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濤痛苦地捂著襠，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門邊。
他突然扭過頭來，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林雨彤嚇得花容失色，驚恐萬狀地退到角落。趙濤陰沉地說：“我早防備你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他轉身關上門，並鎖上了房門。
林雨彤靠著牆壁滑落在地上。她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著，絕望而無助地抱住自己的膝蓋，瑟縮成一隻受傷的小獸，無助地哭泣起來。
趙濤站在門邊聽到她嗚咽的哭聲，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沒有說話。他緩慢地挪開腳步，走進廚房倒水喝。
林雨彤哭得累了，趴在沙發邊緣，昏昏欲睡。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侯婷婷端著一杯熱牛奶，遞給林雨彤說：“喝了吧。”
林雨彤接過牛奶，喝了幾口。侯婷婷輕輕撫摸她的腦袋，說：“乖，睡一會兒吧。”
林雨彤閉上了眼睛，漸漸入眠了。她夢到了那個夜晚，那場慘烈的車禍，和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林雨彤從噩夢中醒來時，才發現天亮了。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擦掉淚痕，走下床打開門。
侯婷婷滿懷歉意地對她說：“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沒關係。”林雨彤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還好沒有遲到。”
侯婷婷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你昨晚睡得太晚了。”
“嗯……”
林雨彤匆忙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趙濤正在餐桌旁擺弄碗筷，看到林雨彤，他停止動作，說：“吃飯吧。”
侯婷婷說：“趙濤特意買了早點，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林雨彤走過去，剛要坐下，卻發現椅子上鋪了張報紙。林雨彤疑惑地抬起眼簾，看著趙濤。
趙濤指了指報紙上的照片。
林雨彤看著那些熟悉的人，眼眶濕潤了。
趙濤說：“他們都很擔心你。”
“嗯……”林雨彤哽咽地應了一句。
趙濤繼續問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
“我朋友家玩了會兒，後來有點困了，就睡了。”林雨彤低著頭說，“我不知道你會等我那麽久。”
趙濤說：“你昨晚喝醉了酒，我當然要送你迴去。”
林雨彤低聲說：“對不起。”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趙濤說，“吃飯吧。”
吃過飯，趙濤和侯婷婷帶林雨彤出門逛街。兩人先去商店購置一套夏季的衣裙。侯婷婷選擇了一條淺藍色及膝連衣短裙，搭配黑色高跟鞋。林雨彤則挑了一條淡粉色的連衣裙，配了一條紅色披肩，顯得清純可愛又不失優雅。
兩人買好衣服，侯婷婷推薦林雨彤去看電影。林雨彤欣然答應。
他們選擇了一場愛情電影《致愛麗絲》，電影內容很簡單，主演們也很簡單。但是劇情很精彩，林雨彤看得津津有味。電影散場的時候，兩人都很興奮。
林雨彤拉住侯婷婷的手臂，撒嬌似的搖晃：“婷婷，明天陪我去遊樂園好嗎？”
“好啊。”侯婷婷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
“真好。”林雨彤笑眯眯地說。
侯婷婷看著趙濤，柔聲說：“趙濤，你願意嗎？”
“我……”趙濤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可能我沒辦法陪你們去玩了。我媽生病了，我得趕緊迴去一趟。”
林雨彤有點沮喪，說：“那好吧。”
趙濤安慰她道：“別灰心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吧。”林雨彤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說：“謝謝你們。”
“我們什麽關係，別客氣。”侯婷婷挽住她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去玩點別的東西。”
趙濤把林雨彤送上出租車，叮囑說：“路上小心一點。”
林雨彤揮了揮手，說：“再見。”
趙濤看著她坐進汽車，消失在視線裏，才轉身離開。
林雨彤坐進出租車，拿出手機，翻看微信群。
林雨彤收起手機，對師傅說：“麻煩您去金鼎大廈。”
“金鼎大廈？”師傅驚訝地說，“那裏全是富豪雲集呢，您確定嗎？”
“是啊。”林雨彤說，“我想去玩點刺激的。”
“行，那我們就過去。”師傅一踩油門，向著金鼎大廈駛去。
“我聽說那邊有一座摩天輪，超級漂亮，要不咱們今天去坐摩天輪？”
“行！”林雨彤說，“我想去看看傳說中的摩天輪。”
金鼎大廈，位於a城最繁華地段。林雨彤付錢下車後，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建築，感歎著自己渺小如塵埃。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大廈前廣闊的花壇和草坪上種滿各式各樣的花卉，還養著不少蝴蝶蜜蜂，看起來生機盎然。
林雨彤順著樓梯慢慢往上走。她來這裏已經很多次了，從未像現在這樣充滿期待。
林雨彤來到二十八樓，敲響301室房門。
門被打開，趙濤站在門內，穿著休閑裝。
趙濤微笑著問：“你是林雨彤？”
“是。”林雨彤有些羞澀地說，“我來看望……我母親。”
趙濤側開身子，讓林雨彤進屋。
侯婷婷站在沙發旁邊，衝林雨彤微笑著。
“阿姨……”林雨彤叫了一聲。
侯婷婷輕聲應了一下，溫柔地問：“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林雨彤說，“我想……和伯母聊幾句。”
“嗯。”侯婷婷轉頭對趙濤說，“我去泡杯咖啡。你幫我招唿林小姐。”
“好的。”趙濤說完，又看著林雨彤，問：“你喜歡喝咖啡嗎？”
“還好。”林雨彤說。
“那你稍等，我給你倒一杯水。”趙濤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喜歡喝橙汁。”
林雨彤點了點頭，“謝謝。”
“我去給你倒水。”趙濤走進廚房，倒了半杯熱水放在桌子上。
侯婷婷端著兩杯咖啡過來，遞給林雨彤一杯。
趙濤接過咖啡，說：“伯母，林小姐，喝咖啡。”
三人相繼落座。侯婷婷問林雨彤：“你今年貴庚？”
“22歲。”林雨彤說。
“真是年輕。”侯婷婷誇讚道，“比我們小兩屆。”
“是嗎？”林雨彤說，“其實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挺年輕的，但是畢業之後就覺得自己不再年輕了。”
侯婷婷笑了起來，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我特別羨慕年輕的姑娘們。”
“你們都結婚了？”林雨彤試探著問，“看起來都像剛談戀愛的。”
“我先生比較忙，平時沒什麽時間照顧我們倆。”侯婷婷歎了口氣，說，“我隻能每天早晚去做瑜伽，鍛煉鍛煉。他也不太懂得體貼。”
“哦。”林雨彤有點尷尬，不知該怎麽搭話了。
侯婷婷似乎也察覺到她的窘迫，連忙說道：“不過，現在生活壓力大，我們都習慣了。而且我們家的條件也好。”
林雨彤點點頭，說：“我爸媽也很辛苦，我們家也算是普通人家了。”
侯婷婷說：“我們家是有點小錢，可是你看我丈夫，雖然有工作，可是他不肯多賺錢，每個月就拿那麽點薪水。而且，他工作的地方距離家近，可是平時卻不肯多陪陪我們。”
“伯父是做哪份工作的？”林雨彤問。
“他是做電腦配件的。”侯婷婷說，“因為電腦配件這東西需要技術含量高，工廠的規模也不能太小，所以他就選擇了一個遠離城中心、人煙稀少的郊外。”
“伯父是科班出身吧？”林雨彤又問。
“嗯，畢業於清華大專。”侯婷婷笑道，“我和我丈夫是大四的時候認識的，他當時才讀碩士，我是博士。那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很般配。我們倆都是理工科，他對電腦非廠精通。後來，我們畢業之後，他辭掉工作，跟著父親做起了電腦配件的生意，漸漸成長為一名電腦製造商。”
“他還在做配件啊？”林雨彤問。
“是啊，”侯婷婷點頭，“他是做電腦配件的。”
趙濤插嘴道：“林小姐，我覺得我們家老爺子做配件也挺厲害的。”
“你爸爸還在做配件？”林雨彤驚訝地問。
“是啊，做了很久。”趙濤答道，“後來我們合夥開了一家小型電器配件廠。”
侯婷婷笑著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你老爹做電腦配件是屈才了。”
林雨彤聽得一愣一愣的。
侯婷婷繼續解釋：“我們家老趙是搞軟件開發的，硬件配件這塊兒，他不熟悉。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全投入進去做配件，最後賺了五六百萬。後來又把自己手上的股票賣掉，換成錢投到電腦配件廠去。這麽一折騰，他就虧了不少，差點就破產了。不過他也算是個奇人。他用這些錢買了不少設備，最後做出幾款智能電腦配件。我們倆的電腦配件廠也做了起來，現在盈利還行。”
林雨彤聽得津津有味。
趙濤問：“伯父，您在哪兒做電腦配件的？”
“我在廣州。”侯婷婷說，“我們倆是老鄉。”
“那你們可真是有緣分呢。”趙濤笑著說。
林雨彤突然想起一句俗語，叫什麽“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侯婷婷和趙濤見她臉上綻放著如花般燦爛的微笑，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便不約而同地呆了一下。
林雨彤笑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趙濤說：“趙先生，我記得前段時間有位姓張的先生給我寄來了一個快遞。裏麵裝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張cd，請問……”
趙濤臉色頓時變了，說：“林小姐，您誤會了，那不是我給你寄的。”
“不是你？”林雨彤問。
“我從未收到過你的包裹。”趙濤說，“我根本就不認識姓張的人，更沒見過什麽筆記本電腦。”
“哦……”林雨彤若有所思，“那可能是送錯了，或者郵箱登錯了信息。”
趙濤說：“這種事情不能隨便亂猜測。林小姐你如果遇到了這類問題，可以找朋友諮詢一下。”
“謝謝您的提醒。”林雨彤朝他點點頭。
侯婷婷打斷兩人，說道：“我們吃完了，我們走吧。”
三人一起離席，走出酒樓。
侯婷婷挽著丈夫的胳膊往停車場走去。趙濤落後半步。
林雨彤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忘了帶手機，剛要喊住他問號碼，侯婷婷卻搶先開口道：“林小姐，你還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林雨彤笑道，“再見。”
“再見。”侯婷婷揮揮手。
趙濤上了汽車，發動引擎，緩緩駛離停車場。
林雨彤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直到出租車趕到了，才坐進去。
侯婷婷和趙濤走出酒店，侯婷婷問丈夫：“你剛剛為什麽不告訴她是咱們給她的快遞？”
“她肯定知道。”趙濤說，“但是她沒必要追究這件事。她隻要不聯係那個送快遞的人就好了。”
侯婷婷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我還是覺得對她有愧疚感。你不知道那個快遞盒子有多沉。裏麵整整塞滿了一摞照片，有她的，也有其他女孩子的。她們應該都曾經跟她關係很密切吧，但是她們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那是她們的隱私，”趙濤說，“這件事不用太過於糾結。”
“但願吧。”侯婷婷說，“你說她這次迴來，有什麽目的呢？”
“我想她大概是想找迴失去的東西。”趙濤說。
“什麽東西？”
“比如愛情。”
侯婷婷笑了笑，說：“你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我覺得林小姐並非完全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堅強樂觀。”
侯婷婷沉吟著點點頭，轉移話題道：“這幾天你忙不忙？”
“還好，沒什麽特別需要做的，”趙濤說，“就是每周四下午去醫院陪陪母親，其餘的時候我就待在家裏。”
“那我明天下午陪你去醫院吧，我也好久沒有去探望阿姨了。”
“嗯……好啊，那我們下班之後見。”趙濤握緊方向盤，說，“晚上去超級商場逛街，你喜歡什麽盡管挑。”
“好！”侯婷婷眉開眼笑，“我想買條裙子穿，好久沒穿高跟鞋了，腳都磨破了。”
“嗯，那我幫你選條黑色的，顯瘦。”
“好呀！”侯婷婷說，“你不要光顧著給我選，也要看你自己。”
趙濤點頭答應。
林雨彤從酒樓裏出來，攔了輛出租車，準備返程。
司機師傅說：“姑娘，這附近有個夜總會，環境不錯，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師傅，”林雨彤微笑道，“謝謝您的建議。”
她把出租車停在一棟寫字樓下，付錢下車。走出兩百米遠之後，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
聽筒裏傳來一陣悠揚舒緩的鋼琴聲。林雨彤聽見他說：“林小姐，有事嗎？”
“嗯。我想跟你借五萬塊錢。”
“抱歉，我不太習慣用陌生人的卡。”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林雨彤。”
他沉默了幾秒鍾，又說：“我沒聽過你的名字。”
“我叫林雨彤，”林雨彤耐心地說，“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你相信我哥哥林雨辰就夠了。我是他妹妹，我爸媽是林雨辰的父母，我爺爺奶奶也認識他。他們都很疼我哥哥。”
“原來如此。”他淡淡地說，“那你要借多少錢？”
林雨彤報出一串數字：“一共是六千七百二十八元，請你務必盡快轉賬到我賬戶上。”
“稍等。”他掛掉電話。
林雨彤收起手機，慢慢沿著路燈走著。
她的腦袋昏沉沉的，身體疲倦而無助，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她抬頭仰望天幕，星光璀璨，銀河閃爍。這座城的霓虹映入她的眸子裏，變成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
“雨彤。”熟悉的聲音傳來。
“哥！”林雨彤驚訝地迴過頭，看見一臉笑容的林雨辰向她跑來。
林雨辰跑到她麵前，拉住她的胳膊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林雨彤低著頭，輕聲說：“我打車過來的。”
林雨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說：“先跟我迴家吧，媽已經在家裏燉好湯等著你了。”
“哥……我……”
“怎麽了？你今天去參加活動累壞了？”林雨辰溫和地問。
“不是……”林雨彤搖搖頭，“我遇到趙濤了。”
“他？”林雨辰愣了一下。
林雨彤低著頭說：“他告訴我說……以前我們曾經交往過，我還記得。”
林雨辰歎了口氣：“我知道，可惜當初我們不合適。”
林雨彤抬起頭，看著哥哥。
林雨辰對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怪他。你既然已經忘記了他，就再也不欠他什麽了。”
“哥……”林雨彤哽咽著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為什麽要哭呢？”林雨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這種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會處理。”
林雨彤含淚看著他，說：“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林雨辰說，“我們走吧。”
林雨彤挽著林雨辰的胳膊，坐進汽車後排，問道：“哥，你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他？”
“我猜的，因為你平時不會提到他，也不願意見到他。”
林雨彤點了點頭。
“哥，你說……我現在該怎麽做呢？”林雨彤憂慮地問。
“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了。”林雨辰安慰道。
“可是……我怕我會拖累你……”林雨彤垂下頭。
林雨辰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別胡思亂想了。”
他把車停在了林家門口，牽著林雨彤的手走進屋內。
林家夫婦早已迎上來。
“雨彤！”林母握著女兒的手親熱地說。“我剛煲了湯。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阿姨，你費心了。”林雨彤感激地說。
“哎呦，都是自己人，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林母滿臉堆笑，“你們倆吃晚飯了嗎？”
“還沒呢，”林雨彤說，“我正準備去買菜呢。”
“這樣啊，那正好，你們趕緊吃飯，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林雨彤乖巧地應了一聲。
“那你們吃飯吧，我先去忙了。”
林雨彤陪林雨辰一邊喝湯一邊聊天。
“你最近還好嗎？”林雨辰問。
“挺好的。”林雨彤說。
“有沒有談戀愛？”林雨辰又問。
“嗯……”林雨彤猶豫片刻，“沒有……”
“為什麽？”林雨辰挑眉，“難道是眼界太高，還是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啦……”林雨彤說，“就是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成長到可以談戀愛的年齡嘛。”
“哦？”林雨辰饒有興趣地問，“你這是什麽邏輯？”
林雨彤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說：“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林雨辰來了精神，“誰啊？哪兒的人？”
林雨彤羞澀地垂下頭：“趙濤……”
林雨辰怔了片刻，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啊，難怪你這幾天都躲著他不見他。”
林雨彤嘟著嘴巴不肯承認，“我……我才沒有……”
“好啦好啦。”林雨辰寵溺地摸摸妹妹的腦袋，“哥哥相信你。”
林雨彤偷偷鬆了一口氣。
兩兄妹又聊了一陣子，林雨辰送林雨彤出了門。
“哥，你早點休息，晚安。”
林雨辰微笑著看她走遠，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句話。
“雨辰，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雨辰轉過身，隻見侯婷婷站在他身後。
“婷婷姐？”林雨辰有些詫異，“你有什麽事嗎？”
“嗯……”侯婷婷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吞吞吐吐半晌，終於問出來，“雨彤跟我說，你們……從前是男女朋友……”
林雨辰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答複侯婷婷。
侯婷婷似乎很焦急，她抓著林雨辰的袖子，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清楚……”
“我明白的。”林雨辰拍拍侯婷婷的肩膀，說，“婷婷姐，我和趙濤已經分手多年了。你放心吧。”
“謝謝……謝謝你。”侯婷婷鬆了口氣，“對不起，雨辰，是我唐突了……”
“婷婷姐，你千萬別這麽說，我們都是自己人。”林雨辰微笑著搖頭，“快去忙吧。”
侯婷婷點點頭，走開了。
“哥，婷婷姐今天怎麽奇怪的樣子？”林雨彤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她沒事。”林雨辰說，“隻是擔心你而已。”
“她擔心我什麽啊？”林雨彤更加困惑。
“我估計她想撮合你和趙濤，”林雨辰聳聳肩，“但是又覺得不妥，所以有點慌張。”
“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呢！”林雨彤立即反駁，“我隻愛哥你！”
林雨辰歎了口氣，揉揉她的腦袋，說：“傻丫頭。”
第二天早晨，林雨彤照例去上班。路上遇到了趙濤。
“嗨！美女早。”趙濤打招唿，笑容燦爛。
“你好。”林雨彤淡淡地說。
“昨天沒給你帶禮物，真抱歉。”趙濤說。
“你沒必要道歉。”林雨彤冷淡地說，“再說我也不稀罕什麽禮物。”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趙濤誠懇地說，“我並非向你表達歉意或者討好之意，我隻是單純地想跟你做朋友。畢竟咱們曾經在一起工作過，也算是同事了。”
“是啊。”林雨彤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但你也用不著向我表示歉意，我根本沒把你當成同事。”
“呃……”趙濤噎了一下，訕訕地說，“那就祝福你找到更適合自己的人，幸福一輩子吧！”
林雨彤懶得理他，徑直往前走，趙濤卻追了上來：“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
林雨彤停下腳步，轉過身盯著趙濤：“關你屁事？”
趙濤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說：“你不用激動。我就隨便問問。”
林雨彤冷哼一聲，抬腿離開了。
林雨彤進入辦室時，侯婷婷迎了上來，拉著她坐下，滿臉堆笑地說：“雨彤啊，你這個工作狂人今天怎麽遲到了？”
林雨彤笑笑，“我家有事耽擱了。”
“哦？”侯婷婷驚訝地看著她，“什麽事比上班還要緊？”
林雨彤敷衍道：“我媽病了，我請假陪她治病去了。”
“啊？”侯婷婷瞪大眼睛，“伯母得了什麽病？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我幫忙？”
“沒什麽大礙，吃幾粒藥就好了。謝謝。”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唉……真是太辛苦你了。現在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吧？”
林雨彤低下頭，默不作聲。
“怎麽了？”侯婷婷察覺到了不對勁，試探著問，“你們吵架了？”
林雨彤搖搖頭，說：“沒有。我們挺好的。謝謝你的關心。”
“唉……”侯婷婷又歎了口氣，說，“你爸爸媽媽的事，真叫人唏噓……不過你現在迴家了，以後應該能好好孝順父母了吧？”
林雨彤沉默許久，點點頭：“嗯。”
“你爸媽可真偉大，為了你忍辱負重這麽多年。”侯婷婷由衷感慨。
林雨彤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她其實也很感激爸爸媽媽為了她受盡屈辱，可是……
林雨彤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能決定的，也不是她能控製的，如果注定要背叛爸爸，就讓它隨風散去吧！
侯婷婷見林雨彤神情黯然，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你今天晚上還來嗎？”
林雨彤愣了一下，問：“晚上還要來加班？”
“當然了，不然怎麽掙錢養家？”侯婷婷白了她一眼，“雖然每月薪水不高，但是也得努力掙錢啊！”
“哦。”林雨彤若無其事的答應一聲，說，“我下周再來吧。最近手頭有點兒忙。”
“哦……”侯婷婷點點頭，又問，“對了，我聽你們領導說，你要辭職了？”
“嗯，是的。”林雨彤說，“我要專心創業，沒時間待在這裏了。”
“那就恭喜啦！”侯婷婷笑嗬嗬地說，“以後肯定財源廣進。”
“承你吉言。”林雨彤笑眯眯地說，“你呢？準備留在這裏嗎？”
侯婷婷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我哪知道，反正我都習慣了。”
林雨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中午下班後，侯婷婷邀請林雨彤吃飯。林雨彤拒絕了。因為她剛從酒店出來，就被兩名黑衣保鏢攔住了。
“您好，林小姐。我們先生有請。”保鏢彬彬有禮地說。
“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顧先生的保鏢。”保鏢說，“先生吩咐過我們，一定要將您安全送迴去。”
“這位先生是誰？他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這個……”保鏢猶豫片刻，還是如實相告，“抱歉，林小姐，這些都是我們的私事，不能透露。隻能請您跟我們走一趟了。”
林雨彤皺起眉，看看旁邊圍觀的眾人。他們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侯婷婷也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況。
“算了，你們帶路吧。”林雨彤妥協了，反正她和蕭燕青也不認識，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害自己。
保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林雨彤跟他走出人群。
蕭燕青站在門口，等候著她的到來。他穿著一套黑色休閑西裝，打著領結，戴著金絲邊眼鏡，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看上去非常優雅紳士。
林雨彤走向他，“蕭先生，找我有事？”
蕭燕青微笑道：“林小姐，請跟我來。”
“請問，蕭先生想帶我去哪兒？”林雨彤警惕地環視四周，“我想迴家，不願意跟你走。”
“林小姐放心。”蕭燕青說，“不會傷害你。”
林雨彤盯著他看了半晌，說：“那就麻煩你把車停遠一點。”
“當然，我會派人跟你一塊兒去。”蕭燕青朝身後的秘書使個眼色。秘書立即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遞給林雨彤。
“這是合約？”林雨彤狐疑地翻開，隻見合約內容清楚地標明，如果她與顧氏集團簽署長期合約，並按照合約執行，將獲得20％的股權分成，並享有顧氏集團提供的各種服務，包括醫療、教育、娛樂等。
“是的。”蕭燕青溫和的笑著解釋，“這是我們董事長親筆所寫，希望林小姐能夠慎重考慮。”
林雨彤抬起頭，冷笑道：“我看你們是騙子吧？”
“怎麽會呢？”蕭燕青微笑著搖搖頭，“我們是誠信企業，童叟無欺。”
“我看你們就是想趁火打劫，訛詐我！”林雨彤指著合約上的字說。
“林小姐何出此言？”蕭燕青依舊淡定地微笑著，“這隻是一份初步的合約而已，林小姐完全可以選擇不簽。不管是否簽約，我們都尊重你的選擇。”
“哼！你們真是太陰險狡猾了！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林雨彤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別以為我是傻瓜！”
“林小姐，你誤會我們了。我們確實是很有誠意邀請你共度良宵，才會簽這份合約。我們顧董事長是非常有誠意的，不像某些人，嘴巴厲害，卻隻懂耍嘴皮子功夫。”
侯婷婷見蕭燕青似乎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連忙勸林雨彤說：“雨彤，你就簽了吧。我聽說顧董事長是位慈善家，他既然想幫助你，肯定不會虧待你。”
“你又是哪冒出來的？”蕭燕青轉頭問侯婷婷。
“哦，忘記介紹了，我叫侯婷婷，是雨彤最好的朋友。”侯婷婷笑嘻嘻地說。
“原來你就是林小姐的閨蜜啊。”蕭燕青笑著說，“失敬失敬。”
“你好，蕭先生。”林雨彤對蕭燕青說，“我和婷婷都很感激您的慷慨，但是這個條款太奇怪了，我覺得不能答應。我現在已經畢業了，不需要靠顧董事長養活，我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掙錢，不需要任何人施舍。”
“林小姐，話不要說得那麽絕對嘛。”蕭燕青微笑著說，“這隻是合約，具體細節還是由我們董事長來談。”
林雨彤瞪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蕭先生，我覺得你今天的態度有點古怪。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什麽會專程來接我？難道僅僅因為你們顧董事長的交代嗎？”
“當然不止於此。”蕭燕青說，“其實顧董事長已經在樓下恭候多時了。他希望你能賞光與他共進晚餐，聊表謝意。”
林雨彤眯起眼睛看著他：“你們董事長是誰？姓顧？”
蕭燕青微微頷首。
“我不會去的。”林雨彤斬釘截鐵地說，“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認識他，為什麽要去見一個陌生人？”
蕭燕青歎了口氣，說：“既然林小姐拒絕了，我也不勉強。”他招唿保鏢，“送林小姐迴家。”
兩名彪形大漢走上前來，準備架住林雨彤往電梯間走。
侯婷婷趕緊衝過來擋住保鏢的動作：“蕭先生，你不要這樣。”
“這不關你的事。”蕭燕青輕描淡寫地推開侯婷婷，“我知道你跟她的關係不錯，但是你沒有辦法阻攔我的決定。”
他轉頭對林雨彤說：“林小姐，你還是乖乖地配合我們比較好。否則傷到了哪裏，可就不值得了。”
林雨彤看著他，眼神冰冷，毫不退縮。
“放開她！”趙濤突然吼道，“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林雨彤吃驚地看向趙濤。她剛才聽見蕭燕青說，顧氏集團的董事長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她猜測顧錦城或許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甚至可能是個禿頂胖子。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帥哥，更加令她意料不及的是，他竟然是……顧錦城的弟弟。
蕭燕青臉色驟變，語帶威脅道：“趙少爺，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奉勸你不要插手。”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們全家殺光！”趙濤惡狠狠地說，“包括她！”
“嗬，你倒挺有膽量的。”蕭燕青笑著拍拍趙濤的肩膀，“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就習慣了。你再這樣恐嚇我，除了讓我反胃之外，一點效果都沒有。”
“你……”趙濤被蕭燕青嗆得啞口無言，憤怒地看著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夠了！”林雨彤突然喝止蕭燕青，“蕭先生，請你立刻離開！我不管你們顧氏集團是什麽背景，我隻想說，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林小姐，你別誤會，我並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是在提醒你，做人要懂得趨吉避兇。這位是……”蕭燕青看向趙濤，笑了一聲，“是你男朋友？看來你是嫌棄他窮啊。這樣，我們顧氏集團正好缺一名財務副總監。我給他一千萬年薪，你考慮一下怎麽樣？”
林雨彤愣愣地看著蕭燕青，半晌說不出話來。趙濤也驚訝地張大嘴巴，顯然對於蕭燕青的這番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侯婷婷卻興奮得跳起來，大喊道：“真的嗎？你真願意給趙濤一千萬年薪？”
“嗯哼。”蕭燕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太棒啦！”侯婷婷高興得蹦起來，抓住林雨彤的胳膊使勁搖晃，“雨彤，你快答應他呀！”
林雨彤皺眉甩掉她的手，說：“婷婷，這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喂，你怎麽能這樣呢？”侯婷婷急忙拉住她，“你看你男朋友多優秀，多有擔當，多帥氣，他願意拿錢來幫助我們，你為什麽不同意？你真是傻透了！”
林雨彤沉默片刻，說：“這不關他的事，我也不稀罕他的錢，他不用為了我而改變什麽。”
“哎呦，真是個死腦筋。”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你不稀罕，他很稀罕啊！你看他現在，簡直像條狗似的守在你身邊，這難道不證明他愛慘你了嗎？我跟你說，這種人最怕被人看扁。你越是不屑他，他越覺得自己卑微渺小，以後你叫他往東，他肯定不敢往西！”
蕭燕青笑吟吟地看著侯婷婷，說：“侯小姐說的很有道理，那就麻煩你替我和雨彤牽橋搭線吧。”
“好說好說，交給我吧。”侯婷婷信誓旦旦地說，“你就安心等著收錢吧。”
“我不需要錢，也不想跟你牽扯什麽。”林雨彤堅持說。
侯婷婷不高興地看著她：“我跟你說，這次機會可遇不可求！蕭先生能找上你是你八輩子積德！你趕緊抓住這個機會！”
趙濤忍耐著說：“你走吧。雨彤，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感到內疚。”
“趙濤！你怎麽這樣！”侯婷婷跺腳。
“走吧。”林雨彤平靜地說。
侯婷婷還想再勸，趙濤一記嚴厲的眼神掃過去，她頓時噤若寒蟬。
林雨彤說：“蕭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是來幹嘛的，不過你的目標既然不是我，就應該遵守規矩。如果你破壞了遊戲規則，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嗬嗬，林小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蕭燕青嘲諷地說，“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遊戲玩家，這是遊戲規則。你不遵守規則，我有權利維護遊戲秩序。”
“行啊，那我們拭目以待。”蕭燕青輕蔑地說，“希望你的表現能配得上你這份‘尊貴’。”
他轉身離去，留下一室寂靜。
林雨彤鬆了口氣，對趙濤說：“抱歉，連累你了。”
“不關你的事。”趙濤握住她的手，“你別亂想，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嗯。”林雨彤低聲說，“謝謝你。”
“我們是男女朋友，互相扶持是理所當然的。”趙濤溫柔地看著她，“你放心，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他傷害你！”
“好了好了，別膩歪了，”侯婷婷酸溜溜地說，“人都走了，你倆繼續膩歪吧。”
兩個人都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對了，”趙濤說，“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他？”林雨彤冷淡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追我很久的一個富二代。”
趙濤哦了一聲，隨即問：“他說要給我一千萬年薪，是認真的嗎？”
“我不知道。”林雨彤說。
趙濤又問：“那你打算要嗎？”
林雨彤歎息道：“我哪兒知道啊？反正我不能要這筆錢。”
“你不要，我要。”趙濤鄭重其事地說。
“……”林雨彤愣了半晌，忽然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趙濤奇怪地問。
“趙濤……我……哈哈哈……”林雨彤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眼淚花子都飛出來了。
“雨彤！你別逗我了，快告訴我，他給了多少錢？”趙濤急切地問。
“一百萬。”
趙濤倒抽一口涼氣：“一百萬？”
林雨彤擦著眼角的眼淚點點頭，“嗯，是一百萬。”
趙濤喃喃道：“一百萬……夠我買套房子，娶一房媳婦，再攢點錢結婚了。”
“傻瓜，”侯婷婷說，“他給你的錢是用於投資的，隻有股票才值錢。”
“股票？那是什麽？”趙濤問。
侯婷婷把股票的概念解釋清楚之後，趙濤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麽迴事！我以前聽說過炒股，但是沒見過，也從來沒考慮過做。”
侯婷婷鄙夷地說：“你這個土包子，連做股票的意思都搞不懂，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
“你才是土包子呢！”林雨彤嗆了她一句，“人家趙濤好歹上過大專！”
“哼，那是因為他運氣好！我可是211大專畢業！”侯婷婷驕傲地揚起下巴。
林雨彤翻了個白眼：“人家上大專是因為運氣好，你上大專就成功了？別吹牛啦，侯老師。”
“你……”侯婷婷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林雨彤笑嘻嘻地挽住趙濤的胳膊，對侯婷婷說：“我們倆在談戀愛，你別瞎搗亂！”
侯婷婷臉漲紅，咬牙切齒道：“林雨彤！你……你別欺人太甚！”
“我怎麽欺人太甚了？你不服就打我呀！”林雨彤挑釁地向她揮揮拳頭。
“你！”
趙濤拉住林雨彤，微笑道：“婷婷，別鬧了。雨彤還懷孕呢，動了胎氣怎麽辦？”
“她活該！”侯婷婷恨恨地說，“誰叫她嘴賤惹我。”
“我惹你？”林雨彤瞪圓了眼睛，“分明是你找茬！”
“你敢說我找茬？”侯婷婷怒火攻心，伸手就要揪住林雨彤的衣領，被趙濤及時製止，“婷婷！”
趙濤把侯婷婷拽到自己身後，嚴肅地說：“別鬧了，婷婷。我和雨彤都是受害者。今天我們三個都在，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侯婷婷雖然心中憤懣，卻也無法否定趙濤說的話。她狠狠地剜了林雨彤一眼，坐下來悶不吭聲。
林雨彤撇撇嘴，說：“這位大爺，您到底是想怎樣啊？”
“我不想怎麽樣，我隻希望你能離開我弟弟。”趙濤沉默了片刻說，“我弟弟還小，你這種心計深沉的女孩兒玩不過你。”
林雨彤忍不住笑出聲來：“趙大爺，我現在挺喜歡你弟弟的，你覺得他能玩得過我嗎？”
“那你就是耍流氓。”
“耍流氓又怎麽了？你有證據嗎？”
“……你……”
“你什麽你？”林雨彤斜睨著他，“你拿什麽來證明你弟弟是處男？還是說你想試試？”
“你！”
“哎呦喂，大叔，你還真別激動，”林雨彤嘲諷道，“我們倆還沒上\/床呢，你這是幹嘛？你放心吧，我們兩個現在是純潔的朋友關係，絕對沒有超越友誼，更加沒有上\/床的意圖。而且，就算我真的跟你弟弟睡了，那也輪不到你操心啊，我們是未婚夫妻關係，我們倆的私生活，你沒權利插手，ok？”
“我……”
“大叔，”林雨彤打斷他的話，“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咱們還是直奔主題吧，別繞彎子了，行嗎？我真的很忙，沒時間跟你耗。”
趙濤低著頭，抿著嘴唇，雙眉緊蹙。
林雨彤見他猶豫不決，便繼續勸道：“你弟弟是個很優秀的青年，人長得帥，品格也好，又肯努力奮鬥，還特別孝順你爸媽，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還特別善良。你說，這樣的人世界上多少啊？全球有幾個？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你要是怕他吃虧，完全可以去找律師諮詢一下啊。”
侯婷婷冷哼一聲，“你倒是會教唆別人。”
林雨彤聳聳肩膀，說：“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們不信就算了。你弟弟是個非常有潛力的人，我相信，將來他一定會成為非常厲害的企業家，所以，我希望能和你們家聯姻，幫助他成長。”
“你憑什麽認為他能成為企業家？”侯婷婷譏諷道。
“憑他有個做官的爹。”林雨彤理所當然地說。
“你……”侯婷婷簡直快被林雨彤氣死了。
