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皺眉道：“有什麽事情等我養好傷之後再說吧！”
侯濤卻搖了搖頭：“這件事很急，我必須今天就知道答案。”
李婷婷抿了抿唇：“那……你先坐。”
她推著輪椅進了房間，順勢關上了門，侯濤這才看清楚房內的布置。
李婷婷的病床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儀器設備，還有幾套嶄新的衣服。
“你這是幹嘛？”侯濤問。
“我在治療啊。”李婷婷說，“我在研究一款藥品。”
“藥品？”侯濤蹙眉道，“治療腦科？”
“差不多吧。”李婷婷笑了笑，“反正就是用藥和針灸，配合唿吸係統和心髒係統的調節，輔助我的康複訓練。”
侯濤環顧房間，感歎道：“你還挺像模像樣的，跟家裏醫院的設施也差不多。”
李婷婷笑著聳聳肩：“這裏條件確實比較簡陋。”
侯濤在沙發上坐下：“我剛才聽你提到‘康複訓練’這個詞。你在做康複鍛煉？”
“嗯，算是吧。”李婷婷說，“我現在腿腳不方便，所以要多運動。”
“你不是腦科醫生嗎？怎麽又跑去搞體育了？”侯濤奇怪地看著她。
李婷婷笑了：“我哪裏懂得那麽多啊。是我叔叔告訴我的。”
“你叔叔？”
“對啊。他叫李振東。”
侯濤點頭：“原來如此。那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我已經完全恢複健康啦。”李婷婷指著自己的膝蓋，“前陣子我爸媽還帶我去複查了，檢測結果非常棒呢！”
“這樣啊。”侯濤點點頭，“恭喜你了。”
“哎喲，你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李婷婷笑眯眯地打量著他，“難道你不希望我快點好起來嗎？”
侯濤搖搖頭：“沒有，我替你高興。”
李婷婷臉上浮起淺淡的紅暈：“真的嗎？我還以為我們倆鬧掰了。”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侯濤誠懇道，“你的性格其實蠻可愛的。”
李婷婷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欣慰的樣子：“我也是這麽認為呢！雖然你平時冷冰冰的，話又少，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你很善良。我還以為……我們倆的緣份就止步於此呢。沒想到峰迴路轉……”
侯濤愣了愣，“峰迴路轉？你指什麽？”
李婷婷眨巴眨巴眼睛，“你還沒明白嗎？”
“呃……”侯濤頓了頓，“抱歉。”
李婷婷笑了起來：“我知道，你肯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她歪著頭，一副苦惱的表情，“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成你的初戀呢？”
侯濤尷尬地咳嗽一聲：“咳咳……”
李婷婷撲哧一笑，捂著嘴，眼淚花都飛了出來：“你害羞什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邊笑邊喘，連忙收住笑聲，端詳著侯濤的表情，隻見他麵若寒霜，眼神陰沉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李婷婷，我警告你，不許亂猜。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噗嗤！”李婷婷破涕而笑，“你這麽嚴肅幹什麽？嚇死我了。”
“你最好記住你剛才說的話。”侯濤瞪了她一眼，“我不希望有別的人誤解我跟你之間的關係。”
“放心。我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李婷婷說，“你不用擔心被別人誤解，我保證。”
侯濤冷哼一聲：“我倒希望有人誤解我跟你的關係，你信嗎？”
李婷婷忍俊不禁：“你說的有道理。”
侯濤站起來：“我來找你隻是因為我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既然你沒事了，我走了。”
“別急呀！”李婷婷拉住他，“吃飯了沒有？”
“不吃了。”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怎麽能連頓飯也不吃就走呢？”李婷婷撒嬌道，“陪我吃晚飯行不行？”
侯濤無奈道：“那好吧。”
“那我去換衣服咯？”
“隨便穿。”
“好嘞！”李婷婷歡天喜地地進浴室換衣服了。
侯濤在屋裏等了片刻，就見李婷婷穿著一身黑色吊帶長裙、搭配短靴，披散著一頭烏黑秀麗的卷發走了出來，笑靨如花：“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
李婷婷滿足地笑了笑，挽著侯濤的手臂走出了病房。
門口站著一名護士：“請問二位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李婷婷擺擺手，“我們自己走就好。謝謝你。”
“不客氣。”護士微笑道，“有什麽需要盡管按鈴。”
“嗯。”李婷婷點點頭。
兩人離開醫院，往附近的餐廳走去。李婷婷突然停住腳步，驚訝地看向街對麵：“咦？”
侯濤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怎麽了？”他問。
李婷婷疑惑地看向街對麵：“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侯濤皺眉：“他？”
“嗯。”李婷婷點頭，“我確定。”
侯濤仔細辨認了半晌，終於發現街對麵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背朝他們，似乎是低著頭在玩手機。
“是個男孩。”李婷婷輕輕拍拍胸脯，“好險。幸虧我認識他。”
“誰啊？”侯濤問。
“我爸。”
“哦。”侯濤恍然。原來李家是做珠寶生意的。
“那我先走了。”李婷婷笑著揮手。
“再見。”
李婷婷蹦跳著跑向另一條街，拐角處，忽然聽見“嘭——”的一聲槍響，緊接著傳來幾聲尖叫。
她猛地頓住了腳步，迴頭看著街上，隻見有個人影踉蹌著跌入旁邊的綠化帶。
那個人是她父親。
她父親受傷了，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衣襟和褲腿，痛得他直呻吟。
李婷婷顧不得那麽多，衝向了父親所在的方向。
這個時候，侯濤的車剛巧駛到醫院樓下，侯濤抬頭看了看樓上：“婷婷！快下來！”
“哎呀，忘了拿包了！”李婷婷懊惱地跺跺腳，又折返迴去，從地上撿起那個包，匆匆忙忙地跑出醫院。
她剛跑到醫院門口，侯濤的車子就迎麵駛來。
“上車！”侯濤探出腦袋喊。
李婷婷鑽進車廂，侯濤啟動汽車，疾馳而去。
“叔叔！叔叔！”李婷婷哭著唿喚李父的名字，“叔叔，您醒醒，您醒醒！”可惜李父已經暈厥了，沒辦法應答她。
侯濤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趕到後立即將李父送進急診室，李婷婷坐在走廊裏焦急地等待。侯濤給她遞了瓶水：“你先喝點東西。”
“謝謝。”
“你也別太擔心了。”侯濤安慰她道，“叔叔肯定不會有事的。”
李婷婷雙手捧著礦泉水瓶，臉色蒼白地點點頭。
侯濤又說：“今晚還麻煩你跟我一起去酒店睡。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嗯。”李婷婷點頭，“我知道。你也別迴去了，在酒店休息吧。”
侯濤笑了笑，把車鑰匙扔給她：“我迴去洗澡換衣服，一會兒咱們一塊兒迴去。”
李婷婷握著鑰匙，點頭道：“好。”
侯濤迴酒店衝了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在網絡上查找關於李父的信息。
李父是一家珠寶商的高級副理事，三年前因為涉嫌非法交易被抓捕歸案，但並未提供任何證據，所以最終被放了出來。
李父雖然出來了，但由於精神上遭遇巨大創傷，所以整個人都變成了癡呆狀態，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幾乎與世隔絕。
李婷婷一家為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全家搬至郊外一棟舊宅居住。
這座老宅是李婷婷爺爺留下來的，當初買下它的時候，李婷婷的奶奶還懷著她，因此這裏也算是李家唯一的產業了。
侯濤翻來覆去看完相關的介紹之後，便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婷婷，你能聯係到你爺爺嗎？或者李家的其他人，告訴我李爺爺的地址……對，是關於你父親的。”
電話很久才接通。李婷婷奶奶略顯虛弱的嗓音傳了過來：“喂？”
“阿姨，是我，侯濤。”
“你好。”李婷婷奶奶道，“婷婷呢？”
“她剛剛迴房間洗澡。”侯濤問，“您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還難受嗎？”
“我沒事。”李婷婷奶奶歎了口氣，“婷婷她媽媽去世之後，我就一病不起。婷婷她爺爺為了照料我，也累垮了，沒多少時間陪婷婷。婷婷自己又忙，所以我就想把她送到美術班裏讀書。”
“婷婷在美術班挺優秀的，我還幫助她考試拿到了全校第二的好成績。”侯濤笑了笑，“我想您一定很喜歡婷婷。”
“嗯。我們婷婷長得像我，聰明又懂事。”李婷婷奶奶語含欣賞，“可惜婷婷不願意讀書了，我真替她惋惜。”
“如果她不念書，恐怕會更加遺憾吧。”侯濤溫言勸道。
“唉，這孩子命苦。”李婷婷奶奶道，“從小沒有母親教育，又在美術班上課。我實在擔心她會走歪路啊。”
“阿姨，婷婷她隻是比較獨立。”
李婷婷奶奶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阿姨，您現在在哪家醫院？我來看望您和李叔叔吧。”
“哦……你不用來了。”李婷婷奶奶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我們在xx醫院，你明天再來吧。”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陷入深思。他想起在電視上看過的報道，說某些富豪的妻子或女兒在離異之後，都選擇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繼續生活，似乎是害怕遭遇同類人的冷眼。他突然很想見李婷婷的父親一麵，希望能夠勸說李婷婷放棄美術專業。
李婷婷一夜未眠，淩晨5點鍾起床，梳妝打扮完畢之後，便驅車來到醫院。
李婷婷站在病房門口躊躇片刻，鼓足勇氣推開房門。
李父依然昏迷不醒，旁邊的儀器顯示著各種數值。李婷婷走到病床前，伸出顫抖的手指，輕撫著父親消瘦蒼白的臉頰。
“爸。”李婷婷叫道。
李父緩慢地睜開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嘴唇動了兩下，卻發不出聲音。
“爸爸，你還記得我嗎？”李婷婷低泣道，“我是婷婷。”
“婷婷……”李父喉嚨裏擠出幾個模糊的字節，隨後劇烈咳嗽起來，“我……”
“爸！”李婷婷連忙倒了杯水遞給父親，“你別急，慢慢喝水。”
“婷婷……我聽見你說話了……婷婷……”李父喘著粗氣，“你在怪爸爸……是嗎？”
“我沒有。”李婷婷搖頭，“爸，我沒有怪您。我是太愛你了，所以才想讓你健康平安地活著。”
“婷婷，爸爸欠你太多……”李父痛苦地閉上眼睛，“我對不起你……”
“爸！”李婷婷哭道，“你別亂想了！你快點醒過來，帶我出去玩好嗎？我們一起去遊樂場，去坐摩天輪，好不好？”
李父沉默良久，最終艱澀地吐出三個字：“抱歉……”
李婷婷愣住了：“什麽？爸，你說什麽？”
“婷婷，爸爸不行了。”李父緊握住李婷婷的雙臂，用盡渾身力氣，仿佛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婷婷，你一直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很怨恨我，怨恨我拋棄了你們……”
“爸爸！”李婷婷淚流滿麵，拚命搖著頭，“爸爸，你別說傻話了，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會死的，我還等著你迴家做飯吃呢！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啊！”
李父無力地合上眼瞼：“婷婷……對不起……”
“爸！”李婷婷崩潰般尖叫起來，“你不會死的，我還需要你給我做好吃的呢！爸！”
李婷婷撲倒在病床前，失聲慟哭，淚濕枕巾。
病床上的李父微微張開眼簾，凝視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臉龐。
這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影子。
他努力地抬起枯瘦的右手，摸向女兒的臉頰，想觸碰她，但是無濟於事。他的手漸漸垂落下去，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而女兒則被巨大悲傷籠罩，渾然不覺他的舉動。
病房內靜悄悄的，仿佛時光停滯了。李婷婷趴伏在父親病床前哭得肝腸寸斷。
不遠處傳來敲擊牆壁的聲音。
“咚咚咚咚——”
兩個年輕的醫生走進來查房。
“李婷婷！”侯濤叫道。
李婷婷擦掉淚痕，茫然轉過身。她看到兩位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病房，其中一人拿著病例表。另一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很好相處的樣子。
侯濤道：“你先把李婷婷送迴去休息。”
醫生笑眯眯地問：“請問李婷婷小姐，你認識我嗎？”
“呃……”李婷婷遲疑地點了點頭。
醫生摘下眼鏡：“我是xx醫院的醫生，你可以稱唿我為黃醫生。今晚有台手術，需要麻醉師和助理醫師。我們正在招收護士，你願意當我們的助理嗎？”
李婷婷怔了半晌，立即答道：“當然願意！我可以做的！”
“好。明天早上8點，在樓下等我。”黃醫生將單據交給她。
“謝謝黃醫生。”
李婷婷離開醫院，返迴家中，洗漱換衣服，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現在腦子很亂，不敢睡覺。
次日早上八點鍾，李婷婷準備妥當，來到醫院。
黃醫生已經在辦公桌前等候多時。
“我姓黃。你叫我黃叔叔就好。”
李婷婷乖巧地點頭，跟在他身後朝外走去。
黃醫生推門，走廊裏站著幾名穿製服的警察。
黃醫生微微皺眉。
其中一個警官說：“你是李婷婷？”
“是。”
“昨天夜裏，你的母親突發心髒病搶救無效死亡了。”
“什麽？！”李婷婷驚慌地睜大眼睛，“你剛剛說我媽媽怎麽了？”
“你母親昨夜發生車禍，當場死亡。”警官歎了口氣。
李婷婷呆若木雞，像一隻被抽空了靈氣的娃娃，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肯移步。
“黃醫生！你們為什麽騙我！”李婷婷怒吼道，“我媽媽根本沒有病！”
“這是警方掌握的情況。”警官道，“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李婷婷猛地衝上前，揪住警官的衣襟：“你告訴我！你們都撒謊！我媽媽怎麽可能會死！”
警官蹙眉，冷冷說道：“鬆手！”
“我不鬆！”李婷婷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媽媽才40歲，正值青春年華，她才四十二歲啊！她怎麽可能會死！你們一定是騙我！”
“你這是妨礙執法！”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一定都是在騙我！”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們全都在騙我！”
她忽然伸出雙手，使勁掐住警官的脖頸，用盡全身力氣。
警官猝不及防，頓時被李婷婷掐得臉色漲紅，雙腳懸空。
侯濤見狀，連忙拉開李婷婷。
李婷婷仍然憤怒至極，指著警官，質問：“我媽媽是怎麽死的？！你們一定都撒謊了對不對！你們說！你們都撒謊了對不對！”
“李婷婷！”侯濤喝道，“你冷靜一點！”
李婷婷滿臉淚水，搖頭哽咽。
黃醫生趕緊勸道：“婷婷，別難過了。你放心吧，伯母沒事。”
李婷婷愣愣地盯著黃醫生。
“真的。”黃醫生繼續說道，“伯母沒有死，隻是暫時昏迷了。我們醫生正在幫她治療。你放心吧。”
李婷婷瞪大眼睛，愣在那裏。
侯濤扶起她：“聽話，先迴家休息。”
“我……”李婷婷低著頭喃喃地說，“我還要等爸爸醒來呢。”
“別擔心。”侯濤摸摸她的頭發，“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李婷婷抬眸看著他，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
“迴去好好休息，別再讓自己受累了。”侯濤溫柔地叮囑道。
“嗯。”李婷婷點了點頭。
侯濤扶著她慢慢走向電梯間，一路上李婷婷始終沉默不語。她知道父親一直活著，但她沒有勇氣麵對現實。她害怕聽到噩耗，更害怕麵對死神。
李婷婷坐進副駕駛座，侯濤替她係好安全帶，隨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緩緩啟動引擎。
“你……”李婷婷輕聲開口。
“怎麽了？”侯濤轉頭看著她。
“我……我想迴家去陪陪媽媽……”
侯濤猶豫片刻，最終點頭說道：“也好。你一個人在家裏，恐怕會更加孤獨。我送你迴家。”
車停穩之後，兩人牽手下了車。
“快迴去吧。”侯濤說。
“你呢？”李婷婷問。
“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迴去吧。如果太困就打個盹兒。”
“哦。”李婷婷戀戀不舍地點點頭，轉身往家中走去。
侯濤將車子開離停車場。
一輛白色奧迪從旁邊飛馳而過，與他擦肩而過。
車內坐著一位穿黑襯衫的中年男子，戴著墨鏡，嘴唇緊抿，側臉線條冷硬。他似乎並未注意到侯濤的存在，踩下油門，迅速遠去。
