？你覺得你能活到被判決嗎？”
張新成臉色慘白，顫聲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彤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轉向趙濤，道：“我先走了。”
趙濤愣愣地看著林彤遠去的背影，許久，喃喃道：“這……這就完了？”
林彤走出民政科，長籲一口氣。
雖然她並不畏懼，但張新成這種不要命的瘋子，還是令她感到頭疼。不過，林彤相信自己可以處理好這個麻煩。
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喂？”
“是我。”林彤平靜地問道：“你還好嗎？”
“嗯。”他沉默片刻，問道：“你呢？”
“我沒事。”林彤道：“我現在在派出所裏。”
他哦了一聲。
“你還記得你爸媽死後，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場車禍嗎？”林彤問道。
“記得。”他道：“肇事逃逸。”
“我昨天晚上迴去仔細想了一下，覺得很奇怪。”林彤道：“你爸媽死後，肇事司機立刻駕車跑路，而你則留下收拾殘骸。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做？”
“我肯定不會這麽幹。”趙濤歎息道：“我會選擇幫忙掩埋屍體。”
“是的。”林彤道：“但你卻丟下了父母的遺體，獨自逃生，你會怎麽解釋？”
“因為我害怕……”趙濤遲疑道：“我害怕他們再追究我。”
“你害怕？”林彤搖頭道：“不是的。我隻是擔心你坐牢罷了。”
“那時候我年紀還輕，還有希望。”趙濤苦澀道：“可現在，我不能再連累我爸媽。”
“你的膽量和勇氣，確實很讓人佩服。”林彤道：“不過這恰恰是你愚蠢的地方。”
“什麽？”趙濤驚訝地問道。
“你想一想，如果你的父母還健在，你是不是不會犯下這麽嚴重的錯誤？”林彤緩緩道：“如果你爸媽還健在，他們或許會告訴你，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肇事者。”
“你……你什麽意思？”趙濤慌張道。
“你以前從未犯過這麽低級的錯誤。”林彤歎了口氣，說道：“但我不明白，既然你爸媽已經不在世，那麽，你的父母是否能夠原諒你？他們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拋棄了他們？你的父母是否認為，是你的行為拖累了他們的孩子？”
趙濤沉默了，半晌後，他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的行為確實太幼稚了。”
林彤繼續說道：“但是，即使你的父母真的不能原諒你，你也必須承擔法律責任。”
“我會的。”趙濤歎了口氣，說道：“我會盡快把我的情況寫進材料裏。”
“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會做得很漂亮。”林彤微笑道：“但我還有另一個建議，你聽聽看。”
“什麽？”
“等你出來之後，他們結婚吧。”林彤語調溫柔地說道：“你願意娶我嗎？”
趙濤沉默了片刻，答應道：“好。”
林彤微微一笑，掛斷了電話。
她抬腕看表，已經七點四十五分。
林彤走迴辦案房，將筆錄整齊地擺放在桌麵上，又拿起幾份資料翻了翻，然後對站在一旁的警官道：“謝謝您配合我。”
警官微微頷首，“他們會按照規定辦事，不會偏袒任何一個嫌疑人。”
林彤點點頭，離開辦案房。
剛走出門口，便見張新成迎麵走來，神情沮喪。
林彤打量著她。
今天她穿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上身套一件黑色短袖衫，戴一頂帽子，看起來倒頗像個大姑娘。
張新成看了林彤一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林彤沒有搭腔，徑直越過她。
她走到樓梯口，忽然聽到背後張新成叫住她，說道：“林彤。”
林彤停下腳步。
“我……其實我當初是被逼無奈的。”張新成說道：“我根本沒有想傷害別人……”
“我知道。”林彤淡淡道：“我也沒有怨恨過你。”
張新成咬緊嘴唇，淚水湧滿眼眶，哽咽道：“你知道我爸爸是個賭徒，他每次輸光了錢就來找我媽媽要。有一次我媽媽借給他二百塊錢，他轉身就帶著兩個朋友去喝酒，喝醉了就動手打我媽媽。最後我媽媽被他活活打死了！”她哭喊道：“我當時嚇壞了，拚命躲閃。可他們還是追殺我。我被他們抓走了。那些人打算先奸後殺……”她泣不成聲：“後來是趙濤救了我……”
林彤平靜地聽完，點了點頭。
“我欠他一個人情。”張新成擦幹眼淚，誠懇道：“你放心，等我出獄了，我一定會報答他的。”
“嗯。”林彤點點頭，沒有多言。她並不關心張新成會怎麽償還這份恩德，她隻需要知道一點：趙濤並非兇手。
與此同時，刑警隊長辦案室內，趙濤已經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
他盯著眼前的監控視頻。畫麵顯示，林彤正在向張新成交代案情。而張新成則不停地點頭，表示讚同。
雖然畫麵上的林彤和往常一樣冷漠而嚴肅，但是從張新成的反應來看，這起案子似乎有所突破。
趙濤輕輕唿吸，努力壓抑激動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極度亢奮，稍微露出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會被對方察覺。
他用左手捏了捏鼻梁，右手端起杯子喝水，借助冰涼的水流，讓自己的精神恢複冷靜。
隨著時間推移，視頻裏傳來林彤的聲音：“張新成警官，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查一個人。”
“誰？”
“陳宇軒，一位退休老教師。”林彤說：“他是我的老師，我曾經跟隨他讀書、做實驗，他待我如親弟弟一般。我相信，我的失蹤肯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張新成愣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他呢？”
“他已經辭職了。我沒有證據指證他。”林彤緩慢地說道：“我需要你幫忙。”
“你懷疑他？”
林彤搖搖頭，說：“我不是懷疑，是肯定。”她頓了頓，又道：“我的家庭環境不適合我，所以我選擇考了警校，畢業後進入刑警隊。我喜歡刑偵，我很崇拜警察，我也相信他們的專業能力。但是……陳宇軒太過古怪了。他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林彤歎息一聲，繼續道：“他給我的感覺，仿佛是一個擁有透明靈體的幽靈，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侯圍的一切，卻又無法觸碰它們。”
“我記得之前有個案子。”張新成想了想，說道：“那是三個月前。他們警方抓捕了一個連環殺人犯，那個犯罪嫌疑人的確有幽靈附身的特征，但是他沒有任何異常舉止，除了會偶爾咳嗽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林彤眉頭蹙起，“咳嗽？”
“對啊。”張新成說：“他的嗓音沙啞，咳嗽聲也像是在喉嚨深處摩擦過。”她笑著搖搖頭，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這是個幽靈，我甚至想把他送到科幻電影裏去演。可惜他們不具備穿梭時空的能力。”
趙濤問道：“張新成警官，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吧。”張新成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假設，你認識的那個‘幽靈’，他的能力是通過某種方式獲取的，比如說攝像頭、耳麥或者竊聽器之類的東西？”趙濤問道。
張新成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我租住的房子附近徘徊，我每次迴去都會看見他。我懷疑他是不是想通過觀察我的動作，來判斷我睡覺時候的心理活動？這樣的話，也許他真的是幽靈。因為我在網絡上查了半天，也沒查到什麽奇怪的案例。”
“哦……我明白了。”趙濤沉吟片刻，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幾棟樓裏，是否都裝有攝像頭呢？”
“不是。”張新成立即迴答道：“我查過，隻有兩棟樓裝了攝像頭。”
“好。”趙濤思索片刻，抬起頭來：“我想請問你。你剛才說陳宇軒是你的老師，那你應該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吧？”
“知道。”張新成點點頭：“他今年52歲，出生於……”
張新成報出一串數字，隨即補充道：“你問這些幹嘛？”
“因為我要用一下。”趙濤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忽然又轉過頭來：“張新成警官，你還記得陳宇軒當初是怎麽死的嗎？”
張新成一怔，說道：“這個……這個我忘了，他就是突然猝死的。”
趙濤笑了笑，“謝謝你，我先走了。”
離開辦案室後，趙濤打電話聯係了李傑。李傑接通電話，說道：“喂，趙濤，有什麽消息了？”
趙濤說道：“根據張新成警官提供的線索，我已經確定陳宇軒是被謀殺的了。”
“怎麽個確定法？”
“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死亡前幾個月，一直在自己的單元樓附近徘徊。”
“哦？”
“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每天晚上都會咳嗽。而且咳嗽的次數非常頻繁，咳得撕心裂肺，有時候甚至會嘔血，所以他的鄰居經常看見陳宇軒在路燈底下咳血。”趙濤說：“我問過張新成警官，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常反應，這個情況令人困惑。”
李傑皺起眉頭，說：“他既然是突然猝死，怎麽可能咳嗽成那樣？”
“我懷疑……”趙濤頓了頓，說：“陳宇軒的屍體，並沒有腐爛。”
“你是說……”
“我懷疑陳宇軒並沒有死亡。”趙濤說：“他可能是詐死，又或者，他利用一些手段保持了自己的肉身不朽，所以才顯得咳嗽厲害。”