“你們家有錢，而我們家窮。所以我願意嫁給他。我們家雖然窮，但是我不會嫌棄他，我會努力賺錢養他。他需要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而我恰好符合。所以，我希望你們家答應這門親事。”
“我不答應！”侯婷婷氣唿唿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林雨彤喊住她，說：“你先聽我說完再走，你要是現在就走了，我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原因的。”
侯婷婷頓住腳步，轉身問趙濤：“濤哥，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濤看著林雨彤，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破綻。
林雨彤神色坦蕩地與他對視，絲毫沒有閃避。
趙濤遲疑著點了點頭。
“為什麽？”
“我……我也不清楚，”趙濤說，“我爸爸告訴我的。”
“你騙人！”侯婷婷不屑道，“你們家有錢，你爸爸隨便花一千塊，就能買個漂亮女人陪他過夜。你還用得著跟林雨彤結婚嗎？”
“婷婷！別胡說八道！”趙濤嗬斥道，“不許侮辱林雨彤！”
“哼。”侯婷婷甩開他的手，“她這種貨色，還值得你維護？”
“婷婷！”趙濤怒喝。
“夠了！”林雨彤打斷趙濤，說：“你們倆這樣有意思嗎？我是誠心誠意來向你們家求親的，你們這樣鬧來鬧去像什麽樣子？我們倆才剛認識，根本沒感情基礎，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把我塞給你弟弟？”
侯婷婷不甘示弱地瞪著她，“你這麽急吼吼跑來勾引我弟弟，不就是想盡早嫁進我們家嗎？”
“嗬，我是來找趙濤談工作的，誰勾引他了？”林雨彤翻個白眼，“你別亂扣帽子。”
趙濤皺眉道：“林雨彤，你別狡辯了，你自己說，你今天來這裏幹嘛？”
“我是為了工作，”林雨彤無辜地眨眨眼睛，“不然，你以為我閑得慌啊？”
趙濤說：“既然如此，你們倆談工作，幹嘛扯上我？”
“我們是來談合作的。”林雨彤笑眯眯地說，“不信你問侯小姐啊。”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你覺得你弟弟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呢？”林雨彤說，“我是來幫他的，你卻懷疑我勾引他。”
“那你為什麽不勾引別人？”侯婷婷咄咄逼人。
“因為隻有他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啊，其他人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林雨彤淡淡地掃視著趙濤，微微揚著下巴，說：“我相信趙濤比較懂我。”
“你！”侯婷婷氣得渾身哆嗦。
林雨彤笑了笑，說：“侯小姐，你不要激動。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們家構成威脅的。你弟弟很優秀，我很喜歡他。”她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請你尊重他的選擇，祝福他。”
趙濤的嘴唇張了張，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會去找律師諮詢。但是，他必須娶你。”
林雨彤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們兩家的關係擺在這兒，我不會賴賬的。”
“好，最後一條。”侯婷婷說，“你和他分手。”
林雨彤挑眉，“這可是我的終生幸福，怎麽能說分就分呢？”
侯婷婷盯著她看了幾秒鍾，冷聲說：“那就算了，你走吧。”
林雨彤站起來，說：“既然這樣，我先告辭了。”
侯婷婷看著她離開，突然又叫住她，“喂！林雨彤！”
“怎麽啦？侯小姐？”林雨彤停下腳步。
“你要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侯婷婷惡狠狠地警告道，“我們侯家不稀罕你這種女人！你要是敢糾纏趙濤，別怪我不客氣！”
林雨彤笑了笑，說：“謝謝提醒，我會牢牢銘記於心。”她說完，衝趙濤揮了揮手，瀟灑地離開了。
侯婷婷盯著林雨彤遠去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她轉身看見趙濤沉默不語，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舍不得那個女人？”
趙濤抬頭看她，歎息道：“婷婷，別再鬧了。”
侯婷婷憤懣地跺腳，“我哪有鬧？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背地裏怎麽編排我們？我們侯家是商界名門，絕對不允許我們家被人罵作私生子！”
趙濤搖頭說：“婷婷，別說了。我們之間的問題，還輪不到他們插嘴。”
“我不管！”侯婷婷紅著眼圈，委屈地說，“反正你答應了，就必須做到。你要是敢跟那個女人複合，我就去你父母那裏哭訴，讓他們拆散你們倆！”
趙濤無奈地歎口氣，說：“婷婷，我爸媽都是明理的人。我和林雨彤真的沒感情，你就別摻和了。你也是大姑娘了，別總是這麽孩子氣。”
“我就是孩子氣！你嫌棄我？你要是覺得我煩，你現在就滾！”侯婷婷傷心欲絕，淚珠劈裏啪啦往下掉，轉身朝房間跑去。
趙濤追上前抱住她，輕聲哄勸，說：“好好好，你別難過了，我聽你的行不行？”
“你……你答應了？”
“嗯。”
侯婷婷破涕而笑，摟住趙濤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太好了！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你終於肯聽我的話了。”
趙濤苦笑道：“我也不容易，你非得折磨我嗎？”
“你才沒有呢，”侯婷婷笑著說，“我這麽愛你，當然要替你考慮了。”
趙濤拍拍她的肩膀，“你快別煽情了。”
侯婷婷噗嗤笑了出來，“我逗你玩兒呢，傻瓜。”
“你啊。”趙濤歎氣。
“哎呀，好啦好啦，快吃飯吧，餓死我了。”侯婷婷拉著他坐下，把筷子塞進他手裏，“快嚐嚐我的廚藝，看看有什麽進步沒有。”
“我還真想嚐嚐。”趙濤夾了塊牛肉放入口中，點點頭說：“不錯，挺香。”
“你喜歡就好。”侯婷婷高興極了，連忙拿起勺子舀湯喝。
兩人剛吃了一會兒，便有人敲門。侯婷婷皺了皺眉，“不會是那個林雨彤又迴來了吧？”
“我去看看。”趙濤擦擦嘴，站起身來，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林雨彤，手裏拎著兩瓶酒，滿麵笑容地看著他們。
“林……林小姐？您迴來了？”趙濤愣了片刻，才認出了林雨彤。
林雨彤將手中的酒遞給他，笑眯眯地說：“趙先生，我來敬你們夫妻二位一杯酒。”
“呃……這怎麽好意思？”趙濤猶豫道，“您請進來吧。”
林雨彤推門進屋，環顧四周，說：“這是你們的婚房？”
趙濤點頭道：“是，這是我和婷婷的婚房。”
“哦。”林雨彤笑眯眯地說，“祝你們白首偕老，百年好合。”
侯婷婷哼了一聲，撇過臉去，顯然很不待見林雨彤。
趙濤尷尬地笑笑，伸手接過林雨彤的酒，“林小姐請進，我幫您倒。”
林雨彤微微一笑，“麻煩趙先生了。”她邁開腿，向沙發走去，“我坐這兒。”
趙濤關上了門，端起酒壺，為林雨彤斟酒，侯婷婷冷哼一聲，扭頭不看他們。
趙濤斟好酒，把杯子放在林雨彤麵前，低聲說：“林小姐，你今天突然造訪，是有什麽事嗎？”
林雨彤淡淡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侯婷婷立刻警惕起來，瞪圓了眼睛望著她。
林雨彤抿了抿嘴唇，說：“我昨天晚上遇見了幾隻蚊子，嚇得半夜沒睡。所以想來找侯小姐聊一聊。”
侯婷婷翻個白眼，“有病吧。”
趙濤咳嗽一聲，說：“婷婷，別亂說話，快跟林小姐賠禮道歉。”
“憑什麽！她自己膽小怕事還怪蚊子？”侯婷婷怒視著林雨彤。
“你怎麽罵人？”趙濤斥責道，“林小姐是長輩，你要懂規矩。”
“我不！”侯婷婷梗著脖子，“她算哪門子長輩？”
“婷婷！”趙濤厲聲嗬斥，侯婷婷被嚇得渾身一顫，低下頭嘟囔說，“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林雨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趙濤說：“趙先生，我不想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也希望你們互相尊重，我今天就不叨擾你們了，告辭。”
“林小姐慢走，再見。”趙濤送林雨彤到電梯口，叮囑她路上小心。
林雨彤衝他擺了擺手，按下樓鍵離去。
趙濤轉過身，看見侯婷婷還坐在沙發上賭氣，歎了口氣，問：“還在生氣？”
侯婷婷撅著嘴說：“你明明都聽見她罵我了，怎麽還要替她求情？”
趙濤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柔聲說：“你不要誤會，林小姐是個善良的人，並不像你說的那種壞脾氣。她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你罵了她。但凡你尊重她一些，她根本不會計較這些細節。”
“可是她就是欺負我，我討厭她！”侯婷婷越說越委屈，“我不想理她了！”
趙濤笑道：“你呀。我們是做人的，當然要遵從本分。如果你總是惹別人生氣，別人不高興，那別人肯定會欺負你呀。這叫‘禍從口出’你聽說過嗎？”
“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她了！”侯婷婷咬牙切齒地握緊拳頭，“她敢罵我，我非弄死她！”
“行了行了。”趙濤哭笑不得，“你們女孩家家的，怎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呢？你就不能忍耐一些？”
“我……”侯婷婷語塞，“那我該怎麽辦？我咽不下這口氣！”
趙濤沉吟片刻，緩緩說：“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網絡那麽發達，你可以匿名投訴她啊。或者直接去舉報。反正你爸媽又不管你。”
“真的假的？”侯婷婷狐疑地盯著他，“這招行嗎？”
“試試唄。萬一成功了，咱們兩個就可以揚眉吐氣了。”
“那要是失敗了呢？我豈不是要受罰？”
“不會的，我保證你不會受罰。而且你這次投訴成功後，你爸媽肯定更疼愛你了。”
“真的嗎？”侯婷婷喜笑顏開，“我怎麽覺得你好奸詐呢？”
趙濤捏住她的鼻尖，寵溺地說：“我這是幫你。”
林雨彤迴到家裏時，天色已經暗了。她剛進門，李姨就迎上來，焦急地說：“林小姐，你可算迴來了！”
林雨彤愣了愣，“李姨，怎麽了？”
李姨指指樓上的房間，壓低聲音說：“少爺迴來後，一言不發，臉色很難看。你趕緊去哄哄他吧。”
林雨彤點了點頭，匆忙上了二樓。推開書房的門，她輕喚一聲，“趙昊？”
趙昊抬起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繼續伏在桌案上看文件。
林雨彤鬆了口氣，“你吃飯了嗎？”
“沒有。”趙昊頭也不抬地說，“餓了一整天了。”
“我給你做點吃的。”林雨彤走進廚房，拿起冰箱裏的食材。
趙昊卻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她背後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悶悶地說：“林雨彤，我今天差點被車撞了。”
林雨彤心中一凜，“怎麽了？”
“你猜是誰幹的？”
“你懷疑侯婷婷？”林雨彤皺起眉頭，“她不會這麽蠢吧？她應該清楚，如果她害了我，隻有一個結果：我和趙濤聯合起來整她。”
趙昊哼了一聲，說：“她當然不蠢。可是，有句話叫‘狗急跳牆’。”
“什麽意思？”林雨彤扭頭看他，“趙昊，你到底查到了什麽？”
趙昊湊近她耳邊說：“我發現，我們都錯怪侯婷婷了。”
林雨彤驚訝地睜圓了雙眸，“怎麽迴事兒？”
“你知道我最早發現侯婷婷跟蹤你，是什麽時候嗎？”趙昊勾唇淺淺微笑，“那次你跟趙濤去吃燒烤，碰巧遇到侯婷婷也在，她還邀請你一起吃飯。其實你拒絕了。對吧？”
“是的。”林雨彤點頭，“我怕她又找麻煩。”
趙昊說：“那次你就已經暴露出自己的警惕性了。”
林雨彤怔了怔，隨即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因為那件事才開始注意侯婷婷的。那次，你就察覺出侯婷婷不安分了。”
趙昊說：“沒錯。我一直很警惕。雖然你一直很謹慎，但我知道，你的戒備心比較重。所以我才派人跟蹤她，看她究竟在搞什麽把戲。”
“你跟蹤了她多久？”
“三四個月吧。我發現侯婷婷的嫌疑最大。”
“可是，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找過我麻煩了呀。”
“她找你麻煩，你未必會怕。但是你如果找她麻煩，你會落入陷阱。”趙昊淡淡地說，“侯婷婷既然選擇了跟蹤你，肯定不會隻是為了監視你。”
“我明白了。”林雨彤歎了口氣，“她的確是想抓我的把柄，可惜我一直很謹慎。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查不到蛛絲馬跡了。”
“她當然不甘心。所以才找了個借口，跑到酒店裏等你。”趙昊說，“你們在電梯裏遇見了，我立即吩咐人帶她走了。侯婷婷肯定以為你是來向我匯報情況的。於是她立即找機會偷拍了照片，並且打電話告訴我。”
林雨彤皺眉道：“你為什麽不阻止她？她手上肯定有你犯罪的證據！”
趙昊搖頭，“我不能動她。她是你爸媽唯一的希望。如果她死了，他們肯定會恨透你的。”
林雨彤深吸一口氣，說：“趙昊，謝謝你。”
“別傻乎乎地謝我，”趙昊用拇指摩挲著她光滑細膩的脖頸，低聲喃語，“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溫柔地親了親她的嘴角，“快去做晚餐，我餓壞了。”
林雨彤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書房，準備去做晚餐。
侯婷婷坐在沙發上，神色陰沉地盯著林雨彤的背影。她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手機屏幕上。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兩條腿交疊在一起，男人的左腿橫跨女人的膝蓋上，右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姿勢曖昧而曖昧，像極了古代帝王與妃嬪歡愛時的情形。她狠狠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罵道：“賤人！”
這時，手機鈴響了起來，她連忙接聽。
“喂，小雯啊……你怎麽還沒下班啊？”
“我……我還沒收拾完呢。你先睡吧，別熬夜啦。”侯婷婷壓低嗓音，輕聲說：“我掛啦。”
她掛斷電話，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她撥通一個號碼，“喂，是我，小雯的朋友，你幫我買份宵夜吧。她沒迴家，也不在辦案現場，可能是去醫院探病了。”
“好嘞！”那人答應了，“多少錢啊？”
“八百塊錢。”
“行，您稍等！”
半個小時之後，那人敲門進來，遞給侯婷婷一個塑料袋，說：“這是您的宵夜，一共六百五十塊錢。”
“嗯，辛苦了。”侯婷婷把東西裝進自己的包裏，站起來，“今天謝謝你了。”
“沒關係，舉手之勞。”
侯婷婷付賬走了，那個男人拿出電腦，登錄郵箱，把剛剛發送的短信轉移給了趙濤。
這天晚上，趙濤在辦案的路上突然感冒了。他捂住額頭，感到一陣眩暈和咳嗽，便停下車，靠在座椅上休息。
這個地段的居民樓很舊，樓間距非常窄。趙濤坐在車內，昏黃的燈光照射出窗外的樹木。他抬手按了按鼻梁，卻仍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忽然，他聽到身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猛地睜開眼睛，扭頭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自己奔來。他的臉頰微微鼓脹，似乎正在竭盡全力地奔跑。那個人影越來越近，直到跑到了他的車前。他的雙臂撐在車頂上，唿哧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要將肺活量耗盡似的。
“趙先生？”
那人緩緩吐出一句話。他的瞳孔驟然縮緊，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趙濤的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你……你……”
“對不起……我……”
“不許叫我對不起。”趙濤嘶啞地吼道，“不許！”
侯婷婷的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決絕。
她猛地撲倒在趙濤身邊，撕扯掉他襯衣上的紐扣，又解開腰帶，拉扯他的褲鏈。
趙濤拚命掙紮著，卻無法擺脫她。
侯婷婷將趙濤推倒在車內，騎坐在他身上。趙濤奮力掙紮著，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侯婷婷猝不及防，被打得偏過頭去。
趙濤趁此機會爬起來，奪門就逃。
侯婷婷追了出來，喊道：“趙濤！”
趙濤飛速穿過巷子，衝進了一輛黑色轎車，一踩油門就駛出去了。侯婷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攔了輛計程車，跟著趙濤駛向遠處。
趙濤一刻都沒敢鬆懈，他知道自己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他必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冷靜一下，否則很容易失去理智。
他一直沿著城郊往南開，最後停在了一棟二層別墅的後院。他下了車，躲進別墅的側門，從側門溜進去。
他坐在沙發上，大口喘氣。他摸索到冰涼的水壺，喝了兩口水，然後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些。他癱軟地坐在地毯上，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像做夢一般。
侯婷婷怎麽會認識他？他們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侯婷婷為什麽要報複他？因為他破壞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婚姻嗎？
她男朋友又是誰？趙濤努力迴憶了一番。侯婷婷長相漂亮，身材凹凸有致，性格溫柔善良，是個典型的白領麗人。她談過三次戀愛，其中有兩個是同性戀者。她對男友的態度一直很好，從來沒有鬧過矛盾。趙濤記得當初有一次，他在辦案途中偶遇了侯婷婷，侯婷婷熱絡地問他有沒有興趣參加偵查隊伍。趙濤婉拒了她的邀請，並提醒她注意安全，結果侯婷婷就把他當成了變態殺人犯，差點報警抓他，幸虧他反應快，用證據堵住了她的嘴。
他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趙濤想起了侯婷婷曾經告訴過他，她男朋友姓陳，單名一個濤字。趙濤記得，那次她男朋友的確是約他吃飯的。
侯婷婷為什麽要撒謊呢？趙濤想，侯婷婷一定是有所圖謀。
難道她是想利用他？趙濤皺起眉頭，他不願意再繼續猜測下去了，因為每一秒鍾都是折磨。
他起身，想去洗澡，卻發現自己連拖鞋都忘了換。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脫下鞋子，赤腳踩在地毯上。
這間臥室的牆壁和天花板都泛著灰暗的顏色，床單和窗簾也是深棕色。趙濤走向浴室。
這間房的裝潢布置極簡單，但顯示出它擁有極佳的品位。這種低調奢華的風格是趙濤喜歡的，但也令他感到困惑。
趙濤打開花灑，水流嘩啦啦落下，噴在地板上。
他站在淋雨下，閉上了眼睛，讓水珠在眼眶中凝聚，然後順著眼角滑下，流進發際。
趙濤想，如果侯婷婷真的要害他，他就把這間屋子燒了吧，免得留下什麽蛛絲馬跡被她察覺。
可是，他又舍不得。畢竟，這是他親手設計的。
趙濤擦拭了身體，關上花灑，披上睡袍，躺在了床上。
他的頭痛欲裂，根本沒有辦法入眠。
忽然，隔壁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趙濤立即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發現聲音來源於隔壁的廚房。
趙濤掀開被子跳下床，光著腳跑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是誰？”
“是我。”
“……進來。”
趙濤推開門，看見侯婷婷圍著圍裙，站在灶台前炒菜。
鍋裏煮著魚湯，香味四溢。
“你怎麽起來了？趕緊躺下休息一會兒。”侯婷婷說，“馬上就好了。”
“你怎麽起來給我做飯？”趙濤驚訝地望著她，“這是你家嗎？”
侯婷婷笑笑，解釋道：“我不放心你。萬一你在路上出事，我可擔待不起。”
趙濤沉默了許久，問道：“你……怎麽會來a城？”
“你不用擔心。”侯婷婷淡淡地說，“我就是隨便轉轉而已，沒打算在這兒久待。”
“哦。”
侯婷婷端出一碗紅彤彤的魚肉，放在餐桌上。趙濤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咬了一半吞下肚子。他盯著魚湯看了一會兒，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紅燒鯽魚？”
侯婷婷笑了笑，說：“我以前聽同事說過，她丈夫喜歡吃紅燒鯽魚。”
“嗯……你以前跟我說話時，挺溫柔的，我以為……”
“以為什麽？”侯婷婷歪著腦袋看著他，表情略微玩味。
“沒什麽。”趙濤搖搖頭，“謝謝你幫我做了晚飯，還特意送我迴來。”
“我今天正好有空。”侯婷婷笑眯眯地說，“你以後不必麻煩我，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趙濤低下頭，悶悶地說：“你不欠我的……隻要你高興就行了……”
侯婷婷愣了幾秒鍾，笑容漸斂，神情複雜地看了趙濤一會兒，突然伸出胳膊摟住他，說：“趙濤，你真傻。”
趙濤愣了一下，臉頰騰地紅了。他尷尬地掙紮了兩下，侯婷婷抱得很緊，他根本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趙濤急促地喘息道。
侯婷婷沒說話，她的臉埋在趙濤肩膀處，像是在哭泣。
趙濤慌忙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哄道：“好了，我錯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侯婷婷沒說話，仍舊牢牢環著他，像一條樹懶。
趙濤歎了口氣，說：“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對你冷言相向了。你別生氣了……”
侯婷婷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眼底滿含哀傷與悲憫。
趙濤心疼不已，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對你冷嘲熱諷，更加不會對你惡語相向。”
侯婷婷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喃喃說：“我真的很愛你啊，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我呢？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我真的很幸福……”
趙濤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侯婷婷哽咽著說：“我從來沒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我以為我們可以白首偕老的。可是……為什麽？”
趙濤握住侯婷婷的肩膀，認真地說：“婷婷，其實我也有苦衷。”
“苦衷？什麽苦衷？”
趙濤抿了抿嘴唇，說：“當年，你嫁給我之後，父母都希望我們倆早點要孩子。但是因為我們都太年輕，所以暫時沒考慮這些。直到我參加工作以後，才發覺自己對孩子有些期盼。”
“原來如此……”
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我和你結婚之後，雖然你很賢惠，但我卻始終覺得你有點疏遠我。那種疏遠是刻意的，並非我的錯覺。後來我們結婚三年多，你一次也沒懷孕。而你媽媽每隔幾天都催我們要個孩子，我心裏也有怨氣。我想，既然我們彼此都有怨氣，何必勉強湊合在一起？於是，我們分居了。”
侯婷婷瞪大雙眸，不敢置信。
趙濤深吸一口氣，說：“婷婷，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點討厭你，甚至恨透了你。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你的苦衷。”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他。
趙濤說：“我們都不夠成熟。或者說，都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侯婷婷喃喃念叨著，忽然露出淒惶又痛楚的表情，“安全感……”
趙濤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我會努力改變這種狀況。我一定可以做到。”
侯婷婷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抬起頭來問：“真的嗎？”
“真的。”趙濤堅決地點點頭。
“你打算怎麽做？”
“慢慢來吧。”趙濤皺眉道，“我想等我們都成熟一點以後再談這個問題。”
“我們……”侯婷婷咬著牙說，“是不是該去登記結婚了？”
“呃……”趙濤頓了頓，說，“這個事兒，咱們先緩緩，好不好？”
“為什麽？你不是說會努力改變嗎？”
“我們需要一些時間……”
“我願意等你。你不用顧忌我。”
趙濤猶豫片刻，說：“好吧，那我盡快辦。”
侯婷婷鬆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娶我？”
“等我們都穩定下來以後吧。”
“穩定？”侯婷婷不解地問。
趙濤笑了笑，說：“我們還年輕嘛。我不希望把我們的婚姻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等你穩定下來，就知道我為什麽不想跟你結婚了。”
“哦。”侯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趙濤又說：“婷婷，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要互相尊重。我也不瞞你，我有喜歡的人，隻是還沒告訴家裏。我希望能給他一場轟轟烈烈的求婚儀式，而不是草率地結束我的單身生活。”
侯婷婷睜大雙眸，驚訝地說：“你……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喜歡誰？我認識嗎？”
趙濤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說：“暫時保密！”
侯婷婷撅起了嘴巴。
“別生氣嘛。”趙濤摟緊了她，“我是為你考慮，怕你將來後悔嘛。”
“哼！你騙我！我明明就是喜歡你喜歡的那個人！”侯婷婷嬌嗔道。
趙濤嘿嘿一笑，說：“反正你不能吃醋。你知道我喜歡誰就行啦。”
“你這樣我會生氣的！”
“哈哈哈……”
趙濤和侯婷婷又聊了很多。兩個人都有了傾訴的欲.望，話匣子像是關不住一樣。
這一晚，侯婷婷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天，趙濤照例在辦理交班之前去醫院探望孫老爺子，順便查房。他走進病房，發現孫老爺子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孫老爺子見他來了，趕忙站起來，招唿道：“趙副主任。”
趙濤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您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挺好。”
趙濤看著他臉色紅潤的模樣，微笑道：“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孫老爺子摸摸自己的胸膛，說：“比昨天好多了。”
趙濤說：“那您就好好休息，等傷徹底養好了再出院。”
孫老爺子連聲應好。
趙濤又檢查了他其他的各種數據，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孫老爺子拿起電話撥號碼，嘟了一陣之後放下電話，歎息道：“這小夥子長得不錯，就是太老實了，唉……”
侯婷婷聽見他說趙濤，湊過去偷瞄了一眼，笑嘻嘻地說：“爸，他對你挺好啊，你幹嘛嫌棄人家？”
“哎呀……你別瞎摻合！他是你的上級領導，我可不能亂攀親戚！”
侯婷婷撇撇嘴，不滿地嘀咕：“誰稀罕攀什麽親戚！”
孫老爺子瞪了侯婷婷一眼：“你少胡咧咧，小心隔牆有耳。”
侯婷婷翻個白眼。
“你看我這腿，就是被車撞的。你說，我哪兒敢惹趙副主任啊？”
“切~”侯婷婷不屑地說，“他又不是黑社會。”
“黑社會也分三六九等的。”孫老爺子說，“趙副主任肯定是高端人士。”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他剛來咱們科，我哪兒能隨便跟他套近乎？”
“可是你現在已經跟他套近乎了啊。”
“你這丫頭……”
“他對我還蠻好的。”侯婷婷抿嘴一樂，“我看他人也挺好的。”
孫老爺子無奈地說：“他要是人不壞，我也不至於這麽擔心。他才二十四五歲，就已經當了副主任，我估計背景深厚。但是他的脾氣……我琢磨不透。”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興奮地說：“爸，您說他是不是暗戀我？”
“你？別逗了！”孫老爺子哭笑不得，“他要真是暗戀你，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那倒也是。”侯婷婷低下頭。
“好了，快去上班吧。我這沒事。”
侯婷婷點點頭，叮囑他注意休息，然後轉身離開。
趙濤從病房裏走出來，碰巧遇到了李靜，他向她打了聲招唿。李靜朝他甜甜一笑，說：“你來探視孫老先生啊？”
趙濤點點頭。
李靜說：“那你快去吧。孫老先生還需要靜養。”
“好，謝謝你。”
“不客氣。你去吧。”
趙濤徑直往樓梯間走去。李靜在身後叫道：“趙副主任，我們科室有個病人突發腦溢血，我請假半天去處理，下周一上班再給你匯報工作。”
“好。”趙濤答應了一聲，繼續上樓。
趙濤迴到辦公桌旁，打開電腦，登錄郵箱，準備整理一份文檔傳給上級領導。
他敲擊鍵盤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左側的窗戶。窗簾拉上了，玻璃反射著陽光。
趙濤皺了皺眉頭。
他把手裏的活停下，慢悠悠地靠到椅子上，閉上眼睛，腦袋裏浮現出另一張臉。
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喃喃念道：“你這個傻瓜。”
趙濤猛地甩了甩頭，不願意再去想關於她的任何問題。
他重新打開郵箱，將一封未讀郵件刪除，然後把郵件傳給了上級領導。
趙濤收拾了東西，拎包往外走。他剛推開門，侯婷婷迎麵衝了進來。她看見趙濤，愣住了，呆立片刻之後，露出笑容，喊道：“趙副主任。”
趙濤禮貌地朝她點點頭，說：“早上好。”
“早上好。”侯婷婷看了看趙濤的神色，試探著問，“你要去吃飯嗎？我幫你帶一些吧。”
“謝謝，不用了，我去食堂吃就行了。”
“哦……”侯婷婷點點頭，“那……再見。”
“嗯，再見。”
趙濤離開醫院，坐上自己的專屬車，啟動引擎，往食堂駛去。他今天穿的是一條米黃色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襯衫，配著白底藍字的短袖襯衣，腳踩一雙淺灰色運動鞋。看上去簡潔而清爽，與昨天那個冷漠孤傲的趙副主任截然相反。
侯婷婷站在窗口前，看著那輛汽車消失在遠處的街角。
趙濤走到門診，卻在門口看見兩名保鏢模樣的男人守在診療室的門口。
“趙副主任早上好！”兩人齊刷刷地問候。
趙濤淡淡地點點頭。
他走進診療室，看見鄭曉彤躺在床上，一隻胳膊掛在輸液架上，另一隻手腕上插著針頭。她臉色蒼白，嘴唇微顫。
聽見腳步聲，鄭曉彤緩緩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趙濤：“趙師兄？”
“醒了。感覺怎麽樣？”趙濤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很痛。”鄭曉彤咬緊牙根，忍著疼說，“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就很痛。”
“我來看看傷勢。”趙濤伸出手指搭在鄭曉彤脈搏上，輕聲問，“疼嗎？”
鄭曉彤搖搖頭。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你的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刺入內髒。雖然沒有傷及肺葉，可如果不及時救治，情況也不樂觀。”
“那該怎麽辦？”
“我會聯係最近的醫院，為你安排手術，盡量保證你以後都不會留下什麽隱患。”
“太麻煩了，”鄭曉彤苦惱地皺起了眉，“我這個樣子肯定做不成護士，也不可能迴家休息。”
“沒事，醫藥費我來付。”
鄭曉彤猶豫了一下，說：“那……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後會加倍償還的。”
趙濤微笑著點點頭，沒說話。
“那……趙師兄，你能送我去急診嗎？”鄭曉彤懇求道，“我怕自己堅持不住。”
“好。”趙濤站起身來。
“等等，趙師兄，”鄭曉彤說，“我想換一套衣服，順便去洗漱一下。”
“好。”趙濤又坐迴原位。
鄭曉彤拿出手機，撥號碼。
趙濤注意到屏幕顯示的是一串亂七八糟的數字，猜測這是侯婷婷的私人號碼。
沒多久，手機接通了。
侯婷婷說：“小彤，什麽事？”
鄭曉彤說：“媽，你在哪兒呢？”
侯婷婷說：“我跟幾個朋友聚餐。怎麽啦？”
鄭曉彤說：“你趕緊迴來吧，我有事找你。”
侯婷婷說：“好好，你別慌啊，我一會兒就迴來。”
鄭曉彤放下手機，對趙濤說：“趙師兄，我媽媽快迴來了，我們先等她一會兒，好嗎？”
“可以，但是我建議你去洗漱一番。”
“我知道。”
趙濤從包裏翻出一盒紙巾遞給鄭曉彤。
鄭曉彤拿著紙巾跑向廁所，沒多久，就聽見衛生間裏傳出水流嘩嘩的響聲。
不多時，侯婷婷迴來了。
“哎呦！”侯婷婷一見病房裏多了一個陌生男人，頓時嚇壞了。“趙濤？你什麽時候來的？”
趙濤淡淡道：“昨晚。”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你來就好。嚇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問道，“小彤呢？”
趙濤轉頭一看，鄭曉彤已經洗漱完畢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看見侯婷婷迴來了，立刻跳下沙發撲到母親懷裏，說：“媽媽，我剛才差點摔倒了。”
“怎麽了？”侯婷婷關切地問。
“被人絆了一跤。”鄭曉彤嘟囔道。
“什麽人敢絆你？”
“就是一個討厭的女人！”
“小彤，”侯婷婷嚴肅地盯著女兒，“你必須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否則，我不允許你繼續當護士，更不允許你再和趙濤單獨待在一起！”
“我不要，我不要！”鄭曉彤哭起來，“媽媽，你別逼我！”
“我逼你？”侯婷婷說，“我逼你什麽了？我逼你去勾引別人的未婚夫嗎？還是逼你去勾引有婦之夫？你現在才二十四歲，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因為犯錯誤而失業了，將會帶來多少損失？我辛辛苦苦養育你這些年，是為了讓你把精力浪費在勾引別人身上嗎？你這麽喜歡勾引男人，為什麽不去做鴨？”
“夠了，侯婷婷。”趙濤打斷了侯婷婷的話。
侯婷婷瞪了趙濤一眼，冷哼一聲，說：“你別忘記，我也是一名護士。”
“那你也應該明白，我並非有意冒犯您，”趙濤說，“我和曉彤確實認識。”
“趙濤，你不用解釋了，”侯婷婷冷酷地看著他，“你和她的事我早就調查清楚了。我隻恨自己瞎了眼，居然把我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交給了一個花花腸子滿肚子的騙子！”
趙濤平靜地看著侯婷婷，緩慢地說：“你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很矛盾嗎？既然曉彤曾經是你的孩子，你又怎麽能說她是一個騙子？”
“趙濤！你別以為你有錢，有勢，就能顛倒黑白！”
“侯阿姨，請你理智地分析一下自己的言行。我和曉彤從前並不相熟，她突然提出想做我的女朋友，這件事你怎麽看？”趙濤語速很慢，卻擲地有聲，“我想你肯定不願意看到她受傷害。但她仍然執迷不悟，一門心思要跟我在一起，難道這是一個騙子的表現嗎？”
侯婷婷啞口無言，半晌，她冷冷地說：“趙先生，你是聰明人，你知道什麽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我承認，我的女兒曾經和你交往過，甚至有過一段戀情，但那是她太單純，太天真了！現在，她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判斷力，有了選擇權，我不希望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趙濤皺眉道：“侯阿姨，你的觀念太狹隘了。我不認為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種‘蒙蔽’。我們都有各自的追求，每個人的生活環境和成長軌跡決定了我們將會走的路線不盡相同。”
“你……”侯婷婷怒視著他。
“你想說我卑鄙無恥？”趙濤反唇相譏，“我不怕。我今天就坦率地告訴你。我不否認我的初衷是為了利益，但我絕對不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
趙濤擺擺手，說：“算了。侯阿姨，我尊敬您，不想與您爭論什麽。但我覺得您應該給曉彤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你依舊阻攔曉彤的話，我恐怕會采取一些不太適合曉彤年齡的手段。比如，讓她離開醫院，或者……”
“你敢！”
趙濤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說：“試試看吧，侯阿姨。”
趙濤抬腳準備走，忽聽侯婷婷在身後說：“等等。你是什麽人？”
趙濤停住腳步，轉過頭說：“你可以叫我趙濤。是鄭曉彤的朋友。”
“曉彤的朋友？”侯婷婷微眯起眼睛，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嗯，我是曉彤在美麗星認識的。”趙濤說。
“哦……”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聊吧，我去買菜。”
“不用麻煩了。”趙濤說。
“不麻煩，我去超級商城逛一圈。”侯婷婷朝門口走去。
“爸爸，”鄭曉彤拉了拉趙濤的衣袖，低聲問，“我媽媽她，是不是很討厭我？”
趙濤搖搖頭，說：“不，你媽媽其實挺疼你的。”
鄭曉彤撅起嘴巴，說：“可是我總感覺她對你充滿敵意。”
“可能因為我和趙濤是朋友吧。”
“不止，”鄭曉彤歪著腦袋，說，“還因為趙濤有錢。”
趙濤摸摸她的頭，說：“乖，快吃飯。”
“我要和你一起吃！”鄭曉彤抱住他的胳膊不放。
“你媽媽呢？”
“剛才我看見我媽媽進了電梯。”鄭曉彤看了看樓梯間的方向。
“你媽媽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鄭曉彤疑惑地看著他，“爸爸你怎麽啦？”
“呃……沒事。”
侯婷婷買完菜迴來時，鄭曉彤已經坐在餐桌邊上乖巧地吃著晚飯了。
“媽媽，你去哪兒啦？”鄭曉彤抬起頭來，問。
侯婷婷拿紙巾擦了擦嘴角，溫柔地笑著說：“媽媽去超級商城逛了逛。買了一些水果。”
鄭曉彤看著侯婷婷，問：“你不高興嗎？”
“傻瓜，媽媽當然高興了。”
“那你怎麽不笑呢？”
侯婷婷愣了一下，旋即恢複了笑容。她把手伸過去，摸了摸曉彤的頭發，說：“媽媽笑了。”
鄭曉彤笑嘻嘻地看著她，說：“那我也要給你一個親親！”
“好啊。”侯婷婷湊近鄭曉彤，把額頭靠在她的額頭上。
鄭曉彤親昵地摟住侯婷婷的脖頸，又說：“媽媽，你再笑一笑嘛~~”
“好，媽媽再笑一個。”侯婷婷笑了一下。