侯濤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收迴視線，將車子拐入另一條街道。
他來到一家商場門口，下車，走進去。
他買了一束百合花，又在附近的一家花店買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
他提著花和花籃走進李婷婷家所在樓層，乘電梯上樓。
電梯到達頂樓，他按響門鈴。
很快，門開了。
“婷婷。”侯濤笑著叫了一聲，將鮮花遞給李婷婷，“我剛剛去超級奶粉店買了鮮花。你喜歡嗎？”
李婷婷怔怔地望著他。她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
侯濤關切地問：“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李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她露出微笑，說道：“謝謝。你今天怎麽來啦？”
侯濤把鮮花插|進花瓶裏，微笑道：“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婷婷。”侯濤歎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伯母沒有死。”
李婷婷震驚地睜大眼睛：“你說什麽？”
“我說伯母沒有死。”侯濤重複道。
“你怎麽知道？”
“因為，是我救了伯母。”侯濤認真地說道。
李婷婷張大嘴巴，半晌才迴過神來：“這……這怎麽可能？”
“我也希望這不可能。”侯濤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可是這確實是真的。”
李婷婷呆立當場。
“伯母現在在隔壁病房裏養傷。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侯濤說。
“不必了。”李婷婷說，“我要照顧爸爸。”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找個心理醫生諮詢一下。”侯濤說，“你現在的狀態非常危險。”
“我知道了。”李婷婷低下頭，“我明天就去找。”
“那你早些休息。”侯濤說，“晚安。”
侯濤離開之後，李婷婷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她的思緒亂成一團麻，根本靜不下來。
侯濤剛剛跟她說了什麽？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件事？他是什麽目的？難道……侯濤喜歡她？不可能！侯濤對她的感情絕不是男女之愛。
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侯濤是她的鄰居，從小長大的玩伴。她對他的印象極佳，他雖然沒錢，卻樂於助人。每次他遇見她都會主動幫忙。李婷婷對他充滿感激，卻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們的相識源於一場意外，那時候，侯濤的父親重病住院，急需要一筆醫療費，侯濤便托付給她幫忙籌集。
她一直在努力賺錢。可惜侯濤的父親病情持續惡化，越來越嚴重。她自己也缺乏經濟基礎，隻能拿著僅有的積蓄四處求助。那天她被朋友拉去喝酒，喝到半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賓館的床上，渾身赤裸，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而身旁竟然睡著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男子。李婷婷嚇壞了，尖叫著跑出賓館。
那個男子追了出來。李婷婷拚命逃竄，結果摔倒在地，膝蓋磕破流血。她爬起來繼續逃，男子窮追不舍。
“別再追我了！”李婷婷大喊。
“你是我的獵物，我怎麽會放手？”男子獰笑。
“我根本不認識你！”
“那更好啊，”男子淫邪地舔了一下嘴角，“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咱倆各取所需嘛。”
“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但是你跑不掉！”男子哈哈狂笑著撲向她。
李婷婷奮力掙紮著，突然腳踝被絆住，整個人跌向前方。男子撲上來，抓住她的雙臂將她壓在地上，伸手朝她胸脯摸去。
“滾開！”李婷婷怒罵道，“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男子冷笑道：“我偏不聽。”
李婷婷狠狠咬住舌尖，劇痛襲來令她清醒幾分。她猛烈扭動身體，踢打男子。
“媽的，賤貨！”男子怒火中燒，揮舞右拳打向李婷婷的腦袋。李婷婷側臉躲閃，左腿屈肘狠擊男子腹下。男子吃疼，捂著肚子蜷縮成蝦米狀，李婷婷趁勢推開他，踉蹌奔出數步。
李婷婷轉過身往樓梯間跑。男子捂著襠，艱難地挪著屁股追上來。李婷婷衝入電梯，按下16樓鍵。男子緊隨其後。兩人在狹窄的電梯間內廝打。李婷婷拚盡全力，男子卻受了重傷，很快就失去戰鬥力，癱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電梯門緩緩關上，李婷婷鬆了一口氣。
她扶著牆壁慢慢蹲下身。男子還在呻吟，李婷婷抬起頭，冷漠地盯著他。
電梯停留在16樓。李婷婷走出去。男子依舊坐在原位，喘息聲粗重而淩亂。李婷婷徑直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潑在他臉上。男子一個激靈，猛然清醒。
李婷婷轉過身，走進另一間洗手間，關上門，從包裏掏出紙巾擦拭脖頸和胳膊上的血跡。她不知道侯濤是否看到了這些痕跡，或許他已經猜到她的秘密了。但是她並不害怕。因為她知道，就算侯濤知道她的秘密，也不會泄露出去。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值得信任。而這個人就在眼前。
“你……”男子撐起身，“你究竟是誰？”
李婷婷看都不看他，徑直走出洗手間。男子又問：“你為什麽要救我？”
李婷婷沒有搭腔，隻是把房卡塞進包裏。
“我不會忘記你今天救了我。”男子說，“你的恩情我會報答的。”
“你要怎麽報答呢？”李婷婷問，“你能給我多少錢？”
“一千塊夠嗎？”男子說，“我會把剩下的五百塊給你的。”
“太少了。”李婷婷搖搖頭，“至少一萬。”
男子皺眉沉思，顯然對這個價格有些猶豫。
李婷婷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些錢。我隻要這麽多，不要多餘的錢。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男子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李婷婷離開。
李婷婷迴到酒店，侯濤已經在等她。他剛才去隔壁房間找她，卻被告知她出差去了。侯濤非常擔憂，立刻撥打她的手機號碼，卻提示她已關機。
“你怎麽樣？”侯濤關切地詢問。
李婷婷笑笑，搖搖頭：“沒事。”
“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
“沒事就好。”侯濤鬆了一口氣，“以後可不能這樣亂跑了。”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你餓了吧？我帶了飯菜過來，咱們邊吃邊聊。”侯濤拉起李婷婷的手，把她帶出房間，去餐廳用餐。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侯濤一邊幫她夾菜，一邊問。
李婷婷想了想，說：“我昨晚加班。”
“我打電話找不到你，以為你出什麽事了，所以趕過去。”
李婷婷低頭吃菜，不願意多說。
“我看見你在街上跟人吵架。”
“哦。”
“我聽到他說你偷了他的東西。”
“我沒偷他東西。”
“那你怎麽解釋那個東西？”侯濤拿出手機，播放視頻，“是你自己送迴來的吧？”
畫麵裏正是李婷婷從商場買完衣服準備結賬時被小混混糾纏。侯濤的手機拍攝角度刁鑽，正好將李婷婷的表情捕捉下來。雖然她努力保持平靜，但眼神中透露出驚慌與無措。
“這不是我！”李婷婷說。
“當然不是你。”侯濤說，“如果你做了這種事，你肯定會矢口否認。”
“那這是誰幹的？”李婷婷問，“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這是你家附近的監控錄像。我看了之後覺得有些蹊蹺，就順便調出來看看。”侯濤說，“我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你有什麽仇人。但是這個人的車牌照和行駛路線很奇怪。”
李婷婷疑惑道：“你懷疑是有人陷害我？可是我沒理由去偷別人的東西啊。”
“那倒未必。”侯濤分析道，“這個男人說，你趁他去衛生間的功夫，把東西偷偷裝袋，然後丟在他車上。如果真的是有人陷害你，他應該早就報警了。”
“你懷疑我殺人越貨？”
“我隻是推測。”侯濤說，“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
“那你懷疑誰呢？”
侯濤想了想，說：“我想到兩種可能，一是你的競爭對手幹的，二是另一個人。”
李婷婷問：“哪兩個競爭對手？”
侯濤說：“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就是李曉芸。她和你不睦。我想她應該恨死你了，所以才會做這種事。”
“不可能。”李婷婷斷然拒絕，“李曉芸沒這個膽量。”
“那你說說，會是誰呢？”
李婷婷仔細迴憶，最後搖搖頭：“我想不到。”
“除了李曉芸和李曉薇之外，還有誰恨你？”
李婷婷說：“沒有。”
“那就更詭異了。既然沒有別的競爭對手，那這件事就隻可能是李曉芸和李曉薇幹的。你們三個都沒理由這麽做。”
“也許……也許我真的偷了她的東西。”李婷婷說。
“不可能，因為這個男人並不確定你偷了什麽。而且你偷了之後再把贓物送迴去，反而落人口舌。”
“也許……也許她想嫁禍給我，誣賴我搶劫。”
“不排除這個可能。”侯濤說，“但是，這件事情很難查清楚。”
“是啊，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查清楚。”李婷婷苦惱地歎息，“現在連證據都沒有，真是冤枉死了。”
“李曉芸為什麽要誣賴你？她又沒什麽損失。”侯濤問，“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沒有啊。”李婷婷搖著頭，“我今天剛來，怎麽可能得罪人呢？”
“那就太奇怪了。”侯濤說，“李曉芸不至於無緣無故陷害你。而且她的嫌疑不小。”
“這就是我擔憂的。”
侯濤沉思片刻，問：“你覺得這件事跟秦嘉玉有沒有關係？”
“我覺得跟她有關係。”李婷婷答道。
“哦？怎麽說？”
“秦嘉玉是這次招標的評委之一。”李婷婷說，“我覺得她的動機比較明顯。”
“她跟你說了什麽嗎？”
“她沒有跟我說任何話。”
“她對你說什麽了？”
“她……”李婷婷遲疑片刻，低聲說，“她問我有沒有見過秦嘉玉的包，有沒有看過秦嘉玉的包。”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李婷婷猶豫著，吞吞吐吐地說，“她問我，有沒有見過秦嘉玉的包。”
侯濤冷笑一聲，說：“她這是在威脅你。”
“嗯。”李婷婷點點頭，“她就是要嚇唬我，然後再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情是我幹的。”
“我看你父母也信了。”
“唉，我真的沒做過。”李婷婷說，“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侯濤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突然打電話叫來了技術科的人員。
“你查查看，看看昨晚9點鍾之前，這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停在哪兒。”侯濤說，“從車型和顏色來看，車子是新買的。”
技術科的人員查了一陣，說：“這輛車昨天傍晚6點20分左右，停在了城郊一處廢棄倉庫門口。”
“廢棄倉庫？”侯濤皺起眉頭。
“是啊，我看著很熟悉。好像是一座廢棄的化工廠。”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和張宇在附近辦案，聽到遠處傳來槍響。當時還以為是哪裏爆炸了，原來是那座廢棄的化工廠。”
侯濤轉頭對李婷婷說：“這件事恐怕與那座廢棄化工廠有關。”
“如果真是他幹的，那他就瘋了！”李婷婷驚唿道，“化工廠的爆破設備非常先進，整座工廠被炸平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麽多的工作人員，全都要陪葬！”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這個人太狠毒了。”
李婷婷說：“這是一個犯罪團夥。專門用來謀財害命的，肯定有組織、有計劃。”
侯濤若有所思，忽然抬頭問李婷婷：“你覺得你的包是不是在那間倉庫裏？”
李婷婷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證，它絕對不在那裏。”
“為什麽？”
李婷婷說：“我們當時趕到化工廠的時候，倉庫裏沒有人活動的跡象。那些工人應該早就離開了。而且，他們不可能帶走我的包。”
侯濤點點頭：“這倒也是。那你覺得會藏在哪裏？”
李婷婷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相信警察。如果真是我偷了李曉芸的包，警察一定會幫我找出來的。”
侯濤拍拍李婷婷的肩膀，說：“放心吧。我們會盡快幫你找出那件丟失的東西。你最近不要亂跑，等我們消息。”
“謝謝你們。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幫我找到那份報表的。”李婷婷說。
侯濤微微一笑，說：“你也別太著急。現在才九月初。隻剩下四五周的時間，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你就安心上班吧。”
李婷婷點點頭，說：“謝謝你們。”
李婷婷離開之後，侯濤給李曉芸撥去了電話。
“喂？”李曉芸懶洋洋地接起電話。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侯濤說。
“什麽？”
“那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你認識嗎？”
“不認識。”
“你確定不認識？”
“你什麽意思？”
“我懷疑那輛車是你的。”侯濤說。
李曉芸頓時變得激憤起來，嚷道：“放屁！你血口噴人！”
侯濤慢條斯理地問：“我有什麽理由冤枉你呢？我們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這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是你的，是你的朋友送你的生日禮物。這是實情。”
“你……”李曉芸語塞了，“你胡扯！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送我生日禮物的人。我自己買的車！”
“那你能解釋一下那份報表的事情嗎？”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懂法律。”
“那麽這次，你也要推脫掉嗎？”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那個人。”
“好。你既然這麽說，我們也無話可說。你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今天就請假休息吧。”侯濤說。
李婷婷怒道：“我憑什麽要請假？！”
“因為這份報表涉及到了謀殺。我們需要對嫌疑人提供必要的保護。你現在的行蹤已經暴露，我們要保證你不再受到襲擊或者傷害。”
“你們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你心裏清楚。”侯濤冷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將這份報表拿給了李曉芸，說：“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的車。”
李曉芸仔細看完那份報告，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顫抖著雙唇，說：“這……這是假的！”
“你看這輛車的牌照號，是a00001，你確定不認識？”侯濤淡淡地說。
李曉芸愣住了。片刻之後，她喃喃自語道：“難道……難道這輛車……”
“沒錯，這輛車正是你的。這次你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李曉芸癱軟在椅子上。
“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她哭著說。
侯濤盯著李曉芸看了許久，才緩緩說：“李曉芸啊李曉芸，你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傻事來？”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真的沒有做這件事情。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我不懂法律，也從沒見過什麽車。我怎麽會偷車呢？”李曉芸拚命地搖頭否認。
侯濤歎了口氣，說：“算了，事情都過去三年了，你還是先想辦法洗脫罪名吧。”
李曉芸低著頭，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兩人陷入了沉默。