“這……這簡直匪夷所思！”李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他沒死，那麽他的靈體去哪兒了？難不成變成遊蕩在人間的惡靈，四處尋找獵物吃掉？”
“這我就不知道了。”趙濤輕描淡寫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陳宇軒，弄清他究竟在做什麽。”
李傑歎了口氣，說：“行吧，他們合計一下，怎麽找他。”
“這個很容易。”趙濤說：“你把他的相關信息發給我，包括他的身高和體型特征，還有他的照片、身份證號碼等等。我派人去調查一下，如果有消息了，他們再繼續往下談。”
“ok。”李傑說：“你最好趕緊找到他，別讓他跑了。”
“放心吧，跑不了。”趙濤說：“他們會竭盡全力抓捕他的。”
掛完電話後，李傑給陳宇軒打了個電話，將張新成提供的情況告訴了他。
“哦。”陳宇軒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呃……陳先生。”李傑猶豫著說道：“你聽說了張新成警官的事了吧。她昨天晚上遇襲了。他們現在懷疑兇手跟陳宇軒有關係。”
“嗯，我知道了。”陳宇軒依舊語調平穩地說：“多謝你們對她的關注。”
李傑苦惱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麽好。”
“他們的命運其實早就綁在一起了。”陳宇軒淡淡地笑道：“如果連你也對我抱著敵意，我恐怕無論逃到什麽地方，都躲避不開你們的追緝了。”
“陳先生……”
“好了，不要勸我了。我會努力配合你們的。”陳宇軒說：“我也希望能夠早一點解決這件事情。”
“那……我就替張新成警官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陳宇軒微笑道：“我也隻能幫她到這兒了。畢竟我現在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再去改變什麽了。”
李傑感覺胸中憋悶，忍不住罵了句粗口：“操，真tmd晦氣。”
張新成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才收拾東西離開警察廳，臨走之前，趙濤專程找了個借口，把她叫進自己辦理的辦案室。
“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明天就動手。”張新成答道：“我會盡快查出真相。”
“那太好了。”趙濤喜形於色，說：“你需要什麽幫助盡管開口。”
張新成笑了笑，說：“謝謝。”
趙濤擺擺手，說：“咱們倆不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隻有一個請求。”
“您說。”張新成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一定要活捉陳宇軒！”趙濤咬牙切齒地說：“絕對不能讓他落入警方的手裏，否則他一定會把整件事情抖露出去的。”
“放心吧趙隊長。”張新成鄭重承諾道：“我一定活捉他。”
趙濤站起身，深唿吸了兩下，似乎想壓製內心的激動。
“張新成警官，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趙濤握住張新成的手，說：“為了這次破獲這樁懸案，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這次的行動，將會決定他們未來五年的工作安排。如果你能成功抓到陳宇軒，我願意向上級申請給你授予榮譽勳章！”
“謝謝你趙隊長。”張新成眼睛閃亮地說：“我不會辜負你們期待的。”
趙濤拍了拍張新成的肩膀，說：“那就這樣，祝賀你。”
從警察廳出來後，張新成迴到家中，躺在床上翻看手裏的資料，她已經記錄下了趙濤交給她的幾張照片。這是趙濤從網絡上截取並保存下來的，陳宇軒的近照。
照片上的陳宇軒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衫，斯文秀氣，看上去像是個大三的研究生，根本看不出來他曾經殺害過兩條鮮活的生命。
張新成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張照片，發現照片裏除了陳宇軒，還有另一個男子，但是因為角度問題，照片顯得模糊不清。
“難怪當初陳宇軒要偽造身份證。”張新成喃喃低語道：“這張照片應該是在他的車禍現場被偷拍下來的，而那輛肇事的車，恰好就停靠在路邊，所以陳宇軒就利用它偽裝自己的身份了。”
她繼續往後看，照片裏除了陳宇軒和他旁邊的陌生男子，還有幾張比較模糊的車牌號碼，以及附近的街景圖片，最後一張是一棟高檔別墅的院門。
張新成又看了看時間。
此刻剛好是淩晨12點鍾。
這是陳宇軒第四次出逃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失蹤了4天。按照這段時間來推測，他應該是在昨天夜裏趁著夜黑風高逃出醫院的。而今天早上8點左右，陳宇軒在一處偏僻的巷子裏遭到伏擊，被當場擊斃。
張新成拿起桌上的筆，在陳宇軒的照片旁邊圈畫了一條線，然後在照片背後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一個電話號碼。
“這就是陳宇軒的私人聯係方式。”張新成盯著這個電話號碼，喃喃說道：“他很謹慎，每次換卡都是在淩晨3點以後。這樣的話，就算有人想調查，也隻能從銀行係統查詢。”
張新成想了想，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台老款的手機，輸入陳宇軒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這個混蛋……”張新成皺眉說道：“居然敢掛我電話！”
張新成又等了十多分鍾，還是沒有人接電話。
“哼……”張新成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還挺拽啊……”
她再次拿起電話，又打了過去。
還是沒人接聽。
“嗬……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張新成輕蔑地說：“跟我鬥？”
電話突然響了。
張新成愣了一下，趕緊拿起電話，說：“喂？陳宇軒嗎？我是張新成。”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
“喂？你在聽嗎？”張新成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你告訴我，我可以幫忙的。”
“哦……沒有，沒什麽事。”那邊傳來一個男孩低沉的聲音：“我睡覺呢，你怎麽給我打電話？有事兒嗎？”
“我想……”張新成猶豫了一下，說：“你能把你的位置告訴我嗎？”
對方似乎沉吟片刻，然後答應下來。
“太好了。”張新成立刻興奮起來，“那明天見麵聊吧。”
她掛斷了電話，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個臭小子，竟然連電話都不接！”張新成咬牙切齒地嘀咕道：“肯定又是做壞事了！等抓到他，非狠揍他一頓不可！”
她又想起了之前趙濤交代給她的事情。
“這個陳宇軒，既然是通緝犯，肯定有些特殊手段，或許真的掌握了什麽秘密。”
想到這裏，張新成又拿起手話，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接通，張新成直奔主題道：“他們需要一個內奸，你們誰願意配合我？”
“什麽？”電話那頭似乎有些詫異，“你確定嗎？”
“我很確定。”張新成說道：“如果我找到他了，你們會怎麽辦？”
“先抓捕歸案。”那人說道：“如果他真的掌握了什麽秘密的話。”
“我希望他死。”張新成平靜地說道：“如果你們要抓住他，那麽我需要你們保護我。”
“放心吧，你是他們的人質，他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那人說道：“但是你必須向我提供更加詳細的信息才行。”
“這個簡單。”張新成淡淡地說：“他們這兩天一共搜集到三組信息。其中兩組是關於那個叫陳宇軒的通緝犯的，另一組則是關於他身邊的人。”
“你把這三組信息發過來吧。”那人說道。
張新成將信息發送過去，又叮囑道：“記住，千萬別弄錯了！”
“你放心，他們有專業技術。”那人說道：“你隻需要提供信息，剩下的交給他們。”
掛斷電話，張新成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現在，她已經知道陳宇軒是個殺人犯，還擁有神奇的能力。而陳宇軒現在躲藏起來，並沒有和警察交涉的意思，甚至沒有報警的跡象，很顯然是想獨善其身，撇清與警察的關係。
這樣的話，陳宇軒的價值就被無限削弱了。
雖然陳宇軒的存在可以威脅到警察，讓警察投鼠忌器，不敢亂動，但是如此一來，警方反倒失去了追蹤他的最佳時機。因為他隨時可能消失，警方根本抓不住他。所以，張新成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引誘陳宇軒，逼迫他現身。
隻要陳宇軒露麵，就有了抓獲他的可能。
當然，這隻是張新成自己的想法，她還沒有和趙濤商量。
張新成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張新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出了房門，來到樓下，準備吃飯。
剛走進廚房，就看見趙濤坐在餐桌旁，正在往鍋裏添水。
“喲，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啦？”張新成說：“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呀？”
趙濤笑著說：“今天的工作比較少，我提前收拾完東西就下班了。”
張新成走到趙濤身邊坐下，說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幾天一直在調查陳宇軒的消息，我想抓捕他，為民除害！”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你想怎麽做呢？我幫你。”
