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來嚐嚐味道怎麽樣。”侯濤把牛排推到她麵前。
李婷婷夾起一塊牛排，放入口中。鮮嫩爽滑的牛肉在舌尖化開，唇齒留香。她滿意地點點頭：“好吃。”
侯濤看著她，問道：“婷婷，這個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呃？”
“就是去電影院看《愛的旅程》。”
“我記得，你以前特別喜歡看那個。”
“是啊，現在我不太喜歡了。”
“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更喜歡你啊，所以我決定陪你一起去看。”
李婷婷的臉頰頓時漲得通紅。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胡說八道，誰要跟你去看電影。”
“婷婷……”
李婷婷低著頭不說話，一顆芳心砰砰亂跳，像是快要跳出喉嚨。
“我是認真的，婷婷。”侯濤凝視著她，“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雖然你從沒有明確表達過，但是我知道。”
“哪有？我才不喜歡你呢。”
“我知道。”侯濤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李婷婷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她輕聲道：“侯濤……你別說了，我……我害羞。”
侯濤歎息道：“婷婷，你還在害怕什麽呢？我們是夫妻，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不論你願不願意承認，你始終都逃避不了這件事情。如果你不能接受和我結婚，我也絕不勉強你。隻是，請你考慮清楚。”
李婷婷沉默許久，抬頭看向他，鄭重地說：“我願意。”
“謝謝你婷婷。”侯濤欣慰地摟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你……你別這樣……”李婷婷被他親得渾身無力，整個人癱軟在侯濤懷裏，“你……你放開我……我要喘不上氣來了……”
侯濤鬆開她，笑眯眯地打量她：“婷婷，你真好看。”
李婷婷瞪著他：“你又調戲我。”
侯濤哈哈一笑：“不是調戲，是實話實說。”
李婷婷白他一眼：“油嘴滑舌的，不像個正經人。”
“我是不正經，所以我不是一般人。”侯濤說，“我這種不正經的人娶了個這麽漂亮的媳婦，簡直賺大發了。”
李婷婷笑了起來。
侯濤看著她笑容燦爛的模樣，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傻瓜，我不正經你還樂成這個樣子。”
李婷婷說：“誰叫你長得好看，我就忍不住喜歡。”
侯濤捏捏她的臉：“好吧，既然我這麽帥，你也應該對我多些信心。”
兩人吃完晚飯，侯濤洗碗收拾東西，李婷婷則迴自己屋裏看書去了。侯濤洗完澡之後，走到李婷婷臥室門口敲了敲門：“婷婷，睡了嗎？”
“還沒。”李婷婷答道。
侯濤扭開房門，看見李婷婷穿著一條純棉的吊帶短褲躺在床上看書，露出雪白勻稱的小腿，胸口若隱若現，令人遐思萬千。李婷婷聽見聲響抬頭看了他一眼，趕緊拉攏衣服坐起來：“怎麽了？”
侯濤笑了笑：“沒事兒，想進來跟你聊聊天。”
李婷婷點點頭：“好啊。”
侯濤關上房門，走到床邊坐下：“婷婷，最近工作累嗎？”
李婷婷搖搖頭：“還好啦。”
“有沒有什麽煩惱？”
“煩惱？”李婷婷愣住了，“你指的是什麽？”
“嗯……比如，談戀愛啊，或者工作上遇到了什麽困難。”
李婷婷搖搖頭：“沒有。”
“沒有？那你在擔憂什麽？”
“沒有啊。”
“哦……”侯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原來你是在擔心我。”
“沒……沒有！”李婷婷慌忙否認，“我才沒有擔心你！”
“好了婷婷，咱倆認識三年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
李婷婷臉色微變：“你別瞎猜……我……我是真的沒有擔心你。”
“好好好，我相信你。”侯濤握住她的手，“婷婷，你別騙我了。你的眼神早就告訴我你的心思了。其實你根本不用顧及我，我不會介意的。”
李婷婷急得跺腳：“我真的沒有！”
“我當然相信你。”侯濤把手搭在李婷婷肩膀上，“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別扭嗎？”
“有嗎？”
“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麽卻要躲著我？”侯濤凝視著她的雙眸，“這不正常。婷婷，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麽。”
李婷婷怔怔地盯著他的雙眼，腦袋嗡地一聲，幾乎炸裂。她突然伸出雙臂抱住侯濤，將頭埋在他頸間。
侯濤嚇了一跳，問道：“婷婷，你怎麽了？”
李婷婷咬緊牙關，不肯吭聲。
“婷婷，你說句話啊。”
“我……我……”李婷婷哽咽道，“我……我不能這樣對你……”
侯濤皺眉問：“為什麽不能？”
“你會討厭我……會覺得我是個壞女孩……”
侯濤撫摸著李婷婷的背安撫道：“傻丫頭，這都哪兒跟哪兒呀？你怎麽會是壞女孩呢？你不但不是壞女孩，而且特別善良、特別美麗，聰明伶俐，溫柔體貼……你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最好的姑娘。”
李婷婷哭泣道：“可是，可是……我配不上你……”
“你為什麽這麽想？”侯濤說，“我們是合法夫妻，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我……我……”李婷婷欲言又止，“我……”
“你怎麽了？”
“你先別逼問我，讓我靜一靜，讓我再好好考慮一下。”
“行。”侯濤鬆開手，輕聲道，“我等你。”
“謝謝你，侯濤。”李婷婷低聲說。
侯濤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快去睡覺吧。”
李婷婷點了點頭，鑽進被窩。
“晚安。”侯濤替她蓋上薄毯，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早晨，李婷婷從夢中醒來，隻感到全身酸痛，像散架了一般。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窗簾半掩著，陽光透射進來，照亮了整間臥室。她掀開被子，看見自己果然換了套睡衣。
她歎了口氣，起身走向衛浴間。鏡子前擺放著一塊潔白的毛巾和牙刷，顯示著它們的主人昨夜的勤勞與辛苦。李婷婷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笑了。
李婷婷洗漱完畢後，推門走出了房間。侯濤站在廚房裏做早餐，聽見動靜轉過頭來：“早安婷婷，餓不餓？”
“不餓。”李婷婷笑了笑，“謝謝你，侯濤。”
“謝什麽？你昨晚睡得還習慣嗎？”
“挺好的。”
侯濤給她盛了碗粥：“嚐嚐我的手藝吧。”
李婷婷喝了兩勺，點頭讚許：“好吃。”
“今天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隨便啊，反正我也不挑食。”
“那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牛奶包，油條，豆漿。”
“那我們去買吧。”侯濤拿起圍裙係在脖子上，“我帶你出去逛逛。”
“好哇好哇。”李婷婷欣然答應。
李婷婷換上長褲和t恤，戴上太陽帽，和侯濤手牽手出了家門。侯濤拉了拉她的手：“注意安全，千萬不要跑丟了，知道嗎？”
“知道啦。”李婷婷笑眯眯地甩開他的手。
“那我去停車場取車。你乖乖呆在路邊等我。”
李婷婷笑著答應。
“嗯，你等我五分鍾。”侯濤飛快跑進停車場，打開車庫的大門走出去。李婷婷坐在花壇邊上，抬頭望著遠處高聳入雲的樓宇，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憂傷。
侯濤取車迴來的時候，李婷婷仍舊坐在原位。侯濤笑道：“怎麽了？”
“我剛才看見你們單位了。”李婷婷指著不遠處高聳入雲的辦事處大廈，“你們這個樓真夠高的，估計至少得四十層吧。”
侯濤順著她所指方向看過去，微笑著搖搖頭：“不，隻有六十多層，比我們樓還矮一截。”
“哦。”
“走吧，我帶你去商業街逛一圈。”侯濤把車停到路旁，“那裏有各種品牌的服裝店，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就買，反正我有錢。”
“我哪兒用得了那麽多錢啊。”李婷婷笑道。
“沒事，反正我也沒啥事兒。”侯濤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朝商業街的方向走去，“我們先去看電影吧。”
侯濤帶著她找了一家電影院，挑了一張情侶座。
李婷婷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情侶們，臉頰緋紅，低下頭去。
“害羞什麽？”侯濤笑嘻嘻地摟緊她的腰，“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約會了。”
“那你以前為什麽不跟我說話？”李婷婷撅嘴道。
“因為我以前不認識你呀。”
“哼，騙人！”
侯濤握住她的手：“你信我，婷婷，我對你一見鍾情。”
李婷婷笑著瞪他一眼：“誰相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愛你。”侯濤捧住她的臉，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婷婷，如果你願意，可以試著跟我交往一段時間嗎？”
李婷婷愣了片刻，輕聲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婷婷，你願意嗎？”
“……”李婷婷猶豫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侯濤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李婷婷靠在他懷裏，心髒砰砰直跳。
她雖然曾經拒絕過陳濤無數次表白，但每一次都是迫於壓力而匆忙結束。而這一次，侯濤是明確地告訴她，他喜歡她，要追求她。李婷婷並非沒有心動，而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跟陳濤在一起。陳濤有一顆炙熱的心，而自己卻從未燃燒過。
她曾經拒絕過陳濤三百多次，現在，她再一次拒絕了侯濤，也算是報仇了。李婷婷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不久之後，李婷婷便陷入了一陣難言的失落與痛悔之中，因為她發覺自己竟無法割舍掉對陳濤的感情。
侯濤問她：“你喜歡我嗎？”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道：“我覺得我喜歡你。”
侯濤聞言大喜過望，一把將她擁入懷裏。
“你別激動。”李婷婷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我們慢慢談。”
“你喜歡我哪些？”
“唔……”李婷婷思考半晌，“你很溫柔體貼，很細心，很善良，對朋友特別仗義。”
“除此之外呢？”
“其實還有一些我也不是很清楚。”
“還有什麽？”
李婷婷咬了咬唇，說道：“還有……你很關心我。”
“關心？”
“呃……”李婷婷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不習慣撒謊，更加不擅長撒謊，“就是關心啊，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就是覺得……很舒服。”
“是嗎？”侯濤似乎並不滿足於這個簡短的答複，“那你說說，你對我什麽感覺。”
“你對我很好，像哥哥一樣。我很依賴你，很信任你。”
“嗯，聽起來不錯，你繼續。”
李婷婷想了想：“就像哥哥照顧妹妹一樣，有時候，還帶著點疼愛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做我的妹妹？”
“嗯。”李婷婷點點頭。
侯濤笑了笑，說道：“你是我的女神。”
“啊？”
“你是我唯一的女神。”侯濤認真地看著她，“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李婷婷的腦袋轟然炸響。
侯濤的臉龐離她越來越近，唿吸噴灑在她臉上。李婷婷屏住了唿吸，心跳驟然加快，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她閉上了眼睛。
“咚。”
“咚。”
兩人的鼻尖碰了碰，幾縷發絲纏繞在一處。
“侯濤，”李婷婷睜開了眼睛，“你是認真的嗎？”
“是。”
“我比你大四歲。”
“我知道，你是博士，我隻是個高中畢業生。我沒讀過大專，沒有上過夜校，也沒有留過級，你是全a，而我是全b。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不在乎。”
“侯濤……”
“婷婷，你喜歡我嗎？”
李婷婷微微垂眸，點了點頭。
“那就夠了。”侯濤握住了她的雙手，“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
李婷婷抿了抿唇，低聲說道：“侯濤，我知道你很優秀。我和你……是不會有幸福的。”
“傻瓜！我不需要你的迴報，也不會讓你承擔任何風險。我會保護你，用盡全身心地去保護你。”侯濤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婷婷，嫁給我，好嗎？”
“為什麽？”
“我……”
“你怕什麽？”
“我……我不配。”
“為什麽不配？”
“我家境不好，父母都是農民，哥哥嫂子都是工人，弟弟妹妹都在城郊，我爸媽在農村種田，我們家窮困潦倒。”李婷婷低下了頭，“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我配不上你……”
侯濤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怎麽會配不上我？”
“我家裏條件……”
“你的家境我早打聽過了，放心。”侯濤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別想太多了，我說過，我不會計較你的出身，相反，我希望你有一個好歸宿。”
“可是……”
“你不願意跟我結婚？”
李婷婷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我不敢騙你。你知道的，我的確喜歡你。但是我……我真的配不上你。我家境貧寒，我沒辦法幫助你。你是那麽優秀，應該找一個更優秀的女孩子，和你匹配。”
侯濤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放心，你所有的問題，我都會替你克服的。”
“謝謝你。”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送你迴家吧。”
“嗯。”
迴到車內，李婷婷拿起手機，卻遲遲不敢撥出號碼，最後將手機扔在座椅靠背上，捂住了臉頰，無奈歎息道：“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不，婷婷，”侯濤握住了她的手，“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李婷婷抬起了頭，淚水盈眶：“真的嗎？”
“當然。”
“那你呢？你覺得我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嗎？”
侯濤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討厭……”李婷婷嬌嗔道。
“婷婷，你現在的心理壓力肯定非常大。”侯濤撫平她的眉梢，“我不怪你。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你答應過我，會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我。”他停頓片刻，補充道，“今晚我就等你。”
李婷婷羞澀地垂下了頭：“嗯……我們迴家再說吧……”
“嗯。”侯濤點點頭，發動汽車，駛向了遠方。
侯濤把李婷婷送迴了小租房，又陪她吃了飯。李婷婷看時間還早，便提議帶他參觀自己的小窩，侯濤欣然前往。
李婷婷的住處是一室一廳，雖然不算寬敞，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布置溫馨。
“你喜歡粉色嗎？”李婷婷從冰箱裏取出飲料，遞給了侯濤，“我每天都會擦拭它們。”
“挺好的。”
李婷婷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的筆記本電腦借我用一下。”
侯濤愣了一下：“怎麽突然要我的筆記本電腦？”
李婷婷笑了笑：“我剛剛買了一套筆記本。我們一起做個試驗吧。”
“哦……”侯濤點了點頭，“好啊。”
兩人搬著桌椅走進了臥室，侯濤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擺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幾步，坐在沙發上，等待李婷婷的操作。
李婷婷戴上耳機，插入硬盤，然後打開瀏覽器，輸入賬戶密碼，登錄了網站。
李婷婷將網址調整到瀏覽器首頁的廣告位，然後點擊了關注，隨即，屏幕跳躍出了一連串數據。
“這是什麽東西？”侯濤詫異地問道。
李婷婷解釋道：“這是微博推薦的一些小軟件，比如說聊天群啦，朋友圈啦，微信啦。”
“哦……”侯濤恍然大悟，“原來是用來玩微信。”
李婷婷笑道：“對，我們倆互加一下好友吧！以後你要是遇到了什麽煩惱，也可以找我傾訴。”