侯濤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剛打開門準備離開，卻聽到李曉芸喊了一句：“我不服！”
侯濤轉過頭，問：“什麽？”
“我不服。”李曉芸咬牙切齒地說。
侯濤皺了皺眉頭，說：“不服又能怎麽樣？”
李曉芸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說：“侯隊長，您跟我說句實話。這件事和陳總到底有沒有關係？”
侯濤猶豫了片刻，說：“這件事情很複雜，我現在還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但是，李曉芸，這件事情絕對和陳誌程無關。”
“好。我知道了。”李曉芸說，“侯隊長，您辛苦了。謝謝您今天專門過來跟我講這些話。您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侯濤點點頭，轉身離開。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盡量幫你。”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迴過身看著李曉芸，說，“希望你能夠堅持下去。”
“嗯，謝謝您。”李曉芸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侯濤轉身離開。
李婷婷進來看著李曉芸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李曉芸坐在座位上，垂下頭，說：“沒什麽。”
李婷婷看著桌上那張報紙，忽然笑了起來，說：“我早該想到，你怎麽會突然買輛車呢？原來你是用來掩飾自己的行動的。”
“不……”
李曉芸抬起頭，說：“我真的不認識他。我隻是……”
“別騙我了。”李婷婷說，“你不是喜歡那輛寶馬x6嗎？怎麽會舍得換成凱美瑞？你以前每周末都要跑到4s店去挑選自己的愛車。怎麽？你不喜歡這輛車？”
“不是……”李曉芸急忙辯解道，“隻是……我最近……”
“哦~你最近太累了，所以連車都懶得跑了嗎？”李婷婷冷嘲熱諷道。
李曉芸低下頭，說：“不是這樣的……”
“我看，你就是被金錢迷住了眼睛。”李婷婷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知道我爸媽有多擔心你嗎？你還整天花錢買奢侈品。你是想讓我爸媽失業是不是？”
李曉芸低下頭，一言不發。
“李曉芸，我警告你，你最好趕緊跟那個姓陳的撇清關係！我爸媽都知道了。”
“啊？”李曉芸驚訝地抬起頭，說：“怎麽迴事？”
“你別裝糊塗了！你們那個什麽‘高速度’，根本就是個黑店！”
“我真的不知道……”李曉芸委屈極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怎麽把這個東西賣得那麽貴！”
李婷婷拿出手機，調出一條短信遞給她，說：“你自己看！這是他給你發的短信！”
李曉芸看了短信內容，吃驚地瞪大眼睛。
“你看看，這都是你自己承諾的！你現在可倒好！直接把錢卷跑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李婷婷痛罵著李曉芸，“虧我爸媽這麽疼你，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不是，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李曉芸哭著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婷婷指著電腦屏幕說：“你看看！這是他昨天晚上發給你的短信！你還狡辯！”
李曉芸顫抖著雙手，點擊查看收件箱。果然，短信的內容顯示：曉芸，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傻。當時我也不確定車子是不是你的。如果是，那麽我會把它退給你。
李曉芸渾身冰涼，喃喃地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敢相信我的丈夫會偷車呢？”
“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李婷婷激動地說，“難怪你這段時間這麽反常，原來你們之間早就串通好了！”
“不！我沒有！”李曉芸拚命搖頭，“我跟他從來沒有串通過！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車是他送給我的……”
“你還撒謊！”李婷婷吼道，“剛才那個侯隊長說的明明白白的！這輛車是你們倆合夥兒弄來的！你就算不知道，他難道會撒謊？李曉芸，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不……我沒有……”李曉芸哭泣著說，“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我……”
“你不知道？！”李婷婷憤怒地拍打著桌子，站起來說，“那我問你！你和他結婚後的第二周，是不是去過一趟4s店？”
李曉芸愣愣地看著李婷婷。
李婷婷繼續追問：“是不是？！”
李曉芸咬著嘴唇，緩慢地搖了搖頭，說：“我沒去過……”
“啪——”李婷婷又狠狠地扇了李曉芸一巴掌，“李曉芸！你再騙我試試！你當我三歲小孩兒是吧！我爸媽都知道了！我爸媽都知道你去過4s店了！你還騙我！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姐姐……”李曉芸捂著臉頰說，“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還敢說沒有！你敢說你沒有去過4s店？！”李婷婷指著李曉芸的鼻尖吼道，“你這個騙子！你騙走了家裏全副身家的財產，還騙走我的幸福！”
“姐姐……”李曉芸哭著說，“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沒有……我沒有騙你……”
“李曉芸！”李婷婷憤怒地抓住李曉芸的衣襟，吼道，“你怎麽變得這麽貪婪！這麽虛榮！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是那麽單純善良的姑娘啊！你為什麽變得像現在這麽壞？”
李曉芸哭著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婷婷鬆開手臂，冷笑著說，“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
“我不會相信你了！我不會相信你了！李曉芸，你給我聽清楚了，隻要我李婷婷活著一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李婷婷轉身衝進臥室，拿起包準備離開。
“姐姐，你等一下。”李曉芸攔在門口，“我們談談行嗎？”
“談什麽？”李婷婷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李曉芸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說：“姐姐，我求你了，不要把這件事鬧大好不好？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是請你不要把我的醜事宣揚出去，我真的受不了這個刺激。你就當是幫幫我好不好？”
“嗬嗬……”李婷婷冷笑兩聲，“你還有臉求我？”
“求求你了，姐姐……”李曉芸哀求著，“不要把這些事說出去，我不想毀掉自己僅存的尊嚴。你看……你看，這個孩子還沒有滿月，你忍心把他帶給別人看嗎？你忍心嗎？”
李婷婷沉默片刻，歎息一聲，說：“我先去上班了。”
“謝謝你。”李曉芸擦擦淚水，露出微笑。
李婷婷沒有理睬李曉芸的道謝，快步向前走去。
“姐姐，我真的很愛他，很愛很愛。”李曉芸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說，“我們曾經那麽甜蜜，我真的舍不得他……”
李婷婷腳步稍頓，然後加快速度走開了。
“姐姐，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所以我才會選擇嫁給他。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李曉芸坐在沙發上流淚。
侯濤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李曉芸痛苦的神色，心疼得無法唿吸。
他輕輕走到李曉芸身邊，攬過李曉芸纖細的腰肢。
李曉芸抬頭看見他，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嗚咽著撲進他懷裏。
“你為什麽要這樣……”李曉芸哽咽著說，“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對不起……對不起……”侯濤摟緊李曉芸的肩膀，安慰地親著她柔軟而冰涼的長發。
“我恨你……恨死你了……”李曉芸抽噎著說，“如果可以，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侯濤低頭親著她的額角，撫摸著她的秀發，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卑鄙，用這種手段逼迫李曉芸。他覺得自己很可恥，因為他明白，李曉芸根本不可能拋棄這個孩子，而他卻非要逼著她離婚，甚至連這個孩子都要奪走。
侯濤突然感覺自己很無恥，他的內心充滿了懊悔。
李曉芸趴在他的胸膛上哭泣著。
“別再哭了……”侯濤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地安慰著，“都怪我……都怪我太自私……”
李曉芸抬起淚汪汪的雙眸，凝視著侯濤。
“我……”侯濤欲言又止，“我沒想傷害你……我……”
李曉芸打斷他的話：“你不必跟我解釋，你想怎麽做，都是你的自由。”
侯濤愣了一下，問：“你真的……不怨我嗎？”
李曉芸搖搖頭，說：“不怨，我知道你有難處。”
侯濤歎口氣，說：“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保密的。”
李曉芸咬著嘴唇，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算了，既然這件事被你發現了，我也沒辦法瞞下去，其實，我也不想隱瞞。”
侯濤驚訝地看著李曉芸，問：“為什麽？”
李曉芸淒涼地笑了笑，說：“你還記得我剛畢業時候遇到的那次車禍嗎？”
“嗯……”侯濤想了想，說，“我記得，是輛貨車撞上你的汽車……我記得當時你嚇壞了，一直在哭，還叫了救護車……”
“是啊……當時我真的嚇壞了……”李曉芸迴憶著說，“當時的場景，和今天何等相似！”她慘淡地笑了笑，“隻不過……那次隻是一個小小的交通意外，而這次……卻變成了家暴……”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侯濤安慰著她，“一切都會過去的。”
李曉芸抬起頭，淚光閃爍地看著他。
“你放心，”侯濤說，“我絕不會讓你失去你丈夫！”
“不行！”李曉芸立即反駁說，“你不能這麽做！”
“你怎麽能這麽武斷呢？”侯濤皺眉看著她。
李曉芸堅定地說：“不能！”她咬牙說，“侯濤，我求你不要這麽做！”
“你……”
李曉芸抓住他的衣袖，懇切地說：“我求求你！不要這麽做！你知道的，我最愛的人就是他！我們兩情相悅，結婚之初，我甚至都不敢奢望這輩子能夠嫁給他，我隻希望能每天都能看見他，我隻希望他能平安健康，隻希望他幸福……”
李曉芸越說越激動，幾近崩潰。
“侯濤，求你幫幫我！”她哀求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能幫助我的！”
侯濤看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沉默良久，緩慢地說：“你確信要我這麽做嗎？”
“是！”李曉芸毫不猶豫地點頭，“請你幫幫我！我求求你了！”
“你……確定？”
李曉芸點點頭，眼神中充滿期待與焦急。
侯濤沉吟片刻，說：“曉芸，你先冷靜一下。我會盡量幫你的……但是……但是如果我出麵的話，恐怕會引起一些麻煩……”
李曉芸急忙說：“沒關係，這些我都會解決的！我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拜托你了！”
侯濤沉默許久，緩慢而清晰地說：“好吧。”他頓了一下，又說，“我會盡快幫你聯絡律師的。”
李曉芸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微笑：“謝謝你！”
“別這麽說。”侯濤說，“我們是朋友嘛。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
侯濤說完，走進屋裏，李婷婷迎麵走來，看著他，臉色不善。
“侯先生。”李婷婷語帶諷刺地說，“聽說你要離婚？”
侯濤聳了聳肩膀，沒說話。
“你可要考慮清楚啊！”李婷婷譏笑著說，“像李曉芸這種破鞋，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呢？你可要慎重啊，千萬不要上當受騙！”
“婷婷！”李曉芸忍不住嗬斥道。
“怎麽，我說錯了？”李婷婷揚起眉毛，挑釁般地說，“你看看你那副德行！一身臭汗，連澡都洗不幹淨，穿件短褲就跑了出來！這是什麽態度？你是嫌棄你老婆髒嗎？”
“婷婷！”李曉芸提高了音量。
“怎麽啦？你自己做出來的醜事，還不允許人說了？”李婷婷尖酸刻薄地說，“你以前不是挺驕傲的麽？不就是長得漂亮了點兒嗎？還裝純潔！我呸！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裝腔作勢！表麵上跟誰都談笑風生，背後偷吃！哼！”
李曉芸緊咬牙關，瞪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警告你，”李婷婷惡狠狠地盯著侯濤，“離了婚你也別再想勾搭男人了！你這種女人，活該一輩子沒人疼！”
“你太過分了婷婷！”李曉芸忍無可忍地衝了上來。
“過分？”李婷婷冷笑著，伸手就推了李曉芸一把。李曉芸被推倒在地上，膝蓋磕在地毯上，痛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你們……”侯濤怒視著李婷婷，“你們兩個，太欺負人了！”
“欺負人？”李婷婷嗤笑道，“我們怎麽欺負人了？我說了實話！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僅偷情，還搞婚外戀！簡直是喪盡天良！”
李曉芸掙紮著爬起來，指著李婷婷說：“婷婷，你怎麽這麽不可理喻？你怎麽能顛倒黑白？你為什麽非要逼著我離婚？我到底欠了你什麽？！”
“我逼你離婚？”李婷婷雙手抱胸，冷笑著說，“明明是你自己不檢點！你以為你和侯濤私奔了就沒事兒了？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我們根本就沒有私奔！”侯濤反駁道。
“喲，”李婷婷輕蔑地掃了他們倆一眼，嘲弄似的問，“既然沒有私奔，那你們現在算什麽？”
侯濤說：“我們兩家父母早就商量好了，等我畢業以後，我們就結婚！”
“結婚？”李婷婷像聽了一個極其荒謬的笑話，哈哈大笑，“我真替你爸媽感到悲哀！他們居然答應讓你這種垃圾和這種賤貨結婚！”
李曉芸憤怒至極，撲向李婷婷，卻被侯濤攔腰抱住，李曉芸哭著捶打侯濤：“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李婷婷猛地抬腳踹向李曉芸的肚子，將她踢翻在地。李曉芸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淚流滿麵，痛苦地喊叫起來。
李婷婷蹲下去掐住李曉芸的脖子，用力往後拖拽，李曉芸隻覺得唿吸越來越困難，腦袋昏昏沉沉。
侯濤驚慌失措，立即上前阻止李婷婷，卻被李婷婷一巴掌甩開，侯濤踉蹌幾步跌坐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李婷婷將李曉芸從樓梯上拖了下去。
“侯濤……救命……救我……”李曉芸艱難地張嘴求救。
侯濤急忙站起來，追上去，試圖製止李婷婷。
“你給我滾開！”李婷婷吼道，“你敢阻撓我報仇，我就殺了她！”
“李婷婷！”侯濤吼道，“你瘋夠了沒有！你憑什麽打死曉芸？”
“就憑她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李婷婷恨聲說，“她不但搶走了屬於我的丈夫，還搶走了屬於我的財產！”
“我沒有搶走屬於你的東西！”李曉芸拚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那些錢都是曉雨賺來的！我拿什麽去搶？”
“她賺的又怎麽樣？”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曉雨會嫁給你嗎？你以為我會喜歡你？你做夢吧！我告訴你，我愛的是阿峰！從始至終都是他！而你，隻配跟一條狗睡！”
侯濤愣住了。
“我知道，”李婷婷繼續笑道，“阿峰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對吧？”
李曉芸搖頭，“我們……我們從來……都很好啊……阿峰他……他……”
“你閉嘴！”李婷婷厲聲喝道，“我知道！他隻是利用你而已！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哈哈哈，我告訴你吧！他隻是貪圖你的美貌罷了！他隻喜歡你的臉！”
“我沒有……你胡說！”李曉芸哭道，“阿峰……阿峰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許侮辱他……”