“你有線索嗎？”張新成問：“我覺得，你跟我的感受差不多，我想，你也認為，陳宇軒是個危險人物吧？”
趙濤遲疑著，慢吞吞地說：“我覺得……他有可能是一名醫生。”
“嗯？”張新成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說道：“你怎麽知道？”
趙濤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去找那家店的服務員核實了一下陳宇軒的身份。他是個很優秀的外科醫生，曾經救治過好多傷患，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辭職離開了醫院，再也沒有聯絡過。這次聽說他迴來了，他們就想著過來找他。”
張新成皺眉道：“醫生？”
“對啊，”趙濤歎口氣，繼續說道：“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醫生。在他們的印象中，他應該是很溫柔的一個人。但是……他們卻從未見過他溫柔地待過誰，甚至連對待病患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們在他的診療記錄裏找到了好多病例，每一張記錄都很詳盡。可惜，他們並沒有找到他留下的診療卡。據他的助理說，他的診療卡丟失了。但是他的助理卻從未說過，他有丟失過什麽診療卡。所以，我懷疑，這個診療卡的去向，很有可能是陳宇軒拿的。”
張新成沉吟片刻，抬頭看著趙濤說道：“你說的，也許是真的。但是我想，即便陳宇軒是個醫生，他應該也不會濫殺無辜。否則他也不會在醫院裏待那麽久了。”
趙濤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隻是表麵現象。你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有多厲害……”
張新成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肯定有它的道理，但是，我覺得陳宇軒絕不會濫殺無辜。”
趙濤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知道你是個執拗的性格。既然你決定這麽做了，我支持你。但是，我希望我能參與這個計劃。畢竟，我是你的搭檔。”
“這樣吧，”張新成說道：“明天早晨八點鍾，咱倆在賓館碰頭。具體的行動細節，等見了麵之後再談。”
趙濤點了點頭，說：“好的。”
第二天早晨七點鍾，趙濤準時敲響了張新成的門。張新成開了門，穿戴整齊，臉色紅潤，精神飽滿。
趙濤說道：“走吧，去吃早飯。”
兩人來到酒店附近的早餐廳吃早餐，路上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張新成手底下的員工。
他們互相打招唿，聊了幾句。
吃過早飯，張新成帶著趙濤來到她的辦事處。
張新成推開自己辦事處的辦公室大門，示意趙濤進去。趙濤走進去後，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辦事處內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屋子裏擺放著各種電腦設備和數碼產品，顯然是用於辦案的臨時場所。
辦事處的牆壁上貼著一副巨幅照片，正是張新成昨天拍攝的。
張新成指著那張照片，給趙濤講解。
照片上，陳宇軒站在一座教堂的大門前，手捧鮮花，麵容莊嚴肅穆，嘴角帶著微笑。
趙濤點點頭，問：“這張照片是哪兒弄的？”
張新成說：“這個教堂叫‘聖彼得堡聖瑪利亞’教堂，距離咱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三百米遠，在城西的郊外。”
趙濤轉過頭，環視侯圍。教堂四侯有綠化帶，樹木蔥蘢，風光宜人。教堂的背景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教堂前麵有噴泉池和廣告牌，旁邊還有個停車場。此時，停車場裏停滿了汽車，顯然這個教堂平日裏人流量很大。
“你確定是在聖彼得堡？”趙濤又追問。
“當然，我確定。”張新成說：“這是警方提供的線索。如果陳宇軒真的住在這座教堂裏，警方完全可以通過監控器鎖定他的蹤跡。”
“好的。謝謝你。”趙濤說。
“不用。”張新成說：“其實，我今天把你約出來，也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關於偵破的方式。”
“哦？”趙濤說：“你先說說看。”
張新成說道：“我剛才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恐怕需要兩個人一起合作。”
趙濤問：“誰？”
張新成說：“一個人的話，難度太高，成功率也不夠。兩個人分工協作，成功率更高，而且也更穩妥一些。”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張新成看著趙濤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合作嗎？”
趙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說道：“當然，我很樂意！”
張新成露出微笑，說：“好的，那麽，咱們就說一說合作的細節。”
張新成首先簡單介紹了一下陳宇軒的身份和病史。
據張新成的描述，陳宇軒在一家私立醫院治療過，但由於他的病情複雜，治療費昂貴，後續治療費用並沒有及時結清。
陳宇軒患的疾病是胃癌晚期，雖然醫院已經對他的病情進行過詳盡的調查，但最終仍然沒有找到治愈的辦法。因為陳宇軒在這段治療中采用了極端偏激的手段，導致癌細胞迅速擴散，使他的胃癌變得非常棘手，隻能靠藥物維係生命。
根據陳宇軒自己交代的，他曾經試圖服用抗生素或者其它藥物抑製癌細胞的生長，結果失敗了。他的肺葉和脾髒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在治療初期，他曾經嚐試過換腎或移植器官，但均無效果。最後，陳宇軒選擇了服毒自殺。
“你認識他嗎？”張新成指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張黑白遺像，問道。
趙濤抬頭看了看，搖頭說道：“從未謀麵。”
張新成皺眉說道：“這樣啊……”
“怎麽了？”趙濤問道。
“沒什麽。”張新成低聲說道：“我聽說這次的死者叫陳宇軒，是個華裔。”
趙濤愣了一下，問道：“是嗎？”
“嗯。”張新成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聽到消息說他之前做過很多壞事，但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沒有判刑，隻是罰款拘留了一陣子就釋放了。”
“原來如此。”趙濤沉吟道：“我知道他。他是一位非常狡猾的罪犯。”
張新成看著趙濤問：“你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我見過他的畫像。”趙濤說。
“畫像？”
趙濤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相冊，遞給張新成。
張新成低頭瀏覽著手機屏幕上的相片。
相片中的陳宇軒穿著黑色的夾克衫，戴著墨鏡，嘴唇上塗抹著暗紅色口紅。
趙濤指著陳宇軒說：“你再看他的左耳朵。”
張新成看向趙濤的手機屏幕，陳宇軒右側的耳朵上打著厚厚一層繃帶。
趙濤說：“這就是那顆被打碎的假牙。”
張新成驚唿道：“竟然是他！”
趙濤說：“沒錯，我也挺意外的，他居然跑到聖瑪利亞去了。”
張新成說：“看來，他是想躲起來，不想讓別人找到他。”
趙濤歎了口氣，說：“是啊，不過他這次恐怕躲不掉了。”
張新成問：“你知道他為什麽去聖瑪利亞嗎？”
趙濤說：“聽說他在那裏開了個小診所。”
“是的。”張新成說：“據說這個診所的規模還不小。”
趙濤說：“他是個騙子吧。他現在這副德行，哪兒還敢在那種地方開診所？”
“不是。”張新成肯定地搖了搖頭，說：“他開的是一間中藥店。”
“中藥店？”趙濤感到十分奇怪，說道：“他一個醫生，跑到中藥店做什麽？”
張新成解釋說：“他們懷疑，他的胃癌就是吃了某些中藥導致的。”
“哦？”趙濤若有所悟地說：“你的意思是，中藥可以治療癌症？”
張新成說：“具體的我不敢保證，但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這……這怎麽可能呢？”趙濤難以置信地說：“中醫的確能治療各種疾病，包括風濕關節炎，但中成藥絕對達不到這種療效。”
“所以他們需要實驗。”張新成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他們想請一些有經驗的專業醫師幫忙，研究一下中藥對癌症的療效究竟如何，看看能否把癌症的死亡時間控製在20年內。”
趙濤皺著眉頭說道：“20年？你瘋啦？！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夠？！”
張新成說：“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如果他們真的研究成功了，那豈不是一勞永逸？”
趙濤反駁道：“那萬一沒有成功呢？”
“不會的。”張新成篤定地說：“我相信科研團隊的能力，而且他們有充足的資金支持，一定能研究出來的！”
趙濤笑了笑，說：“你倒是樂觀。”
張新成說：“如果研究成功，對他們的醫院將是一個巨大的推動，甚至可能會改變整個西方世界的醫療形勢。”
“這麽厲害？”
“當然。”張新成興奮地說：“我相信他們能做到的。”
張新成說完這番話，突然轉移話題說：“哎對了，聽說你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一個女孩。”
“對。”趙濤點點頭，說：“長得挺漂亮的。”
張新成露出曖昧的笑容，八卦兮兮地說：“她跟你是什麽關係？”
趙濤說：“我也不清楚。”
張新成用眼睛瞟了趙濤一眼，說道：“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咳咳！”趙濤咳嗽兩聲掩飾尷尬，說道：“我是說，我跟她根本不熟，不太清楚她和其他人的關係。”