侯濤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加上了李婷婷的好友。
李婷婷又打開了朋友圈，搜索了“天涯海角愛旅遊”，並添加了好友。
侯濤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網站啊，還挺神秘的……”
“哦，是個很火熱的旅行網站，我也才剛剛加上好友。”李婷婷指了指上麵的圖片和文字，“你看，這張照片是我們去日本時的景象。”
侯濤湊近了看：“咦……好像是我們的飛機哎！”
“哈哈，這張照片被拍了下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網站居然有這麽清晰的航拍技術。”李婷婷笑道，“我之前沒想到這個，因為這種技術實際上是很貴的，我沒錢買。不過現在嘛……嗬嗬，我也不差錢啦！”
“你要發個朋友圈嗎？”
“不用了。我的朋友圈隻發了幾張風景照而已，沒什麽意思。”
“那你想幹嘛呢？”
“呃……其實我想找個人分享我的快樂。”李婷婷眨巴著眼睛，笑嘻嘻道，“不過，你願意陪我一起分享嗎？”
“當然願意。”
李婷婷拿出了手機，點開微信，翻到了“林小夕”的號碼，然後點了確認。
侯濤疑惑道：“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
李婷婷笑眯眯地說：“她是我的好閨蜜呀！”
侯濤：……
“滴滴……”
林小夕發了條消息：“婷婷，我在外麵，有事跟你說。”
李婷婷迴複了一句：“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滴滴……”
“你先聽我說完。”
侯濤無語道：“她怎麽老是不迴消息？”
李婷婷聳肩道：“她估計忙著呢。你別急呀，她肯定會迴的。”
“哦。”侯濤點點頭。
李婷婷拿著手機，一直盯著林小夕發來的消息：“滴滴……”
“滴滴……”
侯濤忍不住了：“她就一直在‘滴’？”
李婷婷笑了笑，說：“她肯定是有緊急的事情需要和我商量，所以才不斷地‘滴滴’。”
“哦。”侯濤點了點頭，“那我繼續去看書。”
李婷婷說：“好吧，我也去洗澡睡覺啦！”
侯濤看了看表，晚上八點四十五。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打擾林小夕，於是躺在床上繼續看書。
然而，一直到了半夜十二點多，林小夕還是沒有迴消息。
侯濤擔憂地合上書，走出房間。
李婷婷正靠在床頭看電視，見侯濤從浴室出來，立刻把手機藏在身後，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麽了？困了嗎？”
“嗯。”侯濤點點頭，“我想休息了，今天太累了。”
“好，你早點休息。”李婷婷說，“明天見。”
“明天見。”
侯濤關燈躺下，閉上眼，腦海裏卻浮現了一幅畫麵：他在沙灘邊撿貝殼，林小夕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搶走了他的貝殼，興奮地說：“我送給你，你看！”
侯濤忽然睜開眼，坐了起來，看向床頭櫃的手機屏幕，依舊停留在剛才的頁麵。他伸手將它拿到手裏，按亮，看著手機屏幕，皺眉沉默。
“侯濤？”李婷婷喊他，“怎麽了？”
侯濤迴過神，說：“沒什麽，我想喝水。”
李婷婷說：“你等一下。”然後下床倒了杯溫水端進房間。
侯濤喝了口水，說：“謝謝，我想早點睡覺了。”
“那你早點休息吧。”
侯濤點點頭，躺下閉上眼。
他的眼前卻反複閃爍著林小夕剛才搶走他的貝殼時候的模樣。
林小夕穿著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長發披散在背後，整個人顯得青春活潑。
他記得她曾經說過，她喜歡白色的衣服和褲子，因為這樣看上去特別陽光。
他又迴憶起，她第一次來到自己家裏，看到他和媽媽的婚紗照，驚訝得連連咂舌。
可惜，後來的相處，她再也沒提過這件事情。
她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他們之間似乎有些陌生。
侯濤歎了口氣，慢吞吞地摸索著，找到手機，撥通了林小夕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漫長的鈴聲。
侯濤耐心等待，過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他輕咳兩聲，盡量平靜地問：“喂？”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你好，請問哪位？”
侯濤愣了愣，隨即脫口而出：“你是林小夕？”
“對，你是？”
“……我叫侯濤，你好，我是李婷婷的朋友。”侯濤頓了頓，說，“我有點私事找她聊。”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鍾。
侯濤感受到林小夕的疏遠：“有什麽事情嗎？我現在有點事，恐怕不太方便。”
侯濤沉默片刻，說：“那……我能不能冒昧問一下，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現在在外麵辦點事兒，很快就能趕迴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如果不是太難的事情，我幫你解決。”
侯濤咬了咬牙：“不用麻煩了。既然你這麽忙，我就不叨嘮你了。”
“等等！”林小夕忽然出聲阻止了他掛電話，“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煩？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侯濤握緊手機，沉默良久。
他知道林小夕不是在關心他，但他依然感動，因為她的善解人意。
他深吸一口氣，說：“你確實能幫我解決問題，但是你不適合。”
“我怎麽不適合？”
“你現在正值事業高峰期，我希望你保持最佳狀態，應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侯濤頓了頓，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種事我真的能夠解決，我……”
“你需要錢？”
侯濤沉默。
“你缺錢嗎？”
侯濤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借給你。”林小夕說，“隻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不行。”侯濤拒絕得毫不猶豫。
林小夕說：“你不信任我？”
“不是。”侯濤急忙解釋，“我隻是覺得不能占你的便宜。”
林小夕笑了，說：“我們之間談什麽便宜不便宜？更何況，這根本不算什麽便宜，隻是我順路送你迴家罷了。”
侯濤說：“你不明白，這份恩情比金山銀山更加貴重。”
“金山銀山又怎樣呢？”林小夕淡淡地說，“我從來不認為錢能買到所謂的‘報答’。”
侯濤沉吟半晌，緩緩說：“我知道你有錢，但是我並不想要。”
林小夕挑眉：“那你需要什麽？”
侯濤想了想，說：“我想要的東西，可能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一種侮辱。”
林小夕笑了：“既然你覺得對我來說是侮辱，我為什麽非要把它變成現實？”
侯濤說：“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是有價格的。如果我真的欠你的恩情，那我就要努力償還它。但是我現在什麽也沒有，除了一條命。所以你無須擔心我賴賬，因為我根本拿不出錢，也根本無法償還。我想要的東西，你未必肯割愛，所以我隻能另尋他途。”
“你想做什麽？”
侯濤抿唇：“我想去打工，賺錢養家糊口。我想要讓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我的母親不用辛苦操勞。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的雙手，養活我的媽媽。”
林小夕沉默片刻，說：“我理解。”
“謝謝。”侯濤鬆了口氣，“我先掛了。我會盡快聯係你，到時候我們見麵聊吧。”
“嗯。”
侯濤掛斷電話。
李婷婷看著他，問：“你剛才跟她說了些什麽？”
侯濤笑笑：“沒什麽，就是聊了聊我的近況和打算。”
“你要出去打工？”李婷婷驚訝地睜圓眼睛，“你瘋了嗎？”
侯濤說：“沒有啊，我很清醒。”
“那你為什麽突然想要打工？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畫畫的嗎？”
侯濤歎了口氣：“這段時間，我發現了很多問題。我媽媽的病情越來越糟糕，她每天吃藥睡覺，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她撐不過一周了。我希望趁著我還在讀研究生的時候，能夠攢點錢，將來能早點畢業。”
李婷婷聽得心酸不已，她抓住侯濤的衣袖：“可是你不是有專利嗎？你完全可以靠著這個專利找工作呀。”
侯濤搖頭：“專利這東西很敏感。萬一被人盯上，我就完蛋了。而且我的專利不多，隻夠維護一兩家設計院。我不想讓別人搶走屬於我的榮譽。”
“那怎麽辦呢？你媽媽……”
“所以我打算出去打工。”侯濤說，“我已經想好去哪兒工作了。”
李婷婷問：“去哪兒？”
侯濤微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個特殊的地方，不僅薪酬優厚，待遇還好。而且那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隻有純粹的競爭和奮進。”
李婷婷愣了一下，問：“什麽地方？”
侯濤沒有立刻迴答，低頭翻了翻手邊的材料，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婷婷看著侯濤，突然笑了。
她笑容燦爛地抱住侯濤，像孩子般撒嬌：“太好啦！阿濤，你終於想通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開的！”
侯濤拍拍李婷婷的背，說：“我當然能想通。我媽都那麽大歲數了，總不能陪她一輩子。”
李婷婷輕聲啜泣：“阿濤……”
“傻丫頭。”侯濤溫柔地撫摸李婷婷的長發，說，“哭什麽。等過陣子我賺了錢，就帶你去旅遊。你最想去的是哪兒？”
李婷婷擦掉眼淚，笑眯眯地說：“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巴黎聖母院，可惜我去不了。”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嗯。”李婷婷點點頭，“你一直都是很厲害的，阿濤。”
林小夕在門外靜靜站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迴到家後，林小夕躺在床上給沈悅打電.話：“沈悅，你在忙嗎？”
沈悅說：“沒有忙。”
“那你在幹嘛？”
“準備去吃飯。”
“好巧哦，我今晚正打算請你吃飯呢，你在哪兒？”
“我剛剛收拾好房間，現在坐在餐桌旁吃飯。”
“哇塞！你竟然會做飯！”
“偶爾做幾次嚐試。”
林小夕興衝衝說：“好啊，我馬上就來！我們在哪裏碰麵？”
“9街8號。”
“好，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後，林小夕換上一身簡單休閑的衣服，拎包出門。她剛踏出門，恰逢陸薄言迴家。
林小夕對他揮揮爪子，笑眯眯打招唿：“陸總早安！”
陸薄言看見林小夕穿成這副模樣，頓時皺眉：“你要出門？”
“嗯！”
“去哪兒？”
“去沈悅家蹭飯！”
“去之前，記得把衣服換掉。”
“呃……”林小夕尷尬地撓撓頭，“忘了……”
陸薄言說：“我要檢查你昨天晚上睡眠質量。”
林小夕默默流汗：“陸總，我保證絕對不偷懶，也不熬夜。您放心吧。”
陸薄言沒搭理她，徑自朝樓梯口走去。
林小夕急匆匆追上他：“陸總，我真的有很認真地考慮過。你看我，從小到大都遵守三好青年標杆。”
“我知道。”陸薄言瞥了她一眼，“你現在還在遵守四好青年標杆。”
林小夕囧了囧：“這個……我覺得吧，四好青年標杆也不一定非得嚴格按照教條來。”
陸薄言停步：“你確定？”
林小夕挺胸抬頭：“確定！”
“很好。”陸薄言說，“我允許你在規範內犯錯誤，但是……”
陸薄言停下腳步，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林小夕，語調平穩：“你必須在規定內完成你應該完成的工作。”
“否則，我有懲罰措施。”
林小夕忍不住腹誹：陸boss，我隻是出個門吃個飯而已。你至於嗎？
她決定暫避鋒芒，說：“好，我一定完成任務！”
陸薄言這才滿意地離開。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別墅，駛向遠方。
李婷婷家位置偏僻，又處於郊外，路況並不好。
車子行駛到半路時，林小夕看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
林小夕驚訝道：“這是哪兒？好漂亮啊！”
沈悅說：“這裏叫‘綠色森林’，景致特別美。”
林小夕感歎：“難怪這裏的空氣這麽清新，原來是因為綠化環境好呀！”
沈悅笑了笑：“綠化環境是一方麵。另外，這附近還有一座寺廟，香火旺盛，聽說有些僧侶在廟裏吃素，還能夠祈福消災。”
林小夕說：“這個傳說我聽過好多次了，我媽每次跟我念叨這些，我都煩得不行。”
沈悅失笑：“那是你媽太迷信啦。”
林小夕無奈地搖搖頭：“反正我不相信這些，除非有人求婚成功。”
兩個女孩子聊了一會兒，到了李婷婷家所在的巷子口。
林小夕下了車，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築：“咦，我們不是來沈悅家吃飯嗎？怎麽跑到這邊來了。”
“你看那邊。”沈悅指了指巷子裏的一家店鋪。
林小夕扭頭看去，隻見店鋪門前豎著一塊招牌：“百合花糕”，上麵還貼著紅紙，似乎是賣糕點的。
林小夕：“你帶我來買糕點？”
“不是啦。”李婷婷挽著林小夕往店鋪裏走，“這家店的百合花糕味道最正宗，我想買給侯濤，當謝禮。”
林小夕愣了愣：“你喜歡他？”
李婷婷俏臉微紅，輕聲道：“我和他是鄰居嘛。”
林小夕恍然大悟。
難怪侯濤對李婷婷態度冷淡，卻又暗暗維護她。原來她是李婷婷的鄰居。
進了店鋪，李婷婷熟門熟路的找到一個櫃台，點了兩份百合花糕。
“我去一趟衛生間。”李婷婷對林小夕說。
“你等我一起啊。”林小夕說。
“不用，我馬上迴來。”李婷婷擺擺手，轉身走了。
林小夕站在櫃台旁等李婷婷迴來。
突然，一陣悠揚動聽的鋼琴曲響起來，緊接著，一個穿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從二樓走下來，一直走到店鋪門口。
男人長得很帥，眉宇英俊，鼻梁高聳，神情溫和沉靜，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儒雅的氣息。
可惜的是，他戴了副銀框眼鏡。
如果沒有這副眼睛，林小夕肯定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抱住他，問他願不願意做她的男朋友。
就算不能做男朋友，做個備胎也好哇。
可惜的是，林小夕隻敢在心裏想象。
林小夕不禁懷疑自己的審美，她剛剛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欣賞，而是想，他為什麽戴了副眼鏡。
如果換作別人，林小夕或許會吐槽幾句，但是眼前這個人不一般——
他是陸薄言的弟弟，是林氏集團的創始人，是江城數一數二的企業家，更是陸薄言的親弟弟，她絕對不能像對待普通人那樣評價他，更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衡量他，否則，就太掉檔次了。
林小夕端坐在椅子上，保持著良好的禮儀。
陸子琛朝她打招唿：“嫂子。”
“你好。”林小夕笑眯眯的，“請問你是陸子琛先生嗎？”
“是我。”陸子琛把視線移迴鋼琴鍵上，“嫂子想彈琴嗎？”
“嗯。”林小夕拿起一根琴凳，在琴凳旁蹲下來。
陸子琛的琴藝比林小夕預期的要好，她甚至有種錯覺，他不僅僅是個音樂教師，更像一個音樂演奏家。
陸子琛抬眸，對上林小夕略顯震撼的雙眸，微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嗯？”林小夕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以為我是個音樂演奏家，對吧？”
陸子琛的眼角微微彎起，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你猜對了。”
林小夕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她確實有這種感覺。
陸子琛看向李婷婷：“婷婷，幫我遞杯水。”
李婷婷立即倒了杯溫開水送過去。
陸子琛喝完水後，繼續低頭彈鋼琴，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林小夕看了看陸子琛，又看了看李婷婷，腦海裏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該不會陸子琛真的看上了李婷婷吧？
不過轉念一想，陸子琛雖然長得帥，但是李婷婷條件也很優秀啊，李婷婷是江城電影院最漂亮的姑娘之一。
陸子琛看上李婷婷，並不奇怪。
但是，李婷婷是她的室友，這個關係就比較尷尬了。
林小夕歎了口氣，決定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默默地聽陸子琛彈琴，順便留意周圍人的表情。
這時，李婷婷端著一盤糕點走進來，放到桌上：“吃糕點吧。”
林小夕點點頭：“謝謝婷婷。”
李婷婷靦腆一笑，在林小夕身旁坐下：“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還跟我客氣什麽。”
說完，李婷婷拿起一塊花糕咬了一口，含糊說，“味道挺好的。”
林小夕嚐了口花糕，點點頭：“甜絲絲的，挺入味兒。”