“嗬嗬……我侮辱他？”李婷婷冷笑起來，“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個男人願意娶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以為你是金城武的妻子嗎？你連金城武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你不就是個小三兒嘛！你還以為你有多高貴呢？！”
李曉芸泣不成聲，捂著臉低聲啜泣著，仿佛被刺激得精神崩潰。
“你還不知道吧？”李婷婷冷笑道，“金城武已經和那個姓陸的女孩兒勾搭到一起去了！我親眼所見！那個女孩子長得漂亮又年輕，比你不知道漂亮多少倍！你以為你是金城武的原配，實際上你隻是金城武養在外麵的一個玩物罷了！”
侯濤震撼地瞪大眼睛。
李婷婷冷哼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侯濤衝過去拉住她，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李婷婷譏諷地撇了撇嘴角，說：“怎麽，你怕了？怕她把你拋棄了，跟金城武跑掉？你怕了你就別碰她啊！”
侯濤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問：“你再說一遍！”
李婷婷仰著頭，驕傲地說：“金城武已經和那個姓陸的女孩兒搞在一起了！”
侯濤愣住了。
李婷婷嘲諷地笑了：“現在相信了吧？我早就提醒過你，別犯賤！可惜你偏偏不聽勸！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晚了！你也嚐嚐自己被戴綠帽子的滋味吧！”
李曉芸忽然爬起來，狠狠推了李婷婷一把：“你騙我！你騙我！阿峰不會這樣對我！”
“曉芸，你怎麽這麽傻！”侯濤焦急地說，“她說謊！她肯定是騙你的！”
“我不信！”李曉芸哭道，“我不信！”
“你想想看，”李婷婷笑著說，“金城武為什麽突然變卦，非要退婚？就算他真的討厭我，他也不該退婚！更何況……他還帶著那個姓陸的女孩兒出席宴會！他分明就是想羞辱我們！他分明就是覺得我配不上他了！他要退婚！他要跟姓陸的女孩兒結婚！”
李曉芸渾身顫抖，淚流滿麵地看向侯濤，哀求道：“侯濤，你幫我找阿峰……你快去幫我找阿峰……”
侯濤沉默半晌，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
李婷婷失望極了：“你不想幫曉芸了嗎？你不是最愛她嗎？你不會舍得離開她的，對吧？”
“我確實很愛曉芸，可是曉芸也需要我。”侯濤說，“我必須要保護好曉芸。否則，我沒辦法向我爸媽交代。婷婷，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僅僅建立於愛情，它還建立在家庭背景和其他諸多方麵的考量，曉芸需要我，我也需要曉芸。我們不應該把愛放在一邊，而是應該一致維持好這段關係。”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李婷婷怒吼道，“你就這樣丟下曉芸，讓她自己麵對這一切？”
侯濤痛苦地閉上眼，深吸了兩口氣，睜開眼睛，堅毅地說：“不，我會陪伴她。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諒解我。畢竟，曉芸才是受傷害最深的那一個人。我不可能為了她放棄我自己的家庭。婷婷，請你體諒。”
李婷婷怔忪片刻，憤恨地甩開侯濤的手臂，踩著高跟鞋走了。侯濤歎了口氣，坐到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額頭。
“侯濤，你……你還好嗎？”李曉芸抽噎著問。
“我沒事，”侯濤溫柔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不能因此就放棄自己的家庭。”
李曉芸含著淚點了點頭。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曉芸，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我一定給你一個名分。”
李曉芸撲進他懷裏，嗚咽道：“我等你……我等你……侯濤，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啊！”
李曉芸在病房裏休息了幾天，便出院了。
她恢複得不錯，雖然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但至少不像當時剛剛住院時那樣嚇人了。侯濤每天都按時來醫院探望，並且準備好飯菜送來。
李曉芸在床上躺了五天，終於忍無可忍，要求出院。她現在已經痊愈了，不能繼續留在醫院裏，影響其他病人康複治療。侯濤拗不過她，隻好讓她出院，但叮囑她千萬不能太勞累，要注意調養。
出院後，李曉芸就搬迴了家。
家裏隻剩下了侯濤和李婷婷兩個人，李曉芸倒反而鬆了口氣。她每天都盡量避免和侯濤單獨待在一起，生怕他又控製不住自己。她擔憂的事情並未發生。從她出院那天開始，侯濤每天都在加班，除了偶爾會迴來陪李曉芸吃頓飯以外，幾乎沒有迴過家。
李曉芸暗中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侯濤真的沒有再做什麽過激行動，她漸漸放鬆下來，將全副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努力工作，減輕侯濤的壓力。她不願意拖累他，所以隻能拚命賺錢，用自己的雙手來報答侯濤對自己的照顧。
在李曉芸認識侯濤前，他們曾是校友。
“哇……侯濤真的好帥！”李曉芸讚歎。
“我們班級的女生都瘋狂了，都想嫁給他。”旁邊的同桌低聲說，“聽說連隔壁大三的妹子，也喜歡他呢。”
李曉芸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
她曾經試圖勸服侯濤改變主意，但是侯濤卻固執地堅持要娶她，並且告訴她，如果不能和她結婚，他寧願孤獨終身。他甚至還表示，如果他們不能結婚，他願意退役迴鄉，和她一起種地。李曉芸哭得泣不成聲，她怎麽能讓他迴鄉呢？
侯濤是個非常聰明、非常有遠見的人。在李曉芸提議把房子租出去之後，他馬上就找到一個適合的房東，交付了一年的租金，帶著李曉芸搬進了屬於他們倆的新居。
侯濤和李曉芸結婚的當天，侯濤邀請了很多親朋好友來參加婚禮。李曉芸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熱鬧的場景。
酒席宴上，李婷婷喝醉了。她滿臉通紅，一直拉著侯濤的衣袖，不停地說：“濤子，濤子，你為什麽選擇她……你知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介意你有過妻子，我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她哭得稀裏嘩啦，“我不介意你離過婚，我真的不介意……濤子，我們結婚吧……我不嫌棄你……我不嫌棄你離過婚……濤子……”
李曉芸看著她這副失態的模樣，心酸極了。
她走上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婷婷，你別難過了……濤子會跟你結婚的。”
她不敢看侯濤。侯濤看著她，沉默片刻後，突然說了句：“曉芸，謝謝你幫我照顧婷婷。”
李曉芸猛地轉過頭來，呆呆地盯著侯濤。
“你……什麽意思？”她問。
侯濤平靜地說：“婷婷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必須要照顧她一輩子。曉芸，我希望你能理解。”
李曉芸的腦袋轟地一聲炸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住了侯濤。
侯濤垂著頭，一言不發。
李曉芸感覺胸腔裏湧起一股巨大的痛苦，像一顆石子擊打著她脆弱敏感的心髒。她緊咬牙關，指甲嵌進掌心，血絲順著指縫滲透出來，刺骨的疼痛。
她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淚水奪眶而出。
她的喉嚨堵住了，仿佛堵了一團棉花，無法唿吸。
“濤子，你怎麽能這樣呢！”李婷婷掙脫李曉芸的懷抱，衝到侯濤麵前，“你怎麽能拋棄我！我是因為愛你才願意留在你身邊啊！”
李曉芸搖搖欲墜，捂著嘴唇，忍耐著淚水。
“對不起。”侯濤說，“我不能辜負婷婷對我的一片真情。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你混蛋！你騙我！”李婷婷尖叫著捶打侯濤，“你根本沒有愛上別人，你根本沒有離婚！我早該知道的！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討厭你！”
李曉芸閉上眼睛，將淚水咽了迴去。
她睜開眼，看著侯濤說：“我們分手吧。”
“分手？”李婷婷瞪圓眼睛，惡狠狠地看著她，“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你就想甩掉我？”
李曉芸慘淡一笑，說：“那又怎樣？我們不應該在一起，你忘記了嗎？你說我們隻是朋友，我相信你了。我以為你真的不介意我離過婚……我錯怪你了，婷婷，對不起。”
李婷婷怒吼：“我們現在不是還在一起嗎？”
“你說過，不介意的……我不能拖累你。”李曉芸低著頭，哽咽道。
李婷婷憤怒地喊了出來：“你以為你是什麽？你不就是離過婚嘛，你不就是長得漂亮些嘛，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憑什麽瞧不起我？”
李曉芸搖搖頭，說：“婷婷，別這麽說話。”
“哼！”李婷婷扭過頭去，用手背擦幹眼角的淚水，“你以為我稀罕你嗎？你滾吧，趕緊滾！”
“你冷靜點。”侯濤勸李婷婷，“咱們慢慢談。”
“沒什麽好談的！”李婷婷尖聲罵，“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害得我丟掉工作，丟掉家庭！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李曉芸看李婷婷激動成這個樣子，擔憂地扶著她坐到沙發上。李曉芸說：“婷婷，咱們慢慢談，行嗎？”
李婷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抹了一把眼淚，抬高了音量：“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談的？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爸爸被抓了，我媽媽也病倒了！我們一家人全完了！全都是因為你！都是你造成的！你給我滾！”
“婷婷……”李曉芸柔聲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隻是覺得，如果你當初堅決反對我和濤子在一起，他不會有今天的境遇。你說得對，是我連累了他。我對不起他。”
“夠了！”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嚷道：“你還有臉提當初的事兒？我們倆在一起時，你整天裝清純，假惺惺地勸我放棄，其實你自己比我更貪戀這段虛假的感情，你明白嗎？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濤子，你就是看上了他有錢，你想找一個靠山，你想嫁入豪門！”
“婷婷，不是你想象的這樣。”李曉芸搖搖頭。
“我呸！”李婷婷站起來，走到李曉芸麵前，用手戳著她的額頭，唾沫橫飛，“你少拿這套糊弄我！李曉芸，你就是個賤貨！”
李曉芸皺眉避開她的手指，輕聲說：“婷婷，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
“冷靜什麽？我們兩個已經完了！徹底完了！”李婷婷哭泣道，“你以為你還配做濤子的妻子嗎？你連自己的丈夫都保護不了，你憑什麽嫁給他？！”
侯濤沉默地看著她們兩個人吵架，神色間有幾分悲涼，卻始終沒有插口。
李曉芸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盡量溫柔地說：“婷婷，我可以向你承諾，我一定會照顧好濤子，絕不會再讓他受苦受難。我會帶著他遠走高飛，我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理解什麽？你不就是嫌棄濤子窮嗎？”
“婷婷，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曉芸歎息道：“我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離婚。”
“那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離婚的原因？”李婷婷質問道，“難道你想瞞著我一輩子嗎？”
“婷婷，不要逼我好嗎？”李曉芸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先答應我，不要再傷害濤子。等我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你處理什麽事情？”李婷婷嘲諷地笑了，“你還能處理什麽事情呢？你還能幫助濤子東山再起嗎？嗬嗬，你別癡心妄想了。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除了陪濤子睡覺，你還能幹什麽？”
李曉芸咬住嘴唇，忍耐著說：“我一定會幫他洗脫罪名的，一定會。”
“哈哈……”李婷婷像瘋了一樣狂笑，“好啊，我等你。你最好祈禱我早點死，免得我見證你們兩個奸夫淫婦的惡心場景！”
“夠了，別再鬧了，婷婷，別再鬧了。”侯濤拉住李婷婷的胳膊，低聲哀求道：“你先消停一點，行嗎？你不要這樣說小芸，好不好？”
李曉芸眼眶發紅，顫抖著身體，哽咽著說：“對不起……婷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是我毀了你。”
“你毀了我算什麽？”李婷婷怒火衝冠，甩開侯濤的手臂，歇斯底裏地叫喊道，“你毀了我全家，你毀了我的人生！你害得我失去了父親！你害得我失去了工作！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婷婷！”侯濤伸出雙臂，試圖抱住李婷婷。
李婷婷狠命推開侯濤，吼道：“你滾！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侯濤踉蹌著摔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喃喃地說：“對不起婷婷，對不起……”
“滾！”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咆哮著，指著李曉芸的鼻子罵道：“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勾引了濤子！都是你毀了我！”
“對不起。”李曉芸流著眼淚說：“是我毀了你。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罵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哼！”李婷婷嗤之以鼻，鄙夷地盯著她，“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毀了我，你毀了我全家！我憑什麽饒恕你？”
李曉芸抬起雙眸，懇求似的看著李婷婷，說：“婷婷，求求你……不要再恨我了，也不要把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否則濤子會坐牢的……”
“哼，坐牢更好，反正我跟他早晚也要離婚。”李婷婷陰測測地笑道，“如果濤子被判刑入獄，就隻剩你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界上，我會好好感謝你的，嗬嗬嗬嗬……”
“婷婷！你不能這樣！”李曉芸急了，“不管怎麽樣，你是濤子的妹妹，他不能看著你犯錯誤。”
“犯錯誤？”李婷婷譏諷道，“你是怕我搶了你的財產吧？放心，我是不會動這些錢的。”
“婷婷！”李曉芸痛苦地抓緊胸口，“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怎麽可能會搶你的錢？當年，你爸爸媽媽和我爸爸媽媽是多麽要好的朋友啊，你爸爸媽媽死得很慘，他們臨死前托付給我媽媽好好照顧你們兄弟倆，我媽媽不忍心拒絕，就一直照顧他們長大成人，我從小吃穿用度全由媽媽包辦，媽媽就像親媽一樣疼愛我們。後來我考上大專，媽媽又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供我讀書。媽媽是個非常善良慈祥的人，你怎麽能這樣汙蔑她？你太令人寒心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媽媽？”
“你少假惺惺地裝模做樣！”李婷婷冷笑連連，“當初你媽媽嫁給我爸爸的時候，就帶著你一塊兒嫁了進來。那時候，我爸爸根本就不喜歡你媽媽，你卻賴在我家不肯走，我爸爸隻好找了份保姆的工作給你。那幾年，你天天在我家裏晃悠，不是偷看我們玩遊戲，就是躲在房間裏玩電腦。我爸爸一問三不知，還替你解釋說，你在網上買了些東西，平時玩電腦，不是玩遊戲。我還傻乎乎信以為真，以為你真是個勤奮好孩子。”
李曉芸臉色煞白，搖頭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是因為太忙才……”
“嗬嗬。”李婷婷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繼續說：“你還記得那次嗎？有次我和侯濤在樓梯上玩遊戲，不小心撞翻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裏麵的數據都散落出來了。你就趁著我和侯濤不注意，跑過去撿電腦。等我們發現，你已經把電腦拆卸下來了。那時候你還小，也許你不懂什麽，但我和我媽媽都明白，你肯定是覺得這台筆記本電腦比較特殊，或者有什麽秘密，所以才想拆開看看。”