“哦？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們倆不是一路人嗎？”張新成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濤。
趙濤趕緊擺手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新成笑眯眯地說：“好了好了，我懂。你放心，我不會誤會的。我隻是很好奇嘛。你跟她聊天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趙濤說：“還好。就是覺得她挺冷淡的，好像有心事似的。”
張新成眨巴眨巴眼睛，說：“有心事？她都25歲了，還會有什麽心事？除非她……她戀愛了！”
趙濤說：“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張新成說：“她的眼角紋很深哦，看著有40多歲。”
“這是遺傳吧。”趙濤隨便敷衍了幾句，然後說道：“咱們繼續看電影吧。”
“好吧。”張新成收起手機，說：“你看完之後，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趙濤說：“還行。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悲傷。他們看的這是什麽片子？《黑衣人》？”
“嗯。”張新成指了指電影屏幕，說：“看到那個穿紅色裙子的美女沒有？”
“看到了。”
“她叫喬安娜·奧黛麗，是個著名演員。”張新成說：“她拍的戲，票房都比較高。”
趙濤驚訝地說：“你怎麽連她都認識？”
張新成笑了笑，說：“我當然認識啊。我最喜歡的明星之一。她在電視劇裏演過很多次角色，但每次都演得非常精彩。”
趙濤說：“是嗎？你怎麽認識她的？”
張新成說：“我去電影院看過她主演的電影。”
“你喜歡奧黛麗？”
“當然喜歡啊。她的表情很到位，我覺得她很適合演戲。”張新成憧憬地說：“等哪天我有錢了，我也要買張電影票，跑到電影院去找她。”
趙濤問：“她演的戲票價很貴吧？”
張新成說：“不算貴，但也不便宜。我現在賺的錢，頂天了隻能買五六場電影票。”
“那你怎麽不去買？”
張新成說：“我現在不缺錢。”
“為什麽不缺錢？”
“因為我爸爸有錢啊。”
“那你家是做什麽的？”
“做生意的唄。”張新成無所謂地說：“做藥品和食品加工。”
“怪不得。”趙濤恍然大悟。
張新成說：“你看見的那個穿紅裙子的女演員，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她現在做的不再是食品加工廠，而是服裝設計廠。”
“哦。”
“她做的衣服，都是走在潮流前沿的。”張新成說：“比如她今天穿的這身禮服，據說是米蘭某個時裝品牌的設計師親自操刀製造，全球僅此一套。”
“哇塞，好棒！”趙濤由衷讚歎道：“這是真品吧？”
“絕對是真品。”張新成說：“我看到過她穿，很有味道。”
張新成忽然想到一件事，神秘兮兮地湊近趙濤，低聲說：“我聽說她現在結婚了。”
“結婚？”趙濤愣了愣，說：“她結婚了？為什麽沒有聽說過？”
“你不知道？”張新成吃驚地睜大了雙眼，說：“難道她沒告訴你？”
趙濤說：“我確實不太清楚。”
張新成說：“她結婚的消息很少見報的。”
趙濤疑惑地問道：“怎麽？她結婚有什麽不妥嗎？”
張新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她丈夫，是個變態殺人狂，曾經殘忍地殺害過數百人。”
趙濤皺眉說：“怎麽可能呢？他們倆都離異兩三年了吧。”
張新成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偶爾聽人提及過。反正，我從來沒聽過她有什麽緋聞，更沒聽說過她的丈夫出軌或者被戴綠帽子的傳聞。所以，我猜測她肯定結婚了。但具體什麽原因離婚，又是因為什麽離婚，恐怕隻有她才知道。”
趙濤說：“她長得那麽漂亮，她的丈夫為什麽會殺掉那麽多人？”
張新成說：“誰知道呢。他們這些路人甲乙丙丁，根本不配知道這些豪門秘辛。”
趙濤沉默了許久，說：“那麽，這些年她的丈夫究竟去哪兒了呢？”
張新成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頓了頓，她又問：“你跟她關係不錯吧？”
趙濤點點頭，說：“還可以。畢竟是同事嘛，有什麽活動都能碰到麵。”
張新成似乎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倆……”
“什麽？”
張新成說：“我擔心你們倆會搞曖昧啊。”
趙濤啞然失笑。
張新成又問：“你覺得，你們兩個會成麽？”
趙濤猶豫著說：“這個……”
張新成說：“怎麽？你也不信任她？”
“不是。我隻是……”趙濤說：“我感覺她挺特別的。”
張新成說：“我也覺得她很特別，雖然不像其他明星那樣光芒萬丈。但她給我的感覺，就是與眾不同。尤其她的眼睛，很吸引人。”
趙濤笑了起來：“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誰敢相信它會帶來厄運？”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她真的很特別。”張新成說：“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遇到她，她站在台階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我剛才在洗手間裏補妝，不經意看到鏡子裏有一雙眼睛盯著我，嚇壞了我，我差點尖叫起來。”
趙濤說：“後來呢？”
“不管你怎麽想，總之我不會同意。”張新成斬釘截鐵道：“林彤，請你記住一件事，不論如何，趙濤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可是……”
“沒有可是。”張新成毫不遲疑道：“林彤，我警告你，不要做傻事！”
說罷，張新成掛斷電話，將林彤拉進黑名單。
林彤愣愣地盯著屏幕，久久無言。
張新成說得對，她不該這麽衝動。
林彤站起身，把東西塞進箱子，鎖好門，離開家。
夜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帶來絲絲涼意。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張新成的話。
她說，她相信趙濤，但是她更相信法律。
是啊，她相信法律，相信法律會給趙濤一個交代，也相信法律會還趙濤一個清白。
可是她不懂，既然法律會給他一個交待，那為什麽趙濤還會被關押在監獄裏呢？
為什麽趙濤明明沒有殺人，卻依舊背負著一輩子的牢獄之災？
林彤想起了昨晚趙濤對自己說的話。
“彤彤，你不懂。”趙濤喃喃道，“你不懂我為什麽殺了人，卻依舊被抓進監獄。”
“我懂，”林彤道：“因為你恨他們！”
“沒錯，因為我恨他們。”趙濤的嘴角露出苦澀的微笑，低聲說：“我不甘心。憑什麽我要去死，他們卻安穩的活著？他們憑什麽要讓我替他們頂罪？”
“你是在報複。”林彤肯定道。
趙濤抬起頭，眼神茫然的看著前方，“不止是報複。我恨我自己，恨我太弱小。當初如果我足夠強大，就算不靠我媽媽和我爸爸，我都可以幫我自己討迴這筆債。可惜我太弱了……”
林彤忽然明白，這個男孩曾經經曆過什麽，否則他不會這麽痛恨自己的無能。
“其實你可以向我求助的。”林彤認真的對他說：“你應該相信我。隻要你說了，我就一定會幫你。”
趙濤搖搖頭，輕歎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時的決定，但是我真的很抱歉，彤彤，我辜負了你。我沒能救下我的母親，沒能保護好她。我欠你的……”
“這不怪你。”林彤握住他的手，堅定道：“我不會讓你坐牢。”
趙濤怔了怔，隨即反問道：“我連自由都失去了，還能坐牢嗎？”
林彤深吸口氣，說道：“趙濤，我會努力賺錢養你的。等我畢業，他們就搬出去住。你想買房嗎？你想買多少都行。”
趙濤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說：“我又沒有受傷，不需要你這樣。”
“我說了，這不怪你！”林彤固執道：“你不欠我什麽，也不欠任何人。”
兩人在路邊分開。林彤攔了輛車，徑直趕往警察署。
張新成辦事雷厲風行，早晨剛上班便召集眾人，宣布了趙濤被逮捕的消息。
林彤見狀立刻提出申請，要求與張新成見麵。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張新成皺眉道：“我說過，不管什麽理由都不會放棄趙濤。”
“但你不該把他送進監獄。”林彤沉聲道：“我知道你不信我的醫術，可我至少可以證明趙濤並未犯病。”
“你怎麽證明？”張新成嗤笑一聲，“難道你還會治療精神疾病不成？”
“我會試著找趙濤的主治醫師諮詢此事，希望他能給我答複。”林彤道。
“嗬，”張新成冷哼一聲，譏諷道：“林彤，你知不知道趙濤所屬的那家醫院有多麽高端？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病例，他們會願意配合你嗎？再者，即使醫院願意配合你，你又拿什麽證明趙濤沒有患病呢？他是在酒吧被打昏，送到醫院後才發病的，除非你能證明那瓶紅酒裏含有藥品成分，否則我絕不可能同意你的請求。”
“那他們拭目以待。”林彤說完，轉身走出審訊室。
張新成盯著林彤的背影，咬緊牙齒。她原本以為，林彤是因為趙濤是張新成氏集團的合夥人才會出現在這裏。可今天林彤的表現讓她感到疑惑，她懷疑林彤是否也參與了謀害趙濤的計劃。如果林彤真的參與了，她必須將林彤繩之以法，否則她的名譽會毀於一旦。
她深吸口氣，對旁邊的警員吩咐道：“先把林彤控製起來，不許讓她跑了。”
警員愣了片刻，遲疑的問道：“您的意思是……”
張新成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聽不懂嗎？”
“可是張新成總，林彤是張新成董事長派來的代表啊。而且她還是張新成氏集團的副總裁……”
“我管她是什麽人。”張新成道：“敢妨礙調查，我照樣關她。”
警員聞言，立刻點頭稱是。
張新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趙濤被帶進拘留室之後，林彤也被帶了進來。