“嗯。”李婷婷看了看林小夕的神色，試探地問，“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陪我逛街？平時你都很忙的。”
“哦……”林小夕遲疑了一下，說，“我今天休假。”
“哦，原來是這樣。”李婷婷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那我明天也休假！”
“行啊。”林小夕笑道，“你可千萬別忘了。”
李婷婷說：“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忘記的。”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陸子琛停止彈琴，轉頭看著林小夕：“嫂子，你喜歡鋼琴嗎？”
“喜歡。”林小夕誠懇地說，“我爸爸以前特別喜歡彈鋼琴，所以給我買了架鋼琴，不過現在我已經改行唱歌跳舞啦。”
“哦？”陸子琛饒有興趣的看著林小夕，“唱歌和跳舞？”
林小夕聳聳肩：“我唱歌和跳舞還可以啊。我爸說我從小就聲線清越。”
陸子琛似乎對林小夕的父母很感興趣，問：“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林小夕頓了頓，搖頭道，“她是個醫生，平時比較忙。”
陸子琛沉吟片刻，又問：“你的爺爺奶奶呢？”
林小夕說：“我爺爺奶奶早就過世了。”
“抱歉。”陸子琛淡淡說，“我不知道。”
林小夕笑了笑：“沒關係，我爸媽都不提這些傷心事。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收養之前也是個孤兒，沒有爺爺奶奶。”
林小夕笑容依舊燦爛：“我爺爺奶奶都很疼愛我的。”
陸子琛輕輕應了一聲。
林小夕又說：“不過，我也希望我自己足夠堅強。如果每次見到親戚，我總是哭哭啼啼的話，我爺爺奶奶會難過的。”
陸子琛點點頭。
林小夕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站起身：“快中午了，你們先聊著，我去食堂找點東西填肚子。”
陸子琛起身說：“等會兒我帶你去餐廳。”
林小夕擺手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去餐廳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你們先玩兒，我走了。”
陸子琛說：“不麻煩，我剛才點了菜單。”
林小夕愣住了。
陸子琛把菜單推到她麵前。
林小夕隻看了眼菜單標價，嚇得趕緊合上菜單：“陸教授，我還是自己去吧。”
菜單上的菜價太高，高得令人咋舌。
林小夕雖然窮，卻不願意占人家的便宜，更何況還是陸子琛。
陸子琛語氣溫柔：“我已經點了。你再拒絕的話，豈不是讓我很為難。”
林小夕猶豫片刻，還是把菜單拿了起來。
林小夕選擇的是一份牛排套餐，套餐分量極少，幾乎全由牛肉組成。
陸子琛見狀，微蹙眉峰，說：“太少了。”
李婷婷笑眯眯插嘴道：“沒關係，慢慢吃嘛。”
林小夕覺得不妥，婉言拒絕了。
最後，李婷婷幫忙付款，林小夕則把陸子琛點的三杯咖啡喝掉。
林小夕離開後，李婷婷問陸子琛：“陸教授，你怎麽突然想請人吃飯？”
陸子琛抬眸看向李婷婷：“你覺得我像是在追求你？”
“當然不是。”李婷婷立即否認，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可是你對林小夕很熱情啊，就算你真的喜歡她……”
陸子琛打斷李婷婷：“我喜歡誰，和我對哪個人熱情，不衝突。”
李婷婷抿唇，欲言又止。
陸子琛瞥了眼李婷婷：“你想問什麽？”
“你……”李婷婷咬了下紅.唇，“你不討厭林小夕嗎？”
陸子琛挑眉。
李婷婷鼓起勇氣：“我看過報紙。我知道林小夕曾經做過你的助理，而且是你的秘書，還跟你傳過緋聞。”
陸子琛盯著李婷婷，眼底閃過冷芒：“你調查過我？”
李婷婷急忙解釋：“沒有！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看見過你跟她在辦公室……”
陸子琛冷漠地打斷李婷婷：“既然你調查過我，那就應該知道我對她的態度，我跟她不熟。”
李婷婷低下頭：“可是……”
陸子琛冷冰冰打斷李婷婷的話：“你不相信我？”
李婷婷連忙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陸子琛轉過視線，不再說話。
兩人陷入僵持。
許久後，李婷婷率先敗退：“我相信你。”
陸子琛神色緩和下來：“我今天約她出來，是因為她有事情想拜托我。”
“什麽事情？”李婷婷好奇地追問。
“一點私事，不方便告訴你。”
李婷婷無奈道：“你就不能直接說？”
陸子琛淡定地反駁：“不能。”
李婷婷氣結。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侯濤終於忍不住開口：“陸教授，你不覺得自己很霸道嗎？”
李婷婷訝異地看向侯濤：“他是教授啊，霸道不是很正常嗎？”
陸子琛看了眼侯濤：“所以，你不服？”
侯濤搖頭。
陸子琛繼續道：“那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李婷婷：“你別欺負侯濤。”
陸子琛嗤笑一聲，沒再搭理侯濤。
陸子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你們倆先坐，我去趟洗手間。”
等陸子琛離開包廂，李婷婷才憤懣道：“什麽臭脾氣。”
侯濤拉了拉李婷婷的衣袖，示意李婷婷安靜。
侯濤低聲說：“婷婷，我總覺得陸教授怪怪的。”
李婷婷不解：“哪裏怪？”
侯濤皺眉思索：“陸教授的眼睛，特別深邃，看著特別危險。”
李婷婷笑了，拍了下侯濤的腦袋：“傻瓜，你是電影《變形金鋼》看多了吧？”
侯濤歎息道：“你別笑我。其實我也不知道哪裏古怪，但我就是覺得，陸教授看林小夕的眼神，不太對勁。”
李婷婷輕蔑一笑：“你是想說陸教授在偷窺林小夕嗎？”
“也不算偷窺吧。”侯濤遲疑了一秒，“陸教授的確挺關注林小夕的。”
“你瞎扯什麽呢！”李婷婷瞪了侯濤一眼，“陸教授是教授，是前輩，他關注一名晚輩很正常。”
侯濤：“婷婷，你別騙自己了，你明明就喜歡陸教授。”
李婷婷被戳破心思，俏麗的臉龐浮現一抹羞澀：“誰說我喜歡他了？你瞎說。”
“我看你就是喜歡他！”侯濤篤定道，“你看林小夕和陸教授走得近，你肯定嫉妒。”
“胡說八道！”李婷婷惱羞成怒，拿起刀叉，朝盤中的烤鵝腿狠狠紮了下去，“你再亂說話，我撕爛你的嘴！”
侯濤委屈巴巴望著李婷婷：“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喜歡陸教授！”
李婷婷放棄治療了，隨便侯濤怎麽猜測。
她隻希望，侯濤的猜測都是真的，最好能把陸子琛和林小夕分開。
陸子琛推門進入衛生間。
從鏡子裏瞧見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色，他摸了摸鼻尖，苦笑一聲。
昨晚他和林小夕在沙發上親密接觸，雖然隔了幾層薄薄的布料，可畢竟是肌膚相貼。
當然，最要命的是，當林小夕抱緊他的腰時，他居然起了生理反應。
他不敢再碰她。
因為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傷害她。
陸子琛抬眸，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眶微紅，隱隱泛起血絲。
陸子琛用力掐自己的掌心，讓疼痛刺激他的神經。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否則，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陸子琛用涼水潑在臉上，讓自己清醒。
他閉上雙眼，努力壓抑體內翻湧的情緒。
不能失控，一旦失控，就會像上次那樣，將她傷害得遍體鱗傷。
片刻之後，陸子琛睜開眼，他的眼神恢複如初。
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靠在盥洗台旁邊吞雲吐霧。
忽而，身後傳來腳步聲。
陸子琛猛地扭頭，看向來者。
隻見李婷婷踩著高跟鞋，一步三晃地往他這邊走來。
“我聽侯濤說你找我？”李婷婷在他對麵停下，伸手奪走他指間的煙蒂，扔進垃圾桶裏。
“有事兒？”陸子琛問。
李婷婷盯著他：“陸教授，你今天看見我就躲，是不是做賊心虛？”
陸子琛勾唇：“李小姐，請你放尊重些。”
“難道你沒做虧心事？”李婷婷逼視著陸子琛，“陸教授，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險？你剛才差點嚇死我！”
陸子琛蹙眉：“你在說什麽？”
李婷婷咬牙：“你不用裝了，你根本就喜歡林小夕！”
陸子琛怔了下，旋即冷笑一聲，譏諷道：“李小姐，你想象力豐富。”
她原以為陸子琛是個悶葫蘆，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油鹽不進。
李婷婷急躁道：“陸教授，我知道你們男人都有劣根性。你們會覺得林小夕漂亮，你就想和她在一起！”
陸子琛淡漠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李婷婷恨鐵不成鋼：“陸教授，林小夕比蘇洛依漂亮一百倍！”
陸子琛嗤笑一聲，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我困了，先走一步。”
“喂，陸教授！”李婷婷叫住他，“我知道你還愛著林小夕！”
陸子琛轉身，直勾勾盯著李婷婷：“李小姐，請你搞清楚。我和林小夕早就分手了。”
李婷婷：“我不信！”
陸子琛皺眉：“那你信什麽？”
李婷婷脫口而出：“你是因為林小夕長得醜！所以嫌棄她！”
“啪嗒。”
一顆水珠落在李婷婷胸.前，冰涼冰涼的。
陸子琛愣了下，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濺到水珠，忙低下頭，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婷婷的胸.脯濕漉漉的，陸子琛噴灑出的水珠全灑了她胸.脯上，她氣得渾身哆嗦，指著陸子琛罵道：“流氓！”
陸子琛尷尬極了。
他趕忙解釋：“不好意思啊，你胸.脯太濕了，我一時沒忍住。”
李婷婷怒道：“你別狡辯了，你就是故意的！我警告你，離林小夕遠一點兒！”
李婷婷狠狠瞪他一眼，憤怒離去。
侯濤端著咖啡站在旁邊，見李婷婷走了，立刻湊過來：“教授，你沒事吧？”
“滾。”陸子琛黑了臉。
侯濤被吼懵了。
侯濤訥訥道：“那個李婷婷，也太不知好歹了，我替你罵她幾句吧。”
陸子琛冷冷掃了他一眼：“誰準你偷聽的？”
侯濤縮縮脖子：“我……我路過……”
“路過？”陸子琛冷哼，“路過也要敲門。”
侯濤委屈巴巴摸了摸鼻尖，乖乖退到一邊。
陸子琛深吸一口氣，拿出紙巾擦拭衣服上的汙漬。
他從抽屜裏拿出手絹，慢條斯理擦了一下。
陸子琛把手絹丟進垃圾桶，然後關燈睡覺。
他的臥室很大，窗簾拉開，外麵漆黑一片。
夜風吹動窗紗，窗戶半敞，露出皎潔月光，映襯著白色床單。
陸子琛望著天花板，感受著夜晚的安謐與寂靜。
他腦袋裏閃過許多畫麵，但最後，定格在林小夕那張溫婉秀麗的小臉上。
“陸子琛，你真是越活越墮落。”他喃喃道，“我可不願承認自己有這種嗜好。”
陸子琛閉了閉眼睛，翻個身繼續睡。
次日醒來，陸子琛照例先洗漱完畢。他習慣性走進書房，打算處理一份郵件。
書桌右側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
屏幕顯示有一封未讀郵件，署名是林小夕。
陸子琛嘴角微揚。
他隨便點開郵箱，看見林小夕發來的內容。
“陸子琛，我昨晚夢見了我爸媽。”
“我夢見我媽抱著我哭，喊著‘小夕，媽求你’‘對不起，媽媽錯了’‘對不起’……”
“我夢見爸爸跪下來求我，‘小夕，爸爸給你磕頭行不行’。”
“爸媽死得太慘了，他們被車撞死，屍體被燒焦，我親眼看著的。”
“當時我嚇得差點暈倒，但是我不敢哭，我怕我一哭，爸媽又變成厲害的惡靈迴來找我索命。”
“我拚命地逃跑，拚命地往外爬，我拚命地向陽光奔跑。可是我剛跑了兩步，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我停了腳步，緩緩轉身。”
“一輛貨車朝我碾壓而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等待著痛苦襲來，卻遲遲等不到。”
“等我再睜開眼時，我竟然還活著。”
“我坐在馬路牙子上，我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的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人說，我是做了噩夢，才活過來的。”
“有人說，我爸媽是因為我被火燒死，才化成惡靈來纏我。”
“有人說，我媽是因為太恨我，所以才帶著怨念來報複我的。”
“也有人說，其實我爸媽是被殺死的，所以化成了兇靈……”
“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那麽恨我？難道隻因為我是女孩嗎？我也很想像別的男孩那樣頂天立地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母的姓名，不知道他們家庭背景和生平。他們隻留給我一張卡片和一串數字，還說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打那個電話號碼，他們會幫助我。”
“我一直都在尋找那個號碼，希望能夠找到爸媽的消息。”
“後來，我真的找到了，那是一串陌生的號碼，號碼的歸屬地似乎是漂亮國的某個小城。但我不確定是否真的存在。”
“直到一年前，那位神秘的朋友聯係了我，說他是爸媽的朋友，他們托付他將爸媽的骨灰寄到中東。他說他會盡快幫我弄到，然後把骨灰盒送到漂亮國的一座山上。”
“我問他什麽時候送來，他說今天晚上就能送過來。我一刻鍾都等不及，就趕緊去了機場。”
“可是我在飛機上睡著了，醒來之後，我發現飛機失事，我掉下了萬丈懸崖。”
“我摔傷了腿，但是我很慶幸，我還活著。”
“我在醫院住了四個月，才勉強恢複了一些。”
“我不記得我在哪兒，也不記得那個朋友叫什麽，更不知道爸媽是什麽模樣。”
“我唯一能記得的是他告訴我的，我父母死於槍戰。”
“但是那時候我已經昏迷了，根本無法分辨具體的細節。”
“我隻知道，爸媽很愛我。”
“我不知道我應該做點什麽，我茫然無措，我想哭，我想笑。”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惡過自己的懦弱，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喪家犬，苟延殘喘。”
“我不敢去找他，我怕他看不起我。我怕他罵我蠢笨，罵我連自己的仇恨都忘記了。”
“我隻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裏，默默舔舐傷口，默默祈禱奇跡出現。我每天都在期盼奇跡的到來，我不斷地告誡自己，一旦奇跡來臨，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可是我等了五年，沒有等來奇跡，我又等了三年，仍舊沒有等到奇跡。”
“後來我才聽說，爸媽在車禍中受傷嚴重，最後搶救無效離世。而我……則是在車禍中被人救走了。”
“那是一個叫阿爾卑斯的小島，我躺在床上，我的腦袋昏沉沉的，耳邊嗡嗡作響。那個時候我還在醫院，並未清醒。”
“等我醒來，我就被丟進了孤兒院。”
“我的名字叫李夕。”
“我原先叫什麽我不記得了，後來有人給我改了名字，叫李玥。”
“李玥這個名字，我喜歡極了，我特意跟養父說了，我想用我原來的名字，我要用原來的名字生活。養父答應我了。”
“我長得漂亮，又聰明，所以被選中當了孤兒。”
“我剛入園的時候，大家都排擠我，孤兒院裏很多孩子都欺負我，尤其是我那幾個同齡的兄弟姐妹。”
“有一次，我被人推倒在地上，額頭撞破了，流了血。我很害怕。”
“我的養父衝了過來，把我拉起來，護在身後。”
“我感激他對我的維護，從此就認準了他。”
“可是有一天，我聽見有兩個男孩子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私生女，沒有爸媽教養，還有人嘲諷我是拖油瓶……”
“他們說我沒有爸媽，我的養父母也嫌棄我，我是個怪胎，是個掃帚星……”
“我很痛苦，也很憤怒。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過自殺，我不願意再忍受這種恥辱了。我真的好討厭這個世界！可我太累了，我連死都不行。”
“我在孤兒院呆了六年，每天都在被歧視和侮辱，我覺得我快瘋了。我想逃走，我想遠離這個令我窒息的地方。”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趁著夜色，悄悄溜出了孤兒院。我跑進了雪堆裏，凍僵了，暈過去。”
“醒來之後，我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裏有許多穿著製服的警察，他們把我帶到審訊室裏，詢問我關於‘父母’的情況。”
“警察問我的名字，問我為什麽要離開父母。”
“我告訴他們，我不是孤兒，我有父親，我有媽媽。”
“可是我說完話之後，我看見有人捂嘴偷笑。警察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
“我很沮喪，很絕望，很想死，可我又舍不得我的父母。”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如果死了，那我的一切努力，一切希冀都成了泡影。”
“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我必須活著！”
“所以，當我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我已經想好了一百零八種死亡的方式。”
“首先，我必須找個人結婚，生一個繼承人，我需要有個依靠。”