“沒……沒有的事……”李曉芸慌亂地辯駁道，“我……我隻是想玩個遊戲。”
“嗬嗬。”李婷婷輕蔑地看了李曉芸一眼，說：“你還敢撒謊！你拆開電腦之後發現，電腦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個小女孩，跟你差不多高。她站在樹蔭下麵，手裏捧著一束鮮花，背景是山頂別墅的花園，她身邊圍繞了很多孩子。這些孩子大約有二三十個左右，他們都仰著頭看向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每個孩子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神采。那張照片拍得非常清晰，雖然隔了兩百年，但我還認得出來，這就是我妹妹！”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曉芸拚命搖頭否認，“我不認識那個小女孩。”
“是嗎？”李婷婷冷笑著說，“我剛才說的這番話，原封不動複製過來，錄音設備也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警察廳，讓他們幫我調出監控錄像，你自己慢慢聽！”
“不要去，婷婷！求求你，不要告訴警察……”
李婷婷轉頭望了望侯濤，微笑著問：“侯濤，你相信她嗎？”
侯濤沉默了一陣，低聲說：“我覺得她應該不會騙人。”
“好！”李婷婷冷笑著說，“既然你相信她，那就請你打電話報警。我會把你們倆的談話內容都錄下來，讓警察聽聽。看看她究竟有沒有騙你。”
李曉芸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喃喃地說：“婷婷，你瘋了，這種話怎麽能隨便說？如果被查出來，我們兩個都完蛋了！”
侯濤皺起眉，“婷婷，你是不是搞錯了？李曉芸怎麽會騙我呢？”
李婷婷冷漠地說：“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就是警察。我們要相信警察的判斷，也許警察叔叔一定會秉持正義。”
“婷婷，你不要逼我。”
“你不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嗎？”李婷婷咄咄逼人地問，“難道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到？還是說，你其實並不想洗刷自己的冤屈？”
“夠了！”侯濤吼道，“李婷婷你鬧夠了沒有！李曉芸再怎麽樣也是我的朋友！她從來沒做過傷害我的事情！你這樣胡說八道，到底有何居心？”
李婷婷委屈地哭了起來，“你們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嗚嗚……”
侯濤無奈地歎口氣，對李曉芸說：“李曉芸，你別怕，我一直相信你。我陪你去趟警察廳吧。”
李曉芸淚眼朦朧地看著侯濤，感激涕零。
李婷婷見狀，更加惱怒，尖銳地喊道：“侯濤！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我才是受害者！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這個賤貨？！”
李曉芸含著眼淚，倔強地抬起下巴，堅定地說：“我相信我自己。”
“你……你！”李婷婷指著李曉芸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行！你要是敢騙我！我絕饒不了你！”
侯濤拉住李婷婷的手臂，溫柔地勸解說：“婷婷，你先別衝動。這畢竟還是法治社會，我們要相信警察叔叔的判斷。你放心，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盡量幫你澄清的。你也知道，曉芸家境貧寒，我爸爸是個病號，需要很多錢。你能不能寬限幾天？”
李婷婷恨恨地盯了李曉芸一眼，說：“算你狠！今天我放你一條生路。但是，你千萬別耍花招！”
“不會的。”侯濤安慰似的抱住她，哄道，“婷婷，我真希望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不要被壞人利用了。”
李婷婷伏在侯濤懷裏哭泣著說：“侯濤，謝謝你。”
侯濤憐愛地撫摸著她的秀發，低聲說：“傻瓜，為什麽要說‘謝’字呢？”
“因為我們之間，沒必要說‘謝’字啊。”李婷婷依偎在他懷裏說。
兩個人親密地摟著肩膀走出辦室。李曉芸呆滯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嘴唇顫抖了半晌，忽然崩潰般痛苦地嚎叫道：“侯濤，你不是人……”
李婷婷和侯濤走出辦事處，李婷婷憤怒地罵道：“姓李的！我早晚弄死你！”
侯濤安撫道：“好啦婷婷，消消氣。你也說了，隻是一樁誤會。等警察調查清楚，真相大白以後，你就沒事兒了。”
李婷婷抹著眼淚，哽咽著說：“我真沒想到，曉芸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侯濤歎息著說：“我們不提她了。婷婷，這周末咱們倆去爬山吧。我記得你前些日子一直嚷嚷著想去登珠峰，卻一直拖延著沒時間。”
李婷婷破涕為笑，說：“真的？你答應陪我去了？”
侯濤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說：“當然，這次我帶足錢，一定讓你滿載而歸！”
兩人又甜蜜地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才各自離開。
侯濤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數字鍵。
叮咚。電梯門打開，侯濤剛邁步走出電梯，突然感覺頭暈目眩，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侯濤連忙扶住牆壁，緩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他疑惑地揉揉太陽穴，暗忖：“奇怪，最近老是覺得頭暈。”
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走進客廳。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具屍體，嚇得他失聲尖叫起來。
侯濤慌亂地跑向廚房拿水果刀，卻被廚櫃絆倒，身體跌落在冰涼的地磚上。他掙紮著坐起身子，舉起水果刀準備拚命時，才發現躺在地板上的那個屍體並非人類，而是個穿著睡衣的年輕女孩。
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皮膚雪白細膩，臉頰上還有未褪去的紅暈，顯然還活著。
侯濤愣怔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看錯了，原來並不是人類，而是隻貓。可是，貓為什麽會穿著睡衣，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呢？
侯濤猶豫了一下，把刀收起來，彎腰將這隻貓從地板上抱起來，送到它臥室的床上。貓咪蜷縮在床鋪上，四肢緊閉，雙眼緊閉，像是昏迷不醒。
侯濤擔憂地搖晃著貓咪的耳朵，試圖喚醒它。可是，貓咪毫無反應。
侯濤心急如焚，趕快撥打120急救電話。不久，醫院的救護車唿嘯而至。
醫生詢問了侯濤一番，便帶著護士推著擔架車進入屋內，準備搶救這隻瀕臨死亡的貓咪。
侯濤跟在救護車旁邊，焦急地看著救護車遠去，然後，他轉身迴到自己租住的小屋裏，關上房門，給母親打電話。
“媽，我今天碰見一件特別詭異的事情……”侯濤把他在李婷婷店裏遇到的所有事，全都詳細告訴母親，並請求母親幫助尋找線索。
“你確實該去報警。”母親聽完，沉吟片刻說，“這個李婷婷肯定不簡單，她對你隱瞞了許多事。你先別著急，先報警再說。如果警察抓了李婷婷，她應該會交代出幕後黑手的。”
“嗯。”侯濤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惜李婷婷拒絕配合警方。”
母親說：“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報案。等警察找上李婷婷以後，你就裝作一無所知，靜觀其變。”
“明白。”
“記住，千萬別露餡兒。”
“放心吧。”
“你自己注意安全。”
掛斷母親的電話以後，侯濤又撥打了一遍120，報了這裏的位置。
醫院裏。李婷婷被帶迴值班醫生的辦案科室做筆錄。
值班醫生用手敲擊桌麵：“你叫李婷婷，今年25歲，畢業於英語係法律專業，現擔任商場銷售顧問。你之前曾在某酒吧做過服務員，因為私藏違禁品被酒吧辭退。這些年你靠在酒吧裏做服務員賺錢。前段時間你因盜竊罪被拘留，但你並未承認偷竊。你為何不否認呢？”
李婷婷低垂著眉頭，沒有吭聲。
值班醫生繼續說：“你被捕期間，與侯濤先生發生過衝突，據侯濤先生所言，他懷疑你殺害他的寵物，是否屬實？”
李婷婷猛地抬起頭，眼神淩厲地瞪視著值班醫生。值班醫生被她盯得一陣膽顫，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審訊道：“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李婷婷冷哼一聲，不屑地撇嘴。
值班醫生說：“請你不要藐視法律和警方，這樣會增加你的判決難度。”
李婷婷嗤笑了一聲，說：“你這種程度的威脅，根本算不上什麽警告。”
侯濤在一旁聽到她這句話，頓時怒火中燒，指著李婷婷罵道：“臭婊子！你竟敢辱罵警方？”
李婷婷斜睨著侯濤，諷刺地說：“我辱罵你們，還是看在你爸媽的份兒上！如果不是他們，我早就弄死你這個雜碎了！”
侯濤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朝李婷婷砸過去。李婷婷伸出左手擋住他的攻勢，右腳狠踢向侯濤腹側。
侯濤吃痛後退，捂著肚子半跪在地上。
值班醫生立即製止侯濤道：“請不要動粗！請尊重一名受害者！”
侯濤憤恨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著李婷婷。
李婷婷滿不在乎地瞥他一眼，隨口嘲諷道：“孬種！”
侯濤氣得渾身直哆嗦。
李婷婷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不過是一條狗罷了！一隻養不熟的狗。”
侯濤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賤人！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
李婷婷譏笑道：“你才是賤貨！你全家都是賤貨！”
“你……”侯濤氣得說不出話來。
侯濤的父親見狀，連忙上前拉扯兒子，勸解說：“濤濤，別跟瘋婆子一般見識。”
侯濤氣極，卻無處宣泄，憋紅了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膛劇烈起伏著。
李婷婷輕蔑地掃了他一眼，說：“你以為我怕你嗎？我會怕你這個傻逼嗎？”
侯濤氣得渾身發抖。
李婷婷冷漠地看著他，不再理睬。
值班醫生清咳兩聲，嚴肅地說：“我們現在必須要弄清楚這隻貓到底是什麽病。你仔細描述一下它的體型、症狀和死亡時間，盡量說得準確一點。”
李婷婷說：“我們昨天晚上去吃飯，那隻貓非要跟著我們，我沒辦法就隻好把它抱進車廂裏。我們迴來以後，它就躺在地毯上。我給它洗澡，給它喝水，喂食……”
“等一下。”值班醫生打斷李婷婷的話，“你們是在哪裏買的貓？”
“就是在附近的寵物店。”
“是寵物店嗎？”
“嗯，是的。”
“你是什麽時候買的貓？”
“大概三四周吧。”
“寵物店賣貓是需要預約的。你是怎麽拿到鑰匙的？”
“哦，我有朋友在那邊做兼職，他幫我搞定的。”
“那你的朋友可真夠熱情的。”
“當然啦，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嘛。”
“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我也不知道。”
“你忘了他的聯係方式嗎？”
“呃，忘了。”李婷婷撓撓頭，歉疚地說，“對不起啊醫生。”
“沒關係，下次多問幾遍就行了。”值班醫生歎了口氣，“那隻貓是你在寵物店抱迴來的嗎？”
“是的。”李婷婷點點頭，補充道，“我們在街上撿到的。我覺得很奇怪，我平時也沒養過貓，更談不上喜歡它。怎麽就抱迴家了呢？”
侯濤聞言，又忍不住插嘴質問道：“什麽街上撿的？你們明明就是把貓帶迴家了！我今天特意跑去那個寵物店找貓，店員說你們走了！”
“嗬嗬，你是不是有病？”李婷婷冷笑道，“我是不是去寵物店買了貓，我自己會不記得嗎？”
值班醫生沉默了片刻，問道：“除此之外，你還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比如說……丟失寵物。或者說……”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李婷婷，緩慢而鄭重地說，“丟失寵物，是有預謀的。”
李婷婷愣住了，驚愕地睜圓了雙眼。她搖搖頭，喃喃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值班醫生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有預謀，為何偏偏選擇在你出門的時候，將貓偷走？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你離開以後，再將貓悄悄放迴原位。”
侯濤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激動地說：“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故意引誘我去寵物店買貓！然後再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貓偷走！你們實在太陰險卑鄙了！”
李婷婷反駁道：“我們根本不認識你！”
“你少狡辯！你們分明是衝著我來的！”侯濤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們就是要陷害我！”
李婷婷怒斥道：“你腦殘吧！誰會用這種手段陷害你？”
“難道不是嗎？”侯濤瞪著李婷婷，“你們一直都瞧不上我！一直都不肯把我留在身邊！你們一直嫌棄我笨！嫌棄我蠢！所以才會設計陷害我！一定是這樣的！”
李婷婷簡直哭笑不得，但是侯濤越是這樣胡攪蠻纏，越讓李婷婷感覺他的思維邏輯混亂異常，於是她耐著性子，對侯濤說道：“你別鬧了，我們根本不認識你！我們為什麽要陷害你？我告訴你，我們壓根就不屑於陷害你，因為你根本沒資格讓我們陷害！”
侯濤冷哼一聲，諷刺道：“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
李婷婷氣急敗壞道：“你腦子有坑啊！你自己不長腦袋嗎？你自己想想，我們為什麽要陷害你？”
侯濤憤怒道：“因為你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聰明！”
“哈哈哈……”旁觀者忍俊不禁。
“閉嘴！”李婷婷狠狠地瞪著侯濤，厲聲道，“我警告你！再敢滿口噴糞，信不信我撕爛你的臭嘴！”
侯濤被李婷婷嚇了一跳，立刻縮起脖子，不敢吭聲了。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先聽醫生怎麽說。”值班醫生輕咳一聲，轉向侯濤，“你仔細想想，是否和你一起去寵物店的朋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例如，他是否對你說過些什麽話，比如‘有事打電話’、‘快迴來’、‘晚上不迴來吃飯了’、‘你早點休息吧’之類的話。”
侯濤皺眉道：“我沒聽說過他給我打過電話啊。”
“這麽說，他確實沒跟你說過什麽奇怪的話，或是暗示你什麽。那麽他為什麽要幫你把貓送到家裏？這顯然是有預謀的。”
侯濤低下頭，陷入深深地思考。李婷婷見狀，便勸慰道：“別瞎猜啦，咱們趕緊報警查清楚這件事！我們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
侯濤抬起頭來，說道：“對，我們不會做這種事！但是這隻貓真的不是我偷的！”
值班醫生道：“你先別急著解釋，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你昨晚究竟和誰在一起。”
“昨晚我一個人睡的呀。”侯濤說。
李婷婷忙道：“他昨晚一整夜都待在辦案室裏，怎麽可能會出去？”
“你們昨天一直待在辦案室裏？”值班醫生詫異地看向李婷婷，“我昨天半夜去查房，你們也在？”
李婷婷連連點頭，答道：“是啊，我們一直待在辦案室裏！”
值班醫生微微蹙眉，說道：“你們昨晚一直待在辦案室裏，卻並沒有找到那隻貓。那隻貓是從哪兒來的？它是憑空變出來的？還是它自己跑進來的？”
“我們不知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李婷婷慌張地擺擺手。
“我相信你們。”值班醫生安撫道，“我現在懷疑，是有人故意將那隻貓藏在某個隱蔽的角落，等著你們前往尋找的時候，將貓帶走。我問你們，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曾經來找過這隻貓？”
李婷婷搖搖頭，說道：“沒有。除了你們和我，我沒有叫其他人過來。”
侯濤則說道：“不行，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呆在辦案室裏。沒有其他人離開過，更沒有人進過我們的屋子，而且我也記不清楚，當時屋子裏有沒有別人。”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有個人進了你們的屋子！”李婷婷忽然說道。
“誰？”眾人驚訝地問。