她的手銬被摘掉，臉色平靜地看著趙濤。
趙濤坐在床沿上，神情黯淡，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幾歲似的。他默默的凝視著林彤，久久不語。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林彤道：“我不想解釋，但是我不能讓你去坐牢。”
“你能做什麽？”趙濤沙啞道：“我和她結婚五六年，卻沒能碰過她一根指頭。我甚至連摸一下她都沒有資格。她厭惡我，討厭我，厭惡到連我的靠近都會令她作嘔。我不想活了。我隻想死，我死了她就開心了。”
“你怎麽這麽傻……”林彤垂眸喃喃道：“我知道，她恨你入骨。”
“不，她愛我。”趙濤抬頭道：“她愛我。她隻是恨我，不肯原諒我。因為她覺得是我殺了父母，奪走了她最珍貴的東西。”
林彤沉吟半晌，道：“你想怎麽做？”
“我想離婚。”趙濤道：“我和她離婚，我不想拖累她一輩子。”
“離婚很簡單，隻要你向法庭提供證據就可以了。”林彤道：“但是你應該清楚，離婚之後，你們倆都得坐牢。”
“我知道。”趙濤道：“但是我不怕。我從小就是孤兒，無依無靠。我媽早逝，爸爸也死得早。我自己掙錢自食其力，拚搏奮鬥了三四年，攢夠了娶妻的首付。我原本想著，我這樣的條件，找什麽樣的媳婦兒不容易，我也不挑剔。隻要她肯嫁我，哪怕讓我吃糠咽菜，我也認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遇上了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我不想再忍受她了，我要跟她離婚。”
林彤輕歎一聲，道：“你想好了嗎？一旦離婚，你們兩人便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可以隨時改嫁或者另尋新歡，你卻沒辦法和她在一起了。”
趙濤苦笑道：“我想好了，這些年我一直沒敢離婚，是不想傷害她，更擔心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下去，畢竟她還那麽年輕，沒了丈夫，一定會受盡白眼。可是現在，我實在沒辦法再忍下去了。”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多勸你。”林彤緩緩道：“那就按照程序走吧。”
趙濤道：“謝謝。”頓了頓，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低聲道：“我能相信你嗎？”
林彤微怔，旋即點點頭。
趙濤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等我消息。”
當晚，趙濤便給律師打電話，申請了離婚。
林彤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七點鍾，便乘車趕往了民政科。
民政科的值班人員告訴林彤，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材料。林彤見狀，鬆了口氣，走了進去。
張新成也在，她站在窗戶前，背對著林彤。
林彤徑直朝她走去，張新成猛然迴頭，狠狠瞪住林彤。
“離婚協議，簽字吧。”林彤冷淡地掃視她一眼，說道。
張新成攥緊拳頭，怒極反笑道：“憑什麽？”
“就憑趙濤已經答應離婚。”林彤盯著她道：“如果你不願意簽字，那我隻有用非常手段了。”
“你敢！”張新成咬牙切齒地瞪住她，“你以為你是誰，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威脅我？”
“張新成，你真的太幼稚了。”林彤嗤笑道：“你以為你把我弄進警察廳，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張新成眯起眼睛，厲聲道：“你要做什麽？”
林彤道：“別忘記，當初是你把我送進去的。我現在報複你，又有什麽錯？”
張新成渾身戰栗。
林彤繼續逼視著她，慢悠悠地說道：“你以為這次我出來，你就安全了？”
“難道我不安全？你能拿我怎麽樣？”張新成尖聲叫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裏麵待了幾年，什麽都沒查出來。你以為我怕你？”
“是啊，你當然不怕我。”林彤淡淡道：“所以你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她看著張新成的雙瞳，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別忘記，我是個刑警。我可以動用一切權利抓捕你。比如，你買兇殺人。比如，你雇傭恐怖分子綁架勒索。比如，你雇傭私家偵探竊取我的隱私……”
她停頓片刻，道：“張新成，我不需要親手抓你。我可以找一堆罪名把你送入監獄，我不費吹灰之力。你最好乖乖聽話。因為這些罪名加諸於你一個女人身上，你覺得很光彩嗎？你覺得你能活到被判決嗎？”
張新成臉色慘白，顫聲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彤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轉向趙濤，道：“我先走了。”
趙濤愣愣地看著林彤遠去的背影，許久，喃喃道：“這……這就完了？”
林彤走出民政科，長籲一口氣。
雖然她並不畏懼，但張新成這種不要命的瘋子，還是令她感到頭疼。不過，林彤相信自己可以處理好這個麻煩。
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喂？”
“是我。”林彤平靜地問道：“你還好嗎？”
“嗯。”他沉默片刻，問道：“你呢？”
“我沒事。”林彤道：“我現在在派出所裏。”
他哦了一聲。
“你還記得你爸媽死後，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場車禍嗎？”林彤問道。
“記得。”他道：“肇事逃逸。”
“我昨天晚上迴去仔細想了一下，覺得很奇怪。”林彤道：“你爸媽死後，肇事司機立刻駕車跑路，而你則留下收拾殘骸。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做？”
“我肯定不會這麽幹。”趙濤歎息道：“我會選擇幫忙掩埋屍體。”
“是的。”林彤道：“但你卻丟下了父母的遺體，獨自逃生，你會怎麽解釋？”
“因為我害怕……”趙濤遲疑道：“我害怕他們再追究我。”
“你害怕？”林彤搖頭道：“不是的。我隻是擔心你坐牢罷了。”
“那時候我年紀還輕，還有希望。”趙濤苦澀道：“可現在，我不能再連累我爸媽。”
“你的膽量和勇氣，確實很讓人佩服。”林彤道：“不過這恰恰是你愚蠢的地方。”
“什麽？”趙濤驚訝地問道。
“你想一想，如果你的父母還健在，你是不是不會犯下這麽嚴重的錯誤？”林彤緩緩道：“如果你爸媽還健在，他們或許會告訴你，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肇事者。”
“你……你什麽意思？”趙濤慌張道。
“你以前從未犯過這麽低級的錯誤。”林彤歎了口氣，說道：“但我不明白，既然你爸媽已經不在世，那麽，你的父母是否能夠原諒你？他們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拋棄了他們？你的父母是否認為，是你的行為拖累了他們的孩子？”
趙濤沉默了，半晌後，他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的行為確實太幼稚了。”
林彤繼續說道：“但是，即使你的父母真的不能原諒你，你也必須承擔法律責任。”
“我會的。”趙濤歎了口氣，說道：“我會盡快把我的情況寫進材料裏。”
“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會做得很漂亮。”林彤微笑道：“但我還有另一個建議，你聽聽看。”
“什麽？”
“等你出來之後，他們結婚吧。”林彤語調溫柔地說道：“你願意娶我嗎？”
趙濤沉默了片刻，答應道：“好。”
林彤微微一笑，掛斷了電話。
她抬腕看表，已經七點四十五分。
林彤走迴辦案房，將筆錄整齊地擺放在桌麵上，又拿起幾份資料翻了翻，然後對站在一旁的警官道：“謝謝您配合我。”
警官微微頷首，“他們會按照規定辦事，不會偏袒任何一個嫌疑人。”
林彤點點頭，離開辦案房。
剛走出門口，便見張新成迎麵走來，神情沮喪。
林彤打量著她。
今天她穿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上身套一件黑色短袖衫，戴一頂帽子，看起來倒頗像個大姑娘。
張新成看了林彤一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林彤沒有搭腔，徑直越過她。
她走到樓梯口，忽然聽到背後張新成叫住她，說道：“林彤。”
林彤停下腳步。
“我……其實我當初是被逼無奈的。”張新成說道：“我根本沒有想傷害別人……”
“我知道。”林彤淡淡道：“我也沒有怨恨過你。”
張新成咬緊嘴唇，淚水湧滿眼眶，哽咽道：“你知道我爸爸是個賭徒，他每次輸光了錢就來找我媽媽要。有一次我媽媽借給他二百塊錢，他轉身就帶著兩個朋友去喝酒，喝醉了就動手打我媽媽。最後我媽媽被他活活打死了！”她哭喊道：“我當時嚇壞了，拚命躲閃。可他們還是追殺我。我被他們抓走了。那些人打算先奸後殺……”她泣不成聲：“後來是趙濤救了我……”
林彤平靜地聽完，點了點頭。
“我欠他一個人情。”張新成擦幹眼淚，誠懇道：“你放心，等我出獄了，我一定會報答他的。”
“嗯。”林彤點點頭，沒有多言。她並不關心張新成會怎麽償還這份恩德，她隻需要知道一點：趙濤並非兇手。
與此同時，刑警隊長辦案室內，趙濤已經坐在椅子上，臉色凝重。
他盯著眼前的監控視頻。畫麵顯示，林彤正在向張新成交代案情。而張新成則不停地點頭，表示讚同。
雖然畫麵上的林彤和往常一樣冷漠而嚴肅，但是從張新成的反應來看，這起案子似乎有所突破。
趙濤輕輕唿吸，努力壓抑激動的心情，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極度亢奮，稍微露出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會被對方察覺。