“其次，我要盡量保住自己的工作。雖然我的父母去世了，我不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照顧，但是我需要錢。”
“第三，我要弄清楚我的仇家是誰，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付出代價。”
“第四，我要變得更加厲害，這樣我才能更好地保護我的父母，我不會再犯像今天這種低級錯誤。”
“最後，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我還要讀高中，我要繼續念書。我必須考上一所大城堡，這樣我才能夠找到工作。”
“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裏，也不知道我將來要怎麽過。”
“我現在隻能按照我的計劃慢慢前進。”
“我必須先找一份工作。”
“所以，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輕易跳樓。”
“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會尊重你們，不會讓你們難堪。”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們必須幫助我。”
“隻要你們肯幫我，我可以不追究你們之前的冒犯，甚至還可以請你們吃飯。”
“當然啦，你們要幫我找工作，也不算什麽難事。畢竟在座各位都不缺錢嘛。”
李婷婷看向侯濤：“我記得你曾經提過，你有門路。”
侯濤點了點頭。
李婷婷又看向尹柯：“尹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不能報答你，我實在是心存愧疚，我欠你一個大人情，無以為報。”
尹柯微微一笑：“李女士言重了，你沒有虧欠我什麽。”
“謝謝您，尹先生。”
李婷婷轉過身，對王峰說：“王總，我們先迴去吧。”
王峰站起身來，點了點頭：“好。”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李東陽打電話，問他有什麽安排。
“我現在去趟醫院。”李東陽的語氣平靜而冷漠。
掛斷電話之後，李婷婷看向侯寧寧：“侯總，我們先走吧。”
侯寧寧抬眼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跟在她身邊。
兩人走出辦公室，李婷婷對侯寧寧說：“侯總，剛才那些事都是我的私事，不應該麻煩你的。”
“這是你的私事嗎？”侯寧寧反唇相譏，“我倒不認為，你這叫做‘私事’。你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我知道。我就是要逼你承認。”
李婷婷毫不退縮：“既然你這麽聰明，那就應該猜到我想從你口中聽見什麽樣的答複。”
“那好。”侯寧寧點了點頭，“我的確承認，你的目標是我。你用盡手段，設了個套等著我鑽進來。”
“你的確是聰明，不僅猜透了我的心思，還利用了我的弱點，讓我自投羅網。”侯寧寧停頓了一下，“你不光聰明，還非常卑鄙。”
李婷婷露出笑容：“你罵我卑鄙，我也覺得自己卑鄙。可是我沒辦法，我不卑鄙，就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侯寧寧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以為你真的贏了？”
李婷婷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贏，但是，我必須贏。”
“你憑什麽贏呢？”
“我的命運掌握在你手上。”李婷婷淡淡一笑，“侯寧寧，我知道你有很多辦法可以置我於死地，但是，你不敢，也不舍得。你怕我背後的勢力，我說的對不對？”
侯寧寧沉默片刻：“對，我不能殺你，我不舍得。”
李婷婷歎息一聲：“所以，我贏了，不是嗎？”
“你錯了。”侯寧寧突然伸出雙臂，摟住李婷婷的肩膀，湊近她耳邊輕聲細語，“你忘了，我是怎麽把你送到監獄的了。”
“我……”李婷婷臉色一白，全身僵硬地被侯寧寧抱住。
侯寧寧拍拍她的臉頰，鬆開她：“好啦，我們先去喝咖啡。”
兩個人走進旁邊的咖啡廳坐定，侯寧寧親自點餐。
侯濤端詳著李婷婷：“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麽感受？”
李婷婷低垂眼簾，長睫毛遮擋住她的眼神，半晌才說：“我覺得挺好。”
“挺好？”侯濤笑了笑，“我原來以為你會哭。”
李婷婷笑了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種女孩子……”
李婷婷抬眸盯著侯濤看了一會兒，忽然撲哧一笑：“我的確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但是，我不是軟柿子。我不喜歡別人欺負我。”
“嗯，這一點我倒是相信。”侯濤讚賞地點點頭。
李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我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遇到挫折就躲起來哭泣，因為哭泣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你才會選擇離婚？”
“離婚？”李婷婷挑眉笑了一聲，“那倒沒有。我隻是想試一試，看我和他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哦？結果呢？”
“我們倆都沒能堅持到最後，”李婷婷聳了聳肩膀，“我輸得徹底。”
侯濤沉吟了一陣子：“你是個聰明女孩，你知道什麽時候應該放棄，什麽時候應該堅持。”
李婷婷點點頭：“我知道。”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早就妥協了。”侯濤看著李婷婷，“但是你沒有。”
李婷婷抿了一口咖啡：“我並不是沒有妥協，隻是，我覺得我應該更加努力一些。”
“我能理解。”侯濤笑著說。
“你理解什麽？”
“你是個聰明人。當你發現自己愛上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希望能夠擁有這份感情。你想證明自己比他優秀，你想告訴他，即使他失憶了，也依然愛你，而不是愛上另外一個女人。”侯濤說，“這個過程很艱辛，你需要勇氣和毅力。”
“謝謝你理解我。”李婷婷微微一笑，“我的確做了許多衝動的事情。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我想和他好好過日子，就像跟你一樣。雖然，我曾經恨你入骨。”
侯濤苦澀地一笑：“我知道，我曾經傷害了你，但是，我願意彌補你。”
“你打算怎麽彌補？”李婷婷反問。
“我……”侯濤遲疑了。
“不急。我們慢慢商量。”李婷婷微微一笑，“反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侯寧寧一直安靜地聽他們聊天，此時插嘴道：“既然你們想談談，我先出去轉一圈。”說完站起身，向他們頷首致意，離開了咖啡廳。
侯寧寧走遠之後，侯濤才說：“我知道你想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你。”
“是啊。”李婷婷坦誠的笑笑，“我也想知道答案。”
侯濤深吸一口氣：“我承認，你剛才說的沒錯，我的確愛上了你。不過，我們注定不會有結果。”
“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用裝傻，你應該猜得到，我和侯寧寧的關係。”侯濤緩緩說道，“侯家與季家聯姻，我爸媽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攀附季家的機會。所以，我必須娶侯寧寧。”
“這又怎樣？”
“我們的世界觀不一樣，你認為愛情不分高低貴賤，是吧？”侯濤冷漠地笑笑，“可是，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不僅是我們，我父母、我的弟妹，甚至連我們的朋友，包括周圍的環境，我們都不是一類人。我們的世界觀，價值觀，思維模式，生活習慣，生存狀態，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截然不同。我們的世界，根本不適合彼此。”
“那我們又為什麽會結婚？”李婷婷淡淡問，“我們不是因為愛情結合嗎？”
“你不是說了嗎？因為我爸媽和季叔叔他們的意見統一了。”侯濤搖搖頭，“我們的世界觀不同。所以，我們根本不適合結合。”
“所以，你要跟侯寧寧離婚？”李婷婷問。
“這是唯一的辦法。”侯濤歎息一聲。
“為什麽？”
“你知道我們這種豪門家庭，對於子嗣的重視程度是非常高的，”侯濤皺起眉頭，“我的父母和我的兄長，他們絕對不允許我和侯寧寧離婚。”
“你想把她帶迴家？”李婷婷輕蔑一笑。
“如果她不同意，我會盡最大努力勸服她。”
“那麽，我想請教你，你的‘最大努力’指的是什麽？”李婷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侯濤沉默片刻，抬眼盯住李婷婷：“我會盡全力，保護好你和孩子的安全。”
李婷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她說：“謝謝你，侯濤。”
“你不要誤會，我說的這些話，並不是在向你表忠心，我隻是單純的不希望你遇到危險。”
李婷婷點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
“那就好。”侯濤鬆了口氣，“我們的計劃，暫停一段時間吧。等過一陣子再實施。”
“嗯。”李婷婷點頭，“我也不想讓孩子受到驚嚇。”
“對不起，婷婷。”侯濤歉疚地說，“給你造成困擾了。”
“沒關係，我理解你。”
“今天晚上，我陪你吃飯吧。”
“好啊。”李婷婷笑著答應，“你不是說，你喜歡吃我做的菜嗎？”
“我喜歡品嚐美食，卻更喜歡享受美酒佳肴。”
“嗬嗬，好巧。我最喜歡喝紅酒了。”
“我也喜歡喝紅酒，尤其是拉菲。”
“好，今天咱們倆就比試一場！看誰的紅酒喝得最少！”
“好啊，誰贏了，誰就有優待權。”
“一言為定。”
侯濤拿起車鑰匙，“走吧。”
兩個人驅車來到一家法式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喜歡這兒。”李婷婷感慨道，“清淨又安逸，沒有噪音。”
“那就好。”侯濤溫柔地笑笑。
“你呢？平時都呆在哪裏？”
“我在郊外買了套別墅，平時基本很少去。”
“那挺好。”李婷婷點點頭，“你一直住在s城嗎？”
“算是吧。”
李婷婷想了想，問道：“那你平時怎麽打發時間？”
侯濤笑了，“看書。”
“你看的什麽書？”
“很多書。”侯濤神秘兮兮地笑笑，“不告訴你。”
李婷婷微微一怔，旋即莞爾而笑：“不愧是商業奇才。”
兩個人閑聊幾句，服務生推著小車過來。將菜單遞到兩個人麵前，兩人邊翻菜單邊討論。
“聽說你還沒有結婚？”侯濤忽然說，“我記得你是a大畢業的？”
“嗯。”李婷婷點點頭，“但是現在沒有了。”
“哦？為什麽？”
李婷婷放下手裏的菜譜，“我辭職了。”
“辭職？”
“對。”
“原因呢？”
“沒有原因。”
“為什麽？”
“不知道。”李婷婷搖搖頭，“可能是覺得無聊，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堅持下去了。”
侯濤看著她：“你……不後悔嗎？”
“後悔？”李婷婷挑挑眉梢，“當初我選擇留校的時候，就沒想過會後悔。”
“你不擔心你的家庭嗎？”
“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李婷婷聳聳肩膀，“他們從來沒有反對過我的工作。我想繼續留下來就留下來，他們支持我。”
侯濤笑了笑：“這真的是難得。我曾經認識一個女生，她的父親是a大副校長，她從小在b城長大，因此很早就嫁給了自己的父親，可是她的丈夫卻不願意跟她一起迴娘家。”
“你是說，她很幸福？”
侯濤點點頭，“她的丈夫雖然出身名門，但是很低調。她父母在她剛剛懷孕的時候搬去了另外一座城，從此就沒見過麵。”
李婷婷抿嘴一笑：“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否則的話，她的婆家會逼著她離婚，或者是把她帶迴去養胎，這樣她肯定會很痛苦。”
侯濤歎口氣：“是的。但我覺得那個男人未必是愛她。”
“那你呢？”李婷婷問，“你是怎麽處理你的家人的呢？”
“我爸媽都在b城，每個月固定迴來看我一次。至於我的妻子，我一般不會帶她迴家。她在娘家的時候，也極少迴b城。如果我有需要的話，我會去找她。”
“你和她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嗎？”
“我們沒什麽太深入的溝通，我的父母也很尊重她，不會幹涉我和她之間的交流。”侯濤頓了頓，“所以我和她的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那就好。”李婷婷鬆了口氣，“我怕你像我父母那樣，因為一些小事吵架甚至鬧分居。”
侯濤失聲一笑：“這種可能性，恐怕微乎其微。”
“為什麽？”
“因為我不會跟她吵架。”
李婷婷愣住了。她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確信他並沒有撒謊，他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那麽你呢？”侯濤反問，“你覺得你和你的丈夫相處得怎麽樣？”
李婷婷想了想，“很好。”
侯濤笑了：“我也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
菜陸續端上桌，四個人邊吃飯邊聊天。李婷婷喝著飲料，問道：“聽說你最近在準備拍攝電影？”
“對，明年春天上映。”侯濤點點頭，“預計會有三個月的宣傳期。”
“很棒啊！”李婷婷由衷讚歎道，“你真厲害。”
“謝謝，”侯濤笑了，“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
李婷婷若有所思，半晌沒有再說話。
吃完飯，侯濤叫人送李婷婷迴酒店休息，自己則趕往片場。
今天是《戰火》劇組的首播日，全球同步播出，包括韓劇、古裝劇、西遊等各類紀錄片，收視率均非常高。
這次侯濤沒有請演員來助陣，而是請了一位製片人。製片人名叫李哲東，是華夏著名的編劇，也是韓劇圈頗具盛名的導演。這是他第二次擔綱導演作品，第一次是《天涯歌女》。李哲東導演的戲份並不算多，僅僅是個配角，但是在華語娛樂圈的地位舉足輕重。李婷婷聽說他來擔綱這次電影的製片人，感到很驚訝。
這天晚上，侯濤又在酒店房間裏看了《戰火》的首播片花。
這是一段關於“金剛狼”和“綠巨人”的對抗戲。金剛狼被綠巨人打傷，逃出基地。
侯濤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屏幕裏的畫麵。他記得在他讀高中時，曾經看過金剛狼的紀錄片。當時他看完整集，感慨良多，覺得這個英雄實在是個悲壯的結尾，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死掉的。
後來，侯濤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隊，專門執行危險刺激的任務，比如抓捕叛徒、追蹤犯罪團夥，或者潛伏在敵人內奸的身邊竊取情報。但他始終不相信一個英雄是靠自己的毅力堅持活到現在的，所以他希望找出原因，弄清楚金剛狼的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故事。
但他沒想到，他在看到金剛狼死亡的瞬間，眼淚差點湧了出來。他用手掌捂住臉頰，緩了許久，才將心底翻騰的哀慟壓抑下去。
李婷婷推門進來：“jason，我給你買了咖啡。”
“哦。”侯濤應了一聲，轉過頭去擦拭濕潤的雙眸。
李婷婷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巧克力。
“這是我昨天剛剛榨出來的。你嚐嚐吧。”李婷婷溫柔體貼地說。
侯濤接過杯子，輕輕啜了一口，點點頭：“味道不錯，謝謝。”
李婷婷坐在他旁邊，托腮看著他，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你喜歡這款咖啡嗎？”
“嗯……”侯濤猶豫著說，“還挺喜歡的，你也喝一點吧。”
“那好。我試試。”李婷婷把吸管插|進咖啡杯裏。
“慢點喝。”侯濤提醒。
“沒關係啦。”李婷婷衝他調皮地眨眨眼睛。
侯濤看著她的側臉，腦袋忽然嗡的一響。
他猛地抬起頭，李婷婷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
侯濤低下頭去，繼續喝咖啡。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李婷婷不是他的妻子。他們之間沒有婚姻法規定夫妻之間必須住在一套屋簷下，更不用說共同生活。這個念頭令他心跳加速，唿吸都亂了節奏。
他的心髒咚咚直跳，連耳朵也變紅了。李婷婷一定沒有察覺，她依舊安靜地喝著咖啡。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著急促的唿吸。
“你為什麽突然這麽緊張？”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難道我的臉上長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不是。”侯濤慌忙掩飾，“我隻是在思考工作的事情。”
李婷婷微微皺眉：“我還以為你在想別的事情，嚇了我一跳。”
侯濤尷尬地笑了一下。
李婷婷看了看表，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腰肢：“太累了，我先睡了。”
“晚安。”侯濤跟她告辭。
李婷婷迴到臥室躺下，拿起遙控器按了幾下，換了台，然後關燈閉上了眼睛。
侯濤盯著牆壁，心緒煩亂。