“再多笑一個，多笑幾個！”鄭曉彤纏著她的脖子。
侯婷婷無奈地看著她，隻能配合地擠出一絲笑容。
“再笑一個！”鄭曉彤說。
侯婷婷笑不出來了。
“哎呀，”鄭曉彤失望地嘟囔著，“你都不願意笑一個！”
侯婷婷揉揉她的頭發，說：“媽媽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睡。”
“好。”
“爸爸，我陪我媽媽去洗澡。”鄭曉彤跳下椅子。
“曉彤。”侯婷婷喚了她一句。
“怎麽了？”鄭曉彤站在她身前。
“你別忘了，明天早晨7點半就要去醫院。記得按時起床。”
“我記得的。”鄭曉彤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你趕緊休息吧。”
侯婷婷看著她跑遠，心裏百般滋味湧動，久久不能平靜。她轉過身來，發現趙濤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趙濤關掉電視機，看著侯婷婷，說：“今天的報紙我幫你帶來了，你先看一下吧。”
“謝謝。”侯婷婷拿起報紙，翻到娛樂版塊，看見一則標題引人注目的消息：“金牌經紀人與神秘歌手深夜共處一室。”
她皺了眉頭，說：“你在看這個？”
“嗯，”趙濤坦率地承認，“我確實偷偷看了一會兒。”
“你不該這麽做。”
“我想看看曉彤是否真的被包養了。”趙濤說，“我並沒有惡意。”
“這種事情，你不需要調查清楚。”
“我不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趙濤說，“至少我應該知道，曉彤跟著他，究竟幸福還是痛苦。”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你不必這麽自責，我相信她過得非常好。”
趙濤歎了一口氣，說：“如果真的那麽幸福，又何必躲避我？”
“或許是因為你們兩個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她覺得尷尬吧。”
“這樣……”趙濤似乎陷入了更加糾結的境地，說，“這麽說，她和我根本就不適合……”
侯婷婷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不要胡亂猜測。曉彤從來都沒有表示過，她對你有特殊的感情。”
“我……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會想，她是不是喜歡我？”
侯婷婷歎了一口氣。
“她是不是……有一段戀愛？”
“她沒有談過戀愛。”
“哦……”趙濤低下頭，“我知道了……”
“趙濤，你很優秀，我希望你找一位真正的賢內助。”
“你覺得我比不過陸離？”
“不是這個原因。”侯婷婷搖頭，“我希望你能夠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但是，你不能因此而破壞別人的家庭。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所以我不敢追求她……”趙濤沮喪地垂下腦袋，“我怕我傷害她。”
“我不能替曉彤決定什麽，畢竟感情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你應該問問她，自己是否願意和你交往。如果她不反對，那就試試吧。”
趙濤抬眼看著侯婷婷，臉色有些奇怪，說：“婷婷，你真的這樣想嗎？你真的支持曉彤和我交往？”
“是。我支持。”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我不希望她受傷害。”
趙濤盯著她的雙眼看了一陣，忽然笑起來，說：“婷婷，你變了。”
“嗯？”
“以前你很討厭這種事情，現在居然會鼓勵我們交往了？”
侯婷婷笑著搖搖頭，說：“以前我覺得曉彤還小，她還沒有完全成熟。但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她已經成熟了。我尊重她的選擇。”
“她的選擇是……”
“她已經找到了最適合她的伴侶。”
趙濤愣住了，喃喃道：“最適合她的伴侶？”
“對。”侯婷婷說，“曉彤是個很獨立的孩子，她有足夠的勇氣去尋找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我相信她的選擇。我隻希望你能珍惜她。”
趙濤若有所思地說：“我懂了。婷婷，謝謝你。”
“不用謝。”侯婷婷說，“我希望你能給她一份美滿的婚姻。”
趙濤笑了起來，說：“婷婷，你真的不再反對我們了？”
“不反對。但也不代表讚同。”侯婷婷淡淡地說，“我隻希望你們都能幸福快樂。”
“嗯！我明白！”趙濤站起身來，向她伸出手，說，“婷婷，我們是朋友嗎？”
侯婷婷握住他的手，說：“當然。”
趙濤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那我們就算成功邁出第一步了。”
他轉身走到門邊，拉開房門，卻聽見外麵傳來幾聲敲門聲，緊接著，陳嘉走了進來，笑嘻嘻地說：“哎呀，趙濤你這就要走啊？剛才我在樓梯上碰到你啦，還以為你會留下吃飯呢。”
“我約了人。”趙濤說，“今天先不吃飯了。”
侯婷婷笑著說：“陳秘書，既然你們都認識，那改天咱們再聚。”
趙濤朝陳嘉笑了笑，離開了辦事處。
“哎？”侯婷婷詫異地看著他，問，“陳秘書你也來送報告的？”
陳嘉擺擺手，說：“哪兒啊？我是來找你的。”
侯婷婷疑惑地皺起眉頭，“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陳嘉湊近了一些，壓低嗓音說，“我有件事想請教您……關於我們的副組長陸離的。”
侯婷婷驚訝地張大嘴巴，“陸離的？”
“呃，是啊……”陳嘉有點尷尬，“我也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什麽情況……”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說：“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是看上了他，想把他挖過去吧？”
“哈哈哈哈哈……”陳嘉被她逗得哈哈直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誤會了，我怎麽會做那麽缺德的事情呢？”
侯婷婷翻了個白眼，“你這句話倒是提醒我了，你確實缺德！”
陳嘉又咳嗽兩聲，正色道：“我確實挺想挖他過去的。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陸離到底有多少錢？”
“他……”侯婷婷遲疑片刻，說，“他的錢多得花不完。”
“哦？那他的錢是怎麽花光的？”陳嘉饒有興致地問。
“你真的打算挖他過去？”侯婷婷嚴肅地問。
“當然。他這種高富帥，可千萬別便宜別人了！”陳嘉理直氣壯地說。
“你真不怕他把你揍扁了？”
“我是他兄弟嘛，他怎麽舍得揍我？”
“那你準備怎麽挖他？”
“我準備給他發個offer。”
“什麽offer？”
“你猜。”陳嘉神秘兮兮地說，“我保證他肯定會答應。”
“那你趕緊發offer，別耽擱時間。”
“嘿嘿嘿，我還等著你幫忙呢，怎麽可能自己動手。”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家夥！”
“你放心，我絕對是誠意滿滿！”陳嘉拍著胸脯，說，“陸離這種優秀人才，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必須要抓緊每分每秒的時間去爭取！”
“行了行了，別貧嘴了。”侯婷婷說，“你先發offer吧。”
陳嘉笑眯眯地掏出手機，撥號發郵箱。
侯婷婷拿出筆記本電腦，說：“這個項目你參與得比較多，我先給你簡單說一說。”
陳嘉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聽著。
“項目是我和趙濤一塊兒策劃並落實的。我們倆商量了很久，最後決定由他來擔任總設計師。”侯婷婷說，“趙濤的技術水平很高，但是我們倆一致覺得，他的性格不適合從基礎工作慢慢做起，所以我們決定先把他扶上位。”
“你和趙濤……”陳嘉愣了一下，忽然露出曖昧的笑容，說，“你們倆原來早就暗度陳倉了啊？我說嘛，他這個人雖然悶騷，但是也不像這麽隨便的人呐。”
侯婷婷白了他一眼，說：“你想到哪兒去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們是工作搭檔，不存在什麽暗度陳倉的事！”侯婷婷瞪著他說，“我和趙濤認識這麽多年，彼此之間信賴得很。”
“哦，那你為什麽會選擇他當副總監？”
“我覺得趙濤的性格比較穩重，做什麽事都很細心，也很有耐心。”侯婷婷頓了頓，說，“至於他的性格……”
侯婷婷苦澀地笑了一聲，說：“其實，他這個人非常內向，不善於表達。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項目，他恐怕連自己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都弄不明白。”
陳嘉挑眉問：“那你們為什麽還要選他當總監？”
“我和趙濤商量過了。”侯婷婷說，“我和趙濤共同負責的項目，需要一個穩重的總監去管理運營，而且要足夠有魄力。趙濤是我的搭檔，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的能力。”
“所以你們選擇了趙濤？”陳嘉若有所思，“那陸離呢？他就不符合條件？”
“他？”侯婷婷搖頭輕笑，“我們沒敢告訴陸離，隻是讓你先給他發郵件試試他的態度。”
陳嘉沉吟半晌，說：“你剛才不是說陸離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嗎？既然如此，那我想他應該懂得珍惜現有的機會。”
“嗯。”侯婷婷點點頭，“所以你盡快把郵件發給他吧。”
“ok！”陳嘉站起身走到門邊，突然停住腳步，扭頭朝她拋個媚眼，“謝啦！”說完，轉身瀟灑地走出了辦公桌。
趙濤看著他的背影，笑罵：“狗腿子！”
侯婷婷白他一眼，沒有反駁。
陸離的車駛進小巷，停在路邊。
他摘掉墨鏡，望著前方那扇熟悉的窗戶，猶豫片刻，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敲了幾下，門緩緩拉開。
“請進。”一個清冷柔美的聲音傳入耳朵。
陸離走進屋裏，環視四周。房間不大，裝飾卻很溫馨雅致，整體色調偏淺棕色，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角落裏擺著一盆綠蘿，藤蔓纏繞，生機勃勃。
陸離微微揚唇。
這個家庭似乎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你坐一會兒。”侯婷婷端了杯咖啡過來，放在他的麵前，“我媽今天出院，估計待會兒就迴來。”
陸離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侯婷婷問。
陸離點點頭，“嗯，挺香醇濃鬱的。”
侯婷婷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打量著他，笑著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陸離淡淡地說：“我是一名律師。”
侯婷婷微怔，又笑著說，“怪不得你長得這麽帥！”
陸離沒有否認，隻是抬眸看向她，“侯醫生，你真漂亮。”
侯婷婷微愕，臉頰飛上紅雲。
趙濤拿著一堆零食從廚房裏探出腦袋，對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婷婷，我餓死了，咱們吃飯去吧？”
“哦。”侯婷婷忙站起身，對陸離歉意地笑了笑，匆匆往餐廳走。
趙濤抱著幾包零食追上來，低聲埋怨道：“婷婷，你幹嘛對他那麽熱情呀？”
侯婷婷橫他一眼，說：“我怎麽知道他是做什麽工作的？萬一以後我們要跟他合作，總要搞好關係吧？”
“切——我還以為是什麽原因呢……”趙濤撇撇嘴，嘀咕道，“我看他就不像個律師，倒像是混黑道的……”
“瞎說什麽呢！”侯婷婷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肯定不是混黑道的。”
陸離聽見兩人的對話，笑了笑，問趙濤：“我看侯醫生也是一位女士，你怎麽叫她‘婷婷’呢？”
趙濤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婷婷是她自己起的外號，不許再叫她婷婷了啊！”
“好。”陸離喝了口咖啡，說：“那你就叫她侯姐吧。”
“行！”趙濤立即答應下來。
侯婷婷走進餐廳，看見陸離在和趙濤談論著什麽，便湊過去聽。
陸離指了指桌上那些零食袋，說：“你可以嚐嚐，味道很不錯。”
侯婷婷拿了一塊薯片塞進嘴裏咀嚼了一下，連連稱讚：“真的好好吃哦！”
三人圍著圓形的長桌坐下，侯婷婷一邊享受著零食帶來的歡樂，一邊問陸離：“對了，你剛才說的那份企劃，準備交給誰？”
趙濤立即舉手表示自己願意去。
陸離瞥他一眼，說：“這次的項目規模比較大，你必須具備豐富的管理經驗，並且能夠獨當一麵。所以我希望，你能去一家大型集團或者銀行工作，至少要擔任高級經理，最好能成為一個分管業務的副總裁，我們將來還會繼續聘用你。”
趙濤皺眉，“我能力不足，恐怕不能勝任……”
“這是我們董事會決議的結果。”侯婷婷打斷他，說，“如果你真的有信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陸離點點頭，補充道：“我們這邊也有不少優秀的人才，隻要你努力，就可以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崗位。”
“哎喲喂……我都羨慕嫉妒恨了！”趙濤哀嚎。
侯婷婷笑了起來，對陸離說：“你們聊吧，我先出去買菜了。”說著起身離開。
等她走遠之後，趙濤歎息一聲，搖著頭說：“你們倆這算不算商業聯姻呀？我們家婷婷也太單純了……”
陸離挑眉說：“不然呢？你覺得像侯醫生這樣的女孩子，還需要找一個怎樣的丈夫？”
“唉……也是，反正我爸也不喜歡我。我媽也不喜歡我，就算娶個媳婦兒，估計也是一場悲劇。”趙濤聳肩。
陸離說：“其實，婚姻不是愛情的全境。但是對於現階段的我而言，婚姻就是一種愛情。”
“嘖嘖嘖……”趙濤咂吧著嘴，“陸哥，您別說得這麽深奧嘛。”
陸離輕笑了一下。
“那你呢？你對未來的妻子是怎麽想的？”陸離突然轉移話題問他，“你喜歡哪一類型的姑娘？”
趙濤愣住了，半晌才說：“我？我暫時不想考慮這種事。感情這東西，誰知道呢。”
“嗯。也對。”陸離點點頭，“感情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吃完晚餐後，陸離告辭迴家。
迴到家裏的時候，天色早已暗沉下來，屋內的燈光昏黃溫暖，窗戶上貼滿了彩色的玻璃紙，透明度極佳，隱約能看到院子裏的景象。
夏末秋初的季節，夜風徐徐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
陸離推門進入客廳，看見林雅正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聽見動靜，她抬起頭朝玄關處看了一眼，笑著招唿道：“迴來啦？”
“嗯。”陸離換了鞋，徑直朝樓梯走去，“今晚加班嗎？”
“不加班。”林雅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追上他問，“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跟朋友吃飯，順路送他迴家。”
林雅聞言頓了一下，又問：“是那個姓趙的小夥子？”
陸離沒有否認，笑了笑，說：“我把他介紹給了侯醫生，他們現在正在交往呢。”
“挺好的呀。”林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陸離微怔，隨即問她：“侯醫生是個挺漂亮的女孩，你也不吃醋嗎？”
“吃什麽醋啊？”林雅笑了起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你應該珍惜才對。”
“嗬……”陸離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快步走上二樓。
迴房洗漱後，陸離躺在床上，腦中思緒紛雜。
雖然他已經決定放棄那份工作，但畢竟他還是個醫生，而且是個科研醫師。
在這種環境下工作，他難免有些遺憾。
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了放棄，那就不應該拖泥帶水，因此，盡快地調整好狀態，迎接下一段工作吧。
周六的下午五點半，陸離接到侯婷婷的電話。
“我們在xxx超級購物廣場，快過來呀！”侯婷婷興奮地叫嚷。
“我現在有工作……”陸離說著準備掛電話。
“哎哎！”侯婷婷急忙說，“你忘記啦，你答應了我幫我挑衣服，還要陪我逛街的！”
陸離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沒忘。”
“那你快來啊。”侯婷婷催促道。
陸離說：“我現在有事，改天吧。”
“不行！”侯婷婷堅持說，“就今天！”
陸離歎了口氣，說：“好吧，你在店裏等我，我馬上過去。”
“謝謝你！親愛的陸離寶貝，愛死你啦～”侯婷婷嬌滴滴地說著，立刻掛掉電話。
陸離無語地搖了搖頭，穿上外套，拿起鑰匙和錢包，下樓出了門。
侯婷婷所在的超級購物廣場位於城中心的繁華地帶，占據了近乎三分之一條商業街，各種名牌高檔服裝和化妝品琳琅滿目，價格都不菲。
侯婷婷和趙濤在某家女士精品專賣店外等著，看見陸離過來，兩人立刻跑上前去打招唿。
侯婷婷挽著陸離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陸離，你真是最帥的！”
陸離笑笑，說：“別貧了，先進去吧。”
三人剛走進店內，陸離就注意到店內的顧客非常少，幾乎沒有幾個客人。他皺眉問道：“怎麽迴事？生意這麽差？”
趙濤聳肩，說：“可能是因為今天不是周末吧。”
“哦。”陸離點點頭，隨手指了指櫥窗裏掛著的一件連帽衛衣，問侯婷婷：“這件衣服好看嗎？”
侯婷婷立刻點頭：“好看！”
趙濤則說：“我覺得太幼稚了吧。”
陸離笑了笑，說：“你買來送給女朋友試試嘛。”
“不用。”趙濤擺擺手，表示不需要，“我女朋友不喜歡穿這種款式的。”
“那算了。”陸離收迴視線，拉著侯婷婷和趙濤走到了另一間衣服店。
侯婷婷一邊試衣服一邊說：“哇！這件好適合我耶！”她脫掉衛衣，換上那件連帽衛衣。隻見她雙臂交疊，背靠牆壁站著，長發披散在腰際，身材窈窕勻稱，胸脯飽滿挺拔，一張娃娃臉顯得清純又俏麗。
陸離看向她，讚許地點點頭。
侯婷婷穿完這件衣服，又轉身去試另一件。她試了兩次都不太滿意，便走過來，對陸離說：“陸離，你覺得這件怎麽樣？”
陸離盯著鏡子裏她那張俏麗的臉龐，笑了一下，說：“很漂亮。”
“真的嗎？”侯婷婷抿嘴一笑，“其實我也覺得不錯。可是這衣服太貴了，買不起。”
趙濤在旁邊附和道：“是啊！這衣服至少要四萬塊呢！”
陸離說：“這衣服的確挺適合婷婷的。不過我想，如果婷婷願意，我可以請你幫她買單。”
侯婷婷驚訝道：“陸離，你哪來這麽多錢？”
陸離淡淡一笑，並沒有解釋。他當初為了追求她，把自己存的私房錢全花光了，所以現在兜裏除了工資卡外，就剩一千多塊了。
侯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追問下去。
趙濤卻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低聲嘀咕：“裝模作樣，明明就是窮光蛋！”
陸離懶得跟他計較，徑直朝店外走去。
“哎……”侯婷婷喊住他，“你去哪兒？”
陸離頭也不迴地說：“去找錢，付賬。”
“不是吧！”侯婷婷瞪大眼睛，“這麽貴的衣服，你竟然舍得花錢？”
陸離停住腳步，扭頭對她微笑說：“你是我女朋友，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把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
侯婷婷聽到這句話，感動極了，激動地抓著他的手，紅著臉說：“陸離，你知道嗎？從昨晚我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在為我做這些……我真不知該怎麽報答你才好！”
陸離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寵溺地說：“傻瓜。”
侯婷婷幸福的抱緊他，踮起腳尖在他唇瓣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陸離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低頭含住她誘人的唇瓣，溫柔而纏綿地親熱起來。
趙濤在一旁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你們繼續，我去買單。”陸離鬆開侯婷婷，快速離開了專櫃。
陸離來到附近的一家銀行，準備提取現金。
“您好，請問是要兌換支票還是轉賬？”櫃台後的銀行小姐問道。
“我要刷卡。”陸離從褲兜掏出瑞士黑卡遞給櫃台小姐。
櫃台小姐仔細檢查了一遍，將pos機遞給陸離，說：“先生，請輸入密碼。”
陸離按照提示輸入密碼，“哢噠”一聲，銀行卡被劃開。櫃台小姐將支票抽了出來，遞還給他。
陸離拿過來掃了一眼，上麵赫然寫著一串數字——“6o萬”。
陸離愣了一瞬，將支票放進口袋裏，問櫃台小姐：“你們這兒能借我五百塊錢嗎？”
櫃台小姐笑道：“先生，你是要去atm機取錢嗎？”
陸離說：“不，我想取點零錢。”
櫃台小姐笑眯眯地說：“可以呀，需要我給你帶路嗎？”
陸離點點頭，跟著櫃台小姐朝樓梯處走去。
陸離在atm機前等了幾分鍾，就取到了500元錢。他把5oo元揣進褲兜，又往迴走。
“咦？先生，你不用支票或者轉賬，那你是要……”櫃台小姐剛要詢問。
陸離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望著銀行外的街景，沉默不語。
櫃台小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由得一怔，詫異地叫道：“先生，那……那個女孩不是您的妹妹嗎？”
陸離猛地抬眸，看向了窗外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白色t恤和短裙，紮著高馬尾辮，背著包朝銀行門口走去。
陸離的神情立刻變了，他快步衝出了銀行，攔住她。
侯婷婷抬頭看見陸離，吃了一驚，“陸離？你怎麽在這兒？”
趙濤見陸離突然攔住侯婷婷，趕緊跑上前，擋在侯婷婷麵前質問道：“你來這兒幹什麽？”
陸離瞥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隻盯著侯婷婷問道：“你要去哪兒？”
侯婷婷看了趙濤一眼，“去醫院陪媽媽。”
趙濤不滿道：“你還有完沒完！別忘了你媽媽的病還需要住院治療！你現在這種狀態，根本就無法勝任護工這份工作！”
侯婷婷反駁道：“我可以辭掉護工！”
“你瘋啦！”趙濤怒道：“你不幹護工去哪兒賺錢？難不成你指望陸離養你？”
陸離的臉色陰沉下來，“你說夠了沒有？”
趙濤咬牙切齒地說：“你憑什麽罵我？我說錯了嗎？你自己都養不活自己，憑什麽養婷婷？”
陸離握拳，“你再敢多說一句試試！”
“你打啊，有種你就打死我！”趙濤毫無畏懼地吼道，“我告訴你，我今天非要把事實擺在你麵前，免得你自欺欺人！你以為你每次救我，都是為了救我嗎？你不過是在博同情罷了！我呸！你算個屁，你不配當婷婷的哥哥！你就是個窩囊廢！”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趙濤臉上。
趙濤捂著臉頰，難以置信地盯著陸離：“你竟然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陸離冷漠地收迴手，嘲諷地笑道：“我憑什麽打你？因為你欠揍！”
“你……你……”趙濤被氣得渾身顫抖，半晌憋出三個字，“你無恥！”
陸離懶洋洋的笑道：“謝謝誇獎。”
“你太過分了！”侯婷婷憤怒地瞪著他。
陸離淡淡的看向她，“我過分？你們倆一唱一和，編排了整個劇組的醜聞，害我丟盡顏麵，你覺得這筆賬應該算在誰頭上呢？”
侯婷婷急忙否認道：“什麽醜聞？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嗬嗬。”陸離勾起嘴角笑了，“你確定嗎？如果真像你所說，你對此一無所知的話，你為什麽會知道《仙劍》的男二號是我，而不是張誌東？你又為什麽會知道張誌東是我表弟，還特意跑到片場去找他？”
“我……”侯婷婷結巴了兩秒鍾才繼續解釋，“你誤會我了，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都是張誌東跟我說的，不關我的事！”
陸離搖搖頭：“張誌東是什麽貨色，我比你更清楚。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踩他上位，更何況你是他的女朋友。他絕不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搶來的角色拱手相送！你不必狡辯，也沒有必要。”
“我沒有狡辯！”侯婷婷焦急地喊道，“你怎麽能因為懷疑我，就誣陷誌東？他從來不屑於做這種齷齪的事情。”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罷了。”陸離淡聲說：“至少他沒有騙你，他的確喜歡演戲，但不會用卑鄙肮髒的手段搶奪別人的角色。”
侯婷婷聽到這番話，頓時呆若木雞，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萬萬沒想到，陸離對她和張誌東的感情竟是如此的不屑與輕蔑，甚至是深惡痛絕。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仿佛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刺激。
她呆滯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陸離，“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卑鄙肮髒，連自己親妹妹的角色都搶？”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陸離皺眉看著她，“我隻是說，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你偷了角色。但我不會懷疑是張誌東。我對你和張誌東的感情很了解，他們絕不會使用卑鄙的伎倆。”
“嗬嗬……”侯婷婷淒慘地笑了兩聲，“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陸離轉身離去。
侯婷婷看著他決絕而冷酷的背影，眼淚唰的一下流淌出來。她蹲在地上哭泣，心碎欲裂，幾乎喘不過氣。
趙濤走過來將她扶起來，心疼的撫摸著她紅腫的臉頰：“婷婷……”
“你走開！”侯婷婷推開他，傷心地哭叫道：“滾開！”
趙濤站在原地，滿眼悲戚地看著她，“婷婷，對不起。我剛剛衝動了，我不應該這麽對你，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侯婷婷哭得肝腸寸斷，“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愛你啊，為什麽……”
“婷婷……”趙濤緊緊地抱住她，“我也愛你，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侯婷婷卻拚命掙紮，“你放開我！你滾開！”
趙濤死死抱住她，不肯鬆手。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罵道：“混蛋！我殺了你！你給我放開！”
“婷婷！”趙濤哀求道：“求求你別再鬧脾氣了，好嗎？”
侯婷婷狠狠一口咬在趙濤肩膀上，血腥味充斥著兩人的口腔，令兩人的理智都瞬間崩潰了。
趙濤突然暴喝一聲，猛地甩掉侯婷婷，侯婷婷跌坐在地上，驚恐地望著他：“你想幹什麽？”
趙濤雙眼赤紅，額頭青筋凸顯，表情猙獰，仿佛一匹失控的野獸。
“我殺了你！”他朝著侯婷婷撲了過去，侯婷婷尖叫一聲，嚇得連滾帶爬往門邊逃去，卻被趙濤死死拽住腳踝。
侯婷婷尖叫著踢打他，試圖逃脫，“救命！救命！”
然而這裏是酒店，除了工作人員就隻剩服務員，哪會有人搭理這種閑事？
侯婷婷見無路可逃，便奮力向趙濤揮舞拳腳，趙濤卻完全不怕，反而更加興奮地壓製她，直到她徹底昏厥，癱軟在地上。
趙濤伸手掐住她脖子，低吼道：“女人！敢這樣對我！”
他一腳將她踹翻，隨即又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侯婷婷的腦袋上，鮮血立刻汩汩地湧了出來。
他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的殘忍行徑，反而哈哈大笑：“這是你欠我的！”
侯婷婷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意識逐漸模糊，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仿佛還沉浸在夢境之中。
她曾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父母和弟弟能夠給予她溫暖和安慰，可惜現在，她最信賴的丈夫、最敬愛的姐姐和最依靠的家庭也都背叛了她……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角滑落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慢慢閉上眼睛。
侯婷婷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體像散架了般酸麻難耐，腦袋也暈暈脹脹的，渾身提不起勁兒。
她茫然環視四周，是王老板救了自己嗎？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忽然感到腹中絞痛異常，不由捂住肚子呻吟出聲，“嗯哼……啊~！”
趙濤聞訊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慌忙跑進來問她，“婷婷，你怎麽樣了？你還好吧？”
侯婷婷捂著肚子，虛弱道：“我、我不知道……”
趙濤趕忙將她按倒在床上，“別亂動！”隨後急匆匆地跑出去喊醫生。
侯婷婷隻覺得五髒俱焚，疼痛感愈演愈烈，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一般。
沒多久，醫生們紛紛進入病房，圍著她做檢查。
侯婷婷感覺到身上越來越多的汗水，身子也越來越燙，她迷迷糊糊地說道：“醫生……我、我這是怎麽了？”
“你懷孕了。”一名醫生迴答。
侯婷婷愣住，隨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孩子多大了？”醫生繼續問道。
侯婷婷搖搖頭，“我不清楚……”
醫生蹙眉道：“如果不確定胎兒大小，最好先去做羊水穿刺，或者采用b超。”
趙濤立刻附和道：“醫生說的很對，我這就送她去做檢查。”
“不……不必了……”侯婷婷拒絕道。
“婷婷……”
“真的不必，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侯婷婷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您，醫生。”
“那好吧，但是千萬注意身體。”
醫生走後，趙濤握住侯婷婷的手，柔聲道：“你現在需要休息，等做完檢查之後再吃東西好嗎？我陪著你。”
“謝謝你，親愛的……”侯婷婷抬眸看他，滿眼含著熱淚。
趙濤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溫柔道：“傻瓜。”
侯婷婷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張開雙臂擁抱他，趙濤順勢抱住了她。
趙濤在她耳邊道：“我們結婚吧，婷婷。”
侯婷婷身軀微僵，半晌才低聲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現在很亂。”
“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趙濤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侯婷婷喃喃道，“我該怎麽選擇？”
趙濤歎息一聲：“你想嫁給我，是因為我足夠優秀，對嗎？”
侯婷婷沒說話，算是默認。
趙濤又問：“那麽，當初你嫁給我，是因為我足夠窮困潦倒？”
“是，我當初嫁給你，也是因為你足夠窮困潦倒。”侯婷婷咬牙道，“所以我不會嫌棄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那你現在呢？”趙濤問。
“我……”侯婷婷遲疑道，“我不知道……”
“不要想太多。”趙濤扶著她的臉頰，溫柔地凝望著她，“我隻希望你明白，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情，我始終站在你這邊，支持你、保護你、幫助你。”
侯婷婷眼眶一紅，哽咽道：“我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願意娶我這種女人……”
趙濤捧著她的臉龐，輕聲道：“你很漂亮，你是個善良勇敢堅韌樂觀的姑娘，不論是誰，都應該娶你。”
侯婷婷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頸，“你真的不介意我離過婚、帶著孩子？”
“當然不會。”
“我……我不想拖累你。”
“你不必覺得愧疚和難堪，因為你值得更好的。”趙濤輕輕拂拭掉她額角細密的冷汗，“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平安地把寶寶生下來。”
“嗯……”侯婷婷緊貼著趙濤寬厚而溫暖的胸膛，聽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慢慢放鬆下來，逐漸陷入昏睡狀態。
趙濤替她掖好被褥，轉身離開了病房，撥打了林少卿的電話。
“喂？”電話傳來熟悉的磁性嗓音，卻並非林少卿的聲音。
趙濤怔了片刻，“你是誰？”
“我叫陳鋒，是少卿的朋友。”對方淡然解釋道，“我們今天見過。”
“陳鋒？”趙濤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
“是的。”陳鋒禮貌地說道，“剛才我聽說婷婷懷孕了，恭喜你們。”
趙濤笑道：“同喜同喜，你們也加油！”
“嗯。”陳鋒應承道，“我還要陪他，先掛了。”
“好的！再聯係。”
趙濤收起電話，思忖片刻，決定前往林少卿家。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朋友是否有共同語言，但至少他們是好兄弟，彼此之間應該不會互相排斥。
於是，趙濤直奔林少卿家而去，敲響門鈴。
很快，屋內傳來腳步聲，林少卿打開門。
“少卿。”趙濤看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陳鋒。
“進來吧。”林少卿將他迎進來，關上了門。
“婷婷怎麽樣了？”趙濤詢問道。
“挺好的，就是情緒比較低落，不過我勸她幾句就沒事兒了。”林少卿招唿他坐下，給他泡了杯咖啡，“喝點茶水吧。”
趙濤點頭稱是。
陳鋒放下手機，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衝趙濤點了點頭。
“你就是少卿的那位朋友啊，我是趙濤。”趙濤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
陳鋒微笑道：“幸會。”
“你們認識多久了？”趙濤問，“是朋友的話，我們可以多聊一些。”
“我倆認識七年了。”陳鋒答道。
“哇！”趙濤吃驚道，“這時候就能交到這麽鐵的朋友，厲害。”
陳鋒微笑道：“還行。其實我跟林師兄也差不多。”
趙濤愣了愣，“呃……這麽說的話……那你也不容易哈。”
“嗯。”
“那你和婷婷是怎麽結緣的？”趙濤試探著問。
陳鋒略作沉吟，如實答道：“當年林師兄追求婷婷失敗後，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澆愁，我偶爾路過看到，就提醒他少喝酒。”
林少卿瞪圓了眼睛：“臥槽，我有這麽慘？”
“是啊。”陳鋒笑嗬嗬地點頭，“那時候我們倆都是大四，正處於愛情的熱戀期，感情特別好。我勸他，他說‘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於是，婷婷就成了林師兄的慰藉品。”
“原來如此，”趙濤唏噓道，“所以你們才分手的嗎？”
陳鋒歎息道：“是啊。”
“那……為什麽又複合了？”
“因為我突然發現，婷婷真的很棒，她很優秀，我配不上她，我自己也覺得很抱歉，所以我就想彌補她。”
“那既然這樣，你們又怎麽分開的呢？”
“我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最完美的程度，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個優秀的男人。但是……”陳鋒苦澀地搖頭，“有些東西，注定是無法改變的。比如智商高與體型矮，比如……我們的性格不適合。”
趙濤理解般點點頭，“我明白了。”
“謝謝你理解我。”陳鋒感激道。
“你太瘦弱了。你需要鍛煉一下。”趙濤建議道，“你可以去健身館。或者網球場，跑步也可以。你看起來不像有運動基礎的人。”
“是啊，我是從農村出來的，沒讀過什麽書。”陳鋒坦率承認。
“我有個表妹，她在江州大醫院讀護士專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找她幫忙。”趙濤道。
“好啊！”陳鋒欣然答應，“那就麻煩你了。”
“不用謝。咱們都是朋友嘛。”趙濤爽朗地說，“婷婷這陣子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你要照顧好她。”
“沒問題。”陳鋒點頭。
趙濤離開後，侯婷婷問道：“你要去醫院看我嗎？”
“當然要去！”陳鋒連忙說道，“走吧，咱們趕緊收拾東西。”
他們簡單收拾了下行李，便帶著一份早餐，驅車前往醫院。
侯婷婷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臉頰消瘦，顯得楚楚可憐。
陳鋒坐到病床旁邊，“婷婷，我來看你了。”
“嗯，我知道。”侯婷婷點了點頭，輕咬嘴唇。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陳鋒慚愧地垂下頭。
侯婷婷勉強笑道：“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太笨了。”
陳鋒搖搖頭，“你不是笨，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了。”
侯婷婷抬眸凝視陳鋒片刻，忽地露出甜蜜的笑顏，“我喜歡聽你誇我。”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陳鋒微笑。
“那你繼續誇我。”侯婷婷眨巴著眼睛，一副求誇獎的樣子。
“我……”陳鋒張口欲言，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侯婷婷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笑道：“算了，不逗你了。你能陪著我，就足夠了。”
“婷婷……”陳鋒遲疑著叫道。
侯婷婷打斷他，溫柔地看向窗戶外，“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吧。你放心，我沒事。雖然我不能參加你的演唱會了，但你的歌聲依舊深入人心。我會每天聽你的歌，每天給你投票的。”
“謝謝你，婷婷。我真的很擔心你。”
侯婷婷微微偏轉頭顱，朝陳鋒笑笑，“我沒事。”
兩人靜默許久之後，陳鋒再次啟唇道：“婷婷，我……”
“陳鋒，我有點累了。”侯婷婷輕聲說，“你能先走嗎？”
陳鋒頓時啞口無言。
“我送你迴家。”
他拿起行李，拉開門走了出去。
侯婷婷看著陳鋒的背影，眼眶逐漸濕潤了。
這幾個月，陳鋒每天都會來看她，並將她的一切告訴她。
侯婷婷聽得出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但越是如此，她的內心便愈發痛苦掙紮。
她害怕自己的堅持，是徒勞的付出。
如果自己死了，那陳鋒怎麽辦？
她不敢想象。
這世界上唯一讓她牽掛的男孩，她卻要親手扼殺掉。
侯婷婷捂住胸口，淚水奪眶而出。
她閉上雙眼，拚命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喃喃道：“我不想死，絕對不想死。”
她不想拖累別人，更不想傷害別人。
她愛陳鋒，但她必須忍受自私的痛苦，為他活下去。