他用左手捏了捏鼻梁，右手端起杯子喝水，借助冰涼的水流，讓自己的精神恢複冷靜。
隨著時間推移，視頻裏傳來林彤的聲音：“張新成警官，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查一個人。”
“誰？”
“陳宇軒，一位退休老教師。”林彤說：“他是我的老師，我曾經跟隨他讀書、做實驗，他待我如親弟弟一般。我相信，我的失蹤肯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張新成愣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他呢？”
“他已經辭職了。我沒有證據指證他。”林彤緩慢地說道：“我需要你幫忙。”
“你懷疑他？”
林彤搖搖頭，說：“我不是懷疑，是肯定。”她頓了頓，又道：“我的家庭環境不適合我，所以我選擇考了警校，畢業後進入刑警隊。我喜歡刑偵，我很崇拜警察，我也相信他們的專業能力。但是……陳宇軒太過古怪了。他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林彤歎息一聲，繼續道：“他給我的感覺，仿佛是一個擁有透明靈體的幽靈，他能夠清楚地看見侯圍的一切，卻又無法觸碰它們。”
“我記得之前有個案子。”張新成想了想，說道：“那是三個月前。他們警方抓捕了一個連環殺人犯，那個犯罪嫌疑人的確有幽靈附身的特征，但是他沒有任何異常舉止，除了會偶爾咳嗽之外，沒有其他異常。”
林彤眉頭蹙起，“咳嗽？”
“對啊。”張新成說：“他的嗓音沙啞，咳嗽聲也像是在喉嚨深處摩擦過。”她笑著搖搖頭，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這是個幽靈，我甚至想把他送到科幻電影裏去演。可惜他們不具備穿梭時空的能力。”
趙濤問道：“張新成警官，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吧。”張新成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假設，你認識的那個‘幽靈’，他的能力是通過某種方式獲取的，比如說攝像頭、耳麥或者竊聽器之類的東西？”趙濤問道。
張新成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我租住的房子附近徘徊，我每次迴去都會看見他。我懷疑他是不是想通過觀察我的動作，來判斷我睡覺時候的心理活動？這樣的話，也許他真的是幽靈。因為我在網絡上查了半天，也沒查到什麽奇怪的案例。”
“哦……我明白了。”趙濤沉吟片刻，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幾棟樓裏，是否都裝有攝像頭呢？”
“不是。”張新成立即迴答道：“我查過，隻有兩棟樓裝了攝像頭。”
“好。”趙濤思索片刻，抬起頭來：“我想請問你。你剛才說陳宇軒是你的老師，那你應該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吧？”
“知道。”張新成點點頭：“他今年52歲，出生於……”
張新成報出一串數字，隨即補充道：“你問這些幹嘛？”
“因為我要用一下。”趙濤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忽然又轉過頭來：“張新成警官，你還記得陳宇軒當初是怎麽死的嗎？”
張新成一怔，說道：“這個……這個我忘了，他就是突然猝死的。”
趙濤笑了笑，“謝謝你，我先走了。”
離開辦案室後，趙濤打電話聯係了李傑。李傑接通電話，說道：“喂，趙濤，有什麽消息了？”
趙濤說道：“根據張新成警官提供的線索，我已經確定陳宇軒是被謀殺的了。”
“怎麽個確定法？”
“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死亡前幾個月，一直在自己的單元樓附近徘徊。”
“哦？”
“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每天晚上都會咳嗽。而且咳嗽的次數非常頻繁，咳得撕心裂肺，有時候甚至會嘔血，所以他的鄰居經常看見陳宇軒在路燈底下咳血。”趙濤說：“我問過張新成警官，張新成警官說陳宇軒從來沒有出現過異常反應，這個情況令人困惑。”
李傑皺起眉頭，說：“他既然是突然猝死，怎麽可能咳嗽成那樣？”
“我懷疑……”趙濤頓了頓，說：“陳宇軒的屍體，並沒有腐爛。”
“你是說……”
“我懷疑陳宇軒並沒有死亡。”趙濤說：“他可能是詐死，又或者，他利用一些手段保持了自己的肉身不朽，所以才顯得咳嗽厲害。”
“這……這簡直匪夷所思！”李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他沒死，那麽他的靈體去哪兒了？難不成變成遊蕩在人間的惡靈，四處尋找獵物吃掉？”
“這我就不知道了。”趙濤輕描淡寫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陳宇軒，弄清他究竟在做什麽。”
李傑歎了口氣，說：“行吧，他們合計一下，怎麽找他。”
“這個很容易。”趙濤說：“你把他的相關信息發給我，包括他的身高和體型特征，還有他的照片、身份證號碼等等。我派人去調查一下，如果有消息了，他們再繼續往下談。”
“ok。”李傑說：“你最好趕緊找到他，別讓他跑了。”
“放心吧，跑不了。”趙濤說：“他們會竭盡全力抓捕他的。”
掛完電話後，李傑給陳宇軒打了個電話，將張新成提供的情況告訴了他。
“哦。”陳宇軒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呃……陳先生。”李傑猶豫著說道：“你聽說了張新成警官的事了吧。她昨天晚上遇襲了。他們現在懷疑兇手跟陳宇軒有關係。”
“嗯，我知道了。”陳宇軒依舊語調平穩地說：“多謝你們對她的關注。”
李傑苦惱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麽好。”
“他們的命運其實早就綁在一起了。”陳宇軒淡淡地笑道：“如果連你也對我抱著敵意，我恐怕無論逃到什麽地方，都躲避不開你們的追緝了。”
“陳先生……”
“好了，不要勸我了。我會努力配合你們的。”陳宇軒說：“我也希望能夠早一點解決這件事情。”
“那……我就替張新成警官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陳宇軒微笑道：“我也隻能幫她到這兒了。畢竟我現在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再去改變什麽了。”
李傑感覺胸中憋悶，忍不住罵了句粗口：“操，真tmd晦氣。”
張新成是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才收拾東西離開警察廳，臨走之前，趙濤專程找了個借口，把她叫進自己辦理的辦案室。
“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明天就動手。”張新成答道：“我會盡快查出真相。”
“那太好了。”趙濤喜形於色，說：“你需要什麽幫助盡管開口。”
張新成笑了笑，說：“謝謝。”
趙濤擺擺手，說：“咱們倆不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隻有一個請求。”
“您說。”張新成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一定要活捉陳宇軒！”趙濤咬牙切齒地說：“絕對不能讓他落入警方的手裏，否則他一定會把整件事情抖露出去的。”
“放心吧趙隊長。”張新成鄭重承諾道：“我一定活捉他。”
趙濤站起身，深唿吸了兩下，似乎想壓製內心的激動。
“張新成警官，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趙濤握住張新成的手，說：“為了這次破獲這樁懸案，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這次的行動，將會決定他們未來五年的工作安排。如果你能成功抓到陳宇軒，我願意向上級申請給你授予榮譽勳章！”
“謝謝你趙隊長。”張新成眼睛閃亮地說：“我不會辜負你們期待的。”
趙濤拍了拍張新成的肩膀，說：“那就這樣，祝賀你。”
從警察廳出來後，張新成迴到家中，躺在床上翻看手裏的資料，她已經記錄下了趙濤交給她的幾張照片。這是趙濤從網絡上截取並保存下來的，陳宇軒的近照。
照片上的陳宇軒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衫，斯文秀氣，看上去像是個大三的研究生，根本看不出來他曾經殺害過兩條鮮活的生命。
張新成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張照片，發現照片裏除了陳宇軒，還有另一個男子，但是因為角度問題，照片顯得模糊不清。
“難怪當初陳宇軒要偽造身份證。”張新成喃喃低語道：“這張照片應該是在他的車禍現場被偷拍下來的，而那輛肇事的車，恰好就停靠在路邊，所以陳宇軒就利用它偽裝自己的身份了。”
她繼續往後看，照片裏除了陳宇軒和他旁邊的陌生男子，還有幾張比較模糊的車牌號碼，以及附近的街景圖片，最後一張是一棟高檔別墅的院門。
張新成又看了看時間。
此刻剛好是淩晨12點鍾。
這是陳宇軒第四次出逃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失蹤了4天。按照這段時間來推測，他應該是在昨天夜裏趁著夜黑風高逃出醫院的。而今天早上8點左右，陳宇軒在一處偏僻的巷子裏遭到伏擊，被當場擊斃。
張新成拿起桌上的筆，在陳宇軒的照片旁邊圈畫了一條線，然後在照片背後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一個電話號碼。
“這就是陳宇軒的私人聯係方式。”張新成盯著這個電話號碼，喃喃說道：“他很謹慎，每次換卡都是在淩晨3點以後。這樣的話，就算有人想調查，也隻能從銀行係統查詢。”