他在房間裏踱了兩步，拿起電話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嘟了幾聲後，電話接通了。李婷婷慵懶地“喂”了一聲。
“明天就要拍攝第三條了，你準備好了嗎？”侯濤問。
“放心吧。我都快睡著了，還是硬撐著爬起來的。”李婷婷說，“我已經洗完澡了。”
“你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氣拍戲。”
李婷婷夾起一塊牛排，放入口中。鮮嫩爽滑的牛肉在舌尖化開，唇齒留香。她滿意地點點頭：“好吃。”
侯濤看著她，問道：“婷婷，這個周末，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呃？”
“就是去電影院看《愛的旅程》。”
“我記得，你以前特別喜歡看那個。”
“是啊，現在我不太喜歡了。”
“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更喜歡你啊，所以我決定陪你一起去看。”
李婷婷的臉頰頓時漲得通紅。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胡說八道，誰要跟你去看電影。”
“婷婷……”
李婷婷低著頭不說話，一顆芳心砰砰亂跳，像是快要跳出喉嚨。
“我是認真的，婷婷。”侯濤凝視著她，“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雖然你從沒有明確表達過，但是我知道。”
“哪有？我才不喜歡你呢。”
“我知道。”侯濤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李婷婷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她輕聲道：“侯濤……你別說了，我……我害羞。”
侯濤歎息道：“婷婷，你還在害怕什麽呢？我們是夫妻，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不論你願不願意承認，你始終都逃避不了這件事情。如果你不能接受和我結婚，我也絕不勉強你。隻是，請你考慮清楚。”
李婷婷沉默許久，抬頭看向他，鄭重地說：“我願意。”
“謝謝你婷婷。”侯濤欣慰地摟住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你……你別這樣……”李婷婷被他親得渾身無力，整個人癱軟在侯濤懷裏，“你……你放開我……我要喘不上氣來了……”
侯濤鬆開她，笑眯眯地打量她：“婷婷，你真好看。”
李婷婷瞪著他：“你又調戲我。”
侯濤哈哈一笑：“不是調戲，是實話實說。”
李婷婷白他一眼：“油嘴滑舌的，不像個正經人。”
“我是不正經，所以我不是一般人。”侯濤說，“我這種不正經的人娶了個這麽漂亮的媳婦，簡直賺大發了。”
李婷婷笑了起來。
侯濤看著她笑容燦爛的模樣，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傻瓜，我不正經你還樂成這個樣子。”
李婷婷說：“誰叫你長得好看，我就忍不住喜歡。”
侯濤捏捏她的臉：“好吧，既然我這麽帥，你也應該對我多些信心。”
兩人吃完晚飯，侯濤洗碗收拾東西，李婷婷則迴自己屋裏看書去了。侯濤洗完澡之後，走到李婷婷臥室門口敲了敲門：“婷婷，睡了嗎？”
“還沒。”李婷婷答道。
侯濤扭開房門，看見李婷婷穿著一條純棉的吊帶短褲躺在床上看書，露出雪白勻稱的小腿，胸口若隱若現，令人遐思萬千。李婷婷聽見聲響抬頭看了他一眼，趕緊拉攏衣服坐起來：“怎麽了？”
侯濤笑了笑：“沒事兒，想進來跟你聊聊天。”
李婷婷點點頭：“好啊。”
侯濤關上房門，走到床邊坐下：“婷婷，最近工作累嗎？”
李婷婷搖搖頭：“還好啦。”
“有沒有什麽煩惱？”
“煩惱？”李婷婷愣住了，“你指的是什麽？”
“嗯……比如，談戀愛啊，或者工作上遇到了什麽困難。”
李婷婷搖搖頭：“沒有。”
“沒有？那你在擔憂什麽？”
“沒有啊。”
“哦……”侯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原來你是在擔心我。”
“沒……沒有！”李婷婷慌忙否認，“我才沒有擔心你！”
“好了婷婷，咱倆認識三年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
李婷婷臉色微變：“你別瞎猜……我……我是真的沒有擔心你。”
“好好好，我相信你。”侯濤握住她的手，“婷婷，你別騙我了。你的眼神早就告訴我你的心思了。其實你根本不用顧及我，我不會介意的。”
李婷婷急得跺腳：“我真的沒有！”
“我當然相信你。”侯濤把手搭在李婷婷肩膀上，“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別扭嗎？”
“有嗎？”
“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麽卻要躲著我？”侯濤凝視著她的雙眸，“這不正常。婷婷，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麽。”
李婷婷怔怔地盯著他的雙眼，腦袋嗡地一聲，幾乎炸裂。她突然伸出雙臂抱住侯濤，將頭埋在他頸間。
侯濤嚇了一跳，問道：“婷婷，你怎麽了？”
李婷婷咬緊牙關，不肯吭聲。
“婷婷，你說句話啊。”
“我……我……”李婷婷哽咽道，“我……我不能這樣對你……”
侯濤皺眉問：“為什麽不能？”
“你會討厭我……會覺得我是個壞女孩……”
侯濤撫摸著李婷婷的背安撫道：“傻丫頭，這都哪兒跟哪兒呀？你怎麽會是壞女孩呢？你不但不是壞女孩，而且特別善良、特別美麗，聰明伶俐，溫柔體貼……你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最好的姑娘。”
李婷婷哭泣道：“可是，可是……我配不上你……”
“你為什麽這麽想？”侯濤說，“我們是合法夫妻，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我……我……”李婷婷欲言又止，“我……”
“你怎麽了？”
“你先別逼問我，讓我靜一靜，讓我再好好考慮一下。”
“行。”侯濤鬆開手，輕聲道，“我等你。”
“謝謝你，侯濤。”李婷婷低聲說。
侯濤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快去睡覺吧。”
李婷婷點了點頭，鑽進被窩。
“晚安。”侯濤替她蓋上薄毯，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早晨，李婷婷從夢中醒來，隻感到全身酸痛，像散架了一般。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窗簾半掩著，陽光透射進來，照亮了整間臥室。她掀開被子，看見自己果然換了套睡衣。
她歎了口氣，起身走向衛浴間。鏡子前擺放著一塊潔白的毛巾和牙刷，顯示著它們的主人昨夜的勤勞與辛苦。李婷婷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笑了。
李婷婷洗漱完畢後，推門走出了房間。侯濤站在廚房裏做早餐，聽見動靜轉過頭來：“早安婷婷，餓不餓？”
“不餓。”李婷婷笑了笑，“謝謝你，侯濤。”
“謝什麽？你昨晚睡得還習慣嗎？”
“挺好的。”
侯濤給她盛了碗粥：“嚐嚐我的手藝吧。”
李婷婷喝了兩勺，點頭讚許：“好吃。”
“今天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隨便啊，反正我也不挑食。”
“那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牛奶包，油條，豆漿。”
“那我們去買吧。”侯濤拿起圍裙係在脖子上，“我帶你出去逛逛。”
“好哇好哇。”李婷婷欣然答應。
李婷婷換上長褲和t恤，戴上太陽帽，和侯濤手牽手出了家門。侯濤拉了拉她的手：“注意安全，千萬不要跑丟了，知道嗎？”
“知道啦。”李婷婷笑眯眯地甩開他的手。
“那我去停車場取車。你乖乖呆在路邊等我。”
李婷婷笑著答應。
“嗯，你等我五分鍾。”侯濤飛快跑進停車場，打開車庫的大門走出去。李婷婷坐在花壇邊上，抬頭望著遠處高聳入雲的樓宇，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憂傷。
侯濤取車迴來的時候，李婷婷仍舊坐在原位。侯濤笑道：“怎麽了？”
“我剛才看見你們單位了。”李婷婷指著不遠處高聳入雲的辦事處大廈，“你們這個樓真夠高的，估計至少得四十層吧。”
侯濤順著她所指方向看過去，微笑著搖搖頭：“不，隻有六十多層，比我們樓還矮一截。”
“哦。”
“走吧，我帶你去商業街逛一圈。”侯濤把車停到路旁，“那裏有各種品牌的服裝店，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就買，反正我有錢。”
“我哪兒用得了那麽多錢啊。”李婷婷笑道。
“沒事，反正我也沒啥事兒。”侯濤攬住她的肩膀，帶著她朝商業街的方向走去，“我們先去看電影吧。”
侯濤帶著她找了一家電影院，挑了一張情侶座。
李婷婷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情侶們，臉頰緋紅，低下頭去。
“害羞什麽？”侯濤笑嘻嘻地摟緊她的腰，“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約會了。”
“那你以前為什麽不跟我說話？”李婷婷撅嘴道。
“因為我以前不認識你呀。”
“哼，騙人！”
侯濤握住她的手：“你信我，婷婷，我對你一見鍾情。”
李婷婷笑著瞪他一眼：“誰相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愛你。”侯濤捧住她的臉，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婷婷，如果你願意，可以試著跟我交往一段時間嗎？”
李婷婷愣了片刻，輕聲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婷婷，你願意嗎？”
“……”李婷婷猶豫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侯濤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李婷婷靠在他懷裏，心髒砰砰直跳。
她雖然曾經拒絕過陳濤無數次表白，但每一次都是迫於壓力而匆忙結束。而這一次，侯濤是明確地告訴她，他喜歡她，要追求她。李婷婷並非沒有心動，而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跟陳濤在一起。陳濤有一顆炙熱的心，而自己卻從未燃燒過。
她曾經拒絕過陳濤三百多次，現在，她再一次拒絕了侯濤，也算是報仇了。李婷婷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不久之後，李婷婷便陷入了一陣難言的失落與痛悔之中，因為她發覺自己竟無法割舍掉對陳濤的感情。
侯濤問她：“你喜歡我嗎？”
李婷婷沉默片刻，說道：“我覺得我喜歡你。”
侯濤聞言大喜過望，一把將她擁入懷裏。
“你別激動。”李婷婷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我們慢慢談。”
“你喜歡我哪些？”
“唔……”李婷婷思考半晌，“你很溫柔體貼，很細心，很善良，對朋友特別仗義。”
“除此之外呢？”
“其實還有一些我也不是很清楚。”
“還有什麽？”
李婷婷咬了咬唇，說道：“還有……你很關心我。”
“關心？”
“呃……”李婷婷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不習慣撒謊，更加不擅長撒謊，“就是關心啊，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就是覺得……很舒服。”
“是嗎？”侯濤似乎並不滿足於這個簡短的答複，“那你說說，你對我什麽感覺。”
“你對我很好，像哥哥一樣。我很依賴你，很信任你。”
“嗯，聽起來不錯，你繼續。”
李婷婷想了想：“就像哥哥照顧妹妹一樣，有時候，還帶著點疼愛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做我的妹妹？”
“嗯。”李婷婷點點頭。
侯濤笑了笑，說道：“你是我的女神。”
“啊？”
“你是我唯一的女神。”侯濤認真地看著她，“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李婷婷的腦袋轟然炸響。
侯濤的臉龐離她越來越近，唿吸噴灑在她臉上。李婷婷屏住了唿吸，心跳驟然加快，連耳朵根子都紅透了。她閉上了眼睛。
“咚。”
“咚。”
兩人的鼻尖碰了碰，幾縷發絲纏繞在一處。
“侯濤，”李婷婷睜開了眼睛，“你是認真的嗎？”
“是。”
“我比你大四歲。”
“我知道，你是博士，我隻是個高中畢業生。我沒讀過大專，沒有上過夜校，也沒有留過級，你是全a，而我是全b。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不在乎。”
“侯濤……”
“婷婷，你喜歡我嗎？”
李婷婷微微垂眸，點了點頭。
“那就夠了。”侯濤握住了她的雙手，“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
李婷婷抿了抿唇，低聲說道：“侯濤，我知道你很優秀。我和你……是不會有幸福的。”
“傻瓜！我不需要你的迴報，也不會讓你承擔任何風險。我會保護你，用盡全身心地去保護你。”侯濤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婷婷，嫁給我，好嗎？”
“為什麽？”
“我……”
“你怕什麽？”
“我……我不配。”
“為什麽不配？”
“我家境不好，父母都是農民，哥哥嫂子都是工人，弟弟妹妹都在城郊，我爸媽在農村種田，我們家窮困潦倒。”李婷婷低下了頭，“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我配不上你……”
侯濤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怎麽會配不上我？”
“我家裏條件……”
“你的家境我早打聽過了，放心。”侯濤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別想太多了，我說過，我不會計較你的出身，相反，我希望你有一個好歸宿。”
“可是……”
“你不願意跟我結婚？”
李婷婷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我不敢騙你。你知道的，我的確喜歡你。但是我……我真的配不上你。我家境貧寒，我沒辦法幫助你。你是那麽優秀，應該找一個更優秀的女孩子，和你匹配。”
侯濤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放心，你所有的問題，我都會替你克服的。”
“謝謝你。”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送你迴家吧。”
“嗯。”
迴到車內，李婷婷拿起手機，卻遲遲不敢撥出號碼，最後將手機扔在座椅靠背上，捂住了臉頰，無奈歎息道：“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不，婷婷，”侯濤握住了她的手，“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李婷婷抬起了頭，淚水盈眶：“真的嗎？”
“當然。”
“那你呢？你覺得我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嗎？”
侯濤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討厭……”李婷婷嬌嗔道。
“婷婷，你現在的心理壓力肯定非常大。”侯濤撫平她的眉梢，“我不怪你。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你答應過我，會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我。”他停頓片刻，補充道，“今晚我就等你。”
李婷婷羞澀地垂下了頭：“嗯……我們迴家再說吧……”
“嗯。”侯濤點點頭，發動汽車，駛向了遠方。
侯濤把李婷婷送迴了小租房，又陪她吃了飯。李婷婷看時間還早，便提議帶他參觀自己的小窩，侯濤欣然前往。
李婷婷的住處是一室一廳，雖然不算寬敞，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布置溫馨。
“你喜歡粉色嗎？”李婷婷從冰箱裏取出飲料，遞給了侯濤，“我每天都會擦拭它們。”
“挺好的。”
李婷婷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的筆記本電腦借我用一下。”
侯濤愣了一下：“怎麽突然要我的筆記本電腦？”
李婷婷笑了笑：“我剛剛買了一套筆記本。我們一起做個試驗吧。”
“哦……”侯濤點了點頭，“好啊。”
兩人搬著桌椅走進了臥室，侯濤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擺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幾步，坐在沙發上，等待李婷婷的操作。
李婷婷戴上耳機，插入硬盤，然後打開瀏覽器，輸入賬戶密碼，登錄了網站。
李婷婷將網址調整到瀏覽器首頁的廣告位，然後點擊了關注，隨即，屏幕跳躍出了一連串數據。
“這是什麽東西？”侯濤詫異地問道。
李婷婷解釋道：“這是微博推薦的一些小軟件，比如說聊天群啦，朋友圈啦，微信啦。”
“哦……”侯濤恍然大悟，“原來是用來玩微信。”
李婷婷笑道：“對，我們倆互加一下好友吧！以後你要是遇到了什麽煩惱，也可以找我傾訴。”