“婷婷……”
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音。
陳鋒剛要轉過身去，卻突覺腰間被狠狠掐了一把。
這一下非常疼，他立即反應過來，是侯婷婷的表妹蘇菲菲，於是他站住腳步，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
蘇菲菲推門進來，看見陳鋒在，先是愣了愣，隨後滿臉堆笑，衝陳鋒熱情地揮手打招唿。
她是一名長相俏麗的短發女孩兒，留著齊肩的短碎發，額前劉海稍微遮擋住了一條縫隙，眉毛畫的濃淡適宜，鼻梁挺直秀美，嘴唇略薄，但也塗著粉紅色的口紅，整體給人感覺十分健康明豔。
她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身材窈窕勻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胸脯卻比例極好，曲線優美動人，臀圓腿細，雙腿筆直纖細，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平底鞋，腳踝處還戴著一根亮銀色鏈子，吊墜是一顆小巧玲瓏的鑽石，看上去格外惹人注目。
蘇菲菲是個典型的江南美少女，五官標致，肌膚雪白細嫩，眼角處還隱約透著一絲嫵媚風韻。
“婷婷呢？我買了飯。”蘇菲菲問。
陳鋒道：“在休息室睡著了。”
“哦。那你吃了嗎？”
“還沒。”
蘇菲菲笑吟吟地將餐盒提過來，擺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一隻勺子遞給陳鋒。
陳鋒接過勺子，舀起粥吹了幾口，試探地喂到侯婷婷嘴邊。
侯婷婷沒張嘴。
“婷婷？”
侯婷婷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陳鋒。
她看了看粥碗，“你吃吧。”
陳鋒低頭，用勺子舀起一口粥，慢慢地喂過去。
“你快吃啊。”蘇菲菲催促。
陳鋒皺了皺眉頭，將勺子遞到自己嘴邊，仰脖喝光，“你幫我再盛一些吧。”
侯婷婷點點頭，乖乖張嘴，等待陳鋒的投食。
這場景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在這樣一幅場景之下，卻顯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溫馨。
蘇菲菲偷偷抿嘴笑著，替陳鋒添粥，一麵說：“陳鋒你現在變成網絡紅人了耶！昨天晚上好多人都找你簽名合照呢！”
陳鋒道：“嗯，這次多虧了你們幫忙。”
“嘻嘻，這話說得太早啦！”
蘇菲菲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悄咪咪地問：“那你喜歡婷婷嗎？”
陳鋒怔住。
“哎呀，你倒是說嘛。”
蘇菲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模仿電視劇裏狗血橋段，“你喜歡我嗎？”
陳鋒哭笑不得，“當然喜歡。”
蘇菲菲眨巴著眼睛：“那就好。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也想跟你做朋友。咱倆互相喜歡，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我可以保證，不管什麽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
陳鋒歎了口氣，“謝謝你菲菲。”
蘇菲菲歪著腦袋，笑眯眯道：“不過，如果你不喜歡婷婷，我也不會逼迫你，你千萬不要討厭我哦。我會努力改造自己的。”
陳鋒搖頭失笑，“傻瓜，哪兒有什麽討厭與否。”
蘇菲菲笑容甜蜜，“那就好！”
陳鋒繼續喂侯婷婷吃東西。
蘇菲菲看在眼裏，羨慕地說：“你們真般配呀！”
陳鋒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從未考慮過婚姻，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丈夫的料，所以他從不輕易許諾，免得將來麻煩。
兩人聊了幾句之後，侯婷婷漸漸恢複意識，她坐了起來，茫然環顧四周，最後看向陳鋒，“我怎麽了？”
蘇菲菲說：“你睡著了。你剛才吐了一地。”
侯婷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這樣啊，怪不得餓。”
蘇菲菲道：“你今天胃口不好，吃點酸梅湯吧。”
“嗯。”侯婷婷應了聲，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陳鋒默默退出房間，走到隔壁辦理入住手續。
他打開房門，見到趙濤正站在窗台邊抽煙。
陳鋒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屋。
趙濤把煙滅掉，進屋後順勢反鎖了房門。
陳鋒問道：“怎麽想到跑來我家裏避難了？”
趙濤苦澀一笑，“不是我自願來的。是被抓壯丁了。”
“嗯？”
趙濤道：“今天上午九點半，我正坐在車上準備去單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我被調查組請去協助調查。”
陳鋒問：“是關於那個爆炸案嗎？”
“對。”
陳鋒：“怎麽調查你？”
趙濤說：“不清楚。我也是臨出門時，聽到同事說才知道的。據說那天我和一輛警車撞上，結果車子翻了，警察也受傷嚴重，被送到醫院搶救。因為我的車牌號特殊，而且車身全毀，所以被列為重點調查對象，需要我配合調查。”
“所以你就來我家了？”
“嗯。我怕我一走，他們又去別的人家搜查。我在這附近租了套房子，平時基本不住。但是我覺得我還是盡量少拋頭露麵比較好。這裏離你家最近，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陳鋒道：“我明白了。”
趙濤歎了口氣，臉色黯然，“其實我是個孤兒，沒有親戚。雖然我在南郊長大，但這些年也算過了幾十年安穩富裕的生活。我從小沒體驗過什麽叫窮困潦倒，也沒遇到過什麽挫折磨難。所以我對金錢並無概念。直到前陣子，我突然遭遇了巨變……”
陳鋒：“你父母的仇報了嗎？”
趙濤咬牙切齒，“沒有。我爸媽死於非命，肇事者逃逸。我恨不得把那家夥碎屍萬段，可惜我根本沒那種本事。”
“所以你選擇來找我幫忙？”
趙濤說：“對。”
陳鋒：“你憑什麽認定我能幫你？我隻是個普通大眾，沒有什麽背景。”
趙濤道：“不。我不僅僅是憑感覺。陳鋒，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我看得出你是條漢子。你敢衝在前線，舍身忘死，敢拚命。這世界上有太多人不敢冒險。你不怕死，你有膽識。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到我。”
陳鋒：“你確實挺聰明。”
趙濤苦笑，“我不是聰明。”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也是沒辦法了。”
“我爸媽的仇我肯定想報，但現在的情況我根本沒法子。”趙濤說，“我曾經去過很多次警察廳，找他們談判，希望他們能放棄追捕。但每次都碰釘子，根本沒用。他們甚至威脅我，如果我再去騷擾他們，就要對我動刑。”
陳鋒冷哼道：“真夠惡劣的。”
趙濤說：“是啊，我也沒辦法了。我知道自己做不成壞事，隻能求你幫幫我了。我隻能賭一把，賭你能幫我。如果我贏了，我就能替父母報仇，如果輸了……”
陳鋒沉默良久，“你給我說說具體情況吧。”
“好。”趙濤整理了下思緒，“我爸媽死亡當天，我剛上班，收到消息後，立刻趕往醫院。但是我趕到醫院時，我爸媽已經……”
“你媽呢？”陳鋒急促追問。
趙濤說：“我爸媽的遺體被抬進手術室，我沒看見媽媽。我跟著護士去了手術室門口等待。我等了差不多兩個鍾頭，媽媽才出來。她神誌恍惚，雙眼呆滯。她說她殺人了。我問她究竟殺了誰，她說她不記得了。我帶著哭腔問她，是不是我爸爸？她搖搖頭，說她連自己丈夫是誰都忘了。之後她又失語了，整個人狀態極度崩潰，我不敢逼迫她。”
“她有精神病嗎？”
“沒有，精神狀態正常。”趙濤答道。
陳鋒皺眉：“那就奇怪了。”
趙濤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我害怕極了。我擔心那些人隨時會我出手。”
陳鋒問：“既然你不知道怎麽辦，那為什麽還要找我？”
趙濤苦澀地笑道：“因為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人。你知道的，我在南郊根本沒熟悉的朋友，隻有鄰居。我沒有朋友，更不認識什麽人。所以隻能拜托你了。”
陳鋒說：“可你為什麽不找你們領導？”
“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陳鋒：“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趙濤：“我希望能請你陪我一起去警察廳，向他們坦誠我的身份。我知道這樣做會很麻煩，讓你承擔一些風險。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陳鋒道：“行，我陪你一起去。”
“謝謝！”趙濤站起來，鄭重鞠躬。
陳鋒擺擺手，“別客氣。”
兩人走出包廂，侯婷婷迎上來，低聲道：“趙先生，我想和您單獨聊聊，可以嗎？”
“可以。”趙濤點點頭，示意侯婷婷在走廊盡頭的咖啡店等候，轉而看向陳鋒，“那你和侯秘書聊吧，我去處理一點事情。”
“嗯。”
趙濤走遠，留下陳鋒與侯婷婷兩人麵對麵坐著。
陳鋒喝了口咖啡，“有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
侯婷婷道：“陳先生，你應該聽說過我爸爸吧。”
陳鋒道：“嗯。”
侯婷婷道：“我家境貧寒，從小就被送到孤兒院長大。我是被我爸撿迴家養育長大的。我爸對我很好，比親生父親還親。我非常敬愛他，他也視我為己出。但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我恨他，恨他拋妻棄子。”
陳鋒問：“所以你想告訴我，你父親並不是因為你媽媽的關係，才選擇拋妻棄子的？”
“是。我媽媽的死，隻是個巧合。我爸爸從未想過離婚。我爸爸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他是一名高級知識分子，是一位慈善企業家。他非常熱衷於慈善活動。他曾參加了許多救助孩童的活動。他曾經在福利院支援貧困戶。他捐獻了很多錢財，幫助了許多需要幫助的孩子。但他絕不是貪圖美色之徒。我爸爸的初戀情人，也是我的繼母是個漂亮的女人。他們相愛過，結婚前一段時間感情很穩定，但畢竟是年少輕狂。我爸爸最終背叛了她。後來她懷孕了，我爸爸卻始終沒有娶她。我繼母受刺激太深，抑鬱症爆發，跳樓自殺。我爸爸覺得愧疚，便把我送來福利院撫養。”
陳鋒道：“你爸爸的初戀情人叫什麽？”
“她的名字叫張雪華。張雪華是福利院裏的老師。我爸爸對她非常尊重。”
陳鋒問：“你媽媽當年為什麽會和趙濤的爸爸在一起？”
侯婷婷搖頭，“具體細節我不清楚，隻聽說，是他倆一起吃飯時偶遇的。當天晚上，我媽媽邀請他去家裏住，他拒絕了，後來我媽媽就再也沒聯絡過他。我爸爸每次給我打電話，都是在問我媽媽的消息。我不想提及這段往事，也不願意去挖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他們的愛情，隻屬於他們。我沒有權利過問。但是現在，我真的沒辦法了，隻有求助於你。我希望你能幫我調查清楚。如果我媽真的殺了人，我一定會想辦法替她頂罪的。”
陳鋒沉吟片刻，說：“好，我答應你。但我必須提醒你，這件事情沒你想象中那麽簡單。”
侯婷婷咬牙道：“我知道。你放心，就算是拚掉性命，我也會保護好自己。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好。我會盡快安排。”
下班時，趙濤打電話來約陳鋒見麵。
兩人約在酒店餐廳的西餐廳內。
陳鋒推門進入，見到趙濤早已落座。
趙濤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帶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頗有幾分紳士模樣。
但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陳鋒在他對麵坐下，拿起刀叉切割牛排，問：“今天的新聞看了嗎？”
趙濤點頭，歎了口氣，“看了。我媽死得冤枉。”
陳鋒道：“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趙濤搖頭：“沒有。”
陳鋒皺眉道：“你既然知道你媽死得冤枉，那你為何不報案？”
趙濤苦笑一聲，“報案？你認為我一個平民百姓，敢報案？”
陳鋒道：“我可以試試。”
趙濤又歎了口氣，抬手揉按太陽穴，道：“你不懂的。我根本沒有證據。”
陳鋒反問，“你媽媽為什麽會突然自殺呢？”
趙濤啞口無言。
陳鋒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媽媽患有嚴重的抑鬱症，經常幻想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
趙濤點頭，“對。”
陳鋒又問：“你媽媽是在哪家醫院治療抑鬱症的？”
趙濤愣住，“呃……”
陳鋒道：“我猜測你媽媽應該是在福利院裏治愈了抑鬱症，但由於抑鬱症的緣故，她變成了一個瘋癲之人。這是她的一種病態狀態，並非是因為其他原因造成的自殺。”
趙濤喃喃地念叨著，“你說的沒錯。”
陳鋒問：“你有沒有去找你媽媽問過？”
趙濤道：“有，我問了很久，但是我媽媽完不肯理睬我。”
陳鋒問：“你問她，你媽媽為什麽會自殺。你媽媽告訴你原因了嗎？”
趙濤搖頭，“沒有。我媽媽說，她恨我，所以才自殺。”
陳鋒：“你確定？”
趙濤又陷入了思考，隨即，他猛然抬頭，“對！是這樣。我媽媽當年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她曾經被迫接受過很多治療，但效果微乎其微。直至後來，有一天，她在街邊看到一個乞丐，就像瘋了一般撲上去，將他撕碎。當時我嚇壞了，趕緊攔住她。我拉扯她，勸解她，她卻完全聽不進去，還朝我拳打腳踢。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就用手銬拷住了她。我把她鎖在家裏，連續兩周不許出門。後來她漸漸恢複，從此再不敢出門。但是她仍然很痛苦。我擔心她有一天再犯病，便偷偷給她買了藥。她吃了之後，就好了。”
陳鋒繼續問：“藥是從哪兒弄的？”
趙濤道：“是朋友賣給我的。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給了錢就走。”
陳鋒：“這個朋友，你有印象嗎？”
“有印象。他長得很高，戴著墨鏡，看不清樣子。”趙濤說，“不過他是混血兒，五官輪廓深邃漂亮，身材也特別好。他還挺帥。”
陳鋒：“那你記不記得他叫什麽名字？”
“叫阿爾伯特·亨利。”趙濤迴憶著，“他每次和我交易都是戴著墨鏡的。我們交易了很多次。”
陳鋒又問：“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怪異？”
“怪異？”趙濤仔細想了想，搖頭，“倒是沒感覺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陳鋒追問道：“你們是怎麽交易的？”
趙濤道：“就是每周三晚上，我在網絡上找到一個叫‘小雨’的賬號。我把我收集到的資料和我的想法告訴她。她告訴我，她願意給我一筆錢。但需要我配合她演一場戲，她需要我在網上散播消息。我問她具體要怎麽演。她告訴我隻要按照她說的話去做就行了。”
陳鋒道：“你怎麽知道她不是騙子呢？萬一她騙了你的錢，你豈不是虧大了？”
趙濤沉默片刻，道：“如果真的是騙子，我也甘心。至少我媽媽是被害死的，而不是自殺。她現在活得好好的，我不想再刺激她了。”
陳鋒歎氣，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
趙濤道：“謝謝你，陳先生。”
陳鋒道：“不必客氣。”
他端起紅酒杯，輕抿一口。
雖然他的心情比較凝重，但表麵上還算淡定。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趙濤的話。因為這些話漏洞百出，並且趙濤的母親患的是絕症，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絕症，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這種病症的折磨，更何況一個正值妙齡、風華正茂的女孩。所以她選擇了自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件事背後的隱情究竟是怎樣的？陳鋒決定去探查。
侯婷婷見陳鋒不動聲色地喝酒，以為陳鋒在猶豫，便提議道：“陳先生，今晚您就留下來吧。我們一起喝杯酒聊聊天。”
陳鋒笑了，“好啊。”
侯婷婷鬆了口氣，“那我去吩咐廚房準備菜肴。”
趙濤也站起來，“我去幫忙。”
陳鋒：“坐下。你還是個傷員呢。”
趙濤露出靦腆的微笑，低頭看了眼左腿。
“你腿上的傷應該快痊愈了吧？”陳鋒問。
趙濤點點頭，“差不多了，醫生說過幾天拆線就可以出院了。”
陳鋒道：“那就好。我看你現在精神狀態還不錯。等傷徹底養好了，我安排你去做事，你看怎麽樣？”
趙濤喜上眉梢，立刻站起來敬禮：“是，領導！”
陳鋒失笑，“你別這麽正式，跟在基層工作一樣就行了。我也是基層出身。你要真想當士官，就得多鍛煉。”
“我知道，領導。”趙濤道，“我保證，我會努力的。”
陳鋒點頭，“嗯。”
趙濤又問：“對了，剛才那個女人是怎麽迴事？”
陳鋒簡單敘述了侯婷婷與殷若彤的恩怨糾葛。
“哦，原來是這樣。”趙濤道，“難怪。我覺得這女人挺兇狠的，肯定欺負過你。”
“沒關係。她已經被抓了。”陳鋒擺擺手，“我倒希望她能早點醒悟，別再執迷不悟了。她其實……唉……”
趙濤：“其實怎樣？”
陳鋒：“你知道她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們一塊出差嗎？”
“不知道。”
“她認識我的父母。”
趙濤瞪圓了雙，“你爸媽？”
陳鋒點頭：“我媽在二十年前曾經犯罪入獄。我爸媽因此受到牽連，進了監獄服刑八年。”
趙濤震驚得無言以對。
陳鋒繼續道：“我爸媽離婚之後，我媽就帶著我走投無路。最後她把我賣給了一家私人偵探所。那時候我才七歲，我爸四十六歲，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我被賣到偵探所後，我爸就開始為我報仇。他在監獄裏積極改造，成功越獄。”
“那你現在的父母呢？”
“都死了。我媽也死了。”陳鋒頓了頓，“我父親在逃跑的途中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趙濤愣了許久，才問：“他是怎麽死的？”
陳鋒道：“我媽把我送到警察手裏的時候，我已經被拐到深山溝裏，餓了整整半個月。我爸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了。他抱住我的時候，我聞到了血腥味兒。”
趙濤聽到這裏，喉結滾動了一番，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陳鋒又道：“當時我已經很虛弱了。我爸把我從那戶人家偷了出來，藏在他租住的房間裏。他帶著我吃飯，帶著我穿衣。後來他去打零工錢。我就在屋子裏待著。我每次看到他，他都很憔悴。他說他很擔心我，怕我活不下去。我說我沒事。他說我不用騙他了。我告訴他我已經很堅強了，我不會哭。後來，他在打零工的時候遇到車禍。他拚命地救我，自己卻沒能躲過。我很愧疚。”
趙濤道：“你不用內疚。陳先生，你沒有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根本活不到現在。”
陳鋒搖搖頭，“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我怎麽會不愧疚。”
“可是你救了我，我救了你。這樣我們兩清了。”趙濤拍拍胸膛，豪邁地道：“以後我們兄弟倆互幫互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鋒哈哈大笑，“好，你這句話我記住了。”
“那咱們現在開始談工作。”趙濤正色道，“我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感覺很奇妙。我們兩個都姓陳，而且你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商務人員。我猜測你的父母應該都在某一個領域頗有建樹，所以你也具有相似的才華。”
陳鋒笑道：“我隻是一名普通的教師，和我父母並不沾邊。你誤會了。”
趙濤疑惑地盯著陳鋒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被我追求，所以才這麽謙虛。”
陳鋒攤開手，“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無辜的。”
“哈哈！我還真沒辦法追求你。不過你這麽帥，追求者肯定特別多，你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啊！”趙濤調侃道。
陳鋒：“謝提醒。我會的。”
趙濤：“我這麽跟你說吧。我的工作環境比較複雜。你既然決定加入我的團隊，就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我們這個團隊，一共三個人。我、張曉龍和侯婷婷，但我們三個人並不算完整的一個組織。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們是一種相互依賴，又互相扶持的聯盟狀態。”
陳鋒靜靜地聽著。
“你知道為什麽我們的關係像一種聯盟嗎？”趙濤停了一會兒，等陳鋒思考，才慢慢解釋：“我們三個人的身份、背景、經驗各不相同，各擅勝場。我們三個人，一旦有人遇到危險，另外兩個人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我們是同類人。”
陳鋒：“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我們三個人，包括你，都是同齡人，年紀都相仿。我們彼此之間都很欣賞和佩服。但在工作上，我們三個人都是競爭對手。”趙濤道，“的專業能力雖然非常強，但我想你應該缺乏足夠的實際經驗。我們之所以選擇招募你，一個是因為你確實有能力，另一個則是因為你有背景。
“我們是一個團體，是合作夥伴，我們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支撐者。而我們三個人，最適合這樣的人選。你有能力，但你沒有經驗。”
“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很微妙，也很緊密。但我希望我們之間不會因為利益產生衝突。否則我們就不再是朋友，而將是敵人。”
陳鋒認真道：“你放心。”
趙濤又道：“我剛才提到的，你的家庭情況。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你父親娶了一個女人，繼續留在了他那個家裏。而你母親則搬離了那個城鄉結合處的破房子，獨自帶著孩子搬進了高檔小樓裏住。”
陳鋒愣了一愣，隨即問：“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
趙濤聳聳肩膀，“你以為這些秘聞是誰都知道的嗎？除了我們圈子裏的人，外界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
陳鋒：“你們這個團隊的保密措施挺嚴格的。連我都不太清楚你們的來曆。”
趙濤道：“我們其實是警察。”
“警察？”
趙濤道：“對，警察。不過我們的警察跟普通的警察不一樣。我們是專門抓壞蛋的警察。我們的工作是打擊犯罪。我們這次出來執行任務，是臨時起意。我們的工作地點是一座山村。我們的身份是遊客。”
“山村？”陳鋒更加迷糊了。
趙濤道：“這個地方有一片森林，我們的任務就是深入林子查找兇手。”
陳鋒恍然，“原來你們就是在尋找殺害李小虎的兇手，而且是在林中設置陷阱，捕捉到了兇手。”
趙濤搖搖頭，“我們沒有找到兇手。我們的偵探推斷，兇手很狡猾，不僅懂得逃脫警察的視線，而且非常善於偽裝。他躲藏的痕跡幾乎沒有留下。我們花費了半年時間都沒能抓到他。”
陳鋒忍不住吐槽，“這不可能！兇手難道會飛天遁地嗎？你們的偵探水平也太差勁了吧？”
趙濤道：“我們的偵探水平當然沒那麽差勁。但這個案子太特殊了。這個村莊裏的人全都瘋了。他們把村子裏所有的活口全給吃掉了。我們的偵測器隻檢測到了村民的屍體，沒有發現兇手。”
“全村人……”陳鋒倒吸一口涼氣，“那這得死多少人？”
“至少六百。”趙濤歎息一聲，“我們從村長那裏得知，村裏有個叫李鐵牛的男人，是個農夫。他每隔三四年都會出去一趟，去別的地方做農活。但是我們找遍了村子裏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他的蹤影。他好像憑空消失了。直到前段時間，他被村民發現，說他死了。”
陳鋒皺眉道：“這個李鐵牛肯定是兇手的同夥。既然他們倆早有勾結，那為什麽他不幫助同夥逃跑呢？他為什麽還會死在自己村民手中呢？”
趙濤道：“李鐵牛是被村民逼死的。李鐵牛是個屠戶。村子裏的人都怕他。他一個月前去砍樹，被一群村民看見了，他們圍毆李鐵牛，打傷了李鐵牛。李鐵牛受不了刺激，撞牆自殺了。”
陳鋒冷笑：“這些村民還真是喪心病狂啊。”
“是的。這個案子的難度遠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棘手。這是一樁滅絕人性的慘案，我們必須盡快結束。”趙濤道，“所以我們才決定把你招募進來。你是個聰明的人，也有足夠的能力，你會成為我們的左膀右臂。”
陳鋒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說過一句話。
人如果做錯了事，那麽他就會付出代價。
他沒想到這個報複會來得這麽快。
但他並未感到害怕或憤怒。
他隻覺得很無奈。
“我願意加入你們，但你們得告訴我理由。”鋒抬頭看向趙濤。
趙濤猶豫了許久，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侯婷婷站了起來，走到陳鋒跟前，低聲道：“我相信你會答應的。因為你需要錢。”
陳鋒：“我不是在乎錢。”
侯婷婷盯著陳鋒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條件。隻要你能完成任務，我們會盡量給予你補償。”
“什麽補償？”
“金錢和名譽。”
陳鋒輕輕挑眉，“你想用這些東西來收買我？”
侯婷婷微微頷首，“是的。你需要這些。”
陳鋒嗤笑一聲，“我要這些做什麽？”
侯婷婷道：“你需要它們提高你的知名度，增加你的曝光率，擴充自己的粉絲群體。”
陳鋒問道：“那你又為什麽認為我一定會答應？”
侯婷婷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個熱愛自由與美食的人。你渴望獲得更廣闊的舞台。我們能給你。”
陳鋒冷淡道：“謝謝。但是很抱歉，我暫時還沒興趣加入你們。”
趙濤和侯婷婷齊齊愣住了。
趙濤問：“為什麽？”
陳鋒反問道：“你們憑什麽認為我會加入你們？”
趙濤頓時語塞，不再追問。
侯婷婷則道：“我知道你對我們的身份有懷疑。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真的是好人。”
陳鋒聳肩，“那你們就先證明給我看。”
侯婷婷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內線，“喂，趙隊長嗎？我是侯婷婷。嗯，對，是我。我們遇到了一位很有趣的青年律師。你能過來一趟嗎？好的，我等你。”
侯婷婷掛斷電話之後，對陳鋒解釋道：“趙隊長是刑警隊副隊長，他是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所以他很忙。但我們也確實需要一個專業律師來幫我們分析案情，我們需要他的專業素養。”
陳鋒道：“行吧。你們準備給我安排一個什麽樣的工作？”
趙濤思索片刻，“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不適合當警察。我建議你先從法律顧問做起，熟悉基礎法律知識，順便了解一些關於犯罪心理的知識，將來你也許能擔任某種特殊職務。”
“特殊職務？”
“是的。”侯婷婷點點頭，“我們希望你可以協助警方破獲一宗謀財害命案。”
“謀財害命？”陳鋒問，“你指哪個？”
“殺死李鐵牛的兇徒，我們查到他在幾個月前曾潛入村莊，在李鐵牛家裏偷竊了二十萬元，然後帶走了李鐵牛的兒子李鐵剛，最近一個月都杳無音訊。”
陳鋒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並不清楚。我現在還不具備處理一起惡性綁架案的能力。”
“沒關係。”侯婷婷道，“我們可以找個律師，專門給你培訓。至少你能幫我們調查一下兇手的背景資料。另外，你可以申請加入特別行動組，這樣你可以更好的參與偵破，對你將來有很多好處。”
陳鋒道：“不必麻煩。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辦案計劃，那我就留在這裏繼續幫你們整理資料，直到案件水落石出。”
“好吧……”侯婷婷歎口氣，“其實你沒必要拒絕我們。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是誠心邀請你的。”
陳鋒：“我明白。但我不能答應你們。”
侯婷婷沉默下去。
陳鋒也不說話。
兩人各自思忖著。
半晌後，侯婷婷打破僵持，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陳鋒：“我想要一筆酬勞。”
侯婷婷：“什麽酬勞？”
陳鋒道：“三百塊錢。”
侯婷婷皺起眉頭：“你要錢做什麽？”
陳鋒：“我想買輛車。我爸媽把我趕了出來。我不想坐拖拉機，更不喜歡騎自行車。我得換輛車。”
趙濤插嘴：“我記得你才讀初二，現在就想著換車，是不是太早了點？”
陳鋒：“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你們也沒有義務替我決定。”
侯婷婷：“那你要多少？”
陳鋒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侯婷婷瞪大眼睛，“你瘋啦！這是一輛桑塔納2000！”
趙濤忍不住問：“桑塔納2000是什麽？”
陳鋒隨口胡扯：“一款比較貴的汽車。”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對陳鋒說：“我們沒有這麽多錢。”
陳鋒：“那我不要車了，我要房子，我要裝逼。”
這是要訛詐？
趙濤道：“陳鋒，你別太過分！”
陳鋒攤手：“我又沒說錯。如果我連這點要求都達不到，還有臉跟你們談未來的規劃嗎？”
侯婷婷和趙濤都陷入沉默。
陳鋒見狀，笑了笑，又說：“你們也可以不用急著答複我。我隻是覺得你們挺有意思，想和你們聊天罷了。”
趙濤看向侯婷婷。
侯婷婷道：“趙隊長，你看著辦吧。反正我的建議就是，不要讓陳鋒進入我們的工作圈。這會給他的生活造成極大影響。”
趙濤苦笑一聲，“我知道了。謝謝。”
侯婷婷擺擺手，“不必客氣。”
趙濤又問：“那我能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陳鋒道：“因為我不喜歡這樣被束縛著。你們的工作內容對我來說完全陌生。雖然每天都能聽到你們說案情進展，我也認真記錄，並且努力地去分析。但這些東西都是紙上談英雄。我沒有親身經曆過，感受不到那份緊迫感。所以，我想換個環境。我想體驗一下自由。”
趙濤：“可是你已經畢業了。”
陳鋒：“我還可以再念幾年書嘛。”
趙濤道：“這恐怕不行。”
陳鋒：“嗯？”
趙濤：“你的檔案我看了。你父母在農場的時候就是高級職員。當時他們已經拿到證書，在農莊待過兩三年。他們的履曆非常漂亮。而且你父親曾經參加過戰鬥。他是最好的獵人。你母親也在獵人俱樂部工作。你爺爺奶奶都是退伍老戰士。你父親和母親都擁有豐富的執法經驗，你爺爺和奶奶都有豐富的刑警經驗。他們的家庭條件優越。”
陳鋒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趙濤無奈道：“你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退伍老戰士。他們的工作崗位都是保衛科。而你現在是一名醫療救護者。他們的工作職責相差甚遠。”
“啊？”
“我剛看了一下你的檔案。你的家族成員基本涵蓋了所有從業人員。你父親和母親都是中醫。你爺爺奶奶都是老師。你叔叔嬸嬸和堂妹也是教授或者博士。你舅舅是刑警隊副隊長，姑父是律師。你還有兩個表弟一個表妹都是大專畢業。我查到你有四個哥哥。他們都是退役特種士官或者偵察員。你們的家庭背景，可以說是整個南安州乃至全江州最頂尖的。你這樣的家世背景放在哪兒都能橫著走了。”
陳鋒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懵。
侯婷婷補充道：“除此之外，陳鋒你的父母都是大型企業的董事長或者總裁。你還有一個哥哥，現任總經理。他還有一個堂兄叫周林。他的叔叔是銀行的總經理，他父親則是某集團的ceo。”
陳鋒：“等一下。”
侯婷婷：“怎麽了？”
陳鋒道：“我父母隻是普通的農民。”
侯婷婷：“哦，我忘了告訴你。你的戶籍信息是假的，你的父母姓張，名字叫陳振邦和李曉芳。”
陳鋒愣了愣，“啊？”
趙濤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剛剛已經調查過你的戶口，確實是假的。”
陳鋒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能。你們怎麽能調查戶口？”
侯婷婷冷笑道：“我們為什麽不能？”
陳鋒皺眉：“那這麽多年，我的戶籍資料為什麽沒有被人動過？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真的。”
趙濤道：“我們不僅調查過你的戶籍資料，連你家裏的電腦也檢測過。你爸媽的工作能力很強，電腦設置了密碼。我們找人破解，也花費了許多精力才打開。你媽媽把電腦關閉後的痕跡消失得非常徹底。”
陳鋒怔怔道：“你們……你們竟然偷看了我媽媽的電腦？”
趙濤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侯婷婷哼道：“怎麽，難道我們還能隨便翻你的電腦不成？”
陳鋒：“可你們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侯婷婷：“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侵犯你隱私？如果我們真的要侵犯，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別太自以為是了！”
趙濤咳嗽一聲，“陳鋒，你不要誤會我們。”
“我沒誤會。”陳鋒道，“我隻是覺得你們這樣做不合適。我媽媽是個很謹慎的人，她不允許有人隨便碰她的電腦。你們卻……”
趙濤道：“這次是例外，我們也是逼於無奈。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希望你能夠配合。”
侯婷婷道：“我們已經調查出你的病情了，你的血液中含有少量毒素，這是一種致幻劑。這類致幻劑是由化工廠的產品流入到你的身體內，並對你造成持續性傷害。你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每天都會感受到疼痛。這是一種慢性致幻藥物。它會讓你感到疲憊，並且逐漸喪失神智。”
趙濤道：“陳鋒，你必須跟我們去醫院治療。”
陳鋒搖頭，“抱歉，我拒絕。”
趙濤勸道：“這是為了你好，為了你父母。”
陳鋒道：“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恕我不能答應。”
侯婷婷冷笑道：“陳鋒，我奉勸你識趣一點。這種藥劑是由某種化工原料製造而成的。它對人體的危害非常大。就算你不想治療，你也要考慮你父母的健康問題。你想要看到他們死在你的前麵嗎？”
趙濤也勸說：“你是個聰明孩子，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你不要再固執下去了。”
陳鋒沉默了幾秒鍾，忽然露出了苦澀的微笑，“我明白。但是，我真的不願意。我不知道這種藥劑是誰給我注射進身體的，也不知道它的危害有多大。但我隻知道我父母辛勤勞作一輩子，就為了攢錢供我讀書。我不願意辜負他們的期待。”
趙濤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肯接受治療？”
陳鋒堅定地搖頭，“我沒辦法接受。”
趙濤臉色嚴肅起來，“陳鋒，你是個優秀的人才，也是個善良的人。但這種藥劑真的非常棘手。它對你的身體損傷極其巨大。就算是現代技術也未必能將它徹底清除。它會伴隨你一生，甚至會影響你的壽命。”
陳鋒道：“我明白。所以我從來不曾怨恨過任何人，我反而挺高興遇見你們。”
“為什麽？”
陳鋒：“因為你們幫助我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如果沒有你們幫助我，我也不可能獲得係統。”
侯婷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這裏？”
陳鋒：“不。我會留下。我想和父母團聚一段時間。”
侯婷婷鬆了口氣，“這樣最好。”
趙濤又道：“陳鋒，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不要忘記。你的父母也是因為你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走了，他們會傷心的。”
“我當然知道他們會傷心，但是我更不希望他們因此而活在痛苦之中。”
“可你的病不處理的話，遲早會變成癌症晚期，到時候你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你真的忍心他們承擔這些嗎？”
侯婷婷補充道：“我們已經聯絡了全球最著的癌症研究專家，準備對你采取切片式治療。”
陳鋒歎息：“那我就隻有等死了。你們放心吧，我沒有怨恨你們，真的。”
趙濤急了，“陳鋒！”
侯婷婷道：“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們也就不勉強了。”
說罷，三人便先後離開了。
陳鋒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發愣。
他想起了父親臨死之前的模樣。
他一直在追尋著父親離去時的背影，希望他能像平時一樣，帶著微笑，輕鬆地離開人世，享受短暫的幸福與快樂。
可是，陳鋒找不到他。
他走得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哪兒了。
陳鋒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不願意讓父母知道自己患病，但是他也不願意讓他們傷心難過。
陳鋒覺得自己太混賬了。
他不應該隱瞞父母自己患病的消息。
陳峰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但他是一位優秀的企業家，是一位偉大的慈善家。
他為江州貢獻了許多財富，也為江州做了不少實質性的改革，使得江州的經濟水平提高了數倍。
他還捐贈了無數貧困山村的教育基金。
他是江州人民的英雄，他值得尊敬和愛戴。
但他最後還是走了，沒有告別。
陳鋒想到了父親臨走之際說的最後一句話。
“陳鋒啊……爸爸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給我送來了兩千萬美元。我們家欠你的情分這輩子恐怕是還不了啦。我們唯一能夠報答你的，就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陳鋒擦掉淚痕，拿出了筆紙。
他要把父親臨死前說的每句話都記錄下來。
他記憶力超群，記憶力比電腦還要厲害。他隻需要掃一遍，便能牢牢記住父親的每一句話。
他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下：“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賺錢，幫您養老送終。”
寫完以後，他把筆記本收入包裏，起身離開醫院。
迴到家裏後，陳鋒洗澡換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他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父親生前的樣子。