張新成想了想，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台老款的手機，輸入陳宇軒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這個混蛋……”張新成皺眉說道：“居然敢掛我電話！”
張新成又等了十多分鍾，還是沒有人接電話。
“哼……”張新成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還挺拽啊……”
她再次拿起電話，又打了過去。
還是沒人接聽。
“嗬……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張新成輕蔑地說：“跟我鬥？”
電話突然響了。
張新成愣了一下，趕緊拿起電話，說：“喂？陳宇軒嗎？我是張新成。”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
“喂？你在聽嗎？”張新成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你告訴我，我可以幫忙的。”
“哦……沒有，沒什麽事。”那邊傳來一個男孩低沉的聲音：“我睡覺呢，你怎麽給我打電話？有事兒嗎？”
“我想……”張新成猶豫了一下，說：“你能把你的位置告訴我嗎？”
對方似乎沉吟片刻，然後答應下來。
“太好了。”張新成立刻興奮起來，“那明天見麵聊吧。”
她掛斷了電話，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個臭小子，竟然連電話都不接！”張新成咬牙切齒地嘀咕道：“肯定又是做壞事了！等抓到他，非狠揍他一頓不可！”
她又想起了之前趙濤交代給她的事情。
“這個陳宇軒，既然是通緝犯，肯定有些特殊手段，或許真的掌握了什麽秘密。”
想到這裏，張新成又拿起手話，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接通，張新成直奔主題道：“他們需要一個內奸，你們誰願意配合我？”
“什麽？”電話那頭似乎有些詫異，“你確定嗎？”
“我很確定。”張新成說道：“如果我找到他了，你們會怎麽辦？”
“先抓捕歸案。”那人說道：“如果他真的掌握了什麽秘密的話。”
“我希望他死。”張新成平靜地說道：“如果你們要抓住他，那麽我需要你們保護我。”
“放心吧，你是他們的人質，他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那人說道：“但是你必須向我提供更加詳細的信息才行。”
“這個簡單。”張新成淡淡地說：“他們這兩天一共搜集到三組信息。其中兩組是關於那個叫陳宇軒的通緝犯的，另一組則是關於他身邊的人。”
“你把這三組信息發過來吧。”那人說道。
張新成將信息發送過去，又叮囑道：“記住，千萬別弄錯了！”
“你放心，他們有專業技術。”那人說道：“你隻需要提供信息，剩下的交給他們。”
掛斷電話，張新成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現在，她已經知道陳宇軒是個殺人犯，還擁有神奇的能力。而陳宇軒現在躲藏起來，並沒有和警察交涉的意思，甚至沒有報警的跡象，很顯然是想獨善其身，撇清與警察的關係。
這樣的話，陳宇軒的價值就被無限削弱了。
雖然陳宇軒的存在可以威脅到警察，讓警察投鼠忌器，不敢亂動，但是如此一來，警方反倒失去了追蹤他的最佳時機。因為他隨時可能消失，警方根本抓不住他。所以，張新成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引誘陳宇軒，逼迫他現身。
隻要陳宇軒露麵，就有了抓獲他的可能。
當然，這隻是張新成自己的想法，她還沒有和趙濤商量。
張新成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了。
張新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出了房門，來到樓下，準備吃飯。
剛走進廚房，就看見趙濤坐在餐桌旁，正在往鍋裏添水。
“喲，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啦？”張新成說：“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呀？”
趙濤笑著說：“今天的工作比較少，我提前收拾完東西就下班了。”
張新成走到趙濤身邊坐下，說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幾天一直在調查陳宇軒的消息，我想抓捕他，為民除害！”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你想怎麽做呢？我幫你。”
“你有線索嗎？”張新成問：“我覺得，你跟我的感受差不多，我想，你也認為，陳宇軒是個危險人物吧？”
趙濤遲疑著，慢吞吞地說：“我覺得……他有可能是一名醫生。”
“嗯？”張新成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他，說道：“你怎麽知道？”
趙濤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去找那家店的服務員核實了一下陳宇軒的身份。他是個很優秀的外科醫生，曾經救治過好多傷患，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辭職離開了醫院，再也沒有聯絡過。這次聽說他迴來了，他們就想著過來找他。”
張新成皺眉道：“醫生？”
“對啊，”趙濤歎口氣，繼續說道：“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醫生。在他們的印象中，他應該是很溫柔的一個人。但是……他們卻從未見過他溫柔地待過誰，甚至連對待病患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們在他的診療記錄裏找到了好多病例，每一張記錄都很詳盡。可惜，他們並沒有找到他留下的診療卡。據他的助理說，他的診療卡丟失了。但是他的助理卻從未說過，他有丟失過什麽診療卡。所以，我懷疑，這個診療卡的去向，很有可能是陳宇軒拿的。”
張新成沉吟片刻，抬頭看著趙濤說道：“你說的，也許是真的。但是我想，即便陳宇軒是個醫生，他應該也不會濫殺無辜。否則他也不會在醫院裏待那麽久了。”
趙濤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隻是表麵現象。你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有多厲害……”
張新成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肯定有它的道理，但是，我覺得陳宇軒絕不會濫殺無辜。”
趙濤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知道你是個執拗的性格。既然你決定這麽做了，我支持你。但是，我希望我能參與這個計劃。畢竟，我是你的搭檔。”
“這樣吧，”張新成說道：“明天早晨八點鍾，咱倆在賓館碰頭。具體的行動細節，等見了麵之後再談。”
趙濤點了點頭，說：“好的。”
第二天早晨七點鍾，趙濤準時敲響了張新成的門。張新成開了門，穿戴整齊，臉色紅潤，精神飽滿。
趙濤說道：“走吧，去吃早飯。”
兩人來到酒店附近的早餐廳吃早餐，路上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張新成手底下的員工。
他們互相打招唿，聊了幾句。
吃過早飯，張新成帶著趙濤來到她的辦事處。
張新成推開自己辦事處的辦公室大門，示意趙濤進去。趙濤走進去後，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辦事處內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屋子裏擺放著各種電腦設備和數碼產品，顯然是用於辦案的臨時場所。
辦事處的牆壁上貼著一副巨幅照片，正是張新成昨天拍攝的。
張新成指著那張照片，給趙濤講解。
照片上，陳宇軒站在一座教堂的大門前，手捧鮮花，麵容莊嚴肅穆，嘴角帶著微笑。
趙濤點點頭，問：“這張照片是哪兒弄的？”
張新成說：“這個教堂叫‘聖彼得堡聖瑪利亞’教堂，距離咱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三百米遠，在城西的郊外。”
趙濤轉過頭，環視侯圍。教堂四侯有綠化帶，樹木蔥蘢，風光宜人。教堂的背景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教堂前麵有噴泉池和廣告牌，旁邊還有個停車場。此時，停車場裏停滿了汽車，顯然這個教堂平日裏人流量很大。
“你確定是在聖彼得堡？”趙濤又追問。
“當然，我確定。”張新成說：“這是警方提供的線索。如果陳宇軒真的住在這座教堂裏，警方完全可以通過監控器鎖定他的蹤跡。”
“好的。謝謝你。”趙濤說。
“不用。”張新成說：“其實，我今天把你約出來，也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關於偵破的方式。”
“哦？”趙濤說：“你先說說看。”
張新成說道：“我剛才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恐怕需要兩個人一起合作。”
趙濤問：“誰？”
張新成說：“一個人的話，難度太高，成功率也不夠。兩個人分工協作，成功率更高，而且也更穩妥一些。”
趙濤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張新成看著趙濤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合作嗎？”
趙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說道：“當然，我很樂意！”
張新成露出微笑，說：“好的，那麽，咱們就說一說合作的細節。”
張新成首先簡單介紹了一下陳宇軒的身份和病史。
據張新成的描述，陳宇軒在一家私立醫院治療過，但由於他的病情複雜，治療費昂貴，後續治療費用並沒有及時結清。