侯濤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加上了李婷婷的好友。
李婷婷又打開了朋友圈，搜索了“天涯海角愛旅遊”，並添加了好友。
侯濤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網站啊，還挺神秘的……”
“哦，是個很火熱的旅行網站，我也才剛剛加上好友。”李婷婷指了指上麵的圖片和文字，“你看，這張照片是我們去日本時的景象。”
侯濤湊近了看：“咦……好像是我們的飛機哎！”
“哈哈，這張照片被拍了下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網站居然有這麽清晰的航拍技術。”李婷婷笑道，“我之前沒想到這個，因為這種技術實際上是很貴的，我沒錢買。不過現在嘛……嗬嗬，我也不差錢啦！”
“你要發個朋友圈嗎？”
“不用了。我的朋友圈隻發了幾張風景照而已，沒什麽意思。”
“那你想幹嘛呢？”
“呃……其實我想找個人分享我的快樂。”李婷婷眨巴著眼睛，笑嘻嘻道，“不過，你願意陪我一起分享嗎？”
“當然願意。”
李婷婷拿出了手機，點開微信，翻到了“林小夕”的號碼，然後點了確認。
侯濤疑惑道：“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
李婷婷笑眯眯地說：“她是我的好閨蜜呀！”
侯濤：……
“滴滴……”
林小夕發了條消息：“婷婷，我在外麵，有事跟你說。”
李婷婷迴複了一句：“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滴滴……”
“你先聽我說完。”
侯濤無語道：“她怎麽老是不迴消息？”
李婷婷聳肩道：“她估計忙著呢。你別急呀，她肯定會迴的。”
“哦。”侯濤點點頭。
李婷婷拿著手機，一直盯著林小夕發來的消息：“滴滴……”
“滴滴……”
侯濤忍不住了：“她就一直在‘滴’？”
李婷婷笑了笑，說：“她肯定是有緊急的事情需要和我商量，所以才不斷地‘滴滴’。”
“哦。”侯濤點了點頭，“那我繼續去看書。”
李婷婷說：“好吧，我也去洗澡睡覺啦！”
侯濤看了看表，晚上八點四十五。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打擾林小夕，於是躺在床上繼續看書。
然而，一直到了半夜十二點多，林小夕還是沒有迴消息。
侯濤擔憂地合上書，走出房間。
李婷婷正靠在床頭看電視，見侯濤從浴室出來，立刻把手機藏在身後，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怎麽了？困了嗎？”
“嗯。”侯濤點點頭，“我想休息了，今天太累了。”
“好，你早點休息。”李婷婷說，“明天見。”
“明天見。”
侯濤關燈躺下，閉上眼，腦海裏卻浮現了一幅畫麵：他在沙灘邊撿貝殼，林小夕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搶走了他的貝殼，興奮地說：“我送給你，你看！”
侯濤忽然睜開眼，坐了起來，看向床頭櫃的手機屏幕，依舊停留在剛才的頁麵。他伸手將它拿到手裏，按亮，看著手機屏幕，皺眉沉默。
“侯濤？”李婷婷喊他，“怎麽了？”
侯濤迴過神，說：“沒什麽，我想喝水。”
李婷婷說：“你等一下。”然後下床倒了杯溫水端進房間。
侯濤喝了口水，說：“謝謝，我想早點睡覺了。”
“那你早點休息吧。”
侯濤點點頭，躺下閉上眼。
他的眼前卻反複閃爍著林小夕剛才搶走他的貝殼時候的模樣。
林小夕穿著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長發披散在背後，整個人顯得青春活潑。
他記得她曾經說過，她喜歡白色的衣服和褲子，因為這樣看上去特別陽光。
他又迴憶起，她第一次來到自己家裏，看到他和媽媽的婚紗照，驚訝得連連咂舌。
可惜，後來的相處，她再也沒提過這件事情。
她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他們之間似乎有些陌生。
侯濤歎了口氣，慢吞吞地摸索著，找到手機，撥通了林小夕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漫長的鈴聲。
侯濤耐心等待，過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他輕咳兩聲，盡量平靜地問：“喂？”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你好，請問哪位？”
侯濤愣了愣，隨即脫口而出：“你是林小夕？”
“對，你是？”
“……我叫侯濤，你好，我是李婷婷的朋友。”侯濤頓了頓，說，“我有點私事找她聊。”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鍾。
侯濤感受到林小夕的疏遠：“有什麽事情嗎？我現在有點事，恐怕不太方便。”
侯濤沉默片刻，說：“那……我能不能冒昧問一下，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現在在外麵辦點事兒，很快就能趕迴來。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如果不是太難的事情，我幫你解決。”
侯濤咬了咬牙：“不用麻煩了。既然你這麽忙，我就不叨嘮你了。”
“等等！”林小夕忽然出聲阻止了他掛電話，“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煩？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侯濤握緊手機，沉默良久。
他知道林小夕不是在關心他，但他依然感動，因為她的善解人意。
他深吸一口氣，說：“你確實能幫我解決問題，但是你不適合。”
“我怎麽不適合？”
“你現在正值事業高峰期，我希望你保持最佳狀態，應該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侯濤頓了頓，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種事我真的能夠解決，我……”
“你需要錢？”
侯濤沉默。
“你缺錢嗎？”
侯濤還是沒有說話。
“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借給你。”林小夕說，“隻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不行。”侯濤拒絕得毫不猶豫。
林小夕說：“你不信任我？”
“不是。”侯濤急忙解釋，“我隻是覺得不能占你的便宜。”
林小夕笑了，說：“我們之間談什麽便宜不便宜？更何況，這根本不算什麽便宜，隻是我順路送你迴家罷了。”
侯濤說：“你不明白，這份恩情比金山銀山更加貴重。”
“金山銀山又怎樣呢？”林小夕淡淡地說，“我從來不認為錢能買到所謂的‘報答’。”
侯濤沉吟半晌，緩緩說：“我知道你有錢，但是我並不想要。”
林小夕挑眉：“那你需要什麽？”
侯濤想了想，說：“我想要的東西，可能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一種侮辱。”
林小夕笑了：“既然你覺得對我來說是侮辱，我為什麽非要把它變成現實？”
侯濤說：“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是有價格的。如果我真的欠你的恩情，那我就要努力償還它。但是我現在什麽也沒有，除了一條命。所以你無須擔心我賴賬，因為我根本拿不出錢，也根本無法償還。我想要的東西，你未必肯割愛，所以我隻能另尋他途。”
“你想做什麽？”
侯濤抿唇：“我想去打工，賺錢養家糊口。我想要讓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我的母親不用辛苦操勞。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的雙手，養活我的媽媽。”
林小夕沉默片刻，說：“我理解。”
“謝謝。”侯濤鬆了口氣，“我先掛了。我會盡快聯係你，到時候我們見麵聊吧。”
“嗯。”
侯濤掛斷電話。
李婷婷看著他，問：“你剛才跟她說了些什麽？”
侯濤笑笑：“沒什麽，就是聊了聊我的近況和打算。”
“你要出去打工？”李婷婷驚訝地睜圓眼睛，“你瘋了嗎？”
侯濤說：“沒有啊，我很清醒。”
“那你為什麽突然想要打工？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畫畫的嗎？”
侯濤歎了口氣：“這段時間，我發現了很多問題。我媽媽的病情越來越糟糕，她每天吃藥睡覺，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她撐不過一周了。我希望趁著我還在讀研究生的時候，能夠攢點錢，將來能早點畢業。”
李婷婷聽得心酸不已，她抓住侯濤的衣袖：“可是你不是有專利嗎？你完全可以靠著這個專利找工作呀。”
侯濤搖頭：“專利這東西很敏感。萬一被人盯上，我就完蛋了。而且我的專利不多，隻夠維護一兩家設計院。我不想讓別人搶走屬於我的榮譽。”
“那怎麽辦呢？你媽媽……”
“所以我打算出去打工。”侯濤說，“我已經想好去哪兒工作了。”
李婷婷問：“去哪兒？”
侯濤微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個特殊的地方，不僅薪酬優厚，待遇還好。而且那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隻有純粹的競爭和奮進。”
李婷婷愣了一下，問：“什麽地方？”
侯濤沒有立刻迴答，低頭翻了翻手邊的材料，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婷婷看著侯濤，突然笑了。
她笑容燦爛地抱住侯濤，像孩子般撒嬌：“太好啦！阿濤，你終於想通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開的！”
侯濤拍拍李婷婷的背，說：“我當然能想通。我媽都那麽大歲數了，總不能陪她一輩子。”
李婷婷輕聲啜泣：“阿濤……”
“傻丫頭。”侯濤溫柔地撫摸李婷婷的長發，說，“哭什麽。等過陣子我賺了錢，就帶你去旅遊。你最想去的是哪兒？”
李婷婷擦掉眼淚，笑眯眯地說：“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巴黎聖母院，可惜我去不了。”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嗯。”李婷婷點點頭，“你一直都是很厲害的，阿濤。”
林小夕在門外靜靜站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迴到家後，林小夕躺在床上給沈悅打電.話：“沈悅，你在忙嗎？”
沈悅說：“沒有忙。”
“那你在幹嘛？”
“準備去吃飯。”
“好巧哦，我今晚正打算請你吃飯呢，你在哪兒？”
“我剛剛收拾好房間，現在坐在餐桌旁吃飯。”
“哇塞！你竟然會做飯！”
“偶爾做幾次嚐試。”
林小夕興衝衝說：“好啊，我馬上就來！我們在哪裏碰麵？”
“9街8號。”
“好，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後，林小夕換上一身簡單休閑的衣服，拎包出門。她剛踏出門，恰逢陸薄言迴家。
林小夕對他揮揮爪子，笑眯眯打招唿：“陸總早安！”
陸薄言看見林小夕穿成這副模樣，頓時皺眉：“你要出門？”
“嗯！”
“去哪兒？”
“去沈悅家蹭飯！”
“去之前，記得把衣服換掉。”
“呃……”林小夕尷尬地撓撓頭，“忘了……”
陸薄言說：“我要檢查你昨天晚上睡眠質量。”
林小夕默默流汗：“陸總，我保證絕對不偷懶，也不熬夜。您放心吧。”
陸薄言沒搭理她，徑自朝樓梯口走去。
林小夕急匆匆追上他：“陸總，我真的有很認真地考慮過。你看我，從小到大都遵守三好青年標杆。”
“我知道。”陸薄言瞥了她一眼，“你現在還在遵守四好青年標杆。”
林小夕囧了囧：“這個……我覺得吧，四好青年標杆也不一定非得嚴格按照教條來。”
陸薄言停步：“你確定？”
林小夕挺胸抬頭：“確定！”
“很好。”陸薄言說，“我允許你在規範內犯錯誤，但是……”
陸薄言停下腳步，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林小夕，語調平穩：“你必須在規定內完成你應該完成的工作。”
“否則，我有懲罰措施。”
林小夕忍不住腹誹：陸boss，我隻是出個門吃個飯而已。你至於嗎？
她決定暫避鋒芒，說：“好，我一定完成任務！”
陸薄言這才滿意地離開。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別墅，駛向遠方。
李婷婷家位置偏僻，又處於郊外，路況並不好。
車子行駛到半路時，林小夕看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
林小夕驚訝道：“這是哪兒？好漂亮啊！”
沈悅說：“這裏叫‘綠色森林’，景致特別美。”
林小夕感歎：“難怪這裏的空氣這麽清新，原來是因為綠化環境好呀！”
沈悅笑了笑：“綠化環境是一方麵。另外，這附近還有一座寺廟，香火旺盛，聽說有些僧侶在廟裏吃素，還能夠祈福消災。”
林小夕說：“這個傳說我聽過好多次了，我媽每次跟我念叨這些，我都煩得不行。”
沈悅失笑：“那是你媽太迷信啦。”
林小夕無奈地搖搖頭：“反正我不相信這些，除非有人求婚成功。”
兩個女孩子聊了一會兒，到了李婷婷家所在的巷子口。
林小夕下了車，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築：“咦，我們不是來沈悅家吃飯嗎？怎麽跑到這邊來了。”
“你看那邊。”沈悅指了指巷子裏的一家店鋪。
林小夕扭頭看去，隻見店鋪門前豎著一塊招牌：“百合花糕”，上麵還貼著紅紙，似乎是賣糕點的。
林小夕：“你帶我來買糕點？”
“不是啦。”李婷婷挽著林小夕往店鋪裏走，“這家店的百合花糕味道最正宗，我想買給侯濤，當謝禮。”
林小夕愣了愣：“你喜歡他？”
李婷婷俏臉微紅，輕聲道：“我和他是鄰居嘛。”
林小夕恍然大悟。
難怪侯濤對李婷婷態度冷淡，卻又暗暗維護她。原來她是李婷婷的鄰居。
進了店鋪，李婷婷熟門熟路的找到一個櫃台，點了兩份百合花糕。
“我去一趟衛生間。”李婷婷對林小夕說。
“你等我一起啊。”林小夕說。
“不用，我馬上迴來。”李婷婷擺擺手，轉身走了。
林小夕站在櫃台旁等李婷婷迴來。
突然，一陣悠揚動聽的鋼琴曲響起來，緊接著，一個穿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從二樓走下來，一直走到店鋪門口。
男人長得很帥，眉宇英俊，鼻梁高聳，神情溫和沉靜，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儒雅的氣息。
可惜的是，他戴了副銀框眼鏡。
如果沒有這副眼睛，林小夕肯定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抱住他，問他願不願意做她的男朋友。
就算不能做男朋友，做個備胎也好哇。
可惜的是，林小夕隻敢在心裏想象。
林小夕不禁懷疑自己的審美，她剛剛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欣賞，而是想，他為什麽戴了副眼鏡。
如果換作別人，林小夕或許會吐槽幾句，但是眼前這個人不一般——
他是陸薄言的弟弟，是林氏集團的創始人，是江城數一數二的企業家，更是陸薄言的親弟弟，她絕對不能像對待普通人那樣評價他，更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衡量他，否則，就太掉檔次了。
林小夕端坐在椅子上，保持著良好的禮儀。
陸子琛朝她打招唿：“嫂子。”
“你好。”林小夕笑眯眯的，“請問你是陸子琛先生嗎？”
“是我。”陸子琛把視線移迴鋼琴鍵上，“嫂子想彈琴嗎？”
“嗯。”林小夕拿起一根琴凳，在琴凳旁蹲下來。
陸子琛的琴藝比林小夕預期的要好，她甚至有種錯覺，他不僅僅是個音樂教師，更像一個音樂演奏家。
陸子琛抬眸，對上林小夕略顯震撼的雙眸，微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嗯？”林小夕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以為我是個音樂演奏家，對吧？”
陸子琛的眼角微微彎起，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你猜對了。”
林小夕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她確實有這種感覺。
陸子琛看向李婷婷：“婷婷，幫我遞杯水。”
李婷婷立即倒了杯溫開水送過去。
陸子琛喝完水後，繼續低頭彈鋼琴，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林小夕看了看陸子琛，又看了看李婷婷，腦海裏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該不會陸子琛真的看上了李婷婷吧？
不過轉念一想，陸子琛雖然長得帥，但是李婷婷條件也很優秀啊，李婷婷是江城電影院最漂亮的姑娘之一。
陸子琛看上李婷婷，並不奇怪。
但是，李婷婷是她的室友，這個關係就比較尷尬了。
林小夕歎了口氣，決定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默默地聽陸子琛彈琴，順便留意周圍人的表情。
這時，李婷婷端著一盤糕點走進來，放到桌上：“吃糕點吧。”
林小夕點點頭：“謝謝婷婷。”
李婷婷靦腆一笑，在林小夕身旁坐下：“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還跟我客氣什麽。”
說完，李婷婷拿起一塊花糕咬了一口，含糊說，“味道挺好的。”
林小夕嚐了口花糕，點點頭：“甜絲絲的，挺入味兒。”