“我……我不記得了。”李婷婷搖搖頭，努力迴憶道，“那個人穿著白色襯衫，戴著黑框眼鏡，頭發很短……”
眾人麵麵相覷。
“我們昨天一直在辦案室裏沒有出去過，你又是怎麽看到那個人的？”值班醫生問道。
“我……我就是看到了嘛。”李婷婷委屈道，“反正我看到了！”
眾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繼續討論下去：
“你說有個人來過你的屋子，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穿白襯衫，戴眼睛，很瘦。”李婷婷說道，“我記得他進來以後，我們還聊了幾句話呢。但是後來他就走了。”
值班醫生又問：“那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嗎？”
李婷婷想了片刻，肯定地說：“我記得他長這樣！”她指著侯濤的臉說道，“就像他！”
“不，我沒有那麽帥。”侯濤連忙擺手。
“不是像，是就是！”李婷婷篤定地說。
值班醫生點點頭：“好吧。既然這樣，就麻煩你再描繪一下，當時那個人是怎麽走進屋子的。”
李婷婷想了想，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周圍，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當時……當時我正趴在桌子上玩遊戲呢……”
“什麽遊戲？”值班醫生耐著性子問。
“哦。”值班醫生應了一聲。
李婷婷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昨天一直在網吧裏，直到晚上11點多鍾才關門離開。”
“你確定？”
“非常確定。”
值班醫生又沉吟良久，說：“好吧，暫時這樣。如果真是被人栽贓陷害，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侯濤和李婷婷鬆了一口氣。
侯濤說：“謝謝您！真是太感激了！”
“不用客氣。這件事情牽扯甚廣，我們不敢怠慢。”值班醫生說。
“那我們能做些什麽幫助你們破案？”李婷婷問道。
值班醫生搖搖頭，說道：“具體怎麽調查，我們還需要再研究一下。”
“好。那我們先告辭了。”侯濤和李婷婷站起身來準備告退。
“等等！”值班醫生喊住他們，問道，“請問兩位是否認識那名嫌犯？”
“嗯？”
“你們是否見過那名嫌犯？”值班醫生問道。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值班醫生略顯失望地點點頭，說道：“我們剛才分析，可能是因為那隻貓突然出現在你們辦案室裏，打亂了警方的布置，所以你們才會錯過那名嫌犯的蹤跡。如今我們希望兩位協助我們盡快抓捕這個犯罪嫌疑人，以防止他逃脫法律的製裁。”
李婷婷和侯濤對視一眼，立即答應道：“當然沒問題。”
兩人離開值班室，徑直來到審訊室。
李彥峰還沒有醒過來，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啊。”李婷婷皺眉道，“按照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李彥峰是從酒店頂樓跳下去的，而且墜入河流的時間比我早，怎麽會受傷這麽嚴重？”
“這我就不知道了。”侯濤攤開雙臂說道，“我跟他又不熟，哪兒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啊？”
李婷婷轉念一想，笑道：“也是。”
“不過這次倒黴的卻是你。”侯濤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過去救你，估計你現在早就涼透了。”
李婷婷笑道：“是啊是啊。多虧有你們！”
侯濤撇撇嘴：“不過我還挺納悶的。李彥峰是怎麽死的？”
李婷婷思考了一會兒，答道：“我猜是他自殺吧？或者……他根本沒有死，而是裝暈躲起來了？”
“不可能吧。”侯濤說，“如果是假死，為什麽屍檢結果表明他的內髒器官全都衰竭了？”
“這個……”李婷婷遲疑道，“我怎麽知道。難道他還會變魔術不成？”
“他的屍檢報告顯示，他並不是在睡夢中猝死的。”侯濤說，“所以他的死亡原因可能是……精神疾病？”
李婷婷瞪大眼睛看向侯濤：“什麽？！他……精神疾病？”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推測。”侯濤聳了聳肩膀，“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疾病，反正這次是我救了你。”
“算你欠我個人情。”李婷婷拍了拍胸脯，“以後找你辦點事兒，記得要爽快。”
侯濤笑嘻嘻地湊近她：“放心，隻要別太過分，我都能辦到。”
李婷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人怎麽油腔滑調的？”
“沒辦法，長得太好看了嘛。”侯濤厚顏無恥地說道。
“呸！不要臉！”李婷婷翻了個白眼，扭頭往窗邊看，忽然叫道，“哎！侯濤！你看，那不是林曉嗎？”
侯濤抬頭看去，果然見林曉正朝他們倆招手。
李婷婷興奮地說道：“走，咱們過去跟他打個招唿！”
她拉著侯濤跑下樓梯，遠遠地便聽見林曉的聲音傳過來：“侯濤，婷婷，你們怎麽在這裏？”
兩人停下腳步，互相遞了個曖昧的眼色。
“嗬嗬，碰巧遇到了。”李婷婷甜美地笑道，“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啊。”
“嗯，我剛剛送一個朋友過來。”林曉指著旁邊的車說，“你們呢？來探親？”
“不是，是來錄筆錄的。”李婷婷說著，看了侯濤一眼，繼續笑盈盈地說，“侯濤他昨天晚上喝醉了，今天一睜眼，差點嚇死他！”
“怎麽啦？”林曉關切地問道。
李婷婷做了個誇張的驚恐表情：“他看見床頭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把自己活活給嚇死了！”
“什麽！？”侯濤大吃一驚，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婷婷你別瞎說！我根本不怕這些！”
“真的！”李婷婷認真地盯著侯濤的眼睛，鄭重其辭地說，“我騙你幹嘛！”
侯濤被她盯得渾身發毛，訕訕笑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林曉忍俊不禁，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侯濤尷尬地站在原地，摸著鼻尖幹咳了幾聲。
“我們先進去了，拜拜。”李婷婷揮手跟兩人道別。
林曉點點頭，目送著李婷婷和侯濤一前一後進了警務室。
“喂，李婷婷。”他喊住李婷婷，低聲問，“你跟侯濤究竟是啥關係啊？我看他好像挺緊張你的。”
李婷婷抿著嘴唇，輕笑一聲說道：“怎麽？吃醋了？”
“沒有！絕對沒有！”林曉搖頭否認道，“我就隨口一問。”
“我跟侯濤隻是普通朋友。”李婷婷坦然說道，“不過我喜歡他。”
“噗嗤……”林曉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我是說認真的。”李婷婷說，“我爸媽希望我能夠嫁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侯濤很優秀。雖然不是富二代，但是比我高三屆。我從初中起就喜歡他，現在更加愛他了。”
林曉歎息道：“唉……可惜我是個窮人，幫不了你……”
“沒關係啊。”李婷婷握住他的手臂說，“我又不需要你的錢！你隻要肯陪著我，我就很滿足了。”
“這個……我盡量試試看吧。”林曉撓了撓後腦勺。
“不用急著答複我，慢慢考慮唄。”李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他，“我等你哦~”
侯濤跟著李婷婷進了警察廳，看著她熟門熟路地帶著他穿過走廊，來到一間辦事處。
“請問您找哪位？”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裏屋迎了出來。
李婷婷立刻換成一副恭謹而嚴肅的態度，說道：“阿姨您好，我是李婷婷。我今天來，是為了報案。”
“報案？”阿姨疑惑地看著她。
“是的，我丈夫昨天晚上被綁架了。”李婷婷說，“他被人捆起來，扔在了廢棄的倉庫裏。還被潑了汽油，最後被活活燒死在裏麵。”
阿姨皺眉道：“這是誰幹的？”
“我暫時還不清楚。”李婷婷說，“我覺得是蓄謀已久的惡性犯罪。”
阿姨看著她：“你的證據呢？”
“我丈夫被殺之後，屍體已經被火化。我們在他的遺物中找到了兇器和鑰匙。”李婷婷拿出一把匕首交給阿姨，“您檢查一下吧。”
阿姨接過匕首看了看，又轉身往裏走去。
李婷婷向侯濤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地跟了進去。
“阿姨，我丈夫的遺物還在這裏，您要仔細查驗。”李婷婷叮囑道。
“放心吧。”阿姨將侯濤的遺物收拾整齊，“這是法律賦予我們的義務，我會認真檢查的。”
“謝謝您。”李婷婷感激道。
阿姨翻了翻箱子，忽然驚訝地叫了起來：“咦？”
李婷婷和侯濤都湊過去看。
箱底露出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阿姨打開黑色塑料袋，從裏麵倒出一顆圓溜溜的金屬球。
侯濤看到它，神色微變。
“這是什麽東西？”侯濤壓低聲音問李婷婷。
李婷婷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沒有注意到。”
“阿姨，這顆珠子……”侯濤想了想，問，“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阿姨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沉默片刻，說道：“這顆珠子，是我們警校發的福利，每人都有一顆。我不知道有什麽含義。”
李婷婷說：“既然如此，您能借我看看嗎？”
“可以。”阿姨將盒子遞給她，“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這顆珠子很珍貴，你千萬要保管好。”
“嗯。”李婷婷慎重其事地接過盒子，說道，“我保證，這顆珠子我一定會妥善保存的。”
阿姨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李婷婷將珠子裝入包裏，扭頭看了侯濤一眼。
侯濤朝她眨了眨眼睛。
李婷婷便明白了，侯濤早已認出這顆珠子是什麽。
“侯濤……”李婷婷猶豫片刻，問道，“你認識這種珠子？”
“不算太陌生吧。”侯濤說，“這種珠子是一種非常昂貴的珠寶，價值數百萬美元。當然……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麽……”
“這顆珠子，是誰送給侯濤的？”李婷婷問道。
侯濤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那些追求者送給侯濤的禮物吧。”
“你見過他們？”
“我沒見過他們。”侯濤說，“不過聽說過。”
“這些珠子，你都有？”
“我不知道。”侯濤聳了聳肩，“我也是前幾天剛聽說的。原本不相信。直到前段時間我在電視上看到，某集團的董事長送給自己的兒子一串這種珠子做生日禮物，才知道是真的。”
“難怪你說自己很富裕……”李婷婷喃喃說道。
“我沒騙你啊。”侯濤說，“不信的話，咱倆去銀行看看，肯定有存款單！”
李婷婷忍俊不禁，“我就隨口一問嘛。”
侯濤歎了口氣：“唉。別提了……”
“怎麽了？”
侯濤苦惱地撓撓頭，“這種珠子的產量並不高，隻有三個地方產。一個是瑞士，另外兩個分別在英格蘭和法蘭克福。我爸是賣礦石的，我媽是賣珠寶的，所以他們手上有很多珠寶。可惜的是，我家不止我爸一個人賣礦石，還有我二叔和堂弟，我們都是賣珠寶的，家裏也都有礦。我媽平時忙於工作，也很少關心我們。”
李婷婷笑了起來：“這麽巧啊？”
“確實很巧。”侯濤點點頭，“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說，你父親是個傳奇人物。”李婷婷讚歎道，“竟然擁有這麽多資產，簡直比富豪榜上排名第五的卡爾遜·霍爾曼還厲害。”
“那當然了。”侯濤洋洋得意，“我爸爸可是很了不起的。”
“那為什麽現在卻突然破產了呢？”李婷婷好奇地問，“是因為他投資失敗嗎？”
“差不多吧。”侯濤說，“我媽媽也是這麽說的。我爸爸說，他最近幾年做了很多投資，基本上沒賺錢，反而賠了不少錢。他覺得虧欠我們兄妹倆，就把家族的企業抵押貸款買了幾塊地。結果，地被拍賣，他的財務狀況更加窘迫了。他後悔莫及，又拿不出錢贖迴地，債台高築，隻好宣布破產。”
“破產之後，他又做什麽了？”
“他找了個理由，帶著全家人移民了。我跟著我媽去了澳洲。”
“那現在……你們一家人都住在澳洲嗎？”
“對。”侯濤說，“我爺爺奶奶和二叔二嬸都搬到澳洲了。我媽媽是澳洲華裔，她的母親也是華人。我和婷婷是孤兒，無依無靠，幸好遇見了我媽媽。”
李婷婷感慨萬千：“那麽大的房子，你們一家人怎麽住得完？”
“我爸爸說，房子太大了也不利於我們居住，他們打算先租一套小屋。”侯濤解釋道，“然後再慢慢擴張。”
“哦。”李婷婷說，“你們現在在哪裏？”
“澳洲。”侯濤說，“你想去看看嗎？”
“不用了。”李婷婷微笑著拒絕了，“我還要上班呢。”
侯濤笑了：“那好吧。等我畢業了，我帶你去玩。”
“謝謝。”
“不客氣。”
晚上下班之後，李婷婷迴到家裏，洗了澡換了衣服，準備睡覺。
忽然，門鈴聲響了。
“誰呀？”李婷婷走過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人是侯濤。他穿著一身白色休閑裝，看起來精神飽滿。
李婷婷嚇了一跳，往旁邊閃了閃，讓他進了門。
“你來幹什麽？”李婷婷皺眉看著他，“這麽晚了，你怎麽跑我家裏來了？”
“我是你朋友，我來看看你，不可以嗎？”侯濤說。
李婷婷說：“現在是九點四十七分。”
侯濤說：“對呀，你忘記啦？我今天剛好有事情路過你家附近。我順便來看望一下我曾經的‘鄰居’。”
李婷婷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嗎？”
侯濤笑著搖頭：“你誤會了，婷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是偶然路過。我隻是順便進來坐一會兒，聊幾句。”
李婷婷說：“你不會是來催促我辭職的吧？”
“不是不是。”侯濤連忙擺手否認，“我不會逼你離開這份工作的。”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迴家吧。”李婷婷說，“這麽晚了，你不擔心你媽媽和妹妹著急嗎？”
侯濤說：“不會的，她們早就休息了。”
李婷婷無語地看著他：“那你半夜三更來我家幹嘛？”
“我就是單純地想跟你聊聊天。”侯濤說，“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李婷婷沉默片刻，轉身往臥室走去：“你隨便坐，我去衝杯咖啡給你喝。”
侯濤說：“好呀，謝謝。”
李婷婷端了杯咖啡出來放在桌子上，說：“喝吧，這裏隻有咖啡。”
侯濤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嗯，挺好喝的。”他頓了頓，抬起頭看向李婷婷，“婷婷，我真的沒有其它意思。”
李婷婷說：“我知道。”
侯濤笑了起來，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我聽說，你從小就特別聰明，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但我覺得你比我想象的更厲害。”
“哪有。”李婷婷謙虛地笑了笑，“你才是真的厲害。”
侯濤說：“我不敢當。我的成績，遠遠趕不上你。”
李婷婷低頭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我這個人，有些不懂得尊重人，說話比較直接。”侯濤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婷婷搖了搖頭：“不會。”
“你喜歡做什麽工作？”侯濤繼續問。
李婷婷說：“我喜歡做計算機工程師。”
“哦。”侯濤似乎並沒有感到吃驚，隻淡淡地應了一聲。
兩人相顧無言。李婷婷輕輕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問道：“侯濤，我……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侯濤說：“你盡管問吧。”
李婷婷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問道：“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
侯濤愣住了，半晌之後，他才反映過來，忍俊不禁道：“婷婷，你在暗示我什麽嗎？”
李婷婷說：“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問清楚而已。”
“嗯。”侯濤點點頭，“確實非常漂亮。我沒想到你長得這麽漂亮，而且又這麽聰明。”
李婷婷鬆了一口氣，微笑起來：“你喜歡我的外表嗎？”
侯濤誠懇地說：“很美麗。”
“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太自信，或者有時候有些驕傲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啊。”侯濤說。
“為什麽呢？”李婷婷問。
“因為你自信。”侯濤笑著說，“我覺得自信的姑娘特別迷人。”
李婷婷被逗笑了，她眨了眨眼睛，說：“我還有個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人，脾氣怎麽樣？”
“你脾氣挺好的，溫柔善良，又體貼。”侯濤毫不吝惜讚美，“最關鍵的是，你特別有禮貌，很少有女生像你這麽優秀。”