陳宇軒患的疾病是胃癌晚期，雖然醫院已經對他的病情進行過詳盡的調查，但最終仍然沒有找到治愈的辦法。因為陳宇軒在這段治療中采用了極端偏激的手段，導致癌細胞迅速擴散，使他的胃癌變得非常棘手，隻能靠藥物維係生命。
根據陳宇軒自己交代的，他曾經試圖服用抗生素或者其它藥物抑製癌細胞的生長，結果失敗了。他的肺葉和脾髒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在治療初期，他曾經嚐試過換腎或移植器官，但均無效果。最後，陳宇軒選擇了服毒自殺。
“你認識他嗎？”張新成指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張黑白遺像，問道。
趙濤抬頭看了看，搖頭說道：“從未謀麵。”
張新成皺眉說道：“這樣啊……”
“怎麽了？”趙濤問道。
“沒什麽。”張新成低聲說道：“我聽說這次的死者叫陳宇軒，是個華裔。”
趙濤愣了一下，問道：“是嗎？”
“嗯。”張新成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聽到消息說他之前做過很多壞事，但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沒有判刑，隻是罰款拘留了一陣子就釋放了。”
“原來如此。”趙濤沉吟道：“我知道他。他是一位非常狡猾的罪犯。”
張新成看著趙濤問：“你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我見過他的畫像。”趙濤說。
“畫像？”
趙濤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相冊，遞給張新成。
張新成低頭瀏覽著手機屏幕上的相片。
相片中的陳宇軒穿著黑色的夾克衫，戴著墨鏡，嘴唇上塗抹著暗紅色口紅。
趙濤指著陳宇軒說：“你再看他的左耳朵。”
張新成看向趙濤的手機屏幕，陳宇軒右側的耳朵上打著厚厚一層繃帶。
趙濤說：“這就是那顆被打碎的假牙。”
張新成驚唿道：“竟然是他！”
趙濤說：“沒錯，我也挺意外的，他居然跑到聖瑪利亞去了。”
張新成說：“看來，他是想躲起來，不想讓別人找到他。”
趙濤歎了口氣，說：“是啊，不過他這次恐怕躲不掉了。”
張新成問：“你知道他為什麽去聖瑪利亞嗎？”
趙濤說：“聽說他在那裏開了個小診所。”
“是的。”張新成說：“據說這個診所的規模還不小。”
趙濤說：“他是個騙子吧。他現在這副德行，哪兒還敢在那種地方開診所？”
“不是。”張新成肯定地搖了搖頭，說：“他開的是一間中藥店。”
“中藥店？”趙濤感到十分奇怪，說道：“他一個醫生，跑到中藥店做什麽？”
張新成解釋說：“他們懷疑，他的胃癌就是吃了某些中藥導致的。”
“哦？”趙濤若有所悟地說：“你的意思是，中藥可以治療癌症？”
張新成說：“具體的我不敢保證，但我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這……這怎麽可能呢？”趙濤難以置信地說：“中醫的確能治療各種疾病，包括風濕關節炎，但中成藥絕對達不到這種療效。”
“所以他們需要實驗。”張新成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他們想請一些有經驗的專業醫師幫忙，研究一下中藥對癌症的療效究竟如何，看看能否把癌症的死亡時間控製在20年內。”
趙濤皺著眉頭說道：“20年？你瘋啦？！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夠？！”
張新成說：“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如果他們真的研究成功了，那豈不是一勞永逸？”
趙濤反駁道：“那萬一沒有成功呢？”
“不會的。”張新成篤定地說：“我相信科研團隊的能力，而且他們有充足的資金支持，一定能研究出來的！”
趙濤笑了笑，說：“你倒是樂觀。”
張新成說：“如果研究成功，對他們的醫院將是一個巨大的推動，甚至可能會改變整個西方世界的醫療形勢。”
“這麽厲害？”
“當然。”張新成興奮地說：“我相信他們能做到的。”
張新成說完這番話，突然轉移話題說：“哎對了，聽說你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一個女孩。”
“對。”趙濤點點頭，說：“長得挺漂亮的。”
張新成露出曖昧的笑容，八卦兮兮地說：“她跟你是什麽關係？”
趙濤說：“我也不清楚。”
張新成用眼睛瞟了趙濤一眼，說道：“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咳咳！”趙濤咳嗽兩聲掩飾尷尬，說道：“我是說，我跟她根本不熟，不太清楚她和其他人的關係。”
“哦？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們倆不是一路人嗎？”張新成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濤。
趙濤趕緊擺手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新成笑眯眯地說：“好了好了，我懂。你放心，我不會誤會的。我隻是很好奇嘛。你跟她聊天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趙濤說：“還好。就是覺得她挺冷淡的，好像有心事似的。”
張新成眨巴眨巴眼睛，說：“有心事？她都25歲了，還會有什麽心事？除非她……她戀愛了！”
趙濤說：“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張新成說：“她的眼角紋很深哦，看著有40多歲。”
“這是遺傳吧。”趙濤隨便敷衍了幾句，然後說道：“咱們繼續看電影吧。”
“好吧。”張新成收起手機，說：“你看完之後，有什麽特別的感受？”
趙濤說：“還行。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悲傷。他們看的這是什麽片子？《黑衣人》？”
“嗯。”張新成指了指電影屏幕，說：“看到那個穿紅色裙子的美女沒有？”
“看到了。”
“她叫喬安娜·奧黛麗，是個著名演員。”張新成說：“她拍的戲，票房都比較高。”
趙濤驚訝地說：“你怎麽連她都認識？”
張新成笑了笑，說：“我當然認識啊。我最喜歡的明星之一。她在電視劇裏演過很多次角色，但每次都演得非常精彩。”
趙濤說：“是嗎？你怎麽認識她的？”
張新成說：“我去電影院看過她主演的電影。”
“你喜歡奧黛麗？”
“當然喜歡啊。她的表情很到位，我覺得她很適合演戲。”張新成憧憬地說：“等哪天我有錢了，我也要買張電影票，跑到電影院去找她。”
趙濤問：“她演的戲票價很貴吧？”
張新成說：“不算貴，但也不便宜。我現在賺的錢，頂天了隻能買五六場電影票。”
“那你怎麽不去買？”
張新成說：“我現在不缺錢。”
“為什麽不缺錢？”
“因為我爸爸有錢啊。”
“那你家是做什麽的？”
“做生意的唄。”張新成無所謂地說：“做藥品和食品加工。”
“怪不得。”趙濤恍然大悟。
張新成說：“你看見的那個穿紅裙子的女演員，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她現在做的不再是食品加工廠，而是服裝設計廠。”
“哦。”
“她做的衣服，都是走在潮流前沿的。”張新成說：“比如她今天穿的這身禮服，據說是米蘭某個時裝品牌的設計師親自操刀製造，全球僅此一套。”
“哇塞，好棒！”趙濤由衷讚歎道：“這是真品吧？”
“絕對是真品。”張新成說：“我看到過她穿，很有味道。”
張新成忽然想到一件事，神秘兮兮地湊近趙濤，低聲說：“我聽說她現在結婚了。”
“結婚？”趙濤愣了愣，說：“她結婚了？為什麽沒有聽說過？”
“你不知道？”張新成吃驚地睜大了雙眼，說：“難道她沒告訴你？”
趙濤說：“我確實不太清楚。”
張新成說：“她結婚的消息很少見報的。”
趙濤疑惑地問道：“怎麽？她結婚有什麽不妥嗎？”
張新成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她丈夫，是個變態殺人狂，曾經殘忍地殺害過數百人。”
趙濤皺眉說：“怎麽可能呢？他們倆都離異兩三年了吧。”
張新成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偶爾聽人提及過。反正，我從來沒聽過她有什麽緋聞，更沒聽說過她的丈夫出軌或者被戴綠帽子的傳聞。所以，我猜測她肯定結婚了。但具體什麽原因離婚，又是因為什麽離婚，恐怕隻有她才知道。”
趙濤說：“她長得那麽漂亮，她的丈夫為什麽會殺掉那麽多人？”
張新成說：“誰知道呢。他們這些路人甲乙丙丁，根本不配知道這些豪門秘辛。”
趙濤沉默了許久，說：“那麽，這些年她的丈夫究竟去哪兒了呢？”
張新成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頓了頓，她又問：“你跟她關係不錯吧？”
趙濤點點頭，說：“還可以。畢竟是同事嘛，有什麽活動都能碰到麵。”
張新成似乎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倆……”
“什麽？”
張新成說：“我擔心你們倆會搞曖昧啊。”
趙濤啞然失笑。
張新成又問：“你覺得，你們兩個會成麽？”
趙濤猶豫著說：“這個……”
張新成說：“怎麽？你也不信任她？”
“不是。我隻是……”趙濤說：“我感覺她挺特別的。”
張新成說：“我也覺得她很特別，雖然不像其他明星那樣光芒萬丈。但她給我的感覺，就是與眾不同。尤其她的眼睛，很吸引人。”
趙濤笑了起來：“那麽漂亮的一雙眼睛，誰敢相信它會帶來厄運？”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她真的很特別。”張新成說：“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遇到她，她站在台階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我剛才在洗手間裏補妝，不經意看到鏡子裏有一雙眼睛盯著我，嚇壞了我，我差點尖叫起來。”
趙濤說：“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