陳鋒忽然想起來，父親走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交待遺言。他的遺囑上也沒有關於自己的任何信息。
父親在世時，他沒有感覺到什麽。
可是，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陳鋒才深刻體會到父親離去時內心的悲涼與絕望。
這種感覺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崩塌了。
陳鋒的眼角又濕潤起來。
他睜開眼，打量了一圈周圍。
他突然扭過頭來，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林雨彤嚇得花容失色，驚恐萬狀地退到角落。趙濤陰沉地說：“我早防備你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他轉身關上門，並鎖上了房門。
林雨彤靠著牆壁滑落在地上。她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著，絕望而無助地抱住自己的膝蓋，瑟縮成一隻受傷的小獸，無助地哭泣起來。
趙濤站在門邊聽到她嗚咽的哭聲，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沒有說話。他緩慢地挪開腳步，走進廚房倒水喝。
林雨彤哭得累了，趴在沙發邊緣，昏昏欲睡。她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侯婷婷端著一杯熱牛奶，遞給林雨彤說：“喝了吧。”
林雨彤接過牛奶，喝了幾口。侯婷婷輕輕撫摸她的腦袋，說：“乖，睡一會兒吧。”
林雨彤閉上了眼睛，漸漸入眠了。她夢到了那個夜晚，那場慘烈的車禍，和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林雨彤從噩夢中醒來時，才發現天亮了。她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擦掉淚痕，走下床打開門。
侯婷婷滿懷歉意地對她說：“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沒關係。”林雨彤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還好沒有遲到。”
侯婷婷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你昨晚睡得太晚了。”
“嗯……”
林雨彤匆忙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趙濤正在餐桌旁擺弄碗筷，看到林雨彤，他停止動作，說：“吃飯吧。”
侯婷婷說：“趙濤特意買了早點，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林雨彤走過去，剛要坐下，卻發現椅子上鋪了張報紙。林雨彤疑惑地抬起眼簾，看著趙濤。
趙濤指了指報紙上的照片。
林雨彤看著那些熟悉的人，眼眶濕潤了。
趙濤說：“他們都很擔心你。”
“嗯……”林雨彤哽咽地應了一句。
趙濤繼續問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
“我朋友家玩了會兒，後來有點困了，就睡了。”林雨彤低著頭說，“我不知道你會等我那麽久。”
趙濤說：“你昨晚喝醉了酒，我當然要送你迴去。”
林雨彤低聲說：“對不起。”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趙濤說，“吃飯吧。”
吃過飯，趙濤和侯婷婷帶林雨彤出門逛街。兩人先去商店購置一套夏季的衣裙。侯婷婷選擇了一條淺藍色及膝連衣短裙，搭配黑色高跟鞋。林雨彤則挑了一條淡粉色的連衣裙，配了一條紅色披肩，顯得清純可愛又不失優雅。
兩人買好衣服，侯婷婷推薦林雨彤去看電影。林雨彤欣然答應。
他們選擇了一場愛情電影《致愛麗絲》，電影內容很簡單，主演們也很簡單。但是劇情很精彩，林雨彤看得津津有味。電影散場的時候，兩人都很興奮。
林雨彤拉住侯婷婷的手臂，撒嬌似的搖晃：“婷婷，明天陪我去遊樂園好嗎？”
“好啊。”侯婷婷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
“真好。”林雨彤笑眯眯地說。
侯婷婷看著趙濤，柔聲說：“趙濤，你願意嗎？”
“我……”趙濤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可能我沒辦法陪你們去玩了。我媽生病了，我得趕緊迴去一趟。”
林雨彤有點沮喪，說：“那好吧。”
趙濤安慰她道：“別灰心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吧。”林雨彤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說：“謝謝你們。”
“我們什麽關係，別客氣。”侯婷婷挽住她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去玩點別的東西。”
趙濤把林雨彤送上出租車，叮囑說：“路上小心一點。”
林雨彤揮了揮手，說：“再見。”
趙濤看著她坐進汽車，消失在視線裏，才轉身離開。
林雨彤坐進出租車，拿出手機，翻看微信群。
林雨彤收起手機，對師傅說：“麻煩您去金鼎大廈。”
“金鼎大廈？”師傅驚訝地說，“那裏全是富豪雲集呢，您確定嗎？”
“是啊。”林雨彤說，“我想去玩點刺激的。”
“行，那我們就過去。”師傅一踩油門，向著金鼎大廈駛去。
“我聽說那邊有一座摩天輪，超級漂亮，要不咱們今天去坐摩天輪？”
“行！”林雨彤說，“我想去看看傳說中的摩天輪。”
金鼎大廈，位於a城最繁華地段。林雨彤付錢下車後，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建築，感歎著自己渺小如塵埃。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大廈前廣闊的花壇和草坪上種滿各式各樣的花卉，還養著不少蝴蝶蜜蜂，看起來生機盎然。
林雨彤順著樓梯慢慢往上走。她來這裏已經很多次了，從未像現在這樣充滿期待。
林雨彤來到二十八樓，敲響301室房門。
門被打開，趙濤站在門內，穿著休閑裝。
趙濤微笑著問：“你是林雨彤？”
“是。”林雨彤有些羞澀地說，“我來看望……我母親。”
趙濤側開身子，讓林雨彤進屋。
侯婷婷站在沙發旁邊，衝林雨彤微笑著。
“阿姨……”林雨彤叫了一聲。
侯婷婷輕聲應了一下，溫柔地問：“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林雨彤說，“我想……和伯母聊幾句。”
“嗯。”侯婷婷轉頭對趙濤說，“我去泡杯咖啡。你幫我招唿林小姐。”
“好的。”趙濤說完，又看著林雨彤，問：“你喜歡喝咖啡嗎？”
“還好。”林雨彤說。
“那你稍等，我給你倒一杯水。”趙濤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喜歡喝橙汁。”
林雨彤點了點頭，“謝謝。”
“我去給你倒水。”趙濤走進廚房，倒了半杯熱水放在桌子上。
侯婷婷端著兩杯咖啡過來，遞給林雨彤一杯。
趙濤接過咖啡，說：“伯母，林小姐，喝咖啡。”
三人相繼落座。侯婷婷問林雨彤：“你今年貴庚？”
“22歲。”林雨彤說。
“真是年輕。”侯婷婷誇讚道，“比我們小兩屆。”
“是嗎？”林雨彤說，“其實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挺年輕的，但是畢業之後就覺得自己不再年輕了。”
侯婷婷笑了起來，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我特別羨慕年輕的姑娘們。”
“你們都結婚了？”林雨彤試探著問，“看起來都像剛談戀愛的。”
“我先生比較忙，平時沒什麽時間照顧我們倆。”侯婷婷歎了口氣，說，“我隻能每天早晚去做瑜伽，鍛煉鍛煉。他也不太懂得體貼。”
“哦。”林雨彤有點尷尬，不知該怎麽搭話了。
侯婷婷似乎也察覺到她的窘迫，連忙說道：“不過，現在生活壓力大，我們都習慣了。而且我們家的條件也好。”
林雨彤點點頭，說：“我爸媽也很辛苦，我們家也算是普通人家了。”
侯婷婷說：“我們家是有點小錢，可是你看我丈夫，雖然有工作，可是他不肯多賺錢，每個月就拿那麽點薪水。而且，他工作的地方距離家近，可是平時卻不肯多陪陪我們。”
“伯父是做哪份工作的？”林雨彤問。
“他是做電腦配件的。”侯婷婷說，“因為電腦配件這東西需要技術含量高，工廠的規模也不能太小，所以他就選擇了一個遠離城中心、人煙稀少的郊外。”
“伯父是科班出身吧？”林雨彤又問。
“嗯，畢業於清華大專。”侯婷婷笑道，“我和我丈夫是大四的時候認識的，他當時才讀碩士，我是博士。那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很般配。我們倆都是理工科，他對電腦非廠精通。後來，我們畢業之後，他辭掉工作，跟著父親做起了電腦配件的生意，漸漸成長為一名電腦製造商。”
“他還在做配件啊？”林雨彤問。
“是啊，”侯婷婷點頭，“他是做電腦配件的。”
趙濤插嘴道：“林小姐，我覺得我們家老爺子做配件也挺厲害的。”
“你爸爸還在做配件？”林雨彤驚訝地問。
“是啊，做了很久。”趙濤答道，“後來我們合夥開了一家小型電器配件廠。”
侯婷婷笑著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你老爹做電腦配件是屈才了。”
林雨彤聽得一愣一愣的。
侯婷婷繼續解釋：“我們家老趙是搞軟件開發的，硬件配件這塊兒，他不熟悉。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全投入進去做配件，最後賺了五六百萬。後來又把自己手上的股票賣掉，換成錢投到電腦配件廠去。這麽一折騰，他就虧了不少，差點就破產了。不過他也算是個奇人。他用這些錢買了不少設備，最後做出幾款智能電腦配件。我們倆的電腦配件廠也做了起來，現在盈利還行。”
林雨彤聽得津津有味。
趙濤問：“伯父，您在哪兒做電腦配件的？”
“我在廣州。”侯婷婷說，“我們倆是老鄉。”
“那你們可真是有緣分呢。”趙濤笑著說。
林雨彤突然想起一句俗語，叫什麽“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侯婷婷和趙濤見她臉上綻放著如花般燦爛的微笑，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便不約而同地呆了一下。
林雨彤笑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著趙濤說：“趙先生，我記得前段時間有位姓張的先生給我寄來了一個快遞。裏麵裝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張cd，請問……”
趙濤臉色頓時變了，說：“林小姐，您誤會了，那不是我給你寄的。”
“不是你？”林雨彤問。
“我從未收到過你的包裹。”趙濤說，“我根本就不認識姓張的人，更沒見過什麽筆記本電腦。”
“哦……”林雨彤若有所思，“那可能是送錯了，或者郵箱登錯了信息。”
趙濤說：“這種事情不能隨便亂猜測。林小姐你如果遇到了這類問題，可以找朋友諮詢一下。”
“謝謝您的提醒。”林雨彤朝他點點頭。
侯婷婷打斷兩人，說道：“我們吃完了，我們走吧。”
三人一起離席，走出酒樓。
侯婷婷挽著丈夫的胳膊往停車場走去。趙濤落後半步。
林雨彤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忘了帶手機，剛要喊住他問號碼，侯婷婷卻搶先開口道：“林小姐，你還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林雨彤笑道，“再見。”
“再見。”侯婷婷揮揮手。
趙濤上了汽車，發動引擎，緩緩駛離停車場。
林雨彤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直到出租車趕到了，才坐進去。
侯婷婷和趙濤走出酒店，侯婷婷問丈夫：“你剛剛為什麽不告訴她是咱們給她的快遞？”
“她肯定知道。”趙濤說，“但是她沒必要追究這件事。她隻要不聯係那個送快遞的人就好了。”
侯婷婷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我還是覺得對她有愧疚感。你不知道那個快遞盒子有多沉。裏麵整整塞滿了一摞照片，有她的，也有其他女孩子的。她們應該都曾經跟她關係很密切吧，但是她們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那是她們的隱私，”趙濤說，“這件事不用太過於糾結。”
“但願吧。”侯婷婷說，“你說她這次迴來，有什麽目的呢？”
“我想她大概是想找迴失去的東西。”趙濤說。
“什麽東西？”
“比如愛情。”
侯婷婷笑了笑，說：“你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我覺得林小姐並非完全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堅強樂觀。”
侯婷婷沉吟著點點頭，轉移話題道：“這幾天你忙不忙？”
“還好，沒什麽特別需要做的，”趙濤說，“就是每周四下午去醫院陪陪母親，其餘的時候我就待在家裏。”
“那我明天下午陪你去醫院吧，我也好久沒有去探望阿姨了。”
“嗯……好啊，那我們下班之後見。”趙濤握緊方向盤，說，“晚上去超級商場逛街，你喜歡什麽盡管挑。”
“好！”侯婷婷眉開眼笑，“我想買條裙子穿，好久沒穿高跟鞋了，腳都磨破了。”
“嗯，那我幫你選條黑色的，顯瘦。”
“好呀！”侯婷婷說，“你不要光顧著給我選，也要看你自己。”
趙濤點頭答應。
林雨彤從酒樓裏出來，攔了輛出租車，準備返程。
司機師傅說：“姑娘，這附近有個夜總會，環境不錯，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師傅，”林雨彤微笑道，“謝謝您的建議。”
她把出租車停在一棟寫字樓下，付錢下車。走出兩百米遠之後，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你好。”
聽筒裏傳來一陣悠揚舒緩的鋼琴聲。林雨彤聽見他說：“林小姐，有事嗎？”
“嗯。我想跟你借五萬塊錢。”
“抱歉，我不太習慣用陌生人的卡。”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林雨彤。”
他沉默了幾秒鍾，又說：“我沒聽過你的名字。”
“我叫林雨彤，”林雨彤耐心地說，“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你相信我哥哥林雨辰就夠了。我是他妹妹，我爸媽是林雨辰的父母，我爺爺奶奶也認識他。他們都很疼我哥哥。”
“原來如此。”他淡淡地說，“那你要借多少錢？”
林雨彤報出一串數字：“一共是六千七百二十八元，請你務必盡快轉賬到我賬戶上。”
“稍等。”他掛掉電話。
林雨彤收起手機，慢慢沿著路燈走著。
她的腦袋昏沉沉的，身體疲倦而無助，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她抬頭仰望天幕，星光璀璨，銀河閃爍。這座城的霓虹映入她的眸子裏，變成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
“雨彤。”熟悉的聲音傳來。
“哥！”林雨彤驚訝地迴過頭，看見一臉笑容的林雨辰向她跑來。
林雨辰跑到她麵前，拉住她的胳膊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林雨彤低著頭，輕聲說：“我打車過來的。”
林雨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說：“先跟我迴家吧，媽已經在家裏燉好湯等著你了。”
“哥……我……”
“怎麽了？你今天去參加活動累壞了？”林雨辰溫和地問。
“不是……”林雨彤搖搖頭，“我遇到趙濤了。”
“他？”林雨辰愣了一下。
林雨彤低著頭說：“他告訴我說……以前我們曾經交往過，我還記得。”
林雨辰歎了口氣：“我知道，可惜當初我們不合適。”
林雨彤抬起頭，看著哥哥。
林雨辰對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怪他。你既然已經忘記了他，就再也不欠他什麽了。”
“哥……”林雨彤哽咽著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為什麽要哭呢？”林雨辰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這種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會處理。”
林雨彤含淚看著他，說：“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林雨辰說，“我們走吧。”
林雨彤挽著林雨辰的胳膊，坐進汽車後排，問道：“哥，你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他？”
“我猜的，因為你平時不會提到他，也不願意見到他。”
林雨彤點了點頭。
“哥，你說……我現在該怎麽做呢？”林雨彤憂慮地問。
“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了。”林雨辰安慰道。
“可是……我怕我會拖累你……”林雨彤垂下頭。
林雨辰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別胡思亂想了。”
他把車停在了林家門口，牽著林雨彤的手走進屋內。
林家夫婦早已迎上來。
“雨彤！”林母握著女兒的手親熱地說。“我剛煲了湯。你嚐嚐味道怎麽樣？”
“阿姨，你費心了。”林雨彤感激地說。
“哎呦，都是自己人，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林母滿臉堆笑，“你們倆吃晚飯了嗎？”
“還沒呢，”林雨彤說，“我正準備去買菜呢。”
“這樣啊，那正好，你們趕緊吃飯，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林雨彤乖巧地應了一聲。
“那你們吃飯吧，我先去忙了。”
林雨彤陪林雨辰一邊喝湯一邊聊天。
“你最近還好嗎？”林雨辰問。
“挺好的。”林雨彤說。
“有沒有談戀愛？”林雨辰又問。
“嗯……”林雨彤猶豫片刻，“沒有……”
“為什麽？”林雨辰挑眉，“難道是眼界太高，還是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啦……”林雨彤說，“就是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成長到可以談戀愛的年齡嘛。”
“哦？”林雨辰饒有興趣地問，“你這是什麽邏輯？”
林雨彤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說：“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林雨辰來了精神，“誰啊？哪兒的人？”
林雨彤羞澀地垂下頭：“趙濤……”
林雨辰怔了片刻，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啊，難怪你這幾天都躲著他不見他。”
林雨彤嘟著嘴巴不肯承認，“我……我才沒有……”
“好啦好啦。”林雨辰寵溺地摸摸妹妹的腦袋，“哥哥相信你。”
林雨彤偷偷鬆了一口氣。
兩兄妹又聊了一陣子，林雨辰送林雨彤出了門。
“哥，你早點休息，晚安。”
林雨辰微笑著看她走遠，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句話。
“雨辰，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雨辰轉過身，隻見侯婷婷站在他身後。
“婷婷姐？”林雨辰有些詫異，“你有什麽事嗎？”
“嗯……”侯婷婷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吞吞吐吐半晌，終於問出來，“雨彤跟我說，你們……從前是男女朋友……”
林雨辰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答複侯婷婷。
侯婷婷似乎很焦急，她抓著林雨辰的袖子，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清楚……”
“我明白的。”林雨辰拍拍侯婷婷的肩膀，說，“婷婷姐，我和趙濤已經分手多年了。你放心吧。”
“謝謝……謝謝你。”侯婷婷鬆了口氣，“對不起，雨辰，是我唐突了……”
“婷婷姐，你千萬別這麽說，我們都是自己人。”林雨辰微笑著搖頭，“快去忙吧。”
侯婷婷點點頭，走開了。
“哥，婷婷姐今天怎麽奇怪的樣子？”林雨彤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她沒事。”林雨辰說，“隻是擔心你而已。”
“她擔心我什麽啊？”林雨彤更加困惑。
“我估計她想撮合你和趙濤，”林雨辰聳聳肩，“但是又覺得不妥，所以有點慌張。”
“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呢！”林雨彤立即反駁，“我隻愛哥你！”
林雨辰歎了口氣，揉揉她的腦袋，說：“傻丫頭。”
第二天早晨，林雨彤照例去上班。路上遇到了趙濤。
“嗨！美女早。”趙濤打招唿，笑容燦爛。
“你好。”林雨彤淡淡地說。
“昨天沒給你帶禮物，真抱歉。”趙濤說。
“你沒必要道歉。”林雨彤冷淡地說，“再說我也不稀罕什麽禮物。”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趙濤誠懇地說，“我並非向你表達歉意或者討好之意，我隻是單純地想跟你做朋友。畢竟咱們曾經在一起工作過，也算是同事了。”
“是啊。”林雨彤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但你也用不著向我表示歉意，我根本沒把你當成同事。”
“呃……”趙濤噎了一下，訕訕地說，“那就祝福你找到更適合自己的人，幸福一輩子吧！”
林雨彤懶得理他，徑直往前走，趙濤卻追了上來：“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
林雨彤停下腳步，轉過身盯著趙濤：“關你屁事？”
趙濤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說：“你不用激動。我就隨便問問。”
林雨彤冷哼一聲，抬腿離開了。
林雨彤進入辦室時，侯婷婷迎了上來，拉著她坐下，滿臉堆笑地說：“雨彤啊，你這個工作狂人今天怎麽遲到了？”
林雨彤笑笑，“我家有事耽擱了。”
“哦？”侯婷婷驚訝地看著她，“什麽事比上班還要緊？”
林雨彤敷衍道：“我媽病了，我請假陪她治病去了。”
“啊？”侯婷婷瞪大眼睛，“伯母得了什麽病？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我幫忙？”
“沒什麽大礙，吃幾粒藥就好了。謝謝。”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唉……真是太辛苦你了。現在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吧？”
林雨彤低下頭，默不作聲。
“怎麽了？”侯婷婷察覺到了不對勁，試探著問，“你們吵架了？”
林雨彤搖搖頭，說：“沒有。我們挺好的。謝謝你的關心。”
“唉……”侯婷婷又歎了口氣，說，“你爸爸媽媽的事，真叫人唏噓……不過你現在迴家了，以後應該能好好孝順父母了吧？”
林雨彤沉默許久，點點頭：“嗯。”
“你爸媽可真偉大，為了你忍辱負重這麽多年。”侯婷婷由衷感慨。
林雨彤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她其實也很感激爸爸媽媽為了她受盡屈辱，可是……
林雨彤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能決定的，也不是她能控製的，如果注定要背叛爸爸，就讓它隨風散去吧！
侯婷婷見林雨彤神情黯然，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你今天晚上還來嗎？”
林雨彤愣了一下，問：“晚上還要來加班？”
“當然了，不然怎麽掙錢養家？”侯婷婷白了她一眼，“雖然每月薪水不高，但是也得努力掙錢啊！”
“哦。”林雨彤若無其事的答應一聲，說，“我下周再來吧。最近手頭有點兒忙。”
“哦……”侯婷婷點點頭，又問，“對了，我聽你們領導說，你要辭職了？”
“嗯，是的。”林雨彤說，“我要專心創業，沒時間待在這裏了。”
“那就恭喜啦！”侯婷婷笑嗬嗬地說，“以後肯定財源廣進。”
“承你吉言。”林雨彤笑眯眯地說，“你呢？準備留在這裏嗎？”
侯婷婷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我哪知道，反正我都習慣了。”
林雨彤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
中午下班後，侯婷婷邀請林雨彤吃飯。林雨彤拒絕了。因為她剛從酒店出來，就被兩名黑衣保鏢攔住了。
“您好，林小姐。我們先生有請。”保鏢彬彬有禮地說。
“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顧先生的保鏢。”保鏢說，“先生吩咐過我們，一定要將您安全送迴去。”
“這位先生是誰？他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這個……”保鏢猶豫片刻，還是如實相告，“抱歉，林小姐，這些都是我們的私事，不能透露。隻能請您跟我們走一趟了。”
林雨彤皺起眉，看看旁邊圍觀的眾人。他們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侯婷婷也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況。
“算了，你們帶路吧。”林雨彤妥協了，反正她和蕭燕青也不認識，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害自己。
保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林雨彤跟他走出人群。
蕭燕青站在門口，等候著她的到來。他穿著一套黑色休閑西裝，打著領結，戴著金絲邊眼鏡，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看上去非常優雅紳士。
林雨彤走向他，“蕭先生，找我有事？”
蕭燕青微笑道：“林小姐，請跟我來。”
“請問，蕭先生想帶我去哪兒？”林雨彤警惕地環視四周，“我想迴家，不願意跟你走。”
“林小姐放心。”蕭燕青說，“不會傷害你。”
林雨彤盯著他看了半晌，說：“那就麻煩你把車停遠一點。”
“當然，我會派人跟你一塊兒去。”蕭燕青朝身後的秘書使個眼色。秘書立即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遞給林雨彤。
“這是合約？”林雨彤狐疑地翻開，隻見合約內容清楚地標明，如果她與顧氏集團簽署長期合約，並按照合約執行，將獲得20％的股權分成，並享有顧氏集團提供的各種服務，包括醫療、教育、娛樂等。
“是的。”蕭燕青溫和的笑著解釋，“這是我們董事長親筆所寫，希望林小姐能夠慎重考慮。”
林雨彤抬起頭，冷笑道：“我看你們是騙子吧？”
“怎麽會呢？”蕭燕青微笑著搖搖頭，“我們是誠信企業，童叟無欺。”
“我看你們就是想趁火打劫，訛詐我！”林雨彤指著合約上的字說。
“林小姐何出此言？”蕭燕青依舊淡定地微笑著，“這隻是一份初步的合約而已，林小姐完全可以選擇不簽。不管是否簽約，我們都尊重你的選擇。”
“哼！你們真是太陰險狡猾了！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林雨彤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別以為我是傻瓜！”
“林小姐，你誤會我們了。我們確實是很有誠意邀請你共度良宵，才會簽這份合約。我們顧董事長是非常有誠意的，不像某些人，嘴巴厲害，卻隻懂耍嘴皮子功夫。”
侯婷婷見蕭燕青似乎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連忙勸林雨彤說：“雨彤，你就簽了吧。我聽說顧董事長是位慈善家，他既然想幫助你，肯定不會虧待你。”
“你又是哪冒出來的？”蕭燕青轉頭問侯婷婷。
“哦，忘記介紹了，我叫侯婷婷，是雨彤最好的朋友。”侯婷婷笑嘻嘻地說。
“原來你就是林小姐的閨蜜啊。”蕭燕青笑著說，“失敬失敬。”
“你好，蕭先生。”林雨彤對蕭燕青說，“我和婷婷都很感激您的慷慨，但是這個條款太奇怪了，我覺得不能答應。我現在已經畢業了，不需要靠顧董事長養活，我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掙錢，不需要任何人施舍。”
“林小姐，話不要說得那麽絕對嘛。”蕭燕青微笑著說，“這隻是合約，具體細節還是由我們董事長來談。”
林雨彤瞪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蕭先生，我覺得你今天的態度有點古怪。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什麽會專程來接我？難道僅僅因為你們顧董事長的交代嗎？”
“當然不止於此。”蕭燕青說，“其實顧董事長已經在樓下恭候多時了。他希望你能賞光與他共進晚餐，聊表謝意。”
林雨彤眯起眼睛看著他：“你們董事長是誰？姓顧？”
蕭燕青微微頷首。
“我不會去的。”林雨彤斬釘截鐵地說，“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認識他，為什麽要去見一個陌生人？”
蕭燕青歎了口氣，說：“既然林小姐拒絕了，我也不勉強。”他招唿保鏢，“送林小姐迴家。”
兩名彪形大漢走上前來，準備架住林雨彤往電梯間走。
侯婷婷趕緊衝過來擋住保鏢的動作：“蕭先生，你不要這樣。”
“這不關你的事。”蕭燕青輕描淡寫地推開侯婷婷，“我知道你跟她的關係不錯，但是你沒有辦法阻攔我的決定。”
他轉頭對林雨彤說：“林小姐，你還是乖乖地配合我們比較好。否則傷到了哪裏，可就不值得了。”
林雨彤看著他，眼神冰冷，毫不退縮。
“放開她！”趙濤突然吼道，“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林雨彤吃驚地看向趙濤。她剛才聽見蕭燕青說，顧氏集團的董事長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她猜測顧錦城或許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甚至可能是個禿頂胖子。但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帥哥，更加令她意料不及的是，他竟然是……顧錦城的弟弟。
蕭燕青臉色驟變，語帶威脅道：“趙少爺，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奉勸你不要插手。”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們全家殺光！”趙濤惡狠狠地說，“包括她！”
“嗬，你倒挺有膽量的。”蕭燕青笑著拍拍趙濤的肩膀，“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早就習慣了。你再這樣恐嚇我，除了讓我反胃之外，一點效果都沒有。”
“你……”趙濤被蕭燕青嗆得啞口無言，憤怒地看著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夠了！”林雨彤突然喝止蕭燕青，“蕭先生，請你立刻離開！我不管你們顧氏集團是什麽背景，我隻想說，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林小姐，你別誤會，我並沒有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是在提醒你，做人要懂得趨吉避兇。這位是……”蕭燕青看向趙濤，笑了一聲，“是你男朋友？看來你是嫌棄他窮啊。這樣，我們顧氏集團正好缺一名財務副總監。我給他一千萬年薪，你考慮一下怎麽樣？”
林雨彤愣愣地看著蕭燕青，半晌說不出話來。趙濤也驚訝地張大嘴巴，顯然對於蕭燕青的這番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侯婷婷卻興奮得跳起來，大喊道：“真的嗎？你真願意給趙濤一千萬年薪？”
“嗯哼。”蕭燕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太棒啦！”侯婷婷高興得蹦起來，抓住林雨彤的胳膊使勁搖晃，“雨彤，你快答應他呀！”
林雨彤皺眉甩掉她的手，說：“婷婷，這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喂，你怎麽能這樣呢？”侯婷婷急忙拉住她，“你看你男朋友多優秀，多有擔當，多帥氣，他願意拿錢來幫助我們，你為什麽不同意？你真是傻透了！”
林雨彤沉默片刻，說：“這不關他的事，我也不稀罕他的錢，他不用為了我而改變什麽。”
“哎呦，真是個死腦筋。”侯婷婷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你不稀罕，他很稀罕啊！你看他現在，簡直像條狗似的守在你身邊，這難道不證明他愛慘你了嗎？我跟你說，這種人最怕被人看扁。你越是不屑他，他越覺得自己卑微渺小，以後你叫他往東，他肯定不敢往西！”
蕭燕青笑吟吟地看著侯婷婷，說：“侯小姐說的很有道理，那就麻煩你替我和雨彤牽橋搭線吧。”
“好說好說，交給我吧。”侯婷婷信誓旦旦地說，“你就安心等著收錢吧。”
“我不需要錢，也不想跟你牽扯什麽。”林雨彤堅持說。
侯婷婷不高興地看著她：“我跟你說，這次機會可遇不可求！蕭先生能找上你是你八輩子積德！你趕緊抓住這個機會！”
趙濤忍耐著說：“你走吧。雨彤，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感到內疚。”
“趙濤！你怎麽這樣！”侯婷婷跺腳。
“走吧。”林雨彤平靜地說。
侯婷婷還想再勸，趙濤一記嚴厲的眼神掃過去，她頓時噤若寒蟬。
林雨彤說：“蕭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是來幹嘛的，不過你的目標既然不是我，就應該遵守規矩。如果你破壞了遊戲規則，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嗬嗬，林小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蕭燕青嘲諷地說，“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遊戲玩家，這是遊戲規則。你不遵守規則，我有權利維護遊戲秩序。”
“行啊，那我們拭目以待。”蕭燕青輕蔑地說，“希望你的表現能配得上你這份‘尊貴’。”
他轉身離去，留下一室寂靜。
林雨彤鬆了口氣，對趙濤說：“抱歉，連累你了。”
“不關你的事。”趙濤握住她的手，“你別亂想，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嗯。”林雨彤低聲說，“謝謝你。”
“我們是男女朋友，互相扶持是理所當然的。”趙濤溫柔地看著她，“你放心，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他傷害你！”
“好了好了，別膩歪了，”侯婷婷酸溜溜地說，“人都走了，你倆繼續膩歪吧。”
兩個人都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對了，”趙濤說，“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他？”林雨彤冷淡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追我很久的一個富二代。”
趙濤哦了一聲，隨即問：“他說要給我一千萬年薪，是認真的嗎？”
“我不知道。”林雨彤說。
趙濤又問：“那你打算要嗎？”
林雨彤歎息道：“我哪兒知道啊？反正我不能要這筆錢。”
“你不要，我要。”趙濤鄭重其事地說。
“……”林雨彤愣了半晌，忽然噗嗤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趙濤奇怪地問。
“趙濤……我……哈哈哈……”林雨彤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眼淚花子都飛出來了。
“雨彤！你別逗我了，快告訴我，他給了多少錢？”趙濤急切地問。
“一百萬。”
趙濤倒抽一口涼氣：“一百萬？”
林雨彤擦著眼角的眼淚點點頭，“嗯，是一百萬。”
趙濤喃喃道：“一百萬……夠我買套房子，娶一房媳婦，再攢點錢結婚了。”
“傻瓜，”侯婷婷說，“他給你的錢是用於投資的，隻有股票才值錢。”
“股票？那是什麽？”趙濤問。
侯婷婷把股票的概念解釋清楚之後，趙濤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麽迴事！我以前聽說過炒股，但是沒見過，也從來沒考慮過做。”
侯婷婷鄙夷地說：“你這個土包子，連做股票的意思都搞不懂，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
“你才是土包子呢！”林雨彤嗆了她一句，“人家趙濤好歹上過大專！”
“哼，那是因為他運氣好！我可是211大專畢業！”侯婷婷驕傲地揚起下巴。
林雨彤翻了個白眼：“人家上大專是因為運氣好，你上大專就成功了？別吹牛啦，侯老師。”
“你……”侯婷婷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林雨彤笑嘻嘻地挽住趙濤的胳膊，對侯婷婷說：“我們倆在談戀愛，你別瞎搗亂！”
侯婷婷臉漲紅，咬牙切齒道：“林雨彤！你……你別欺人太甚！”
“我怎麽欺人太甚了？你不服就打我呀！”林雨彤挑釁地向她揮揮拳頭。
“你！”
趙濤拉住林雨彤，微笑道：“婷婷，別鬧了。雨彤還懷孕呢，動了胎氣怎麽辦？”
“她活該！”侯婷婷恨恨地說，“誰叫她嘴賤惹我。”
“我惹你？”林雨彤瞪圓了眼睛，“分明是你找茬！”
“你敢說我找茬？”侯婷婷怒火攻心，伸手就要揪住林雨彤的衣領，被趙濤及時製止，“婷婷！”
趙濤把侯婷婷拽到自己身後，嚴肅地說：“別鬧了，婷婷。我和雨彤都是受害者。今天我們三個都在，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侯婷婷雖然心中憤懣，卻也無法否定趙濤說的話。她狠狠地剜了林雨彤一眼，坐下來悶不吭聲。
林雨彤撇撇嘴，說：“這位大爺，您到底是想怎樣啊？”
“我不想怎麽樣，我隻希望你能離開我弟弟。”趙濤沉默了片刻說，“我弟弟還小，你這種心計深沉的女孩兒玩不過你。”
林雨彤忍不住笑出聲來：“趙大爺，我現在挺喜歡你弟弟的，你覺得他能玩得過我嗎？”
“那你就是耍流氓。”
“耍流氓又怎麽了？你有證據嗎？”
“……你……”
“你什麽你？”林雨彤斜睨著他，“你拿什麽來證明你弟弟是處男？還是說你想試試？”
“你！”
“哎呦喂，大叔，你還真別激動，”林雨彤嘲諷道，“我們倆還沒上\/床呢，你這是幹嘛？你放心吧，我們兩個現在是純潔的朋友關係，絕對沒有超越友誼，更加沒有上\/床的意圖。而且，就算我真的跟你弟弟睡了，那也輪不到你操心啊，我們是未婚夫妻關係，我們倆的私生活，你沒權利插手，ok？”
“我……”
“大叔，”林雨彤打斷他的話，“我看你是個聰明人，咱們還是直奔主題吧，別繞彎子了，行嗎？我真的很忙，沒時間跟你耗。”
趙濤低著頭，抿著嘴唇，雙眉緊蹙。
林雨彤見他猶豫不決，便繼續勸道：“你弟弟是個很優秀的青年，人長得帥，品格也好，又肯努力奮鬥，還特別孝順你爸媽，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還特別善良。你說，這樣的人世界上多少啊？全球有幾個？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你要是怕他吃虧，完全可以去找律師諮詢一下啊。”
侯婷婷冷哼一聲，“你倒是會教唆別人。”
林雨彤聳聳肩膀，說：“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們不信就算了。你弟弟是個非常有潛力的人，我相信，將來他一定會成為非常厲害的企業家，所以，我希望能和你們家聯姻，幫助他成長。”