“嗯。”李婷婷看了看林小夕的神色，試探地問，“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陪我逛街？平時你都很忙的。”
“哦……”林小夕遲疑了一下，說，“我今天休假。”
“哦，原來是這樣。”李婷婷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那我明天也休假！”
“行啊。”林小夕笑道，“你可千萬別忘了。”
李婷婷說：“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忘記的。”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
陸子琛停止彈琴，轉頭看著林小夕：“嫂子，你喜歡鋼琴嗎？”
“喜歡。”林小夕誠懇地說，“我爸爸以前特別喜歡彈鋼琴，所以給我買了架鋼琴，不過現在我已經改行唱歌跳舞啦。”
“哦？”陸子琛饒有興趣的看著林小夕，“唱歌和跳舞？”
林小夕聳聳肩：“我唱歌和跳舞還可以啊。我爸說我從小就聲線清越。”
陸子琛似乎對林小夕的父母很感興趣，問：“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林小夕頓了頓，搖頭道，“她是個醫生，平時比較忙。”
陸子琛沉吟片刻，又問：“你的爺爺奶奶呢？”
林小夕說：“我爺爺奶奶早就過世了。”
“抱歉。”陸子琛淡淡說，“我不知道。”
林小夕笑了笑：“沒關係，我爸媽都不提這些傷心事。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收養之前也是個孤兒，沒有爺爺奶奶。”
林小夕笑容依舊燦爛：“我爺爺奶奶都很疼愛我的。”
陸子琛輕輕應了一聲。
林小夕又說：“不過，我也希望我自己足夠堅強。如果每次見到親戚，我總是哭哭啼啼的話，我爺爺奶奶會難過的。”
陸子琛點點頭。
林小夕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站起身：“快中午了，你們先聊著，我去食堂找點東西填肚子。”
陸子琛起身說：“等會兒我帶你去餐廳。”
林小夕擺手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去餐廳隨便吃點東西就行了。你們先玩兒，我走了。”
陸子琛說：“不麻煩，我剛才點了菜單。”
林小夕愣住了。
陸子琛把菜單推到她麵前。
林小夕隻看了眼菜單標價，嚇得趕緊合上菜單：“陸教授，我還是自己去吧。”
菜單上的菜價太高，高得令人咋舌。
林小夕雖然窮，卻不願意占人家的便宜，更何況還是陸子琛。
陸子琛語氣溫柔：“我已經點了。你再拒絕的話，豈不是讓我很為難。”
林小夕猶豫片刻，還是把菜單拿了起來。
林小夕選擇的是一份牛排套餐，套餐分量極少，幾乎全由牛肉組成。
陸子琛見狀，微蹙眉峰，說：“太少了。”
李婷婷笑眯眯插嘴道：“沒關係，慢慢吃嘛。”
林小夕覺得不妥，婉言拒絕了。
最後，李婷婷幫忙付款，林小夕則把陸子琛點的三杯咖啡喝掉。
林小夕離開後，李婷婷問陸子琛：“陸教授，你怎麽突然想請人吃飯？”
陸子琛抬眸看向李婷婷：“你覺得我像是在追求你？”
“當然不是。”李婷婷立即否認，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可是你對林小夕很熱情啊，就算你真的喜歡她……”
陸子琛打斷李婷婷：“我喜歡誰，和我對哪個人熱情，不衝突。”
李婷婷抿唇，欲言又止。
陸子琛瞥了眼李婷婷：“你想問什麽？”
“你……”李婷婷咬了下紅.唇，“你不討厭林小夕嗎？”
陸子琛挑眉。
李婷婷鼓起勇氣：“我看過報紙。我知道林小夕曾經做過你的助理，而且是你的秘書，還跟你傳過緋聞。”
陸子琛盯著李婷婷，眼底閃過冷芒：“你調查過我？”
李婷婷急忙解釋：“沒有！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看見過你跟她在辦公室……”
陸子琛冷漠地打斷李婷婷：“既然你調查過我，那就應該知道我對她的態度，我跟她不熟。”
李婷婷低下頭：“可是……”
陸子琛冷冰冰打斷李婷婷的話：“你不相信我？”
李婷婷連忙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陸子琛轉過視線，不再說話。
兩人陷入僵持。
許久後，李婷婷率先敗退：“我相信你。”
陸子琛神色緩和下來：“我今天約她出來，是因為她有事情想拜托我。”
“什麽事情？”李婷婷好奇地追問。
“一點私事，不方便告訴你。”
李婷婷無奈道：“你就不能直接說？”
陸子琛淡定地反駁：“不能。”
李婷婷氣結。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侯濤終於忍不住開口：“陸教授，你不覺得自己很霸道嗎？”
李婷婷訝異地看向侯濤：“他是教授啊，霸道不是很正常嗎？”
陸子琛看了眼侯濤：“所以，你不服？”
侯濤搖頭。
陸子琛繼續道：“那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李婷婷：“你別欺負侯濤。”
陸子琛嗤笑一聲，沒再搭理侯濤。
陸子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你們倆先坐，我去趟洗手間。”
等陸子琛離開包廂，李婷婷才憤懣道：“什麽臭脾氣。”
侯濤拉了拉李婷婷的衣袖，示意李婷婷安靜。
侯濤低聲說：“婷婷，我總覺得陸教授怪怪的。”
李婷婷不解：“哪裏怪？”
侯濤皺眉思索：“陸教授的眼睛，特別深邃，看著特別危險。”
李婷婷笑了，拍了下侯濤的腦袋：“傻瓜，你是電影《變形金鋼》看多了吧？”
侯濤歎息道：“你別笑我。其實我也不知道哪裏古怪，但我就是覺得，陸教授看林小夕的眼神，不太對勁。”
李婷婷輕蔑一笑：“你是想說陸教授在偷窺林小夕嗎？”
“也不算偷窺吧。”侯濤遲疑了一秒，“陸教授的確挺關注林小夕的。”
“你瞎扯什麽呢！”李婷婷瞪了侯濤一眼，“陸教授是教授，是前輩，他關注一名晚輩很正常。”
侯濤：“婷婷，你別騙自己了，你明明就喜歡陸教授。”
李婷婷被戳破心思，俏麗的臉龐浮現一抹羞澀：“誰說我喜歡他了？你瞎說。”
“我看你就是喜歡他！”侯濤篤定道，“你看林小夕和陸教授走得近，你肯定嫉妒。”
“胡說八道！”李婷婷惱羞成怒，拿起刀叉，朝盤中的烤鵝腿狠狠紮了下去，“你再亂說話，我撕爛你的嘴！”
侯濤委屈巴巴望著李婷婷：“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喜歡陸教授！”
李婷婷放棄治療了，隨便侯濤怎麽猜測。
她隻希望，侯濤的猜測都是真的，最好能把陸子琛和林小夕分開。
陸子琛推門進入衛生間。
從鏡子裏瞧見自己略顯蒼白的臉色，他摸了摸鼻尖，苦笑一聲。
昨晚他和林小夕在沙發上親密接觸，雖然隔了幾層薄薄的布料，可畢竟是肌膚相貼。
當然，最要命的是，當林小夕抱緊他的腰時，他居然起了生理反應。
他不敢再碰她。
因為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傷害她。
陸子琛抬眸，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眶微紅，隱隱泛起血絲。
陸子琛用力掐自己的掌心，讓疼痛刺激他的神經。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否則，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陸子琛用涼水潑在臉上，讓自己清醒。
他閉上雙眼，努力壓抑體內翻湧的情緒。
不能失控，一旦失控，就會像上次那樣，將她傷害得遍體鱗傷。
片刻之後，陸子琛睜開眼，他的眼神恢複如初。
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靠在盥洗台旁邊吞雲吐霧。
忽而，身後傳來腳步聲。
陸子琛猛地扭頭，看向來者。
隻見李婷婷踩著高跟鞋，一步三晃地往他這邊走來。
“我聽侯濤說你找我？”李婷婷在他對麵停下，伸手奪走他指間的煙蒂，扔進垃圾桶裏。
“有事兒？”陸子琛問。
李婷婷盯著他：“陸教授，你今天看見我就躲，是不是做賊心虛？”
陸子琛勾唇：“李小姐，請你放尊重些。”
“難道你沒做虧心事？”李婷婷逼視著陸子琛，“陸教授，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險？你剛才差點嚇死我！”
陸子琛蹙眉：“你在說什麽？”
李婷婷咬牙：“你不用裝了，你根本就喜歡林小夕！”
陸子琛怔了下，旋即冷笑一聲，譏諷道：“李小姐，你想象力豐富。”
她原以為陸子琛是個悶葫蘆，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油鹽不進。
李婷婷急躁道：“陸教授，我知道你們男人都有劣根性。你們會覺得林小夕漂亮，你就想和她在一起！”
陸子琛淡漠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李婷婷恨鐵不成鋼：“陸教授，林小夕比蘇洛依漂亮一百倍！”
陸子琛嗤笑一聲，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我困了，先走一步。”
“喂，陸教授！”李婷婷叫住他，“我知道你還愛著林小夕！”
陸子琛轉身，直勾勾盯著李婷婷：“李小姐，請你搞清楚。我和林小夕早就分手了。”
李婷婷：“我不信！”
陸子琛皺眉：“那你信什麽？”
李婷婷脫口而出：“你是因為林小夕長得醜！所以嫌棄她！”
“啪嗒。”
一顆水珠落在李婷婷胸.前，冰涼冰涼的。
陸子琛愣了下，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濺到水珠，忙低下頭，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婷婷的胸.脯濕漉漉的，陸子琛噴灑出的水珠全灑了她胸.脯上，她氣得渾身哆嗦，指著陸子琛罵道：“流氓！”
陸子琛尷尬極了。
他趕忙解釋：“不好意思啊，你胸.脯太濕了，我一時沒忍住。”
李婷婷怒道：“你別狡辯了，你就是故意的！我警告你，離林小夕遠一點兒！”
李婷婷狠狠瞪他一眼，憤怒離去。
侯濤端著咖啡站在旁邊，見李婷婷走了，立刻湊過來：“教授，你沒事吧？”
“滾。”陸子琛黑了臉。
侯濤被吼懵了。
侯濤訥訥道：“那個李婷婷，也太不知好歹了，我替你罵她幾句吧。”
陸子琛冷冷掃了他一眼：“誰準你偷聽的？”
侯濤縮縮脖子：“我……我路過……”
“路過？”陸子琛冷哼，“路過也要敲門。”
侯濤委屈巴巴摸了摸鼻尖，乖乖退到一邊。
陸子琛深吸一口氣，拿出紙巾擦拭衣服上的汙漬。
他從抽屜裏拿出手絹，慢條斯理擦了一下。
陸子琛把手絹丟進垃圾桶，然後關燈睡覺。
他的臥室很大，窗簾拉開，外麵漆黑一片。
夜風吹動窗紗，窗戶半敞，露出皎潔月光，映襯著白色床單。
陸子琛望著天花板，感受著夜晚的安謐與寂靜。
他腦袋裏閃過許多畫麵，但最後，定格在林小夕那張溫婉秀麗的小臉上。
“陸子琛，你真是越活越墮落。”他喃喃道，“我可不願承認自己有這種嗜好。”
陸子琛閉了閉眼睛，翻個身繼續睡。
次日醒來，陸子琛照例先洗漱完畢。他習慣性走進書房，打算處理一份郵件。
書桌右側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
屏幕顯示有一封未讀郵件，署名是林小夕。
陸子琛嘴角微揚。
他隨便點開郵箱，看見林小夕發來的內容。
“陸子琛，我昨晚夢見了我爸媽。”
“我夢見我媽抱著我哭，喊著‘小夕，媽求你’‘對不起，媽媽錯了’‘對不起’……”
“我夢見爸爸跪下來求我，‘小夕，爸爸給你磕頭行不行’。”
“爸媽死得太慘了，他們被車撞死，屍體被燒焦，我親眼看著的。”
“當時我嚇得差點暈倒，但是我不敢哭，我怕我一哭，爸媽又變成厲害的惡靈迴來找我索命。”
“我拚命地逃跑，拚命地往外爬，我拚命地向陽光奔跑。可是我剛跑了兩步，身後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我停了腳步，緩緩轉身。”
“一輛貨車朝我碾壓而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等待著痛苦襲來，卻遲遲等不到。”
“等我再睜開眼時，我竟然還活著。”
“我坐在馬路牙子上，我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的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人說，我是做了噩夢，才活過來的。”
“有人說，我爸媽是因為我被火燒死，才化成惡靈來纏我。”
“有人說，我媽是因為太恨我，所以才帶著怨念來報複我的。”
“也有人說，其實我爸媽是被殺死的，所以化成了兇靈……”
“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那麽恨我？難道隻因為我是女孩嗎？我也很想像別的男孩那樣頂天立地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母的姓名，不知道他們家庭背景和生平。他們隻留給我一張卡片和一串數字，還說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打那個電話號碼，他們會幫助我。”
“我一直都在尋找那個號碼，希望能夠找到爸媽的消息。”
“後來，我真的找到了，那是一串陌生的號碼，號碼的歸屬地似乎是漂亮國的某個小城。但我不確定是否真的存在。”
“直到一年前，那位神秘的朋友聯係了我，說他是爸媽的朋友，他們托付他將爸媽的骨灰寄到中東。他說他會盡快幫我弄到，然後把骨灰盒送到漂亮國的一座山上。”
“我問他什麽時候送來，他說今天晚上就能送過來。我一刻鍾都等不及，就趕緊去了機場。”
“可是我在飛機上睡著了，醒來之後，我發現飛機失事，我掉下了萬丈懸崖。”
“我摔傷了腿，但是我很慶幸，我還活著。”
“我在醫院住了四個月，才勉強恢複了一些。”
“我不記得我在哪兒，也不記得那個朋友叫什麽，更不知道爸媽是什麽模樣。”
“我唯一能記得的是他告訴我的，我父母死於槍戰。”
“但是那時候我已經昏迷了，根本無法分辨具體的細節。”
“我隻知道，爸媽很愛我。”
“我不知道我應該做點什麽，我茫然無措，我想哭，我想笑。”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惡過自己的懦弱，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條喪家犬，苟延殘喘。”
“我不敢去找他，我怕他看不起我。我怕他罵我蠢笨，罵我連自己的仇恨都忘記了。”
“我隻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裏，默默舔舐傷口，默默祈禱奇跡出現。我每天都在期盼奇跡的到來，我不斷地告誡自己，一旦奇跡來臨，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可是我等了五年，沒有等來奇跡，我又等了三年，仍舊沒有等到奇跡。”
“後來我才聽說，爸媽在車禍中受傷嚴重，最後搶救無效離世。而我……則是在車禍中被人救走了。”
“那是一個叫阿爾卑斯的小島，我躺在床上，我的腦袋昏沉沉的，耳邊嗡嗡作響。那個時候我還在醫院，並未清醒。”
“等我醒來，我就被丟進了孤兒院。”
“我的名字叫李夕。”
“我原先叫什麽我不記得了，後來有人給我改了名字，叫李玥。”
“李玥這個名字，我喜歡極了，我特意跟養父說了，我想用我原來的名字，我要用原來的名字生活。養父答應我了。”
“我長得漂亮，又聰明，所以被選中當了孤兒。”
“我剛入園的時候，大家都排擠我，孤兒院裏很多孩子都欺負我，尤其是我那幾個同齡的兄弟姐妹。”
“有一次，我被人推倒在地上，額頭撞破了，流了血。我很害怕。”
“我的養父衝了過來，把我拉起來，護在身後。”
“我感激他對我的維護，從此就認準了他。”
“可是有一天，我聽見有兩個男孩子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私生女，沒有爸媽教養，還有人嘲諷我是拖油瓶……”
“他們說我沒有爸媽，我的養父母也嫌棄我，我是個怪胎，是個掃帚星……”
“我很痛苦，也很憤怒。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過自殺，我不願意再忍受這種恥辱了。我真的好討厭這個世界！可我太累了，我連死都不行。”
“我在孤兒院呆了六年，每天都在被歧視和侮辱，我覺得我快瘋了。我想逃走，我想遠離這個令我窒息的地方。”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趁著夜色，悄悄溜出了孤兒院。我跑進了雪堆裏，凍僵了，暈過去。”
“醒來之後，我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裏有許多穿著製服的警察，他們把我帶到審訊室裏，詢問我關於‘父母’的情況。”
“警察問我的名字，問我為什麽要離開父母。”
“我告訴他們，我不是孤兒，我有父親，我有媽媽。”
“可是我說完話之後，我看見有人捂嘴偷笑。警察似乎並不相信我的話。”
“我很沮喪，很絕望，很想死，可我又舍不得我的父母。”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如果死了，那我的一切努力，一切希冀都成了泡影。”
“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我必須活著！”
“所以，當我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我已經想好了一百零八種死亡的方式。”
“首先，我必須找個人結婚，生一個繼承人，我需要有個依靠。”
“其次，我要盡量保住自己的工作。雖然我的父母去世了，我不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照顧，但是我需要錢。”
“第三，我要弄清楚我的仇家是誰，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讓他們付出代價。”