“是嗎？我覺得自己也沒那麽優秀。”李婷婷笑著說，“你這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真的是實話實說。”侯濤說，“婷婷，你可以再多考慮一段時間。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你完全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
李婷婷苦澀地笑了笑：“我也想選另外一條路，可惜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侯濤疑惑地問道：“怎麽迴事？你遇到什麽困難了？”
李婷婷歎了口氣，說：“我爸爸欠高利貸，現在把房子賣了還債。我們倆每月的收入，除掉交房租和水電費用，基本花光。”
侯濤皺起眉頭：“那也不至於賣房子呀！這種高利貸，拖延一段時間還不行嗎？”
“這種事情，我爸爸根本就處理不了。”李婷婷苦笑了一下，“我媽媽倒是有幾萬塊錢存款，可是她不肯拿。”
“為什麽呀？你媽媽為什麽不願意拿？”侯濤急切地問。
“因為我媽媽認為這種高利貸是見不得光的。”李婷婷說，“如果我爸爸借了高利貸，我們母女倆，就要背負高額的債務。她擔心將來有一天會連累我嫁不出去。”
侯濤皺起眉頭，憤怒地拍了拍沙發扶手，說：“這簡直太荒謬了！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的鄰居身上？”
“我爸爸還是不肯告訴我原因。”李婷婷說，“但是我猜測，八九不離十，是跟房產證有關。”
“房產證？”
“對，他買的那套房子，是我家隔壁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家隔壁，住著高利貸？”
李婷婷點點頭：“雖然這麽想有些不妥，但是我覺得，我爸爸肯定被騙了。我爸爸這個人膽子小，平時根本不敢賭博，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就奇怪了。”侯濤喃喃地說，“既然不是你家的房子，怎麽會牽扯進這種事情裏？”
“我爸爸說，這種高利貸，是專門找熟悉的人介紹過去的。”
“熟人？”侯濤疑惑地看著李婷婷。
李婷婷搖了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你爸爸的朋友都叫什麽名字嗎？”
李婷婷想了想，說：“我記得，我爸爸有一個同事，是開礦的，好像姓張。”
“張富貴？”侯濤脫口問道。
“對，對。”李婷婷點點頭，“好像就是他。”
侯濤陷入沉思。
張富貴的礦業開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他的妻兒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當初，他剛結婚，還是個窮小夥兒，一次偶爾的機緣巧合，認識了李婷婷的父親，兩人成為了莫逆之交。後來，張富貴的煤廠越辦越紅火，李婷婷的父親就帶他到自己家附近的村子投資。張富貴的煤廠，就蓋在李婷婷家隔壁。
侯濤曾聽李婷婷提起過，張富貴的煤廠規模非常大，涉及到各個領域。他的礦產，包括煤炭、石油等各類資源，在江州市的各個城鄉建設中，占據舉足輕重的位置。
侯濤忽然感到了不妙。張富貴這個人，雖然為人仗義豪爽，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李婷婷的父親欠下巨額高利貸，極其容易引狼入室。
侯濤立刻撥打了張富貴的電話。
“喂，哪位？”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粗獷渾厚的聲音。
“你好，張總，我是李婷婷的朋友侯濤。”
“哦，是婷婷的朋友啊，快請坐。”張富貴熱絡地說。
“謝謝張總。”侯濤客氣地說，“張總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當然可以。我隨時都有時間。婷婷在旁邊嗎？”
“我和婷婷正在喝咖啡呢，不打擾您吧？”侯濤謹慎地問。
“不打擾，不打擾，我今晚有點時間。我們約個地方吧。”
“那好，明早七點鍾，西環路上‘綠色莊園’咖啡館，不見不散。”
“ok,ok!”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憂心忡忡地對李婷婷說：“婷婷，我懷疑你家附近的煤場出了大麻煩。”
“出了什麽大麻煩？”
“張富貴。”侯濤說，“他最近搞了個煤廠，就在你家樓下。”
“張……富貴……”李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
“對，是他。”侯濤解釋說，“前段時間，我們在網上看到一篇帖子，說張富貴是靠放高利貸賺錢的，而且他的煤廠涉嫌偷稅漏稅。所以，我才會懷疑這件事情跟你家有關係。”
“不會吧？我家的鄰居，怎麽會是這種人？”李婷婷不相信地反駁道。
“這隻是推測。”侯濤說，“如果真的跟他有關係，也許會有很多線索留給我們調查。我覺得我們應該把你家周圍的監控錄像調出來仔細查查。”
“嗯。”
“另外，還要查一下你爸爸的賬戶，看看有沒有收到張富貴打過來的欠款。”
“我馬上去聯係銀行。”
侯濤拿出手機，打給銀行：“你好，我需要查詢一下李婷婷父親賬號裏最近幾天的流水狀況。”
“好的，先生，請稍候。”
“你查出來了？”李婷婷緊張地問。
“嗯，查到了。”
“快告訴我，我爸爸的帳號是多少？”
侯濤愣住了，半晌，他才緩緩地說：“這就難怪了。”
“什麽意思？”李婷婷不解地問。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這個賬戶，是你母親的賬號。”
“什麽？”李婷婷震驚地瞪大眼睛，“這……怎麽可能……”
侯濤歎了一口氣，說：“你爸爸肯定借錢了。”
“他……”李婷婷喃喃地說，“他……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他……”
“他肯定被人威脅了。”侯濤分析道，“我想，他是擔心債務太多無法償還。”
李婷婷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侯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婷婷，有我在呢。”
“你打算怎麽辦？”李婷婷抬頭問。
“我要先去你家一趟，探探虛實。”侯濤說，“萬一是張富貴騙了你父親，咱們就揭穿他的假麵具！”
“好，我陪你一起去。”
於是，兩人驅車趕往李婷婷的家鄉。
一個星期前，李婷婷的父母從江州迴家探望爺爺，結果遭遇了一夥兒混混，雙雙受傷。幸虧有個路人幫忙報警，把他們送進醫院救治。李婷婷的爺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至今未曾蘇醒。奶奶知道此事，痛哭流涕，李婷婷的父母雖然悲痛欲絕，但畢竟是經曆風雨的人，還保持冷靜，他們商量好，暫且瞞著家人，等待爺爺清醒再決定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婷婷，你父母的房子賣了嗎？”侯濤問。
“沒有。”李婷婷搖了搖頭。
“那咱們租房子住吧。”侯濤提議。
“好。”李婷婷答道，“我租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你每周抽時間去幫我照顧爺爺，好嗎？”
“我當然願意啊，隻是……我沒帶鑰匙啊。”
“那我買一把。你先住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傻瓜，我怎麽會嫌棄呢？我喜歡和你一起生活。”
“那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嗯。”
兩個人在李婷婷租好的房子門前停下來。侯濤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子裏亂糟糟的，桌子上堆滿了各類衣服褲子鞋襪，牆角還堆著幾袋垃圾，一股異味撲鼻而來。
“哎呦，真是髒死了，都沒人打掃嗎？”侯濤抱怨道。
“我媽媽出差了，家裏又沒請鍾點工，平時就我自己做飯洗衣服，偶爾去超級購物廣場逛一圈，所以比較亂。”李婷婷尷尬地笑了笑，“我平時都會把屋子打掃的。”
“沒事，我來打掃吧，你休息一下。”
“謝謝。”
侯濤拿起拖布，擦拭屋內的擺設。突然聽見李婷婷叫道：“咦？我媽媽用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怎麽不見了？”
侯濤循聲走到床邊，床上淩亂地扔著幾件衣服，其中一件是粉紅色連衣裙，旁邊放著一條珍珠項鏈。他拿起那條項鏈，仔細端詳，這條項鏈做工非常精巧，吊墜是顆碩大的水晶球，表麵光滑圓潤，看不出是什麽材質，但是很值錢，最關鍵的是吊墜下麵還墜著塊金屬牌，上麵寫著：愛心寶石。
侯濤疑惑道：“這條項鏈你哪兒來的？”
“哦，這是我在超級購物廣場買的，因為我媽媽的護膚品和化妝品都丟了，所以我特地買了一條項鏈送給她。”李婷婷迴憶道。
侯濤皺眉道：“你怎麽會去那裏？”
李婷婷低聲道：“我……我跟朋友去的。”
侯濤沉默片刻，說：“婷婷，你不應該去那裏買東西。”
“我……”李婷婷低下頭，神色黯淡。
“我不是怪你，隻是覺得……你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李婷婷抬眸盯著他，眼眶微紅。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難過了，快去洗個澡吧，一會兒我們吃完晚飯去醫院，看看伯父伯母現在怎麽樣了。”
“好的。”李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心中的哀慟，轉身走向衛生間。
侯濤看著她略顯纖瘦的背影，輕歎一聲，也去廚房準備晚餐。
吃過晚飯後，兩人一起去了李婷婷的家鄉。李婷婷的父母在這座城中村租了間兩居室的房子，侯濤和李婷婷坐在沙發上聊天。
“婷婷，我記得你高二的時候才考入這所中戲？”侯濤隨意搭話，“你是什麽專業？”
“我選擇的是工科。”李婷婷迴答。
“工科啊？”侯濤若有所思，“我倒是對計算機挺感興趣。”
“你想成為程序員？”李婷婷問。
侯濤笑了笑，說：“我是想，不過還早。”
李婷婷說：“我也是。可惜我爸媽都不支持。”
“你的家庭條件並不太好。”侯濤問。
李婷婷苦笑一下：“我爸媽希望我上大專，或者讀個技術係，將來繼承家業，可是我喜歡電腦。我想自立。”
侯濤安慰道：“其實你可以考慮上大專，畢竟將來你是要從事計算機相關專業的，多少會受到些限製。大專就簡單多了，你可以去念計算機編程。”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爸媽說我不適合，他們還是希望我讀大專。我知道他們是舍不得花錢供我讀大專。”李婷婷無奈道。
侯濤說：“你現在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是的。”李婷婷歎了口氣，“我媽媽生病了，需要很多錢。但我沒有辦法籌齊手術費，而且……我還欠著貸款，再過半年我還要交三萬塊錢的押金，不然貸款就要收迴去。”
侯濤頓時心疼起來：“如果我能幫忙就好了。”
“別，千萬別！”李婷婷趕緊說，“你是好人，你幫了我們家很多，但是我不想再麻煩你，何況，這筆債務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能讓你替我償還。我自己慢慢湊錢吧。”
侯濤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知道，可是……”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侯濤換了個話題，“你今年多大啦？”
“22歲。”
“還蠻年輕的嘛。”侯濤誇讚道，“等你大四找個穩定工作之後，可以試著去參加工作，不能一直依靠家長養活，否則將來你會變成廢物的。”
李婷婷垂首道：“我……我也想賺錢，但是……”
侯濤鼓勵道：“我相信，憑借你的智慧和能力，肯定可以做到的。”
“謝謝你……”
“好了，先把伯父伯母照顧好，別擔心其他的，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侯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不要有什麽包袱，好嗎？”
“嗯……”李婷婷哽咽著點了點頭。
晚上，侯濤又在李婷婷的臥室住了一夜，第二天，侯濤和李婷婷來到了醫院探望李母，順便查看她的恢複情況。
李母的病房比較寬敞，擺放著一張床鋪，一台電視，還有幾盆綠植，看起來雖然陳舊破敗，卻很整潔幹淨。
李母躺在床上休息，李父在旁邊削水果。見到李婷婷進門，他連忙站起來，露出慈愛的表情，招唿李婷婷坐下。
侯濤把帶給李母的禮物遞過去，說：“阿姨，我給您帶了點補品。”
李母打量著侯濤：“你就是婷婷的男朋友啊？”
李婷婷臉頰微燙，羞澀地笑了笑，說：“媽，你別亂猜了。”
“哎呦，這麽害羞幹嘛呢？”李母打趣道，“我聽你爸提起過你們的事情了。你真厲害，能夠讓我兒子死心塌地跟著你，這可不是一般姑娘能做到的。”
“媽！”李婷婷嗔怪道，“你說什麽呢！”
侯濤尷尬地笑笑：“伯母過獎了，婷婷對我很好的。”
“那當然，”李母說，“婷婷是個好孩子，你可要珍惜她啊！”
“是。”侯濤認真地答應。
李父說：“婷婷，這位是侯濤，你男朋友。”
李婷婷低下頭：“嗯。”
“快坐下。”李父招唿道，“喝點東西。”
侯濤拿出一瓶飲料，放在桌子上，問李父：“伯父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挺好的，謝謝。”李父說，“我聽說你剛從南方轉完飛機迴來，辛苦了吧？”
侯濤謙虛道：“不辛苦，隻是順路，不用特意轉機。”
李母問：“小侯啊，你是哪兒的人啊？”
“我是江州人。”
“哦哦。”李母點點頭，“聽婷婷說你是個警察？”
“是的。”
“婷婷說你們倆準備結婚了？”
侯濤點點頭：“我們商議過後決定結婚的。”
李父欣慰地笑了笑：“好，好，你們倆感情好就行。”
“謝謝伯父關懷，您放心吧，我們倆都會好好過日子的。”侯濤保證道。
“唉！婷婷啊，你可千萬別犯傻啊。”李母突然說道，“你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我是真怕了。你要是嫁給他，將來受了委屈怎麽辦？”
李婷婷急切道：“媽！你別胡思亂想！”
李母歎口氣，說：“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嫁個條件更好的人。”
“媽！我知道你擔心我！”李婷婷眼眶泛紅，“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受委屈的。而且……而且他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人。”
“我想象中哪種人啊？”
李婷婷咬著嘴唇，猶豫片刻，才抬起頭，看向侯濤：“我覺得他挺好的。”
侯濤笑了：“你覺得我很好？”
李婷婷點頭道：“你確實挺好的。”
“既然你這麽覺得，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呢？”侯濤反問道。
“因為我不敢保證自己以後能幸福。”
“那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以後我不幸福，該怎麽辦？”
李婷婷沉默了片刻，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會讓自己變得不幸。”
侯濤笑了：“所以你根本就不考慮未來。”
李婷婷抿著嘴巴，沉聲道：“對於你來說，或許隻是短暫的婚姻，但對於我，卻意味著一輩子，我不想賭，也不想失去你，所以……”
侯濤歎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他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並不介意和誰過一輩子。我隻是希望能娶到一個值得托付一輩子的人。你是個優秀的姑娘，無論你選擇誰，我都尊重你的決定。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勉強和欺騙，我希望你明白這些，明白我的想法，我希望我們彼此尊重對方的選擇。”
李婷婷愣住了，她原以為侯濤會趁機要求她嫁給他。
李父說：“婷婷，你不能這麽草率。你們倆相處時間太短，還不夠了解彼此。你再好好想想，不要衝動做決定。”
“我很冷靜。”李婷婷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李父見她態度堅決，也隻能歎息道：“唉，算了，隨便你們怎麽折騰吧。我懶得管你們了，愛咋滴咋滴。”
吃晚飯的時候，李婷婷忍不住偷偷觀察著侯濤，越看越覺得滿意，臉上的笑容漸漸浮現出來。
侯濤微笑著與她四目相視。兩人眉宇含春，似乎已經把對方融入骨血，分不開了。
晚餐之後，侯濤陪李婷婷在樓頂散步，聊著天兒。李婷婷告訴侯濤，李父的病情基本穩定了，醫生建議多休養幾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動。
侯濤說：“我聽說，有的病人，在手術前一周就需要注射抑製藥劑，防止出現排斥情況。”
李婷婷說：“嗯，我爸爸就是這樣，每次打了抑製針之後都難受得要死，我勸了好久才肯躺下來睡覺。”
“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沒關係的，你忙嘛。”李婷婷溫柔地看著侯濤，“我跟醫院請了長假，等我爸的身體徹底康複了再迴單位。”
侯濤說：“那我明天就去買藥。”
“嗯，買什麽藥？”
“你爸爸平時注射的藥品，有沒有哪些禁忌的東西，比如安全期，避孕套之類的？”
李婷婷臉一熱，輕咳一聲，說：“沒有……不過……有些藥物對身體傷害很大，你最好不要亂用。”
“我記住了。”
“還有，我爸的脾氣特別倔，你別惹他生氣。”
李婷婷挽著侯濤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侯濤低著頭，盯著腳尖。李婷婷感到侯濤的唿吸有點緊張，不由側頭看他一眼。侯濤立刻抬起頭看她，神色略顯尷尬。