“你憑什麽認為他能成為企業家？”侯婷婷譏諷道。
“憑他有個做官的爹。”林雨彤理所當然地說。
“你……”侯婷婷簡直快被林雨彤氣死了。
“你們家有錢，而我們家窮。所以我願意嫁給他。我們家雖然窮，但是我不會嫌棄他，我會努力賺錢養他。他需要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而我恰好符合。所以，我希望你們家答應這門親事。”
“我不答應！”侯婷婷氣唿唿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林雨彤喊住她，說：“你先聽我說完再走，你要是現在就走了，我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原因的。”
侯婷婷頓住腳步，轉身問趙濤：“濤哥，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濤看著林雨彤，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破綻。
林雨彤神色坦蕩地與他對視，絲毫沒有閃避。
趙濤遲疑著點了點頭。
“為什麽？”
“我……我也不清楚，”趙濤說，“我爸爸告訴我的。”
“你騙人！”侯婷婷不屑道，“你們家有錢，你爸爸隨便花一千塊，就能買個漂亮女人陪他過夜。你還用得著跟林雨彤結婚嗎？”
“婷婷！別胡說八道！”趙濤嗬斥道，“不許侮辱林雨彤！”
“哼。”侯婷婷甩開他的手，“她這種貨色，還值得你維護？”
“婷婷！”趙濤怒喝。
“夠了！”林雨彤打斷趙濤，說：“你們倆這樣有意思嗎？我是誠心誠意來向你們家求親的，你們這樣鬧來鬧去像什麽樣子？我們倆才剛認識，根本沒感情基礎，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把我塞給你弟弟？”
侯婷婷不甘示弱地瞪著她，“你這麽急吼吼跑來勾引我弟弟，不就是想盡早嫁進我們家嗎？”
“嗬，我是來找趙濤談工作的，誰勾引他了？”林雨彤翻個白眼，“你別亂扣帽子。”
趙濤皺眉道：“林雨彤，你別狡辯了，你自己說，你今天來這裏幹嘛？”
“我是為了工作，”林雨彤無辜地眨眨眼睛，“不然，你以為我閑得慌啊？”
趙濤說：“既然如此，你們倆談工作，幹嘛扯上我？”
“我們是來談合作的。”林雨彤笑眯眯地說，“不信你問侯小姐啊。”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你覺得你弟弟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呢？”林雨彤說，“我是來幫他的，你卻懷疑我勾引他。”
“那你為什麽不勾引別人？”侯婷婷咄咄逼人。
“因為隻有他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啊，其他人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林雨彤淡淡地掃視著趙濤，微微揚著下巴，說：“我相信趙濤比較懂我。”
“你！”侯婷婷氣得渾身哆嗦。
林雨彤笑了笑，說：“侯小姐，你不要激動。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們家構成威脅的。你弟弟很優秀，我很喜歡他。”她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請你尊重他的選擇，祝福他。”
趙濤的嘴唇張了張，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侯婷婷咬牙切齒地說，“我會去找律師諮詢。但是，他必須娶你。”
林雨彤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們兩家的關係擺在這兒，我不會賴賬的。”
“好，最後一條。”侯婷婷說，“你和他分手。”
林雨彤挑眉，“這可是我的終生幸福，怎麽能說分就分呢？”
侯婷婷盯著她看了幾秒鍾，冷聲說：“那就算了，你走吧。”
林雨彤站起來，說：“既然這樣，我先告辭了。”
侯婷婷看著她離開，突然又叫住她，“喂！林雨彤！”
“怎麽啦？侯小姐？”林雨彤停下腳步。
“你要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侯婷婷惡狠狠地警告道，“我們侯家不稀罕你這種女人！你要是敢糾纏趙濤，別怪我不客氣！”
林雨彤笑了笑，說：“謝謝提醒，我會牢牢銘記於心。”她說完，衝趙濤揮了揮手，瀟灑地離開了。
侯婷婷盯著林雨彤遠去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她轉身看見趙濤沉默不語，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舍不得那個女人？”
趙濤抬頭看她，歎息道：“婷婷，別再鬧了。”
侯婷婷憤懣地跺腳，“我哪有鬧？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背地裏怎麽編排我們？我們侯家是商界名門，絕對不允許我們家被人罵作私生子！”
趙濤搖頭說：“婷婷，別說了。我們之間的問題，還輪不到他們插嘴。”
“我不管！”侯婷婷紅著眼圈，委屈地說，“反正你答應了，就必須做到。你要是敢跟那個女人複合，我就去你父母那裏哭訴，讓他們拆散你們倆！”
趙濤無奈地歎口氣，說：“婷婷，我爸媽都是明理的人。我和林雨彤真的沒感情，你就別摻和了。你也是大姑娘了，別總是這麽孩子氣。”
“我就是孩子氣！你嫌棄我？你要是覺得我煩，你現在就滾！”侯婷婷傷心欲絕，淚珠劈裏啪啦往下掉，轉身朝房間跑去。
趙濤追上前抱住她，輕聲哄勸，說：“好好好，你別難過了，我聽你的行不行？”
“你……你答應了？”
“嗯。”
侯婷婷破涕而笑，摟住趙濤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太好了！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你終於肯聽我的話了。”
趙濤苦笑道：“我也不容易，你非得折磨我嗎？”
“你才沒有呢，”侯婷婷笑著說，“我這麽愛你，當然要替你考慮了。”
趙濤拍拍她的肩膀，“你快別煽情了。”
侯婷婷噗嗤笑了出來，“我逗你玩兒呢，傻瓜。”
“你啊。”趙濤歎氣。
“哎呀，好啦好啦，快吃飯吧，餓死我了。”侯婷婷拉著他坐下，把筷子塞進他手裏，“快嚐嚐我的廚藝，看看有什麽進步沒有。”
“我還真想嚐嚐。”趙濤夾了塊牛肉放入口中，點點頭說：“不錯，挺香。”
“你喜歡就好。”侯婷婷高興極了，連忙拿起勺子舀湯喝。
兩人剛吃了一會兒，便有人敲門。侯婷婷皺了皺眉，“不會是那個林雨彤又迴來了吧？”
“我去看看。”趙濤擦擦嘴，站起身來，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林雨彤，手裏拎著兩瓶酒，滿麵笑容地看著他們。
“林……林小姐？您迴來了？”趙濤愣了片刻，才認出了林雨彤。
林雨彤將手中的酒遞給他，笑眯眯地說：“趙先生，我來敬你們夫妻二位一杯酒。”
“呃……這怎麽好意思？”趙濤猶豫道，“您請進來吧。”
林雨彤推門進屋，環顧四周，說：“這是你們的婚房？”
趙濤點頭道：“是，這是我和婷婷的婚房。”
“哦。”林雨彤笑眯眯地說，“祝你們白首偕老，百年好合。”
侯婷婷哼了一聲，撇過臉去，顯然很不待見林雨彤。
趙濤尷尬地笑笑，伸手接過林雨彤的酒，“林小姐請進，我幫您倒。”
林雨彤微微一笑，“麻煩趙先生了。”她邁開腿，向沙發走去，“我坐這兒。”
趙濤關上了門，端起酒壺，為林雨彤斟酒，侯婷婷冷哼一聲，扭頭不看他們。
趙濤斟好酒，把杯子放在林雨彤麵前，低聲說：“林小姐，你今天突然造訪，是有什麽事嗎？”
林雨彤淡淡地瞥了侯婷婷一眼，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侯婷婷立刻警惕起來，瞪圓了眼睛望著她。
林雨彤抿了抿嘴唇，說：“我昨天晚上遇見了幾隻蚊子，嚇得半夜沒睡。所以想來找侯小姐聊一聊。”
侯婷婷翻個白眼，“有病吧。”
趙濤咳嗽一聲，說：“婷婷，別亂說話，快跟林小姐賠禮道歉。”
“憑什麽！她自己膽小怕事還怪蚊子？”侯婷婷怒視著林雨彤。
“你怎麽罵人？”趙濤斥責道，“林小姐是長輩，你要懂規矩。”
“我不！”侯婷婷梗著脖子，“她算哪門子長輩？”
“婷婷！”趙濤厲聲嗬斥，侯婷婷被嚇得渾身一顫，低下頭嘟囔說，“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林雨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趙濤說：“趙先生，我不想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也希望你們互相尊重，我今天就不叨擾你們了，告辭。”
“林小姐慢走，再見。”趙濤送林雨彤到電梯口，叮囑她路上小心。
林雨彤衝他擺了擺手，按下樓鍵離去。
趙濤轉過身，看見侯婷婷還坐在沙發上賭氣，歎了口氣，問：“還在生氣？”
侯婷婷撅著嘴說：“你明明都聽見她罵我了，怎麽還要替她求情？”
趙濤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柔聲說：“你不要誤會，林小姐是個善良的人，並不像你說的那種壞脾氣。她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你罵了她。但凡你尊重她一些，她根本不會計較這些細節。”
“可是她就是欺負我，我討厭她！”侯婷婷越說越委屈，“我不想理她了！”
趙濤笑道：“你呀。我們是做人的，當然要遵從本分。如果你總是惹別人生氣，別人不高興，那別人肯定會欺負你呀。這叫‘禍從口出’你聽說過嗎？”
“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她了！”侯婷婷咬牙切齒地握緊拳頭，“她敢罵我，我非弄死她！”
“行了行了。”趙濤哭笑不得，“你們女孩家家的，怎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呢？你就不能忍耐一些？”
“我……”侯婷婷語塞，“那我該怎麽辦？我咽不下這口氣！”
趙濤沉吟片刻，緩緩說：“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網絡那麽發達，你可以匿名投訴她啊。或者直接去舉報。反正你爸媽又不管你。”
“真的假的？”侯婷婷狐疑地盯著他，“這招行嗎？”
“試試唄。萬一成功了，咱們兩個就可以揚眉吐氣了。”
“那要是失敗了呢？我豈不是要受罰？”
“不會的，我保證你不會受罰。而且你這次投訴成功後，你爸媽肯定更疼愛你了。”
“真的嗎？”侯婷婷喜笑顏開，“我怎麽覺得你好奸詐呢？”
趙濤捏住她的鼻尖，寵溺地說：“我這是幫你。”
林雨彤迴到家裏時，天色已經暗了。她剛進門，李姨就迎上來，焦急地說：“林小姐，你可算迴來了！”
林雨彤愣了愣，“李姨，怎麽了？”
李姨指指樓上的房間，壓低聲音說：“少爺迴來後，一言不發，臉色很難看。你趕緊去哄哄他吧。”
林雨彤點了點頭，匆忙上了二樓。推開書房的門，她輕喚一聲，“趙昊？”
趙昊抬起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繼續伏在桌案上看文件。
林雨彤鬆了口氣，“你吃飯了嗎？”
“沒有。”趙昊頭也不抬地說，“餓了一整天了。”
“我給你做點吃的。”林雨彤走進廚房，拿起冰箱裏的食材。
趙昊卻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她背後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悶悶地說：“林雨彤，我今天差點被車撞了。”
林雨彤心中一凜，“怎麽了？”
“你猜是誰幹的？”
“你懷疑侯婷婷？”林雨彤皺起眉頭，“她不會這麽蠢吧？她應該清楚，如果她害了我，隻有一個結果：我和趙濤聯合起來整她。”
趙昊哼了一聲，說：“她當然不蠢。可是，有句話叫‘狗急跳牆’。”
“什麽意思？”林雨彤扭頭看他，“趙昊，你到底查到了什麽？”
趙昊湊近她耳邊說：“我發現，我們都錯怪侯婷婷了。”
林雨彤驚訝地睜圓了雙眸，“怎麽迴事兒？”
“你知道我最早發現侯婷婷跟蹤你，是什麽時候嗎？”趙昊勾唇淺淺微笑，“那次你跟趙濤去吃燒烤，碰巧遇到侯婷婷也在，她還邀請你一起吃飯。其實你拒絕了。對吧？”
“是的。”林雨彤點頭，“我怕她又找麻煩。”
趙昊說：“那次你就已經暴露出自己的警惕性了。”
林雨彤怔了怔，隨即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因為那件事才開始注意侯婷婷的。那次，你就察覺出侯婷婷不安分了。”
趙昊說：“沒錯。我一直很警惕。雖然你一直很謹慎，但我知道，你的戒備心比較重。所以我才派人跟蹤她，看她究竟在搞什麽把戲。”
“你跟蹤了她多久？”
“三四個月吧。我發現侯婷婷的嫌疑最大。”
“可是，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找過我麻煩了呀。”
“她找你麻煩，你未必會怕。但是你如果找她麻煩，你會落入陷阱。”趙昊淡淡地說，“侯婷婷既然選擇了跟蹤你，肯定不會隻是為了監視你。”
“我明白了。”林雨彤歎了口氣，“她的確是想抓我的把柄，可惜我一直很謹慎。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查不到蛛絲馬跡了。”
“她當然不甘心。所以才找了個借口，跑到酒店裏等你。”趙昊說，“你們在電梯裏遇見了，我立即吩咐人帶她走了。侯婷婷肯定以為你是來向我匯報情況的。於是她立即找機會偷拍了照片，並且打電話告訴我。”
林雨彤皺眉道：“你為什麽不阻止她？她手上肯定有你犯罪的證據！”
趙昊搖頭，“我不能動她。她是你爸媽唯一的希望。如果她死了，他們肯定會恨透你的。”
林雨彤深吸一口氣，說：“趙昊，謝謝你。”
“別傻乎乎地謝我，”趙昊用拇指摩挲著她光滑細膩的脖頸，低聲喃語，“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溫柔地親了親她的嘴角，“快去做晚餐，我餓壞了。”
林雨彤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書房，準備去做晚餐。
侯婷婷坐在沙發上，神色陰沉地盯著林雨彤的背影。她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手機屏幕上。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兩條腿交疊在一起，男人的左腿橫跨女人的膝蓋上，右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姿勢曖昧而曖昧，像極了古代帝王與妃嬪歡愛時的情形。她狠狠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罵道：“賤人！”
這時，手機鈴響了起來，她連忙接聽。
“喂，小雯啊……你怎麽還沒下班啊？”
“我……我還沒收拾完呢。你先睡吧，別熬夜啦。”侯婷婷壓低嗓音，輕聲說：“我掛啦。”
她掛斷電話，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她撥通一個號碼，“喂，是我，小雯的朋友，你幫我買份宵夜吧。她沒迴家，也不在辦案現場，可能是去醫院探病了。”
“好嘞！”那人答應了，“多少錢啊？”
“八百塊錢。”
“行，您稍等！”
半個小時之後，那人敲門進來，遞給侯婷婷一個塑料袋，說：“這是您的宵夜，一共六百五十塊錢。”
“嗯，辛苦了。”侯婷婷把東西裝進自己的包裏，站起來，“今天謝謝你了。”
“沒關係，舉手之勞。”
侯婷婷付賬走了，那個男人拿出電腦，登錄郵箱，把剛剛發送的短信轉移給了趙濤。
這天晚上，趙濤在辦案的路上突然感冒了。他捂住額頭，感到一陣眩暈和咳嗽，便停下車，靠在座椅上休息。
這個地段的居民樓很舊，樓間距非常窄。趙濤坐在車內，昏黃的燈光照射出窗外的樹木。他抬手按了按鼻梁，卻仍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忽然，他聽到身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猛地睜開眼睛，扭頭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自己奔來。他的臉頰微微鼓脹，似乎正在竭盡全力地奔跑。那個人影越來越近，直到跑到了他的車前。他的雙臂撐在車頂上，唿哧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要將肺活量耗盡似的。
“趙先生？”
那人緩緩吐出一句話。他的瞳孔驟然縮緊，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趙濤的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你……你……”
“對不起……我……”
“不許叫我對不起。”趙濤嘶啞地吼道，“不許！”
侯婷婷的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決絕。
她猛地撲倒在趙濤身邊，撕扯掉他襯衣上的紐扣，又解開腰帶，拉扯他的褲鏈。
趙濤拚命掙紮著，卻無法擺脫她。
侯婷婷將趙濤推倒在車內，騎坐在他身上。趙濤奮力掙紮著，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侯婷婷猝不及防，被打得偏過頭去。
趙濤趁此機會爬起來，奪門就逃。
侯婷婷追了出來，喊道：“趙濤！”
趙濤飛速穿過巷子，衝進了一輛黑色轎車，一踩油門就駛出去了。侯婷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攔了輛計程車，跟著趙濤駛向遠處。
趙濤一刻都沒敢鬆懈，他知道自己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他必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冷靜一下，否則很容易失去理智。
他一直沿著城郊往南開，最後停在了一棟二層別墅的後院。他下了車，躲進別墅的側門，從側門溜進去。
他坐在沙發上，大口喘氣。他摸索到冰涼的水壺，喝了兩口水，然後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些。他癱軟地坐在地毯上，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簡直像做夢一般。
侯婷婷怎麽會認識他？他們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侯婷婷為什麽要報複他？因為他破壞了她和她男朋友的婚姻嗎？
她男朋友又是誰？趙濤努力迴憶了一番。侯婷婷長相漂亮，身材凹凸有致，性格溫柔善良，是個典型的白領麗人。她談過三次戀愛，其中有兩個是同性戀者。她對男友的態度一直很好，從來沒有鬧過矛盾。趙濤記得當初有一次，他在辦案途中偶遇了侯婷婷，侯婷婷熱絡地問他有沒有興趣參加偵查隊伍。趙濤婉拒了她的邀請，並提醒她注意安全，結果侯婷婷就把他當成了變態殺人犯，差點報警抓他，幸虧他反應快，用證據堵住了她的嘴。
他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趙濤想起了侯婷婷曾經告訴過他，她男朋友姓陳，單名一個濤字。趙濤記得，那次她男朋友的確是約他吃飯的。
侯婷婷為什麽要撒謊呢？趙濤想，侯婷婷一定是有所圖謀。
難道她是想利用他？趙濤皺起眉頭，他不願意再繼續猜測下去了，因為每一秒鍾都是折磨。
他起身，想去洗澡，卻發現自己連拖鞋都忘了換。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脫下鞋子，赤腳踩在地毯上。
這間臥室的牆壁和天花板都泛著灰暗的顏色，床單和窗簾也是深棕色。趙濤走向浴室。
這間房的裝潢布置極簡單，但顯示出它擁有極佳的品位。這種低調奢華的風格是趙濤喜歡的，但也令他感到困惑。
趙濤打開花灑，水流嘩啦啦落下，噴在地板上。
他站在淋雨下，閉上了眼睛，讓水珠在眼眶中凝聚，然後順著眼角滑下，流進發際。
趙濤想，如果侯婷婷真的要害他，他就把這間屋子燒了吧，免得留下什麽蛛絲馬跡被她察覺。
可是，他又舍不得。畢竟，這是他親手設計的。
趙濤擦拭了身體，關上花灑，披上睡袍，躺在了床上。
他的頭痛欲裂，根本沒有辦法入眠。
忽然，隔壁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趙濤立即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發現聲音來源於隔壁的廚房。
趙濤掀開被子跳下床，光著腳跑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是誰？”
“是我。”
“……進來。”
趙濤推開門，看見侯婷婷圍著圍裙，站在灶台前炒菜。
鍋裏煮著魚湯，香味四溢。
“你怎麽起來了？趕緊躺下休息一會兒。”侯婷婷說，“馬上就好了。”
“你怎麽起來給我做飯？”趙濤驚訝地望著她，“這是你家嗎？”
侯婷婷笑笑，解釋道：“我不放心你。萬一你在路上出事，我可擔待不起。”
趙濤沉默了許久，問道：“你……怎麽會來a城？”
“你不用擔心。”侯婷婷淡淡地說，“我就是隨便轉轉而已，沒打算在這兒久待。”
“哦。”
侯婷婷端出一碗紅彤彤的魚肉，放在餐桌上。趙濤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咬了一半吞下肚子。他盯著魚湯看了一會兒，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紅燒鯽魚？”
侯婷婷笑了笑，說：“我以前聽同事說過，她丈夫喜歡吃紅燒鯽魚。”
“嗯……你以前跟我說話時，挺溫柔的，我以為……”
“以為什麽？”侯婷婷歪著腦袋看著他，表情略微玩味。
“沒什麽。”趙濤搖搖頭，“謝謝你幫我做了晚飯，還特意送我迴來。”
“我今天正好有空。”侯婷婷笑眯眯地說，“你以後不必麻煩我，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趙濤低下頭，悶悶地說：“你不欠我的……隻要你高興就行了……”
侯婷婷愣了幾秒鍾，笑容漸斂，神情複雜地看了趙濤一會兒，突然伸出胳膊摟住他，說：“趙濤，你真傻。”
趙濤愣了一下，臉頰騰地紅了。他尷尬地掙紮了兩下，侯婷婷抱得很緊，他根本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趙濤急促地喘息道。
侯婷婷沒說話，她的臉埋在趙濤肩膀處，像是在哭泣。
趙濤慌忙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哄道：“好了，我錯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侯婷婷沒說話，仍舊牢牢環著他，像一條樹懶。
趙濤歎了口氣，說：“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對你冷言相向了。你別生氣了……”
侯婷婷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眼底滿含哀傷與悲憫。
趙濤心疼不已，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說：“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對你冷嘲熱諷，更加不會對你惡語相向。”
侯婷婷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喃喃說：“我真的很愛你啊，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我呢？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我真的很幸福……”
趙濤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侯婷婷哽咽著說：“我從來沒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我以為我們可以白首偕老的。可是……為什麽？”
趙濤握住侯婷婷的肩膀，認真地說：“婷婷，其實我也有苦衷。”
“苦衷？什麽苦衷？”
趙濤抿了抿嘴唇，說：“當年，你嫁給我之後，父母都希望我們倆早點要孩子。但是因為我們都太年輕，所以暫時沒考慮這些。直到我參加工作以後，才發覺自己對孩子有些期盼。”
“原來如此……”
趙濤歎了口氣，繼續說：“我和你結婚之後，雖然你很賢惠，但我卻始終覺得你有點疏遠我。那種疏遠是刻意的，並非我的錯覺。後來我們結婚三年多，你一次也沒懷孕。而你媽媽每隔幾天都催我們要個孩子，我心裏也有怨氣。我想，既然我們彼此都有怨氣，何必勉強湊合在一起？於是，我們分居了。”
侯婷婷瞪大雙眸，不敢置信。
趙濤深吸一口氣，說：“婷婷，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點討厭你，甚至恨透了你。但是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你的苦衷。”
侯婷婷怔怔地看著他。
趙濤說：“我們都不夠成熟。或者說，都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侯婷婷喃喃念叨著，忽然露出淒惶又痛楚的表情，“安全感……”
趙濤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我會努力改變這種狀況。我一定可以做到。”
侯婷婷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抬起頭來問：“真的嗎？”
“真的。”趙濤堅決地點點頭。
“你打算怎麽做？”
“慢慢來吧。”趙濤皺眉道，“我想等我們都成熟一點以後再談這個問題。”
“我們……”侯婷婷咬著牙說，“是不是該去登記結婚了？”
“呃……”趙濤頓了頓，說，“這個事兒，咱們先緩緩，好不好？”
“為什麽？你不是說會努力改變嗎？”
“我們需要一些時間……”
“我願意等你。你不用顧忌我。”
趙濤猶豫片刻，說：“好吧，那我盡快辦。”
侯婷婷鬆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娶我？”
“等我們都穩定下來以後吧。”
“穩定？”侯婷婷不解地問。
趙濤笑了笑，說：“我們還年輕嘛。我不希望把我們的婚姻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等你穩定下來，就知道我為什麽不想跟你結婚了。”
“哦。”侯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趙濤又說：“婷婷，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要互相尊重。我也不瞞你，我有喜歡的人，隻是還沒告訴家裏。我希望能給他一場轟轟烈烈的求婚儀式，而不是草率地結束我的單身生活。”
侯婷婷睜大雙眸，驚訝地說：“你……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喜歡誰？我認識嗎？”
趙濤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說：“暫時保密！”
侯婷婷撅起了嘴巴。
“別生氣嘛。”趙濤摟緊了她，“我是為你考慮，怕你將來後悔嘛。”
“哼！你騙我！我明明就是喜歡你喜歡的那個人！”侯婷婷嬌嗔道。
趙濤嘿嘿一笑，說：“反正你不能吃醋。你知道我喜歡誰就行啦。”
“你這樣我會生氣的！”
“哈哈哈……”
趙濤和侯婷婷又聊了很多。兩個人都有了傾訴的欲.望，話匣子像是關不住一樣。
這一晚，侯婷婷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天，趙濤照例在辦理交班之前去醫院探望孫老爺子，順便查房。他走進病房，發現孫老爺子正坐在床邊削蘋果。
孫老爺子見他來了，趕忙站起來，招唿道：“趙副主任。”
趙濤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您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挺好。”
趙濤看著他臉色紅潤的模樣，微笑道：“您今天感覺怎麽樣？”
孫老爺子摸摸自己的胸膛，說：“比昨天好多了。”
趙濤說：“那您就好好休息，等傷徹底養好了再出院。”
孫老爺子連聲應好。
趙濤又檢查了他其他的各種數據，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孫老爺子拿起電話撥號碼，嘟了一陣之後放下電話，歎息道：“這小夥子長得不錯，就是太老實了，唉……”
侯婷婷聽見他說趙濤，湊過去偷瞄了一眼，笑嘻嘻地說：“爸，他對你挺好啊，你幹嘛嫌棄人家？”
“哎呀……你別瞎摻合！他是你的上級領導，我可不能亂攀親戚！”
侯婷婷撇撇嘴，不滿地嘀咕：“誰稀罕攀什麽親戚！”
孫老爺子瞪了侯婷婷一眼：“你少胡咧咧，小心隔牆有耳。”
侯婷婷翻個白眼。
“你看我這腿，就是被車撞的。你說，我哪兒敢惹趙副主任啊？”
“切~”侯婷婷不屑地說，“他又不是黑社會。”
“黑社會也分三六九等的。”孫老爺子說，“趙副主任肯定是高端人士。”
“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他剛來咱們科，我哪兒能隨便跟他套近乎？”
“可是你現在已經跟他套近乎了啊。”
“你這丫頭……”
“他對我還蠻好的。”侯婷婷抿嘴一樂，“我看他人也挺好的。”
孫老爺子無奈地說：“他要是人不壞，我也不至於這麽擔心。他才二十四五歲，就已經當了副主任，我估計背景深厚。但是他的脾氣……我琢磨不透。”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興奮地說：“爸，您說他是不是暗戀我？”
“你？別逗了！”孫老爺子哭笑不得，“他要真是暗戀你，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那倒也是。”侯婷婷低下頭。
“好了，快去上班吧。我這沒事。”
侯婷婷點點頭，叮囑他注意休息，然後轉身離開。
趙濤從病房裏走出來，碰巧遇到了李靜，他向她打了聲招唿。李靜朝他甜甜一笑，說：“你來探視孫老先生啊？”
趙濤點點頭。
李靜說：“那你快去吧。孫老先生還需要靜養。”
“好，謝謝你。”
“不客氣。你去吧。”
趙濤徑直往樓梯間走去。李靜在身後叫道：“趙副主任，我們科室有個病人突發腦溢血，我請假半天去處理，下周一上班再給你匯報工作。”
“好。”趙濤答應了一聲，繼續上樓。
趙濤迴到辦公桌旁，打開電腦，登錄郵箱，準備整理一份文檔傳給上級領導。
他敲擊鍵盤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左側的窗戶。窗簾拉上了，玻璃反射著陽光。
趙濤皺了皺眉頭。
他把手裏的活停下，慢悠悠地靠到椅子上，閉上眼睛，腦袋裏浮現出另一張臉。
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喃喃念道：“你這個傻瓜。”
趙濤猛地甩了甩頭，不願意再去想關於她的任何問題。
他重新打開郵箱，將一封未讀郵件刪除，然後把郵件傳給了上級領導。
趙濤收拾了東西，拎包往外走。他剛推開門，侯婷婷迎麵衝了進來。她看見趙濤，愣住了，呆立片刻之後，露出笑容，喊道：“趙副主任。”
趙濤禮貌地朝她點點頭，說：“早上好。”
“早上好。”侯婷婷看了看趙濤的神色，試探著問，“你要去吃飯嗎？我幫你帶一些吧。”
“謝謝，不用了，我去食堂吃就行了。”
“哦……”侯婷婷點點頭，“那……再見。”
“嗯，再見。”
趙濤離開醫院，坐上自己的專屬車，啟動引擎，往食堂駛去。他今天穿的是一條米黃色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襯衫，配著白底藍字的短袖襯衣，腳踩一雙淺灰色運動鞋。看上去簡潔而清爽，與昨天那個冷漠孤傲的趙副主任截然相反。
侯婷婷站在窗口前，看著那輛汽車消失在遠處的街角。
趙濤走到門診，卻在門口看見兩名保鏢模樣的男人守在診療室的門口。
“趙副主任早上好！”兩人齊刷刷地問候。
趙濤淡淡地點點頭。
他走進診療室，看見鄭曉彤躺在床上，一隻胳膊掛在輸液架上，另一隻手腕上插著針頭。她臉色蒼白，嘴唇微顫。
聽見腳步聲，鄭曉彤緩緩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趙濤：“趙師兄？”
“醒了。感覺怎麽樣？”趙濤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很痛。”鄭曉彤咬緊牙根，忍著疼說，“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就很痛。”
“我來看看傷勢。”趙濤伸出手指搭在鄭曉彤脈搏上，輕聲問，“疼嗎？”
鄭曉彤搖搖頭。
趙濤沉默了片刻，說：“你的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刺入內髒。雖然沒有傷及肺葉，可如果不及時救治，情況也不樂觀。”
“那該怎麽辦？”
“我會聯係最近的醫院，為你安排手術，盡量保證你以後都不會留下什麽隱患。”
“太麻煩了，”鄭曉彤苦惱地皺起了眉，“我這個樣子肯定做不成護士，也不可能迴家休息。”
“沒事，醫藥費我來付。”
鄭曉彤猶豫了一下，說：“那……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後會加倍償還的。”
趙濤微笑著點點頭，沒說話。
“那……趙師兄，你能送我去急診嗎？”鄭曉彤懇求道，“我怕自己堅持不住。”
“好。”趙濤站起身來。
“等等，趙師兄，”鄭曉彤說，“我想換一套衣服，順便去洗漱一下。”
“好。”趙濤又坐迴原位。
鄭曉彤拿出手機，撥號碼。
趙濤注意到屏幕顯示的是一串亂七八糟的數字，猜測這是侯婷婷的私人號碼。
沒多久，手機接通了。
侯婷婷說：“小彤，什麽事？”
鄭曉彤說：“媽，你在哪兒呢？”
侯婷婷說：“我跟幾個朋友聚餐。怎麽啦？”
鄭曉彤說：“你趕緊迴來吧，我有事找你。”
侯婷婷說：“好好，你別慌啊，我一會兒就迴來。”
鄭曉彤放下手機，對趙濤說：“趙師兄，我媽媽快迴來了，我們先等她一會兒，好嗎？”
“可以，但是我建議你去洗漱一番。”
“我知道。”
趙濤從包裏翻出一盒紙巾遞給鄭曉彤。
鄭曉彤拿著紙巾跑向廁所，沒多久，就聽見衛生間裏傳出水流嘩嘩的響聲。
不多時，侯婷婷迴來了。
“哎呦！”侯婷婷一見病房裏多了一個陌生男人，頓時嚇壞了。“趙濤？你什麽時候來的？”
趙濤淡淡道：“昨晚。”
侯婷婷鬆了口氣，說：“你來就好。嚇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問道，“小彤呢？”
趙濤轉頭一看，鄭曉彤已經洗漱完畢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看見侯婷婷迴來了，立刻跳下沙發撲到母親懷裏，說：“媽媽，我剛才差點摔倒了。”
“怎麽了？”侯婷婷關切地問。
“被人絆了一跤。”鄭曉彤嘟囔道。
“什麽人敢絆你？”
“就是一個討厭的女人！”
“小彤，”侯婷婷嚴肅地盯著女兒，“你必須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否則，我不允許你繼續當護士，更不允許你再和趙濤單獨待在一起！”
“我不要，我不要！”鄭曉彤哭起來，“媽媽，你別逼我！”
“我逼你？”侯婷婷說，“我逼你什麽了？我逼你去勾引別人的未婚夫嗎？還是逼你去勾引有婦之夫？你現在才二十四歲，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因為犯錯誤而失業了，將會帶來多少損失？我辛辛苦苦養育你這些年，是為了讓你把精力浪費在勾引別人身上嗎？你這麽喜歡勾引男人，為什麽不去做鴨？”
“夠了，侯婷婷。”趙濤打斷了侯婷婷的話。
侯婷婷瞪了趙濤一眼，冷哼一聲，說：“你別忘記，我也是一名護士。”
“那你也應該明白，我並非有意冒犯您，”趙濤說，“我和曉彤確實認識。”
“趙濤，你不用解釋了，”侯婷婷冷酷地看著他，“你和她的事我早就調查清楚了。我隻恨自己瞎了眼，居然把我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交給了一個花花腸子滿肚子的騙子！”
趙濤平靜地看著侯婷婷，緩慢地說：“你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很矛盾嗎？既然曉彤曾經是你的孩子，你又怎麽能說她是一個騙子？”
“趙濤！你別以為你有錢，有勢，就能顛倒黑白！”
“侯阿姨，請你理智地分析一下自己的言行。我和曉彤從前並不相熟，她突然提出想做我的女朋友，這件事你怎麽看？”趙濤語速很慢，卻擲地有聲，“我想你肯定不願意看到她受傷害。但她仍然執迷不悟，一門心思要跟我在一起，難道這是一個騙子的表現嗎？”
侯婷婷啞口無言，半晌，她冷冷地說：“趙先生，你是聰明人，你知道什麽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我承認，我的女兒曾經和你交往過，甚至有過一段戀情，但那是她太單純，太天真了！現在，她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判斷力，有了選擇權，我不希望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趙濤皺眉道：“侯阿姨，你的觀念太狹隘了。我不認為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種‘蒙蔽’。我們都有各自的追求，每個人的生活環境和成長軌跡決定了我們將會走的路線不盡相同。”
“你……”侯婷婷怒視著他。
“你想說我卑鄙無恥？”趙濤反唇相譏，“我不怕。我今天就坦率地告訴你。我不否認我的初衷是為了利益，但我絕對不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人。”
趙濤擺擺手，說：“算了。侯阿姨，我尊敬您，不想與您爭論什麽。但我覺得您應該給曉彤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你依舊阻攔曉彤的話，我恐怕會采取一些不太適合曉彤年齡的手段。比如，讓她離開醫院，或者……”
“你敢！”
趙濤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說：“試試看吧，侯阿姨。”
趙濤抬腳準備走，忽聽侯婷婷在身後說：“等等。你是什麽人？”
趙濤停住腳步，轉過頭說：“你可以叫我趙濤。是鄭曉彤的朋友。”
“曉彤的朋友？”侯婷婷微眯起眼睛，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嗯，我是曉彤在美麗星認識的。”趙濤說。
“哦……”侯婷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聊吧，我去買菜。”
“不用麻煩了。”趙濤說。
“不麻煩，我去超級商城逛一圈。”侯婷婷朝門口走去。
“爸爸，”鄭曉彤拉了拉趙濤的衣袖，低聲問，“我媽媽她，是不是很討厭我？”
趙濤搖搖頭，說：“不，你媽媽其實挺疼你的。”
鄭曉彤撅起嘴巴，說：“可是我總感覺她對你充滿敵意。”
“可能因為我和趙濤是朋友吧。”
“不止，”鄭曉彤歪著腦袋，說，“還因為趙濤有錢。”
趙濤摸摸她的頭，說：“乖，快吃飯。”
“我要和你一起吃！”鄭曉彤抱住他的胳膊不放。
“你媽媽呢？”
“剛才我看見我媽媽進了電梯。”鄭曉彤看了看樓梯間的方向。
“你媽媽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鄭曉彤疑惑地看著他，“爸爸你怎麽啦？”
“呃……沒事。”
侯婷婷買完菜迴來時，鄭曉彤已經坐在餐桌邊上乖巧地吃著晚飯了。
“媽媽，你去哪兒啦？”鄭曉彤抬起頭來，問。
侯婷婷拿紙巾擦了擦嘴角，溫柔地笑著說：“媽媽去超級商城逛了逛。買了一些水果。”
鄭曉彤看著侯婷婷，問：“你不高興嗎？”
“傻瓜，媽媽當然高興了。”
“那你怎麽不笑呢？”
侯婷婷愣了一下，旋即恢複了笑容。她把手伸過去，摸了摸曉彤的頭發，說：“媽媽笑了。”
鄭曉彤笑嘻嘻地看著她，說：“那我也要給你一個親親！”
“好啊。”侯婷婷湊近鄭曉彤，把額頭靠在她的額頭上。
鄭曉彤親昵地摟住侯婷婷的脖頸，又說：“媽媽，你再笑一笑嘛~~”
“好，媽媽再笑一個。”侯婷婷笑了一下。
“再多笑一個，多笑幾個！”鄭曉彤纏著她的脖子。
侯婷婷無奈地看著她，隻能配合地擠出一絲笑容。
“再笑一個！”鄭曉彤說。
侯婷婷笑不出來了。
“哎呀，”鄭曉彤失望地嘟囔著，“你都不願意笑一個！”