“第四，我要變得更加厲害，這樣我才能更好地保護我的父母，我不會再犯像今天這種低級錯誤。”
“最後，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我還要讀高中，我要繼續念書。我必須考上一所大城堡，這樣我才能夠找到工作。”
“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裏，也不知道我將來要怎麽過。”
“我現在隻能按照我的計劃慢慢前進。”
“我必須先找一份工作。”
“所以，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輕易跳樓。”
“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會尊重你們，不會讓你們難堪。”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們必須幫助我。”
“隻要你們肯幫我，我可以不追究你們之前的冒犯，甚至還可以請你們吃飯。”
“當然啦，你們要幫我找工作，也不算什麽難事。畢竟在座各位都不缺錢嘛。”
李婷婷看向侯濤：“我記得你曾經提過，你有門路。”
侯濤點了點頭。
李婷婷又看向尹柯：“尹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不能報答你，我實在是心存愧疚，我欠你一個大人情，無以為報。”
尹柯微微一笑：“李女士言重了，你沒有虧欠我什麽。”
“謝謝您，尹先生。”
李婷婷轉過身，對王峰說：“王總，我們先迴去吧。”
王峰站起身來，點了點頭：“好。”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李東陽打電話，問他有什麽安排。
“我現在去趟醫院。”李東陽的語氣平靜而冷漠。
掛斷電話之後，李婷婷看向侯寧寧：“侯總，我們先走吧。”
侯寧寧抬眼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跟在她身邊。
兩人走出辦公室，李婷婷對侯寧寧說：“侯總，剛才那些事都是我的私事，不應該麻煩你的。”
“這是你的私事嗎？”侯寧寧反唇相譏，“我倒不認為，你這叫做‘私事’。你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我知道。我就是要逼你承認。”
李婷婷毫不退縮：“既然你這麽聰明，那就應該猜到我想從你口中聽見什麽樣的答複。”
“那好。”侯寧寧點了點頭，“我的確承認，你的目標是我。你用盡手段，設了個套等著我鑽進來。”
“你的確是聰明，不僅猜透了我的心思，還利用了我的弱點，讓我自投羅網。”侯寧寧停頓了一下，“你不光聰明，還非常卑鄙。”
李婷婷露出笑容：“你罵我卑鄙，我也覺得自己卑鄙。可是我沒辦法，我不卑鄙，就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侯寧寧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以為你真的贏了？”
李婷婷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贏，但是，我必須贏。”
“你憑什麽贏呢？”
“我的命運掌握在你手上。”李婷婷淡淡一笑，“侯寧寧，我知道你有很多辦法可以置我於死地，但是，你不敢，也不舍得。你怕我背後的勢力，我說的對不對？”
侯寧寧沉默片刻：“對，我不能殺你，我不舍得。”
李婷婷歎息一聲：“所以，我贏了，不是嗎？”
“你錯了。”侯寧寧突然伸出雙臂，摟住李婷婷的肩膀，湊近她耳邊輕聲細語，“你忘了，我是怎麽把你送到監獄的了。”
“我……”李婷婷臉色一白，全身僵硬地被侯寧寧抱住。
侯寧寧拍拍她的臉頰，鬆開她：“好啦，我們先去喝咖啡。”
兩個人走進旁邊的咖啡廳坐定，侯寧寧親自點餐。
侯濤端詳著李婷婷：“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麽感受？”
李婷婷低垂眼簾，長睫毛遮擋住她的眼神，半晌才說：“我覺得挺好。”
“挺好？”侯濤笑了笑，“我原來以為你會哭。”
李婷婷笑了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種女孩子……”
李婷婷抬眸盯著侯濤看了一會兒，忽然撲哧一笑：“我的確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但是，我不是軟柿子。我不喜歡別人欺負我。”
“嗯，這一點我倒是相信。”侯濤讚賞地點點頭。
李婷婷笑眯眯地看著他：“我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遇到挫折就躲起來哭泣，因為哭泣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你才會選擇離婚？”
“離婚？”李婷婷挑眉笑了一聲，“那倒沒有。我隻是想試一試，看我和他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哦？結果呢？”
“我們倆都沒能堅持到最後，”李婷婷聳了聳肩膀，“我輸得徹底。”
侯濤沉吟了一陣子：“你是個聰明女孩，你知道什麽時候應該放棄，什麽時候應該堅持。”
李婷婷點點頭：“我知道。”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早就妥協了。”侯濤看著李婷婷，“但是你沒有。”
李婷婷抿了一口咖啡：“我並不是沒有妥協，隻是，我覺得我應該更加努力一些。”
“我能理解。”侯濤笑著說。
“你理解什麽？”
“你是個聰明人。當你發現自己愛上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希望能夠擁有這份感情。你想證明自己比他優秀，你想告訴他，即使他失憶了，也依然愛你，而不是愛上另外一個女人。”侯濤說，“這個過程很艱辛，你需要勇氣和毅力。”
“謝謝你理解我。”李婷婷微微一笑，“我的確做了許多衝動的事情。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我想和他好好過日子，就像跟你一樣。雖然，我曾經恨你入骨。”
侯濤苦澀地一笑：“我知道，我曾經傷害了你，但是，我願意彌補你。”
“你打算怎麽彌補？”李婷婷反問。
“我……”侯濤遲疑了。
“不急。我們慢慢商量。”李婷婷微微一笑，“反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侯寧寧一直安靜地聽他們聊天，此時插嘴道：“既然你們想談談，我先出去轉一圈。”說完站起身，向他們頷首致意，離開了咖啡廳。
侯寧寧走遠之後，侯濤才說：“我知道你想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你。”
“是啊。”李婷婷坦誠的笑笑，“我也想知道答案。”
侯濤深吸一口氣：“我承認，你剛才說的沒錯，我的確愛上了你。不過，我們注定不會有結果。”
“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用裝傻，你應該猜得到，我和侯寧寧的關係。”侯濤緩緩說道，“侯家與季家聯姻，我爸媽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攀附季家的機會。所以，我必須娶侯寧寧。”
“這又怎樣？”
“我們的世界觀不一樣，你認為愛情不分高低貴賤，是吧？”侯濤冷漠地笑笑，“可是，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不僅是我們，我父母、我的弟妹，甚至連我們的朋友，包括周圍的環境，我們都不是一類人。我們的世界觀，價值觀，思維模式，生活習慣，生存狀態，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截然不同。我們的世界，根本不適合彼此。”
“那我們又為什麽會結婚？”李婷婷淡淡問，“我們不是因為愛情結合嗎？”
“你不是說了嗎？因為我爸媽和季叔叔他們的意見統一了。”侯濤搖搖頭，“我們的世界觀不同。所以，我們根本不適合結合。”
“所以，你要跟侯寧寧離婚？”李婷婷問。
“這是唯一的辦法。”侯濤歎息一聲。
“為什麽？”
“你知道我們這種豪門家庭，對於子嗣的重視程度是非常高的，”侯濤皺起眉頭，“我的父母和我的兄長，他們絕對不允許我和侯寧寧離婚。”
“你想把她帶迴家？”李婷婷輕蔑一笑。
“如果她不同意，我會盡最大努力勸服她。”
“那麽，我想請教你，你的‘最大努力’指的是什麽？”李婷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侯濤沉默片刻，抬眼盯住李婷婷：“我會盡全力，保護好你和孩子的安全。”
李婷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她說：“謝謝你，侯濤。”
“你不要誤會，我說的這些話，並不是在向你表忠心，我隻是單純的不希望你遇到危險。”
李婷婷點點頭：“我相信你說的話。”
“那就好。”侯濤鬆了口氣，“我們的計劃，暫停一段時間吧。等過一陣子再實施。”
“嗯。”李婷婷點頭，“我也不想讓孩子受到驚嚇。”
“對不起，婷婷。”侯濤歉疚地說，“給你造成困擾了。”
“沒關係，我理解你。”
“今天晚上，我陪你吃飯吧。”
“好啊。”李婷婷笑著答應，“你不是說，你喜歡吃我做的菜嗎？”
“我喜歡品嚐美食，卻更喜歡享受美酒佳肴。”
“嗬嗬，好巧。我最喜歡喝紅酒了。”
“我也喜歡喝紅酒，尤其是拉菲。”
“好，今天咱們倆就比試一場！看誰的紅酒喝得最少！”
“好啊，誰贏了，誰就有優待權。”
“一言為定。”
侯濤拿起車鑰匙，“走吧。”
兩個人驅車來到一家法式餐廳，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喜歡這兒。”李婷婷感慨道，“清淨又安逸，沒有噪音。”
“那就好。”侯濤溫柔地笑笑。
“你呢？平時都呆在哪裏？”
“我在郊外買了套別墅，平時基本很少去。”
“那挺好。”李婷婷點點頭，“你一直住在s城嗎？”
“算是吧。”
李婷婷想了想，問道：“那你平時怎麽打發時間？”
侯濤笑了，“看書。”
“你看的什麽書？”
“很多書。”侯濤神秘兮兮地笑笑，“不告訴你。”
李婷婷微微一怔，旋即莞爾而笑：“不愧是商業奇才。”
兩個人閑聊幾句，服務生推著小車過來。將菜單遞到兩個人麵前，兩人邊翻菜單邊討論。
“聽說你還沒有結婚？”侯濤忽然說，“我記得你是a大畢業的？”
“嗯。”李婷婷點點頭，“但是現在沒有了。”
“哦？為什麽？”
李婷婷放下手裏的菜譜，“我辭職了。”
“辭職？”
“對。”
“原因呢？”
“沒有原因。”
“為什麽？”
“不知道。”李婷婷搖搖頭，“可能是覺得無聊，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堅持下去了。”
侯濤看著她：“你……不後悔嗎？”
“後悔？”李婷婷挑挑眉梢，“當初我選擇留校的時候，就沒想過會後悔。”
“你不擔心你的家庭嗎？”
“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李婷婷聳聳肩膀，“他們從來沒有反對過我的工作。我想繼續留下來就留下來，他們支持我。”
侯濤笑了笑：“這真的是難得。我曾經認識一個女生，她的父親是a大副校長，她從小在b城長大，因此很早就嫁給了自己的父親，可是她的丈夫卻不願意跟她一起迴娘家。”
“你是說，她很幸福？”
侯濤點點頭，“她的丈夫雖然出身名門，但是很低調。她父母在她剛剛懷孕的時候搬去了另外一座城，從此就沒見過麵。”
李婷婷抿嘴一笑：“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否則的話，她的婆家會逼著她離婚，或者是把她帶迴去養胎，這樣她肯定會很痛苦。”
侯濤歎口氣：“是的。但我覺得那個男人未必是愛她。”
“那你呢？”李婷婷問，“你是怎麽處理你的家人的呢？”
“我爸媽都在b城，每個月固定迴來看我一次。至於我的妻子，我一般不會帶她迴家。她在娘家的時候，也極少迴b城。如果我有需要的話，我會去找她。”
“你和她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嗎？”
“我們沒什麽太深入的溝通，我的父母也很尊重她，不會幹涉我和她之間的交流。”侯濤頓了頓，“所以我和她的相處還是很愉快的。”
“那就好。”李婷婷鬆了口氣，“我怕你像我父母那樣，因為一些小事吵架甚至鬧分居。”
侯濤失聲一笑：“這種可能性，恐怕微乎其微。”
“為什麽？”
“因為我不會跟她吵架。”
李婷婷愣住了。她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確信他並沒有撒謊，他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那麽你呢？”侯濤反問，“你覺得你和你的丈夫相處得怎麽樣？”
李婷婷想了想，“很好。”
侯濤笑了：“我也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
菜陸續端上桌，四個人邊吃飯邊聊天。李婷婷喝著飲料，問道：“聽說你最近在準備拍攝電影？”
“對，明年春天上映。”侯濤點點頭，“預計會有三個月的宣傳期。”
“很棒啊！”李婷婷由衷讚歎道，“你真厲害。”
“謝謝，”侯濤笑了，“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
李婷婷若有所思，半晌沒有再說話。
吃完飯，侯濤叫人送李婷婷迴酒店休息，自己則趕往片場。
今天是《戰火》劇組的首播日，全球同步播出，包括韓劇、古裝劇、西遊等各類紀錄片，收視率均非常高。
這次侯濤沒有請演員來助陣，而是請了一位製片人。製片人名叫李哲東，是華夏著名的編劇，也是韓劇圈頗具盛名的導演。這是他第二次擔綱導演作品，第一次是《天涯歌女》。李哲東導演的戲份並不算多，僅僅是個配角，但是在華語娛樂圈的地位舉足輕重。李婷婷聽說他來擔綱這次電影的製片人，感到很驚訝。
這天晚上，侯濤又在酒店房間裏看了《戰火》的首播片花。
這是一段關於“金剛狼”和“綠巨人”的對抗戲。金剛狼被綠巨人打傷，逃出基地。
侯濤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屏幕裏的畫麵。他記得在他讀高中時，曾經看過金剛狼的紀錄片。當時他看完整集，感慨良多，覺得這個英雄實在是個悲壯的結尾，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死掉的。
後來，侯濤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隊，專門執行危險刺激的任務，比如抓捕叛徒、追蹤犯罪團夥，或者潛伏在敵人內奸的身邊竊取情報。但他始終不相信一個英雄是靠自己的毅力堅持活到現在的，所以他希望找出原因，弄清楚金剛狼的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故事。
但他沒想到，他在看到金剛狼死亡的瞬間，眼淚差點湧了出來。他用手掌捂住臉頰，緩了許久，才將心底翻騰的哀慟壓抑下去。
李婷婷推門進來：“jason，我給你買了咖啡。”
“哦。”侯濤應了一聲，轉過頭去擦拭濕潤的雙眸。
李婷婷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巧克力。
“這是我昨天剛剛榨出來的。你嚐嚐吧。”李婷婷溫柔體貼地說。
侯濤接過杯子，輕輕啜了一口，點點頭：“味道不錯，謝謝。”
李婷婷坐在他旁邊，托腮看著他，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你喜歡這款咖啡嗎？”
“嗯……”侯濤猶豫著說，“還挺喜歡的，你也喝一點吧。”
“那好。我試試。”李婷婷把吸管插|進咖啡杯裏。
“慢點喝。”侯濤提醒。
“沒關係啦。”李婷婷衝他調皮地眨眨眼睛。
侯濤看著她的側臉，腦袋忽然嗡的一響。
他猛地抬起頭，李婷婷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
侯濤低下頭去，繼續喝咖啡。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李婷婷不是他的妻子。他們之間沒有婚姻法規定夫妻之間必須住在一套屋簷下，更不用說共同生活。這個念頭令他心跳加速，唿吸都亂了節奏。
他的心髒咚咚直跳，連耳朵也變紅了。李婷婷一定沒有察覺，她依舊安靜地喝著咖啡。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著急促的唿吸。
“你為什麽突然這麽緊張？”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難道我的臉上長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不是。”侯濤慌忙掩飾，“我隻是在思考工作的事情。”
李婷婷微微皺眉：“我還以為你在想別的事情，嚇了我一跳。”
侯濤尷尬地笑了一下。
李婷婷看了看表，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腰肢：“太累了，我先睡了。”
“晚安。”侯濤跟她告辭。
李婷婷迴到臥室躺下，拿起遙控器按了幾下，換了台，然後關燈閉上了眼睛。
侯濤盯著牆壁，心緒煩亂。
他在房間裏踱了兩步，拿起電話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
嘟了幾聲後，電話接通了。李婷婷慵懶地“喂”了一聲。
“明天就要拍攝第三條了，你準備好了嗎？”侯濤問。
“放心吧。我都快睡著了，還是硬撐著爬起來的。”李婷婷說，“我已經洗完澡了。”
“你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氣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