侯婷婷揉揉她的頭發，說：“媽媽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睡。”
“好。”
“爸爸，我陪我媽媽去洗澡。”鄭曉彤跳下椅子。
“曉彤。”侯婷婷喚了她一句。
“怎麽了？”鄭曉彤站在她身前。
“你別忘了，明天早晨7點半就要去醫院。記得按時起床。”
“我記得的。”鄭曉彤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你趕緊休息吧。”
侯婷婷看著她跑遠，心裏百般滋味湧動，久久不能平靜。她轉過身來，發現趙濤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趙濤關掉電視機，看著侯婷婷，說：“今天的報紙我幫你帶來了，你先看一下吧。”
“謝謝。”侯婷婷拿起報紙，翻到娛樂版塊，看見一則標題引人注目的消息：“金牌經紀人與神秘歌手深夜共處一室。”
她皺了眉頭，說：“你在看這個？”
“嗯，”趙濤坦率地承認，“我確實偷偷看了一會兒。”
“你不該這麽做。”
“我想看看曉彤是否真的被包養了。”趙濤說，“我並沒有惡意。”
“這種事情，你不需要調查清楚。”
“我不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趙濤說，“至少我應該知道，曉彤跟著他，究竟幸福還是痛苦。”
侯婷婷沉默片刻，說：“你不必這麽自責，我相信她過得非常好。”
趙濤歎了一口氣，說：“如果真的那麽幸福，又何必躲避我？”
“或許是因為你們兩個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她覺得尷尬吧。”
“這樣……”趙濤似乎陷入了更加糾結的境地，說，“這麽說，她和我根本就不適合……”
侯婷婷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不要胡亂猜測。曉彤從來都沒有表示過，她對你有特殊的感情。”
“我……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會想，她是不是喜歡我？”
侯婷婷歎了一口氣。
“她是不是……有一段戀愛？”
“她沒有談過戀愛。”
“哦……”趙濤低下頭，“我知道了……”
“趙濤，你很優秀，我希望你找一位真正的賢內助。”
“你覺得我比不過陸離？”
“不是這個原因。”侯婷婷搖頭，“我希望你能夠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但是，你不能因此而破壞別人的家庭。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所以我不敢追求她……”趙濤沮喪地垂下腦袋，“我怕我傷害她。”
“我不能替曉彤決定什麽，畢竟感情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你應該問問她，自己是否願意和你交往。如果她不反對，那就試試吧。”
趙濤抬眼看著侯婷婷，臉色有些奇怪，說：“婷婷，你真的這樣想嗎？你真的支持曉彤和我交往？”
“是。我支持。”侯婷婷毫不猶豫地說，“我不希望她受傷害。”
趙濤盯著她的雙眼看了一陣，忽然笑起來，說：“婷婷，你變了。”
“嗯？”
“以前你很討厭這種事情，現在居然會鼓勵我們交往了？”
侯婷婷笑著搖搖頭，說：“以前我覺得曉彤還小，她還沒有完全成熟。但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她已經成熟了。我尊重她的選擇。”
“她的選擇是……”
“她已經找到了最適合她的伴侶。”
趙濤愣住了，喃喃道：“最適合她的伴侶？”
“對。”侯婷婷說，“曉彤是個很獨立的孩子，她有足夠的勇氣去尋找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我相信她的選擇。我隻希望你能珍惜她。”
趙濤若有所思地說：“我懂了。婷婷，謝謝你。”
“不用謝。”侯婷婷說，“我希望你能給她一份美滿的婚姻。”
趙濤笑了起來，說：“婷婷，你真的不再反對我們了？”
“不反對。但也不代表讚同。”侯婷婷淡淡地說，“我隻希望你們都能幸福快樂。”
“嗯！我明白！”趙濤站起身來，向她伸出手，說，“婷婷，我們是朋友嗎？”
侯婷婷握住他的手，說：“當然。”
趙濤鬆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那我們就算成功邁出第一步了。”
他轉身走到門邊，拉開房門，卻聽見外麵傳來幾聲敲門聲，緊接著，陳嘉走了進來，笑嘻嘻地說：“哎呀，趙濤你這就要走啊？剛才我在樓梯上碰到你啦，還以為你會留下吃飯呢。”
“我約了人。”趙濤說，“今天先不吃飯了。”
侯婷婷笑著說：“陳秘書，既然你們都認識，那改天咱們再聚。”
趙濤朝陳嘉笑了笑，離開了辦事處。
“哎？”侯婷婷詫異地看著他，問，“陳秘書你也來送報告的？”
陳嘉擺擺手，說：“哪兒啊？我是來找你的。”
侯婷婷疑惑地皺起眉頭，“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陳嘉湊近了一些，壓低嗓音說，“我有件事想請教您……關於我們的副組長陸離的。”
侯婷婷驚訝地張大嘴巴，“陸離的？”
“呃，是啊……”陳嘉有點尷尬，“我也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什麽情況……”
侯婷婷眨了眨眼睛，說：“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是看上了他，想把他挖過去吧？”
“哈哈哈哈哈……”陳嘉被她逗得哈哈直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誤會了，我怎麽會做那麽缺德的事情呢？”
侯婷婷翻了個白眼，“你這句話倒是提醒我了，你確實缺德！”
陳嘉又咳嗽兩聲，正色道：“我確實挺想挖他過去的。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陸離到底有多少錢？”
“他……”侯婷婷遲疑片刻，說，“他的錢多得花不完。”
“哦？那他的錢是怎麽花光的？”陳嘉饒有興致地問。
“你真的打算挖他過去？”侯婷婷嚴肅地問。
“當然。他這種高富帥，可千萬別便宜別人了！”陳嘉理直氣壯地說。
“你真不怕他把你揍扁了？”
“我是他兄弟嘛，他怎麽舍得揍我？”
“那你準備怎麽挖他？”
“我準備給他發個offer。”
“什麽offer？”
“你猜。”陳嘉神秘兮兮地說，“我保證他肯定會答應。”
“那你趕緊發offer，別耽擱時間。”
“嘿嘿嘿，我還等著你幫忙呢，怎麽可能自己動手。”
侯婷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家夥！”
“你放心，我絕對是誠意滿滿！”陳嘉拍著胸脯，說，“陸離這種優秀人才，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必須要抓緊每分每秒的時間去爭取！”
“行了行了，別貧嘴了。”侯婷婷說，“你先發offer吧。”
陳嘉笑眯眯地掏出手機，撥號發郵箱。
侯婷婷拿出筆記本電腦，說：“這個項目你參與得比較多，我先給你簡單說一說。”
陳嘉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聽著。
“項目是我和趙濤一塊兒策劃並落實的。我們倆商量了很久，最後決定由他來擔任總設計師。”侯婷婷說，“趙濤的技術水平很高，但是我們倆一致覺得，他的性格不適合從基礎工作慢慢做起，所以我們決定先把他扶上位。”
“你和趙濤……”陳嘉愣了一下，忽然露出曖昧的笑容，說，“你們倆原來早就暗度陳倉了啊？我說嘛，他這個人雖然悶騷，但是也不像這麽隨便的人呐。”
侯婷婷白了他一眼，說：“你想到哪兒去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們是工作搭檔，不存在什麽暗度陳倉的事！”侯婷婷瞪著他說，“我和趙濤認識這麽多年，彼此之間信賴得很。”
“哦，那你為什麽會選擇他當副總監？”
“我覺得趙濤的性格比較穩重，做什麽事都很細心，也很有耐心。”侯婷婷頓了頓，說，“至於他的性格……”
侯婷婷苦澀地笑了一聲，說：“其實，他這個人非常內向，不善於表達。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項目，他恐怕連自己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都弄不明白。”
陳嘉挑眉問：“那你們為什麽還要選他當總監？”
“我和趙濤商量過了。”侯婷婷說，“我和趙濤共同負責的項目，需要一個穩重的總監去管理運營，而且要足夠有魄力。趙濤是我的搭檔，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的能力。”
“所以你們選擇了趙濤？”陳嘉若有所思，“那陸離呢？他就不符合條件？”
“他？”侯婷婷搖頭輕笑，“我們沒敢告訴陸離，隻是讓你先給他發郵件試試他的態度。”
陳嘉沉吟半晌，說：“你剛才不是說陸離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嗎？既然如此，那我想他應該懂得珍惜現有的機會。”
“嗯。”侯婷婷點點頭，“所以你盡快把郵件發給他吧。”
“ok！”陳嘉站起身走到門邊，突然停住腳步，扭頭朝她拋個媚眼，“謝啦！”說完，轉身瀟灑地走出了辦公桌。
趙濤看著他的背影，笑罵：“狗腿子！”
侯婷婷白他一眼，沒有反駁。
陸離的車駛進小巷，停在路邊。
他摘掉墨鏡，望著前方那扇熟悉的窗戶，猶豫片刻，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敲了幾下，門緩緩拉開。
“請進。”一個清冷柔美的聲音傳入耳朵。
陸離走進屋裏，環視四周。房間不大，裝飾卻很溫馨雅致，整體色調偏淺棕色，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角落裏擺著一盆綠蘿，藤蔓纏繞，生機勃勃。
陸離微微揚唇。
這個家庭似乎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你坐一會兒。”侯婷婷端了杯咖啡過來，放在他的麵前，“我媽今天出院，估計待會兒就迴來。”
陸離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侯婷婷問。
陸離點點頭，“嗯，挺香醇濃鬱的。”
侯婷婷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打量著他，笑著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陸離淡淡地說：“我是一名律師。”
侯婷婷微怔，又笑著說，“怪不得你長得這麽帥！”
陸離沒有否認，隻是抬眸看向她，“侯醫生，你真漂亮。”
侯婷婷微愕，臉頰飛上紅雲。
趙濤拿著一堆零食從廚房裏探出腦袋，對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婷婷，我餓死了，咱們吃飯去吧？”
“哦。”侯婷婷忙站起身，對陸離歉意地笑了笑，匆匆往餐廳走。
趙濤抱著幾包零食追上來，低聲埋怨道：“婷婷，你幹嘛對他那麽熱情呀？”
侯婷婷橫他一眼，說：“我怎麽知道他是做什麽工作的？萬一以後我們要跟他合作，總要搞好關係吧？”
“切——我還以為是什麽原因呢……”趙濤撇撇嘴，嘀咕道，“我看他就不像個律師，倒像是混黑道的……”
“瞎說什麽呢！”侯婷婷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肯定不是混黑道的。”
陸離聽見兩人的對話，笑了笑，問趙濤：“我看侯醫生也是一位女士，你怎麽叫她‘婷婷’呢？”
趙濤撓撓頭，嘿嘿笑了兩聲：“婷婷是她自己起的外號，不許再叫她婷婷了啊！”
“好。”陸離喝了口咖啡，說：“那你就叫她侯姐吧。”
“行！”趙濤立即答應下來。
侯婷婷走進餐廳，看見陸離在和趙濤談論著什麽，便湊過去聽。
陸離指了指桌上那些零食袋，說：“你可以嚐嚐，味道很不錯。”
侯婷婷拿了一塊薯片塞進嘴裏咀嚼了一下，連連稱讚：“真的好好吃哦！”
三人圍著圓形的長桌坐下，侯婷婷一邊享受著零食帶來的歡樂，一邊問陸離：“對了，你剛才說的那份企劃，準備交給誰？”
趙濤立即舉手表示自己願意去。
陸離瞥他一眼，說：“這次的項目規模比較大，你必須具備豐富的管理經驗，並且能夠獨當一麵。所以我希望，你能去一家大型集團或者銀行工作，至少要擔任高級經理，最好能成為一個分管業務的副總裁，我們將來還會繼續聘用你。”
趙濤皺眉，“我能力不足，恐怕不能勝任……”
“這是我們董事會決議的結果。”侯婷婷打斷他，說，“如果你真的有信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陸離點點頭，補充道：“我們這邊也有不少優秀的人才，隻要你努力，就可以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崗位。”
“哎喲喂……我都羨慕嫉妒恨了！”趙濤哀嚎。
侯婷婷笑了起來，對陸離說：“你們聊吧，我先出去買菜了。”說著起身離開。
等她走遠之後，趙濤歎息一聲，搖著頭說：“你們倆這算不算商業聯姻呀？我們家婷婷也太單純了……”
陸離挑眉說：“不然呢？你覺得像侯醫生這樣的女孩子，還需要找一個怎樣的丈夫？”
“唉……也是，反正我爸也不喜歡我。我媽也不喜歡我，就算娶個媳婦兒，估計也是一場悲劇。”趙濤聳肩。
陸離說：“其實，婚姻不是愛情的全境。但是對於現階段的我而言，婚姻就是一種愛情。”
“嘖嘖嘖……”趙濤咂吧著嘴，“陸哥，您別說得這麽深奧嘛。”
陸離輕笑了一下。
“那你呢？你對未來的妻子是怎麽想的？”陸離突然轉移話題問他，“你喜歡哪一類型的姑娘？”
趙濤愣住了，半晌才說：“我？我暫時不想考慮這種事。感情這東西，誰知道呢。”
“嗯。也對。”陸離點點頭，“感情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吃完晚餐後，陸離告辭迴家。
迴到家裏的時候，天色早已暗沉下來，屋內的燈光昏黃溫暖，窗戶上貼滿了彩色的玻璃紙，透明度極佳，隱約能看到院子裏的景象。
夏末秋初的季節，夜風徐徐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
陸離推門進入客廳，看見林雅正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聽見動靜，她抬起頭朝玄關處看了一眼，笑著招唿道：“迴來啦？”
“嗯。”陸離換了鞋，徑直朝樓梯走去，“今晚加班嗎？”
“不加班。”林雅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追上他問，“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跟朋友吃飯，順路送他迴家。”
林雅聞言頓了一下，又問：“是那個姓趙的小夥子？”
陸離沒有否認，笑了笑，說：“我把他介紹給了侯醫生，他們現在正在交往呢。”
“挺好的呀。”林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陸離微怔，隨即問她：“侯醫生是個挺漂亮的女孩，你也不吃醋嗎？”
“吃什麽醋啊？”林雅笑了起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你應該珍惜才對。”
“嗬……”陸離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快步走上二樓。
迴房洗漱後，陸離躺在床上，腦中思緒紛雜。
雖然他已經決定放棄那份工作，但畢竟他還是個醫生，而且是個科研醫師。
在這種環境下工作，他難免有些遺憾。
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了放棄，那就不應該拖泥帶水，因此，盡快地調整好狀態，迎接下一段工作吧。
周六的下午五點半，陸離接到侯婷婷的電話。
“我們在xxx超級購物廣場，快過來呀！”侯婷婷興奮地叫嚷。
“我現在有工作……”陸離說著準備掛電話。
“哎哎！”侯婷婷急忙說，“你忘記啦，你答應了我幫我挑衣服，還要陪我逛街的！”
陸離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沒忘。”
“那你快來啊。”侯婷婷催促道。
陸離說：“我現在有事，改天吧。”
“不行！”侯婷婷堅持說，“就今天！”
陸離歎了口氣，說：“好吧，你在店裏等我，我馬上過去。”
“謝謝你！親愛的陸離寶貝，愛死你啦～”侯婷婷嬌滴滴地說著，立刻掛掉電話。
陸離無語地搖了搖頭，穿上外套，拿起鑰匙和錢包，下樓出了門。
侯婷婷所在的超級購物廣場位於城中心的繁華地帶，占據了近乎三分之一條商業街，各種名牌高檔服裝和化妝品琳琅滿目，價格都不菲。
侯婷婷和趙濤在某家女士精品專賣店外等著，看見陸離過來，兩人立刻跑上前去打招唿。
侯婷婷挽著陸離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陸離，你真是最帥的！”
陸離笑笑，說：“別貧了，先進去吧。”
三人剛走進店內，陸離就注意到店內的顧客非常少，幾乎沒有幾個客人。他皺眉問道：“怎麽迴事？生意這麽差？”
趙濤聳肩，說：“可能是因為今天不是周末吧。”
“哦。”陸離點點頭，隨手指了指櫥窗裏掛著的一件連帽衛衣，問侯婷婷：“這件衣服好看嗎？”
侯婷婷立刻點頭：“好看！”
趙濤則說：“我覺得太幼稚了吧。”
陸離笑了笑，說：“你買來送給女朋友試試嘛。”
“不用。”趙濤擺擺手，表示不需要，“我女朋友不喜歡穿這種款式的。”
“那算了。”陸離收迴視線，拉著侯婷婷和趙濤走到了另一間衣服店。
侯婷婷一邊試衣服一邊說：“哇！這件好適合我耶！”她脫掉衛衣，換上那件連帽衛衣。隻見她雙臂交疊，背靠牆壁站著，長發披散在腰際，身材窈窕勻稱，胸脯飽滿挺拔，一張娃娃臉顯得清純又俏麗。
陸離看向她，讚許地點點頭。
侯婷婷穿完這件衣服，又轉身去試另一件。她試了兩次都不太滿意，便走過來，對陸離說：“陸離，你覺得這件怎麽樣？”
陸離盯著鏡子裏她那張俏麗的臉龐，笑了一下，說：“很漂亮。”
“真的嗎？”侯婷婷抿嘴一笑，“其實我也覺得不錯。可是這衣服太貴了，買不起。”
趙濤在旁邊附和道：“是啊！這衣服至少要四萬塊呢！”
陸離說：“這衣服的確挺適合婷婷的。不過我想，如果婷婷願意，我可以請你幫她買單。”
侯婷婷驚訝道：“陸離，你哪來這麽多錢？”
陸離淡淡一笑，並沒有解釋。他當初為了追求她，把自己存的私房錢全花光了，所以現在兜裏除了工資卡外，就剩一千多塊了。
侯婷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追問下去。
趙濤卻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低聲嘀咕：“裝模作樣，明明就是窮光蛋！”
陸離懶得跟他計較，徑直朝店外走去。
“哎……”侯婷婷喊住他，“你去哪兒？”
陸離頭也不迴地說：“去找錢，付賬。”
“不是吧！”侯婷婷瞪大眼睛，“這麽貴的衣服，你竟然舍得花錢？”
陸離停住腳步，扭頭對她微笑說：“你是我女朋友，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把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你。”
侯婷婷聽到這句話，感動極了，激動地抓著他的手，紅著臉說：“陸離，你知道嗎？從昨晚我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在為我做這些……我真不知該怎麽報答你才好！”
陸離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寵溺地說：“傻瓜。”
侯婷婷幸福的抱緊他，踮起腳尖在他唇瓣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陸離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低頭含住她誘人的唇瓣，溫柔而纏綿地親熱起來。
趙濤在一旁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你們繼續，我去買單。”陸離鬆開侯婷婷，快速離開了專櫃。
陸離來到附近的一家銀行，準備提取現金。
“您好，請問是要兌換支票還是轉賬？”櫃台後的銀行小姐問道。
“我要刷卡。”陸離從褲兜掏出瑞士黑卡遞給櫃台小姐。
櫃台小姐仔細檢查了一遍，將pos機遞給陸離，說：“先生，請輸入密碼。”
陸離按照提示輸入密碼，“哢噠”一聲，銀行卡被劃開。櫃台小姐將支票抽了出來，遞還給他。
陸離拿過來掃了一眼，上麵赫然寫著一串數字——“6o萬”。
陸離愣了一瞬，將支票放進口袋裏，問櫃台小姐：“你們這兒能借我五百塊錢嗎？”
櫃台小姐笑道：“先生，你是要去atm機取錢嗎？”
陸離說：“不，我想取點零錢。”
櫃台小姐笑眯眯地說：“可以呀，需要我給你帶路嗎？”
陸離點點頭，跟著櫃台小姐朝樓梯處走去。
陸離在atm機前等了幾分鍾，就取到了500元錢。他把5oo元揣進褲兜，又往迴走。
“咦？先生，你不用支票或者轉賬，那你是要……”櫃台小姐剛要詢問。
陸離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望著銀行外的街景，沉默不語。
櫃台小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由得一怔，詫異地叫道：“先生，那……那個女孩不是您的妹妹嗎？”
陸離猛地抬眸，看向了窗外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白色t恤和短裙，紮著高馬尾辮，背著包朝銀行門口走去。
陸離的神情立刻變了，他快步衝出了銀行，攔住她。
侯婷婷抬頭看見陸離，吃了一驚，“陸離？你怎麽在這兒？”
趙濤見陸離突然攔住侯婷婷，趕緊跑上前，擋在侯婷婷麵前質問道：“你來這兒幹什麽？”
陸離瞥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隻盯著侯婷婷問道：“你要去哪兒？”
侯婷婷看了趙濤一眼，“去醫院陪媽媽。”
趙濤不滿道：“你還有完沒完！別忘了你媽媽的病還需要住院治療！你現在這種狀態，根本就無法勝任護工這份工作！”
侯婷婷反駁道：“我可以辭掉護工！”
“你瘋啦！”趙濤怒道：“你不幹護工去哪兒賺錢？難不成你指望陸離養你？”
陸離的臉色陰沉下來，“你說夠了沒有？”
趙濤咬牙切齒地說：“你憑什麽罵我？我說錯了嗎？你自己都養不活自己，憑什麽養婷婷？”
陸離握拳，“你再敢多說一句試試！”
“你打啊，有種你就打死我！”趙濤毫無畏懼地吼道，“我告訴你，我今天非要把事實擺在你麵前，免得你自欺欺人！你以為你每次救我，都是為了救我嗎？你不過是在博同情罷了！我呸！你算個屁，你不配當婷婷的哥哥！你就是個窩囊廢！”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趙濤臉上。
趙濤捂著臉頰，難以置信地盯著陸離：“你竟然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陸離冷漠地收迴手，嘲諷地笑道：“我憑什麽打你？因為你欠揍！”
“你……你……”趙濤被氣得渾身顫抖，半晌憋出三個字，“你無恥！”
陸離懶洋洋的笑道：“謝謝誇獎。”
“你太過分了！”侯婷婷憤怒地瞪著他。
陸離淡淡的看向她，“我過分？你們倆一唱一和，編排了整個劇組的醜聞，害我丟盡顏麵，你覺得這筆賬應該算在誰頭上呢？”
侯婷婷急忙否認道：“什麽醜聞？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嗬嗬。”陸離勾起嘴角笑了，“你確定嗎？如果真像你所說，你對此一無所知的話，你為什麽會知道《仙劍》的男二號是我，而不是張誌東？你又為什麽會知道張誌東是我表弟，還特意跑到片場去找他？”
“我……”侯婷婷結巴了兩秒鍾才繼續解釋，“你誤會我了，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都是張誌東跟我說的，不關我的事！”
陸離搖搖頭：“張誌東是什麽貨色，我比你更清楚。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踩他上位，更何況你是他的女朋友。他絕不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搶來的角色拱手相送！你不必狡辯，也沒有必要。”
“我沒有狡辯！”侯婷婷焦急地喊道，“你怎麽能因為懷疑我，就誣陷誌東？他從來不屑於做這種齷齪的事情。”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罷了。”陸離淡聲說：“至少他沒有騙你，他的確喜歡演戲，但不會用卑鄙肮髒的手段搶奪別人的角色。”
侯婷婷聽到這番話，頓時呆若木雞，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萬萬沒想到，陸離對她和張誌東的感情竟是如此的不屑與輕蔑，甚至是深惡痛絕。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仿佛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刺激。
她呆滯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陸離，“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卑鄙肮髒，連自己親妹妹的角色都搶？”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陸離皺眉看著她，“我隻是說，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你偷了角色。但我不會懷疑是張誌東。我對你和張誌東的感情很了解，他們絕不會使用卑鄙的伎倆。”
“嗬嗬……”侯婷婷淒慘地笑了兩聲，“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陸離轉身離去。
侯婷婷看著他決絕而冷酷的背影，眼淚唰的一下流淌出來。她蹲在地上哭泣，心碎欲裂，幾乎喘不過氣。
趙濤走過來將她扶起來，心疼的撫摸著她紅腫的臉頰：“婷婷……”
“你走開！”侯婷婷推開他，傷心地哭叫道：“滾開！”
趙濤站在原地，滿眼悲戚地看著她，“婷婷，對不起。我剛剛衝動了，我不應該這麽對你，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侯婷婷哭得肝腸寸斷，“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愛你啊，為什麽……”
“婷婷……”趙濤緊緊地抱住她，“我也愛你，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侯婷婷卻拚命掙紮，“你放開我！你滾開！”
趙濤死死抱住她，不肯鬆手。
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罵道：“混蛋！我殺了你！你給我放開！”
“婷婷！”趙濤哀求道：“求求你別再鬧脾氣了，好嗎？”
侯婷婷狠狠一口咬在趙濤肩膀上，血腥味充斥著兩人的口腔，令兩人的理智都瞬間崩潰了。
趙濤突然暴喝一聲，猛地甩掉侯婷婷，侯婷婷跌坐在地上，驚恐地望著他：“你想幹什麽？”
趙濤雙眼赤紅，額頭青筋凸顯，表情猙獰，仿佛一匹失控的野獸。
“我殺了你！”他朝著侯婷婷撲了過去，侯婷婷尖叫一聲，嚇得連滾帶爬往門邊逃去，卻被趙濤死死拽住腳踝。
侯婷婷尖叫著踢打他，試圖逃脫，“救命！救命！”
然而這裏是酒店，除了工作人員就隻剩服務員，哪會有人搭理這種閑事？
侯婷婷見無路可逃，便奮力向趙濤揮舞拳腳，趙濤卻完全不怕，反而更加興奮地壓製她，直到她徹底昏厥，癱軟在地上。
趙濤伸手掐住她脖子，低吼道：“女人！敢這樣對我！”
他一腳將她踹翻，隨即又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侯婷婷的腦袋上，鮮血立刻汩汩地湧了出來。
他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的殘忍行徑，反而哈哈大笑：“這是你欠我的！”
侯婷婷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意識逐漸模糊，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仿佛還沉浸在夢境之中。
她曾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父母和弟弟能夠給予她溫暖和安慰，可惜現在，她最信賴的丈夫、最敬愛的姐姐和最依靠的家庭也都背叛了她……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眼角滑落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慢慢閉上眼睛。
侯婷婷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體像散架了般酸麻難耐，腦袋也暈暈脹脹的，渾身提不起勁兒。
她茫然環視四周，是王老板救了自己嗎？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忽然感到腹中絞痛異常，不由捂住肚子呻吟出聲，“嗯哼……啊~！”
趙濤聞訊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慌忙跑進來問她，“婷婷，你怎麽樣了？你還好吧？”
侯婷婷捂著肚子，虛弱道：“我、我不知道……”
趙濤趕忙將她按倒在床上，“別亂動！”隨後急匆匆地跑出去喊醫生。
侯婷婷隻覺得五髒俱焚，疼痛感愈演愈烈，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一般。
沒多久，醫生們紛紛進入病房，圍著她做檢查。
侯婷婷感覺到身上越來越多的汗水，身子也越來越燙，她迷迷糊糊地說道：“醫生……我、我這是怎麽了？”
“你懷孕了。”一名醫生迴答。
侯婷婷愣住，隨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孩子多大了？”醫生繼續問道。
侯婷婷搖搖頭，“我不清楚……”
醫生蹙眉道：“如果不確定胎兒大小，最好先去做羊水穿刺，或者采用b超。”
趙濤立刻附和道：“醫生說的很對，我這就送她去做檢查。”
“不……不必了……”侯婷婷拒絕道。
“婷婷……”
“真的不必，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侯婷婷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您，醫生。”
“那好吧，但是千萬注意身體。”
醫生走後，趙濤握住侯婷婷的手，柔聲道：“你現在需要休息，等做完檢查之後再吃東西好嗎？我陪著你。”
“謝謝你，親愛的……”侯婷婷抬眸看他，滿眼含著熱淚。
趙濤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溫柔道：“傻瓜。”
侯婷婷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張開雙臂擁抱他，趙濤順勢抱住了她。
趙濤在她耳邊道：“我們結婚吧，婷婷。”
侯婷婷身軀微僵，半晌才低聲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現在很亂。”
“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趙濤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侯婷婷喃喃道，“我該怎麽選擇？”
趙濤歎息一聲：“你想嫁給我，是因為我足夠優秀，對嗎？”
侯婷婷沒說話，算是默認。
趙濤又問：“那麽，當初你嫁給我，是因為我足夠窮困潦倒？”
“是，我當初嫁給你，也是因為你足夠窮困潦倒。”侯婷婷咬牙道，“所以我不會嫌棄你，你不必妄自菲薄。”
“那你現在呢？”趙濤問。
“我……”侯婷婷遲疑道，“我不知道……”
“不要想太多。”趙濤扶著她的臉頰，溫柔地凝望著她，“我隻希望你明白，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情，我始終站在你這邊，支持你、保護你、幫助你。”
侯婷婷眼眶一紅，哽咽道：“我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願意娶我這種女人……”
趙濤捧著她的臉龐，輕聲道：“你很漂亮，你是個善良勇敢堅韌樂觀的姑娘，不論是誰，都應該娶你。”
侯婷婷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頸，“你真的不介意我離過婚、帶著孩子？”
“當然不會。”
“我……我不想拖累你。”
“你不必覺得愧疚和難堪，因為你值得更好的。”趙濤輕輕拂拭掉她額角細密的冷汗，“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平安地把寶寶生下來。”
“嗯……”侯婷婷緊貼著趙濤寬厚而溫暖的胸膛，聽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慢慢放鬆下來，逐漸陷入昏睡狀態。
趙濤替她掖好被褥，轉身離開了病房，撥打了林少卿的電話。
“喂？”電話傳來熟悉的磁性嗓音，卻並非林少卿的聲音。
趙濤怔了片刻，“你是誰？”
“我叫陳鋒，是少卿的朋友。”對方淡然解釋道，“我們今天見過。”
“陳鋒？”趙濤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
“是的。”陳鋒禮貌地說道，“剛才我聽說婷婷懷孕了，恭喜你們。”
趙濤笑道：“同喜同喜，你們也加油！”
“嗯。”陳鋒應承道，“我還要陪他，先掛了。”
“好的！再聯係。”
趙濤收起電話，思忖片刻，決定前往林少卿家。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朋友是否有共同語言，但至少他們是好兄弟，彼此之間應該不會互相排斥。
於是，趙濤直奔林少卿家而去，敲響門鈴。
很快，屋內傳來腳步聲，林少卿打開門。
“少卿。”趙濤看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陳鋒。
“進來吧。”林少卿將他迎進來，關上了門。
“婷婷怎麽樣了？”趙濤詢問道。
“挺好的，就是情緒比較低落，不過我勸她幾句就沒事兒了。”林少卿招唿他坐下，給他泡了杯咖啡，“喝點茶水吧。”
趙濤點頭稱是。
陳鋒放下手機，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衝趙濤點了點頭。
“你就是少卿的那位朋友啊，我是趙濤。”趙濤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
陳鋒微笑道：“幸會。”
“你們認識多久了？”趙濤問，“是朋友的話，我們可以多聊一些。”
“我倆認識七年了。”陳鋒答道。
“哇！”趙濤吃驚道，“這時候就能交到這麽鐵的朋友，厲害。”
陳鋒微笑道：“還行。其實我跟林師兄也差不多。”
趙濤愣了愣，“呃……這麽說的話……那你也不容易哈。”
“嗯。”
“那你和婷婷是怎麽結緣的？”趙濤試探著問。
陳鋒略作沉吟，如實答道：“當年林師兄追求婷婷失敗後，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澆愁，我偶爾路過看到，就提醒他少喝酒。”
林少卿瞪圓了眼睛：“臥槽，我有這麽慘？”
“是啊。”陳鋒笑嗬嗬地點頭，“那時候我們倆都是大四，正處於愛情的熱戀期，感情特別好。我勸他，他說‘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女朋友’，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於是，婷婷就成了林師兄的慰藉品。”
“原來如此，”趙濤唏噓道，“所以你們才分手的嗎？”
陳鋒歎息道：“是啊。”
“那……為什麽又複合了？”
“因為我突然發現，婷婷真的很棒，她很優秀，我配不上她，我自己也覺得很抱歉，所以我就想彌補她。”
“那既然這樣，你們又怎麽分開的呢？”
“我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最完美的程度，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個優秀的男人。但是……”陳鋒苦澀地搖頭，“有些東西，注定是無法改變的。比如智商高與體型矮，比如……我們的性格不適合。”
趙濤理解般點點頭，“我明白了。”
“謝謝你理解我。”陳鋒感激道。
“你太瘦弱了。你需要鍛煉一下。”趙濤建議道，“你可以去健身館。或者網球場，跑步也可以。你看起來不像有運動基礎的人。”
“是啊，我是從農村出來的，沒讀過什麽書。”陳鋒坦率承認。
“我有個表妹，她在江州大醫院讀護士專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找她幫忙。”趙濤道。
“好啊！”陳鋒欣然答應，“那就麻煩你了。”
“不用謝。咱們都是朋友嘛。”趙濤爽朗地說，“婷婷這陣子精神狀態很不穩定，你要照顧好她。”
“沒問題。”陳鋒點頭。
趙濤離開後，侯婷婷問道：“你要去醫院看我嗎？”
“當然要去！”陳鋒連忙說道，“走吧，咱們趕緊收拾東西。”
他們簡單收拾了下行李，便帶著一份早餐，驅車前往醫院。
侯婷婷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臉頰消瘦，顯得楚楚可憐。
陳鋒坐到病床旁邊，“婷婷，我來看你了。”
“嗯，我知道。”侯婷婷點了點頭，輕咬嘴唇。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陳鋒慚愧地垂下頭。
侯婷婷勉強笑道：“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太笨了。”
陳鋒搖搖頭，“你不是笨，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了。”
侯婷婷抬眸凝視陳鋒片刻，忽地露出甜蜜的笑顏，“我喜歡聽你誇我。”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陳鋒微笑。
“那你繼續誇我。”侯婷婷眨巴著眼睛，一副求誇獎的樣子。
“我……”陳鋒張口欲言，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侯婷婷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笑道：“算了，不逗你了。你能陪著我，就足夠了。”
“婷婷……”陳鋒遲疑著叫道。
侯婷婷打斷他，溫柔地看向窗戶外，“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吧。你放心，我沒事。雖然我不能參加你的演唱會了，但你的歌聲依舊深入人心。我會每天聽你的歌，每天給你投票的。”
“謝謝你，婷婷。我真的很擔心你。”
侯婷婷微微偏轉頭顱，朝陳鋒笑笑，“我沒事。”
兩人靜默許久之後，陳鋒再次啟唇道：“婷婷，我……”
“陳鋒，我有點累了。”侯婷婷輕聲說，“你能先走嗎？”
陳鋒頓時啞口無言。
“我送你迴家。”
他拿起行李，拉開門走了出去。
侯婷婷看著陳鋒的背影，眼眶逐漸濕潤了。
這幾個月，陳鋒每天都會來看她，並將她的一切告訴她。
侯婷婷聽得出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但越是如此，她的內心便愈發痛苦掙紮。
她害怕自己的堅持，是徒勞的付出。
如果自己死了，那陳鋒怎麽辦？
她不敢想象。
這世界上唯一讓她牽掛的男孩，她卻要親手扼殺掉。
侯婷婷捂住胸口，淚水奪眶而出。
她閉上雙眼，拚命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喃喃道：“我不想死，絕對不想死。”
她不想拖累別人，更不想傷害別人。
她愛陳鋒，但她必須忍受自私的痛苦，為他活下去。
“婷婷……”
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音。
陳鋒剛要轉過身去，卻突覺腰間被狠狠掐了一把。
這一下非常疼，他立即反應過來，是侯婷婷的表妹蘇菲菲，於是他站住腳步，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
蘇菲菲推門進來，看見陳鋒在，先是愣了愣，隨後滿臉堆笑，衝陳鋒熱情地揮手打招唿。
她是一名長相俏麗的短發女孩兒，留著齊肩的短碎發，額前劉海稍微遮擋住了一條縫隙，眉毛畫的濃淡適宜，鼻梁挺直秀美，嘴唇略薄，但也塗著粉紅色的口紅，整體給人感覺十分健康明豔。
她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身材窈窕勻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胸脯卻比例極好，曲線優美動人，臀圓腿細，雙腿筆直纖細，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平底鞋，腳踝處還戴著一根亮銀色鏈子，吊墜是一顆小巧玲瓏的鑽石，看上去格外惹人注目。
蘇菲菲是個典型的江南美少女，五官標致，肌膚雪白細嫩，眼角處還隱約透著一絲嫵媚風韻。
“婷婷呢？我買了飯。”蘇菲菲問。
陳鋒道：“在休息室睡著了。”
“哦。那你吃了嗎？”
“還沒。”
蘇菲菲笑吟吟地將餐盒提過來，擺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一隻勺子遞給陳鋒。
陳鋒接過勺子，舀起粥吹了幾口，試探地喂到侯婷婷嘴邊。
侯婷婷沒張嘴。
“婷婷？”
侯婷婷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陳鋒。
她看了看粥碗，“你吃吧。”
陳鋒低頭，用勺子舀起一口粥，慢慢地喂過去。
“你快吃啊。”蘇菲菲催促。
陳鋒皺了皺眉頭，將勺子遞到自己嘴邊，仰脖喝光，“你幫我再盛一些吧。”
侯婷婷點點頭，乖乖張嘴，等待陳鋒的投食。
這場景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在這樣一幅場景之下，卻顯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溫馨。
蘇菲菲偷偷抿嘴笑著，替陳鋒添粥，一麵說：“陳鋒你現在變成網絡紅人了耶！昨天晚上好多人都找你簽名合照呢！”
陳鋒道：“嗯，這次多虧了你們幫忙。”
“嘻嘻，這話說得太早啦！”
蘇菲菲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悄咪咪地問：“那你喜歡婷婷嗎？”
陳鋒怔住。
“哎呀，你倒是說嘛。”
蘇菲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模仿電視劇裏狗血橋段，“你喜歡我嗎？”
陳鋒哭笑不得，“當然喜歡。”
蘇菲菲眨巴著眼睛：“那就好。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也想跟你做朋友。咱倆互相喜歡，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我可以保證，不管什麽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
陳鋒歎了口氣，“謝謝你菲菲。”
蘇菲菲歪著腦袋，笑眯眯道：“不過，如果你不喜歡婷婷，我也不會逼迫你，你千萬不要討厭我哦。我會努力改造自己的。”
陳鋒搖頭失笑，“傻瓜，哪兒有什麽討厭與否。”
蘇菲菲笑容甜蜜，“那就好！”
陳鋒繼續喂侯婷婷吃東西。
蘇菲菲看在眼裏，羨慕地說：“你們真般配呀！”
陳鋒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從未考慮過婚姻，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丈夫的料，所以他從不輕易許諾，免得將來麻煩。
兩人聊了幾句之後，侯婷婷漸漸恢複意識，她坐了起來，茫然環顧四周，最後看向陳鋒，“我怎麽了？”
蘇菲菲說：“你睡著了。你剛才吐了一地。”
侯婷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這樣啊，怪不得餓。”
蘇菲菲道：“你今天胃口不好，吃點酸梅湯吧。”
“嗯。”侯婷婷應了聲，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陳鋒默默退出房間，走到隔壁辦理入住手續。
他打開房門，見到趙濤正站在窗台邊抽煙。
陳鋒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屋。
趙濤把煙滅掉，進屋後順勢反鎖了房門。
陳鋒問道：“怎麽想到跑來我家裏避難了？”
趙濤苦澀一笑，“不是我自願來的。是被抓壯丁了。”
“嗯？”
趙濤道：“今天上午九點半，我正坐在車上準備去單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我被調查組請去協助調查。”
陳鋒問：“是關於那個爆炸案嗎？”
“對。”
陳鋒：“怎麽調查你？”
趙濤說：“不清楚。我也是臨出門時，聽到同事說才知道的。據說那天我和一輛警車撞上，結果車子翻了，警察也受傷嚴重，被送到醫院搶救。因為我的車牌號特殊，而且車身全毀，所以被列為重點調查對象，需要我配合調查。”
“所以你就來我家了？”
“嗯。我怕我一走，他們又去別的人家搜查。我在這附近租了套房子，平時基本不住。但是我覺得我還是盡量少拋頭露麵比較好。這裏離你家最近，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陳鋒道：“我明白了。”
趙濤歎了口氣，臉色黯然，“其實我是個孤兒，沒有親戚。雖然我在南郊長大，但這些年也算過了幾十年安穩富裕的生活。我從小沒體驗過什麽叫窮困潦倒，也沒遇到過什麽挫折磨難。所以我對金錢並無概念。直到前陣子，我突然遭遇了巨變……”
陳鋒：“你父母的仇報了嗎？”
趙濤咬牙切齒，“沒有。我爸媽死於非命，肇事者逃逸。我恨不得把那家夥碎屍萬段，可惜我根本沒那種本事。”
“所以你選擇來找我幫忙？”
趙濤說：“對。”
陳鋒：“你憑什麽認定我能幫你？我隻是個普通大眾，沒有什麽背景。”
趙濤道：“不。我不僅僅是憑感覺。陳鋒，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我看得出你是條漢子。你敢衝在前線，舍身忘死，敢拚命。這世界上有太多人不敢冒險。你不怕死，你有膽識。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到我。”
陳鋒：“你確實挺聰明。”
趙濤苦笑，“我不是聰明。”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也是沒辦法了。”
“我爸媽的仇我肯定想報，但現在的情況我根本沒法子。”趙濤說，“我曾經去過很多次警察廳，找他們談判，希望他們能放棄追捕。但每次都碰釘子，根本沒用。他們甚至威脅我，如果我再去騷擾他們，就要對我動刑。”
陳鋒冷哼道：“真夠惡劣的。”
趙濤說：“是啊，我也沒辦法了。我知道自己做不成壞事，隻能求你幫幫我了。我隻能賭一把，賭你能幫我。如果我贏了，我就能替父母報仇，如果輸了……”
陳鋒沉默良久，“你給我說說具體情況吧。”
“好。”趙濤整理了下思緒，“我爸媽死亡當天，我剛上班，收到消息後，立刻趕往醫院。但是我趕到醫院時，我爸媽已經……”
“你媽呢？”陳鋒急促追問。
趙濤說：“我爸媽的遺體被抬進手術室，我沒看見媽媽。我跟著護士去了手術室門口等待。我等了差不多兩個鍾頭，媽媽才出來。她神誌恍惚，雙眼呆滯。她說她殺人了。我問她究竟殺了誰，她說她不記得了。我帶著哭腔問她，是不是我爸爸？她搖搖頭，說她連自己丈夫是誰都忘了。之後她又失語了，整個人狀態極度崩潰，我不敢逼迫她。”
“她有精神病嗎？”
“沒有，精神狀態正常。”趙濤答道。
陳鋒皺眉：“那就奇怪了。”
趙濤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我害怕極了。我擔心那些人隨時會我出手。”
陳鋒問：“既然你不知道怎麽辦，那為什麽還要找我？”
趙濤苦澀地笑道：“因為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人。你知道的，我在南郊根本沒熟悉的朋友，隻有鄰居。我沒有朋友，更不認識什麽人。所以隻能拜托你了。”
陳鋒說：“可你為什麽不找你們領導？”
“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陳鋒：“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趙濤：“我希望能請你陪我一起去警察廳，向他們坦誠我的身份。我知道這樣做會很麻煩，讓你承擔一些風險。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陳鋒道：“行，我陪你一起去。”
“謝謝！”趙濤站起來，鄭重鞠躬。
陳鋒擺擺手，“別客氣。”
兩人走出包廂，侯婷婷迎上來，低聲道：“趙先生，我想和您單獨聊聊，可以嗎？”
“可以。”趙濤點點頭，示意侯婷婷在走廊盡頭的咖啡店等候，轉而看向陳鋒，“那你和侯秘書聊吧，我去處理一點事情。”
“嗯。”
趙濤走遠，留下陳鋒與侯婷婷兩人麵對麵坐著。
陳鋒喝了口咖啡，“有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
侯婷婷道：“陳先生，你應該聽說過我爸爸吧。”
陳鋒道：“嗯。”
侯婷婷道：“我家境貧寒，從小就被送到孤兒院長大。我是被我爸撿迴家養育長大的。我爸對我很好，比親生父親還親。我非常敬愛他，他也視我為己出。但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我恨他，恨他拋妻棄子。”
陳鋒問：“所以你想告訴我，你父親並不是因為你媽媽的關係，才選擇拋妻棄子的？”
“是。我媽媽的死，隻是個巧合。我爸爸從未想過離婚。我爸爸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他是一名高級知識分子，是一位慈善企業家。他非常熱衷於慈善活動。他曾參加了許多救助孩童的活動。他曾經在福利院支援貧困戶。他捐獻了很多錢財，幫助了許多需要幫助的孩子。但他絕不是貪圖美色之徒。我爸爸的初戀情人，也是我的繼母是個漂亮的女人。他們相愛過，結婚前一段時間感情很穩定，但畢竟是年少輕狂。我爸爸最終背叛了她。後來她懷孕了，我爸爸卻始終沒有娶她。我繼母受刺激太深，抑鬱症爆發，跳樓自殺。我爸爸覺得愧疚，便把我送來福利院撫養。”
陳鋒道：“你爸爸的初戀情人叫什麽？”
“她的名字叫張雪華。張雪華是福利院裏的老師。我爸爸對她非常尊重。”
陳鋒問：“你媽媽當年為什麽會和趙濤的爸爸在一起？”
侯婷婷搖頭，“具體細節我不清楚，隻聽說，是他倆一起吃飯時偶遇的。當天晚上，我媽媽邀請他去家裏住，他拒絕了，後來我媽媽就再也沒聯絡過他。我爸爸每次給我打電話，都是在問我媽媽的消息。我不想提及這段往事，也不願意去挖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他們的愛情，隻屬於他們。我沒有權利過問。但是現在，我真的沒辦法了，隻有求助於你。我希望你能幫我調查清楚。如果我媽真的殺了人，我一定會想辦法替她頂罪的。”
陳鋒沉吟片刻，說：“好，我答應你。但我必須提醒你，這件事情沒你想象中那麽簡單。”
侯婷婷咬牙道：“我知道。你放心，就算是拚掉性命，我也會保護好自己。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好。我會盡快安排。”
下班時，趙濤打電話來約陳鋒見麵。
兩人約在酒店餐廳的西餐廳內。
陳鋒推門進入，見到趙濤早已落座。
趙濤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帶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頗有幾分紳士模樣。
但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陳鋒在他對麵坐下，拿起刀叉切割牛排，問：“今天的新聞看了嗎？”
趙濤點頭，歎了口氣，“看了。我媽死得冤枉。”
陳鋒道：“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趙濤搖頭：“沒有。”
陳鋒皺眉道：“你既然知道你媽死得冤枉，那你為何不報案？”
趙濤苦笑一聲，“報案？你認為我一個平民百姓，敢報案？”
陳鋒道：“我可以試試。”
趙濤又歎了口氣，抬手揉按太陽穴，道：“你不懂的。我根本沒有證據。”
陳鋒反問，“你媽媽為什麽會突然自殺呢？”
趙濤啞口無言。
陳鋒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媽媽患有嚴重的抑鬱症，經常幻想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
趙濤點頭，“對。”
陳鋒又問：“你媽媽是在哪家醫院治療抑鬱症的？”
趙濤愣住，“呃……”
陳鋒道：“我猜測你媽媽應該是在福利院裏治愈了抑鬱症，但由於抑鬱症的緣故，她變成了一個瘋癲之人。這是她的一種病態狀態，並非是因為其他原因造成的自殺。”
趙濤喃喃地念叨著，“你說的沒錯。”
陳鋒問：“你有沒有去找你媽媽問過？”
趙濤道：“有，我問了很久，但是我媽媽完不肯理睬我。”
陳鋒問：“你問她，你媽媽為什麽會自殺。你媽媽告訴你原因了嗎？”
趙濤搖頭，“沒有。我媽媽說，她恨我，所以才自殺。”
陳鋒：“你確定？”
趙濤又陷入了思考，隨即，他猛然抬頭，“對！是這樣。我媽媽當年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她曾經被迫接受過很多治療，但效果微乎其微。直至後來，有一天，她在街邊看到一個乞丐，就像瘋了一般撲上去，將他撕碎。當時我嚇壞了，趕緊攔住她。我拉扯她，勸解她，她卻完全聽不進去，還朝我拳打腳踢。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就用手銬拷住了她。我把她鎖在家裏，連續兩周不許出門。後來她漸漸恢複，從此再不敢出門。但是她仍然很痛苦。我擔心她有一天再犯病，便偷偷給她買了藥。她吃了之後，就好了。”
陳鋒繼續問：“藥是從哪兒弄的？”
趙濤道：“是朋友賣給我的。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給了錢就走。”
陳鋒：“這個朋友，你有印象嗎？”
“有印象。他長得很高，戴著墨鏡，看不清樣子。”趙濤說，“不過他是混血兒，五官輪廓深邃漂亮，身材也特別好。他還挺帥。”
陳鋒：“那你記不記得他叫什麽名字？”
“叫阿爾伯特·亨利。”趙濤迴憶著，“他每次和我交易都是戴著墨鏡的。我們交易了很多次。”
陳鋒又問：“那你有沒有覺得他怪異？”
“怪異？”趙濤仔細想了想，搖頭，“倒是沒感覺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陳鋒追問道：“你們是怎麽交易的？”
趙濤道：“就是每周三晚上，我在網絡上找到一個叫‘小雨’的賬號。我把我收集到的資料和我的想法告訴她。她告訴我，她願意給我一筆錢。但需要我配合她演一場戲，她需要我在網上散播消息。我問她具體要怎麽演。她告訴我隻要按照她說的話去做就行了。”
陳鋒道：“你怎麽知道她不是騙子呢？萬一她騙了你的錢，你豈不是虧大了？”
趙濤沉默片刻，道：“如果真的是騙子，我也甘心。至少我媽媽是被害死的，而不是自殺。她現在活得好好的，我不想再刺激她了。”
陳鋒歎氣，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了。”
趙濤道：“謝謝你，陳先生。”
陳鋒道：“不必客氣。”
他端起紅酒杯，輕抿一口。
雖然他的心情比較凝重，但表麵上還算淡定。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趙濤的話。因為這些話漏洞百出，並且趙濤的母親患的是絕症，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絕症，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這種病症的折磨，更何況一個正值妙齡、風華正茂的女孩。所以她選擇了自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件事背後的隱情究竟是怎樣的？陳鋒決定去探查。
侯婷婷見陳鋒不動聲色地喝酒，以為陳鋒在猶豫，便提議道：“陳先生，今晚您就留下來吧。我們一起喝杯酒聊聊天。”
陳鋒笑了，“好啊。”
侯婷婷鬆了口氣，“那我去吩咐廚房準備菜肴。”
趙濤也站起來，“我去幫忙。”
陳鋒：“坐下。你還是個傷員呢。”
趙濤露出靦腆的微笑，低頭看了眼左腿。
“你腿上的傷應該快痊愈了吧？”陳鋒問。
趙濤點點頭，“差不多了，醫生說過幾天拆線就可以出院了。”
陳鋒道：“那就好。我看你現在精神狀態還不錯。等傷徹底養好了，我安排你去做事，你看怎麽樣？”
趙濤喜上眉梢，立刻站起來敬禮：“是，領導！”
陳鋒失笑，“你別這麽正式，跟在基層工作一樣就行了。我也是基層出身。你要真想當士官，就得多鍛煉。”
“我知道，領導。”趙濤道，“我保證，我會努力的。”
陳鋒點頭，“嗯。”
趙濤又問：“對了，剛才那個女人是怎麽迴事？”
陳鋒簡單敘述了侯婷婷與殷若彤的恩怨糾葛。
“哦，原來是這樣。”趙濤道，“難怪。我覺得這女人挺兇狠的，肯定欺負過你。”
“沒關係。她已經被抓了。”陳鋒擺擺手，“我倒希望她能早點醒悟，別再執迷不悟了。她其實……唉……”
趙濤：“其實怎樣？”
陳鋒：“你知道她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們一塊出差嗎？”
“不知道。”
“她認識我的父母。”
趙濤瞪圓了雙，“你爸媽？”
陳鋒點頭：“我媽在二十年前曾經犯罪入獄。我爸媽因此受到牽連，進了監獄服刑八年。”
趙濤震驚得無言以對。
陳鋒繼續道：“我爸媽離婚之後，我媽就帶著我走投無路。最後她把我賣給了一家私人偵探所。那時候我才七歲，我爸四十六歲，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我被賣到偵探所後，我爸就開始為我報仇。他在監獄裏積極改造，成功越獄。”
“那你現在的父母呢？”
“都死了。我媽也死了。”陳鋒頓了頓，“我父親在逃跑的途中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趙濤愣了許久，才問：“他是怎麽死的？”
陳鋒道：“我媽把我送到警察手裏的時候，我已經被拐到深山溝裏，餓了整整半個月。我爸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了。他抱住我的時候，我聞到了血腥味兒。”
趙濤聽到這裏，喉結滾動了一番，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陳鋒又道：“當時我已經很虛弱了。我爸把我從那戶人家偷了出來，藏在他租住的房間裏。他帶著我吃飯，帶著我穿衣。後來他去打零工錢。我就在屋子裏待著。我每次看到他，他都很憔悴。他說他很擔心我，怕我活不下去。我說我沒事。他說我不用騙他了。我告訴他我已經很堅強了，我不會哭。後來，他在打零工的時候遇到車禍。他拚命地救我，自己卻沒能躲過。我很愧疚。”
趙濤道：“你不用內疚。陳先生，你沒有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根本活不到現在。”
陳鋒搖搖頭，“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我怎麽會不愧疚。”
“可是你救了我，我救了你。這樣我們兩清了。”趙濤拍拍胸膛，豪邁地道：“以後我們兄弟倆互幫互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鋒哈哈大笑，“好，你這句話我記住了。”
“那咱們現在開始談工作。”趙濤正色道，“我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感覺很奇妙。我們兩個都姓陳，而且你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商務人員。我猜測你的父母應該都在某一個領域頗有建樹，所以你也具有相似的才華。”
陳鋒笑道：“我隻是一名普通的教師，和我父母並不沾邊。你誤會了。”
趙濤疑惑地盯著陳鋒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被我追求，所以才這麽謙虛。”
陳鋒攤開手，“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無辜的。”
“哈哈！我還真沒辦法追求你。不過你這麽帥，追求者肯定特別多，你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啊！”趙濤調侃道。
陳鋒：“謝提醒。我會的。”
趙濤：“我這麽跟你說吧。我的工作環境比較複雜。你既然決定加入我的團隊，就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我們這個團隊，一共三個人。我、張曉龍和侯婷婷，但我們三個人並不算完整的一個組織。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們是一種相互依賴，又互相扶持的聯盟狀態。”
陳鋒靜靜地聽著。
“你知道為什麽我們的關係像一種聯盟嗎？”趙濤停了一會兒，等陳鋒思考，才慢慢解釋：“我們三個人的身份、背景、經驗各不相同，各擅勝場。我們三個人，一旦有人遇到危險，另外兩個人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我們是同類人。”
陳鋒：“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我們三個人，包括你，都是同齡人，年紀都相仿。我們彼此之間都很欣賞和佩服。但在工作上，我們三個人都是競爭對手。”趙濤道，“的專業能力雖然非常強，但我想你應該缺乏足夠的實際經驗。我們之所以選擇招募你，一個是因為你確實有能力，另一個則是因為你有背景。
“我們是一個團體，是合作夥伴，我們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支撐者。而我們三個人，最適合這樣的人選。你有能力，但你沒有經驗。”
“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很微妙，也很緊密。但我希望我們之間不會因為利益產生衝突。否則我們就不再是朋友，而將是敵人。”
陳鋒認真道：“你放心。”
趙濤又道：“我剛才提到的，你的家庭情況。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你父親娶了一個女人，繼續留在了他那個家裏。而你母親則搬離了那個城鄉結合處的破房子，獨自帶著孩子搬進了高檔小樓裏住。”
陳鋒愣了一愣，隨即問：“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
趙濤聳聳肩膀，“你以為這些秘聞是誰都知道的嗎？除了我們圈子裏的人，外界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
陳鋒：“你們這個團隊的保密措施挺嚴格的。連我都不太清楚你們的來曆。”
趙濤道：“我們其實是警察。”
“警察？”
趙濤道：“對，警察。不過我們的警察跟普通的警察不一樣。我們是專門抓壞蛋的警察。我們的工作是打擊犯罪。我們這次出來執行任務，是臨時起意。我們的工作地點是一座山村。我們的身份是遊客。”
“山村？”陳鋒更加迷糊了。
趙濤道：“這個地方有一片森林，我們的任務就是深入林子查找兇手。”
陳鋒恍然，“原來你們就是在尋找殺害李小虎的兇手，而且是在林中設置陷阱，捕捉到了兇手。”
趙濤搖搖頭，“我們沒有找到兇手。我們的偵探推斷，兇手很狡猾，不僅懂得逃脫警察的視線，而且非常善於偽裝。他躲藏的痕跡幾乎沒有留下。我們花費了半年時間都沒能抓到他。”
陳鋒忍不住吐槽，“這不可能！兇手難道會飛天遁地嗎？你們的偵探水平也太差勁了吧？”
趙濤道：“我們的偵探水平當然沒那麽差勁。但這個案子太特殊了。這個村莊裏的人全都瘋了。他們把村子裏所有的活口全給吃掉了。我們的偵測器隻檢測到了村民的屍體，沒有發現兇手。”
“全村人……”陳鋒倒吸一口涼氣，“那這得死多少人？”
“至少六百。”趙濤歎息一聲，“我們從村長那裏得知，村裏有個叫李鐵牛的男人，是個農夫。他每隔三四年都會出去一趟，去別的地方做農活。但是我們找遍了村子裏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他的蹤影。他好像憑空消失了。直到前段時間，他被村民發現，說他死了。”
陳鋒皺眉道：“這個李鐵牛肯定是兇手的同夥。既然他們倆早有勾結，那為什麽他不幫助同夥逃跑呢？他為什麽還會死在自己村民手中呢？”
趙濤道：“李鐵牛是被村民逼死的。李鐵牛是個屠戶。村子裏的人都怕他。他一個月前去砍樹，被一群村民看見了，他們圍毆李鐵牛，打傷了李鐵牛。李鐵牛受不了刺激，撞牆自殺了。”
陳鋒冷笑：“這些村民還真是喪心病狂啊。”
“是的。這個案子的難度遠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棘手。這是一樁滅絕人性的慘案，我們必須盡快結束。”趙濤道，“所以我們才決定把你招募進來。你是個聰明的人，也有足夠的能力，你會成為我們的左膀右臂。”
陳鋒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曾經聽人說過一句話。
人如果做錯了事，那麽他就會付出代價。
他沒想到這個報複會來得這麽快。
但他並未感到害怕或憤怒。
他隻覺得很無奈。
“我願意加入你們，但你們得告訴我理由。”鋒抬頭看向趙濤。
趙濤猶豫了許久，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侯婷婷站了起來，走到陳鋒跟前，低聲道：“我相信你會答應的。因為你需要錢。”
陳鋒：“我不是在乎錢。”
侯婷婷盯著陳鋒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地說：“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條件。隻要你能完成任務，我們會盡量給予你補償。”
“什麽補償？”
“金錢和名譽。”
陳鋒輕輕挑眉，“你想用這些東西來收買我？”
侯婷婷微微頷首，“是的。你需要這些。”
陳鋒嗤笑一聲，“我要這些做什麽？”
侯婷婷道：“你需要它們提高你的知名度，增加你的曝光率，擴充自己的粉絲群體。”
陳鋒問道：“那你又為什麽認為我一定會答應？”
侯婷婷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個熱愛自由與美食的人。你渴望獲得更廣闊的舞台。我們能給你。”
陳鋒冷淡道：“謝謝。但是很抱歉，我暫時還沒興趣加入你們。”
趙濤和侯婷婷齊齊愣住了。
趙濤問：“為什麽？”
陳鋒反問道：“你們憑什麽認為我會加入你們？”
趙濤頓時語塞，不再追問。
侯婷婷則道：“我知道你對我們的身份有懷疑。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真的是好人。”
陳鋒聳肩，“那你們就先證明給我看。”
侯婷婷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內線，“喂，趙隊長嗎？我是侯婷婷。嗯，對，是我。我們遇到了一位很有趣的青年律師。你能過來一趟嗎？好的，我等你。”
侯婷婷掛斷電話之後，對陳鋒解釋道：“趙隊長是刑警隊副隊長，他是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所以他很忙。但我們也確實需要一個專業律師來幫我們分析案情，我們需要他的專業素養。”
陳鋒道：“行吧。你們準備給我安排一個什麽樣的工作？”
趙濤思索片刻，“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不適合當警察。我建議你先從法律顧問做起，熟悉基礎法律知識，順便了解一些關於犯罪心理的知識，將來你也許能擔任某種特殊職務。”
“特殊職務？”
“是的。”侯婷婷點點頭，“我們希望你可以協助警方破獲一宗謀財害命案。”
“謀財害命？”陳鋒問，“你指哪個？”
“殺死李鐵牛的兇徒，我們查到他在幾個月前曾潛入村莊，在李鐵牛家裏偷竊了二十萬元，然後帶走了李鐵牛的兒子李鐵剛，最近一個月都杳無音訊。”
陳鋒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並不清楚。我現在還不具備處理一起惡性綁架案的能力。”
“沒關係。”侯婷婷道，“我們可以找個律師，專門給你培訓。至少你能幫我們調查一下兇手的背景資料。另外，你可以申請加入特別行動組，這樣你可以更好的參與偵破，對你將來有很多好處。”
陳鋒道：“不必麻煩。既然你們已經有了辦案計劃，那我就留在這裏繼續幫你們整理資料，直到案件水落石出。”
“好吧……”侯婷婷歎口氣，“其實你沒必要拒絕我們。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是誠心邀請你的。”
陳鋒：“我明白。但我不能答應你們。”
侯婷婷沉默下去。
陳鋒也不說話。
兩人各自思忖著。
半晌後，侯婷婷打破僵持，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陳鋒：“我想要一筆酬勞。”
侯婷婷：“什麽酬勞？”
陳鋒道：“三百塊錢。”
侯婷婷皺起眉頭：“你要錢做什麽？”
陳鋒：“我想買輛車。我爸媽把我趕了出來。我不想坐拖拉機，更不喜歡騎自行車。我得換輛車。”
趙濤插嘴：“我記得你才讀初二，現在就想著換車，是不是太早了點？”
陳鋒：“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你們也沒有義務替我決定。”
侯婷婷：“那你要多少？”
陳鋒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侯婷婷瞪大眼睛，“你瘋啦！這是一輛桑塔納2000！”
趙濤忍不住問：“桑塔納2000是什麽？”
陳鋒隨口胡扯：“一款比較貴的汽車。”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對陳鋒說：“我們沒有這麽多錢。”
陳鋒：“那我不要車了，我要房子，我要裝逼。”
這是要訛詐？
趙濤道：“陳鋒，你別太過分！”
陳鋒攤手：“我又沒說錯。如果我連這點要求都達不到，還有臉跟你們談未來的規劃嗎？”
侯婷婷和趙濤都陷入沉默。
陳鋒見狀，笑了笑，又說：“你們也可以不用急著答複我。我隻是覺得你們挺有意思，想和你們聊天罷了。”
趙濤看向侯婷婷。
侯婷婷道：“趙隊長，你看著辦吧。反正我的建議就是，不要讓陳鋒進入我們的工作圈。這會給他的生活造成極大影響。”
趙濤苦笑一聲，“我知道了。謝謝。”
侯婷婷擺擺手，“不必客氣。”
趙濤又問：“那我能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陳鋒道：“因為我不喜歡這樣被束縛著。你們的工作內容對我來說完全陌生。雖然每天都能聽到你們說案情進展，我也認真記錄，並且努力地去分析。但這些東西都是紙上談英雄。我沒有親身經曆過，感受不到那份緊迫感。所以，我想換個環境。我想體驗一下自由。”
趙濤：“可是你已經畢業了。”
陳鋒：“我還可以再念幾年書嘛。”
趙濤道：“這恐怕不行。”
陳鋒：“嗯？”
趙濤：“你的檔案我看了。你父母在農場的時候就是高級職員。當時他們已經拿到證書，在農莊待過兩三年。他們的履曆非常漂亮。而且你父親曾經參加過戰鬥。他是最好的獵人。你母親也在獵人俱樂部工作。你爺爺奶奶都是退伍老戰士。你父親和母親都擁有豐富的執法經驗，你爺爺和奶奶都有豐富的刑警經驗。他們的家庭條件優越。”
陳鋒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趙濤無奈道：“你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退伍老戰士。他們的工作崗位都是保衛科。而你現在是一名醫療救護者。他們的工作職責相差甚遠。”
“啊？”
“我剛看了一下你的檔案。你的家族成員基本涵蓋了所有從業人員。你父親和母親都是中醫。你爺爺奶奶都是老師。你叔叔嬸嬸和堂妹也是教授或者博士。你舅舅是刑警隊副隊長，姑父是律師。你還有兩個表弟一個表妹都是大專畢業。我查到你有四個哥哥。他們都是退役特種士官或者偵察員。你們的家庭背景，可以說是整個南安州乃至全江州最頂尖的。你這樣的家世背景放在哪兒都能橫著走了。”
陳鋒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些懵。
侯婷婷補充道：“除此之外，陳鋒你的父母都是大型企業的董事長或者總裁。你還有一個哥哥，現任總經理。他還有一個堂兄叫周林。他的叔叔是銀行的總經理，他父親則是某集團的ceo。”
陳鋒：“等一下。”
侯婷婷：“怎麽了？”
陳鋒道：“我父母隻是普通的農民。”
侯婷婷：“哦，我忘了告訴你。你的戶籍信息是假的，你的父母姓張，名字叫陳振邦和李曉芳。”
陳鋒愣了愣，“啊？”
趙濤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剛剛已經調查過你的戶口，確實是假的。”
陳鋒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能。你們怎麽能調查戶口？”
侯婷婷冷笑道：“我們為什麽不能？”
陳鋒皺眉：“那這麽多年，我的戶籍資料為什麽沒有被人動過？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真的。”
趙濤道：“我們不僅調查過你的戶籍資料，連你家裏的電腦也檢測過。你爸媽的工作能力很強，電腦設置了密碼。我們找人破解，也花費了許多精力才打開。你媽媽把電腦關閉後的痕跡消失得非常徹底。”
陳鋒怔怔道：“你們……你們竟然偷看了我媽媽的電腦？”
趙濤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侯婷婷哼道：“怎麽，難道我們還能隨便翻你的電腦不成？”
陳鋒：“可你們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侯婷婷：“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侵犯你隱私？如果我們真的要侵犯，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別太自以為是了！”
趙濤咳嗽一聲，“陳鋒，你不要誤會我們。”
“我沒誤會。”陳鋒道，“我隻是覺得你們這樣做不合適。我媽媽是個很謹慎的人，她不允許有人隨便碰她的電腦。你們卻……”
趙濤道：“這次是例外，我們也是逼於無奈。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希望你能夠配合。”
侯婷婷道：“我們已經調查出你的病情了，你的血液中含有少量毒素，這是一種致幻劑。這類致幻劑是由化工廠的產品流入到你的身體內，並對你造成持續性傷害。你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每天都會感受到疼痛。這是一種慢性致幻藥物。它會讓你感到疲憊，並且逐漸喪失神智。”
趙濤道：“陳鋒，你必須跟我們去醫院治療。”
陳鋒搖頭，“抱歉，我拒絕。”
趙濤勸道：“這是為了你好，為了你父母。”
陳鋒道：“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恕我不能答應。”
侯婷婷冷笑道：“陳鋒，我奉勸你識趣一點。這種藥劑是由某種化工原料製造而成的。它對人體的危害非常大。就算你不想治療，你也要考慮你父母的健康問題。你想要看到他們死在你的前麵嗎？”
趙濤也勸說：“你是個聰明孩子，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你不要再固執下去了。”
陳鋒沉默了幾秒鍾，忽然露出了苦澀的微笑，“我明白。但是，我真的不願意。我不知道這種藥劑是誰給我注射進身體的，也不知道它的危害有多大。但我隻知道我父母辛勤勞作一輩子，就為了攢錢供我讀書。我不願意辜負他們的期待。”
趙濤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肯接受治療？”
陳鋒堅定地搖頭，“我沒辦法接受。”
趙濤臉色嚴肅起來，“陳鋒，你是個優秀的人才，也是個善良的人。但這種藥劑真的非常棘手。它對你的身體損傷極其巨大。就算是現代技術也未必能將它徹底清除。它會伴隨你一生，甚至會影響你的壽命。”
陳鋒道：“我明白。所以我從來不曾怨恨過任何人，我反而挺高興遇見你們。”
“為什麽？”
陳鋒：“因為你們幫助我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如果沒有你們幫助我，我也不可能獲得係統。”
侯婷婷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這裏？”
陳鋒：“不。我會留下。我想和父母團聚一段時間。”
侯婷婷鬆了口氣，“這樣最好。”
趙濤又道：“陳鋒，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不要忘記。你的父母也是因為你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走了，他們會傷心的。”
“我當然知道他們會傷心，但是我更不希望他們因此而活在痛苦之中。”
“可你的病不處理的話，遲早會變成癌症晚期，到時候你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你真的忍心他們承擔這些嗎？”
侯婷婷補充道：“我們已經聯絡了全球最著的癌症研究專家，準備對你采取切片式治療。”
陳鋒歎息：“那我就隻有等死了。你們放心吧，我沒有怨恨你們，真的。”
趙濤急了，“陳鋒！”
侯婷婷道：“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們也就不勉強了。”
說罷，三人便先後離開了。
陳鋒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發愣。
他想起了父親臨死之前的模樣。
他一直在追尋著父親離去時的背影，希望他能像平時一樣，帶著微笑，輕鬆地離開人世，享受短暫的幸福與快樂。
可是，陳鋒找不到他。
他走得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哪兒了。
陳鋒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不願意讓父母知道自己患病，但是他也不願意讓他們傷心難過。
陳鋒覺得自己太混賬了。
他不應該隱瞞父母自己患病的消息。
陳峰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但他是一位優秀的企業家，是一位偉大的慈善家。
他為江州貢獻了許多財富，也為江州做了不少實質性的改革，使得江州的經濟水平提高了數倍。
他還捐贈了無數貧困山村的教育基金。
他是江州人民的英雄，他值得尊敬和愛戴。
但他最後還是走了，沒有告別。
陳鋒想到了父親臨走之際說的最後一句話。
“陳鋒啊……爸爸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給我送來了兩千萬美元。我們家欠你的情分這輩子恐怕是還不了啦。我們唯一能夠報答你的，就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陳鋒擦掉淚痕，拿出了筆紙。
他要把父親臨死前說的每句話都記錄下來。
他記憶力超群，記憶力比電腦還要厲害。他隻需要掃一遍，便能牢牢記住父親的每一句話。
他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下：“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賺錢，幫您養老送終。”
寫完以後，他把筆記本收入包裏，起身離開醫院。
迴到家裏後，陳鋒洗澡換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他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父親生前的樣子。
陳鋒忽然想起來，父親走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交待遺言。他的遺囑上也沒有關於自己的任何信息。
父親在世時，他沒有感覺到什麽。
可是，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陳鋒才深刻體會到父親離去時內心的悲涼與絕望。
這種感覺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崩塌了。
陳鋒的眼角又濕潤起來。
他睜開眼，打量了一圈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