“怎麽了？”李婷婷疑惑地問。
“沒事兒。”
“你剛才是不是很累？要不咱們先迴去吧。”
“好。”侯濤點點頭，扶著李婷婷慢慢走迴家。
進了屋，侯濤坐在沙發上，拿出紙筆，刷刷寫起字來。
“侯濤？”李婷婷喊道。
“嗯？”侯濤停下手，扭頭看向她，笑眯眯地說，“你看看我的字寫得漂亮嗎？”
李婷婷湊近一瞧，驚訝道：“你竟然會寫字？”
侯濤得意洋洋地笑了：“我當初可是全校數一數二的班委！”
李婷婷笑了：“你真厲害。”
“你快誇誇我。”
“誇誇你……”
侯濤嘿嘿一樂，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將雙腿搭在桌上，靠著沙發背閉上眼睛。
李婷婷端了杯水遞到他麵前：“喝點水吧。”
“謝謝。”侯濤接過水杯，仰脖喝完了半杯。
李婷婷問：“你今晚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侯濤搖搖頭，“你呢？”
“我準備洗澡睡覺了。”
“你不想逛街或者玩一玩？”
“我怕打擾你。”李婷婷抿嘴笑道。
侯濤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坐直了身體：“那我們出去轉轉。”
“啊？現在嗎？”李婷婷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怕影響你工作。”
“沒關係，我的工作不急，反而是陪你更重要。”
李婷婷羞澀地低下頭，心裏甜滋滋的。她站起來，說：“那好吧，我換衣服，咱們走。”
兩人從酒店離開，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幾條商業街，又沿著江邊溜達了一圈兒。
傍晚的江風拂麵而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愜意。李婷婷的頭發被風撩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和秀美絕倫的五官。侯濤忍不住抬起手指，幫她撥開擋住眼睛的碎發。
李婷婷抬眼望著他：“幹嘛呀？”
“覺得你挺好看。”侯濤坦率地說。
李婷婷的嘴角揚起來，眼神迷醉。
夕陽餘暉落盡江麵，映襯著粼粼波光，像一幅優美的畫卷。
兩人漫步在江堤邊，欣賞著這座城池的繁華與喧囂。李婷婷忽然想起一句話：愛江山更愛美人。
“侯濤。”她叫了他一聲。
“嗯。”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侯濤愣了一下，說：“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李婷婷撲哧一聲笑了，說：“你怎麽這麽傻。”
“傻人有傻福嘛。”侯濤說著握住李婷婷冰涼柔軟的小手，“婷婷，你知道嗎，你的手好冷。”
“你也是啊。”李婷婷把另一隻手貼在侯濤臉頰旁，“你看，你的臉也好冰。”
侯濤說：“那咱倆互相捂捂唄。”
李婷婷笑道：“好啊。”於是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侯濤臉頰旁。
侯濤順勢將她的手拉過來，覆蓋在自己的唇瓣之間。李婷婷渾身微微顫栗，卻依舊笑盈盈地凝視著他。
江岸邊的燈火闌珊中，他們彼此凝望著，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我喜歡你。”侯濤緩緩地說，“非常喜歡，比喜歡自己還喜歡。”
“我知道。”李婷婷的臉上掛滿幸福的紅暈，她踮起腳尖，在侯濤的嘴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侯濤抱住李婷婷，激動地親著她。兩人忘情地擁抱、親昵，似乎恨不得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汽車喇叭的鳴笛聲。兩人循聲望去，見到一輛奔馳轎跑駛過來，在兩人身後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位穿西裝的青年男子走下來，朝兩人禮貌地頷首致意：“請問您是侯濤先生和李婷婷小姐嗎？”
“對，我們就是。”侯濤答道，“請問找我們有什麽事？”
“我們夫人邀請二位參加明天晚上的舞會，並且希望二位能夠攜伴參加。”
“哦？舞會？什麽舞會？”
“夫人姓高，名雪。”男子解釋道，“二位應該聽說過，最近網絡上流傳著她跟丈夫感情破裂的消息，所以舉辦了一場私人聚會，宴請各界名流，希望大家給予安慰。”
“原來如此。”侯濤說，“不知夫人具體要邀請哪些人？”
“明晚八點，盛世酒店808號包廂，請二位務必準時赴約。”
“好的。”侯濤應允。
兩人告別青年男子，繼續往前走。
“真羨慕你呀侯濤，居然認識這種富豪太太。”李婷婷羨慕地說。
“這有什麽值得羨慕的？”侯濤聳聳肩，“我倒很想認識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富婆。”
“你可千萬別亂認。”李婷婷叮囑道，“萬一惹麻煩就糟糕了。”
侯濤哈哈大笑，摟住她的腰說：“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切！”李婷婷撇嘴道，“誰信呀。”
“不信？”侯濤湊到李婷婷耳邊，悄聲道，“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說罷他伸出手臂攬住李婷婷纖細的腰肢，向左側跨出一步，將她整個人帶進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的雙手環繞著李婷婷的背脊，隔著薄薄的連衣裙，他能清楚地摸到她柔韌的肌膚。
李婷婷的身材雖然嬌小玲瓏，但是胸脯卻飽滿堅實。侯濤抱著她，感受著她身體柔若無骨的觸感，心跳加速。
“喂！你幹嘛？”李婷婷掙紮起來。
“噓……”侯濤在她耳畔唿吸熱烈地吐出三個字，“別吵。”
李婷婷頓時乖巧下來，不再吭聲。
侯濤的雙臂收得越來越緊，幾乎勒疼她。她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了，便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看著侯濤：“你……你弄疼我了。”
侯濤低垂眼眸看著她：“那我鬆點兒力道？”
“不……”李婷婷搖頭，又飛快地改口道，“不行！”
侯濤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而熾熱。
李婷婷閉上眼睛，睫毛抖得厲害。
片刻後，李婷婷的唿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她咬著下唇，不敢看侯濤的眼睛，臉蛋兒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嬌豔欲滴。
侯濤輕撫她柔嫩的臉頰，柔聲說：“婷婷，睜開眼睛。”
李婷婷慢慢地張開了眼簾，眼神迷離，媚眼如絲。
“看著我的眼睛。”侯濤捧住她的臉，“看著我的眼睛。”
李婷婷被迫直視著侯濤的眼睛，眼睛眨也不眨。
侯濤低下頭，親了親李婷婷的眼睛：“看著它。”
李婷婷的眼神漸漸變得茫然起來。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
夜風吹拂著兩人的長發。
侯濤忽然彎下腰，把李婷婷攔腰抱起來。
“哎呀你做什麽？”李婷婷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侯濤的脖頸。
“當然是送你迴家咯。”侯濤笑道。
“那你……你不迴家？”
“我還有事。”侯濤說，“等會兒我再去買菜，晚飯交給你了。”
“啊？”李婷婷呆呆地看著他，“你還要迴來吃飯嗎？”
“當然啦，你不是要做晚餐給我吃嗎？”侯濤挑眉道，“難道不歡迎？”
李婷婷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俊不禁：“你怎麽這麽討厭呢！”
侯濤嘿嘿一笑，將李婷婷放到車座上。
“今晚我就睡這輛車吧。”他轉頭吩咐道，“阿成，送李小姐迴家。”
“是。”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阿成迴過頭，露出友善的笑容：“李小姐，我先送您迴家吧。”
李婷婷忙擺擺手：“不，不，不用了，我和侯先生打算去商場逛逛，買點兒東西。”
“哦，這樣啊……那我們就在路邊停一下吧。”
“謝謝。”
侯濤從車載冰箱裏拿出兩瓶飲料遞給李婷婷和阿成。
“喝點飲料暖暖身子。”他說。
“嗯。”李婷婷接過飲料擰開蓋子，咕咚咚灌了幾口，然後把瓶塞扔到垃圾桶裏，拍著鼓脹漲的肚皮說，“舒服多了。”
侯濤瞥了她一眼，笑道：“看不出你還挺愛貪嘴。”
“誰規定不許貪嘴啦？”李婷婷白了侯濤一眼，問道，“對了，剛才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呀？”
“這有什麽奇怪的。”侯濤聳聳肩膀，“網絡上隨處可見你的照片，隻是不知道你姓什麽而已。”
“哦？原來你喜歡網紅呀？”李婷婷調侃道，“不怕你媳婦兒吃醋嗎？”
“誰說我喜歡網紅的？”侯濤笑著否認，“我隻是喜歡聽網紅講故事而已。”
“那你為什麽非要跟蹤我？還偷偷跑到我家附近蹲守？”李婷婷斜睨著他，“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我哪有？”侯濤哭笑不得。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企圖。”李婷婷揚揚下巴，得意洋洋地說，“你肯定是想泡我！”
“噗嗤。”侯濤失笑，“你真聰明。”
“那是！”李婷婷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現在網上都是這麽說的，我早就習慣了。”
侯濤笑眯眯地望著她：“你真覺得我是因為‘喜歡聽網紅講故事’才跟蹤你？”
李婷婷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很可疑。你是不是想追求我？”
“嗬嗬。”侯濤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是那種人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侯濤鄭重其事地說，“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感興趣。但是我對你的行為舉止卻一無所知，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個騙子？”
“騙子？”李婷婷皺緊了眉頭，“我像個騙子嗎？”
侯濤搖搖頭：“你像個漂亮又聰明的騙子。”
李婷婷撇了撇嘴：“算你有眼光。”
“可惜，你的謊言被拆穿了，我也沒打算原諒你。”侯濤歎息著說，“我真希望自己是個傻瓜，被你蒙蔽，相信了你的話。”
“喂，你說什麽呢？”李婷婷不高興地嘟囔道，“你憑什麽罵我是騙子？”
侯濤沉默了，良久才說：“婷婷，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李婷婷低下頭：“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沒有……”李婷婷咬著唇瓣，“我沒有騙你……”
侯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不必解釋，我懂。”
“侯濤……”
“別急，婷婷，聽我說完。”侯濤溫柔地笑笑，“你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背叛我？”
李婷婷猛地抬起頭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侯濤微笑道，“你敢不敢對天發誓？”
李婷婷臉色蒼白地盯著他，眼淚奪眶而出。
“如果你撒了謊，我就死於非命。”侯濤說。
李婷婷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侯濤輕聲歎息：“婷婷，你知道嗎？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對……對不起……”李婷婷抽泣著說。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侯濤摸摸她的頭發，語氣依舊溫和，“我理解。”
“我不是逼不得已……”李婷婷喃喃著，“我是為了我爸媽……我……”
“我懂。”侯濤安慰道，“婷婷，我理解你的苦衷。”
“你不懂！”李婷婷忽然激動起來，“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她站起身，憤怒地推搡著侯濤，“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不配！”
侯濤後退兩步，扶住牆壁穩住身體。
“婷婷……你冷靜一點。”他平複著情緒說，“我們坐下來談談吧。”
“沒有什麽好談的！”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吼道，“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理你！”她轉身往門口衝去。
“我討厭你！”李婷婷打開房門走出去，順勢把門摔上。
侯濤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他緩緩睜開眼睛，望向窗外漆黑陰鬱的夜色。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像顆水晶球似的掛在天邊，散發著瑩潤迷離的光芒。
侯濤走到陽台上，仰頭看著它。
李婷婷說的沒錯，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包括她的家庭、她的父母。
她曾經給過他很多美好的遐想，可是現實往往殘酷。侯濤從前並不在乎自己的家境，隻要他自己努力奮鬥就夠了。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遇見李婷婷這個人，更沒想到李婷婷還會給自己帶來那麽多麻煩。
侯濤掏出電話撥通了李彥峰的號碼，問他能不能幫忙找一些關係，查清楚李婷婷父母的詳細資料。
“這簡單。”李彥峰說，“等我消息。”
侯濤放下電話，倚著陽台欄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不禁迴憶起自己剛畢業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熱血沸騰，他覺得自己能夠闖出一番名堂，將來成功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直到後來他才發現，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有利弊之分。
他的運氣很糟糕，遇見了陳銘鈞，又遇見了李婷婷。他不願意承認，可他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了李婷婷，或許不是因為喜歡，僅僅是一時間產生的荷爾蒙作祟。但李婷婷卻是他最不堪迴首的過去。他用了整整三年，才勉強擺脫掉那段痛苦的記憶。可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泥沼。
侯濤無法想象，假如李婷婷當初拒絕自己該怎麽辦？她會選擇繼續留在原地，還是離開他？她應該是個有追求的女孩子，而他呢？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窮小子，甚至連工作都沒有，哪怕現在混出一點成績來，以後恐怕也不會有太好的發展。
所以，他必須要努力，盡快讓自己變得優秀。而且他需要錢，越多越好。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左右，李婷婷準備好了早餐，敲響了侯濤的臥室門。
“侯濤，吃飯啦！”
侯濤穿戴整齊地拉開門。他昨天喝酒太多，腦袋昏昏沉沉的，睡得很不踏實。
“我煮了粥，熬了雞蛋餅，蒸了饅頭，煮了湯。你先洗漱吧，我去叫其他同事。”
侯濤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餐，感到非常驚訝。他沒想到李婷婷竟然親手下廚做飯。
“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侯濤拿起筷子夾起煎的金黃酥脆的雞蛋餅，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嗯，不錯嘛，挺香的。”
“啊？”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我沒有改變主意呀。”
侯濤皺了皺眉：“那你做這麽多早餐？”
“哦，我買了些肉，準備中午加菜。”李婷婷低下頭攪拌咖啡杯，“你快去洗臉刷牙吧，待會兒來吃午飯。”
“好。”侯濤端著碗走進浴室。
洗完澡出來，侯濤坐在桌前吃飯，李婷婷坐在對麵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看什麽？”侯濤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
“看你啊，侯濤。”李婷婷歪著頭，神情認真，“我發現你長得真帥。”
侯濤微微紅了臉頰，“謝謝。”
“哎，對了。”李婷婷忽然說，“我們班有幾個女同事和你表白了？”
“咳咳咳咳！”侯濤差點噎死。
李婷婷哈哈大笑。
侯濤趕緊低下頭扒飯。他的耳朵紅透了，李婷婷的話令他尷尬萬分，也惱火異常。
“你別誤會，”李婷婷說，“她們是想跟你交朋友。你平時不在宿舍住，偶爾會來一趟。你知道嗎，女孩子們都希望能找一個穩定的男朋友。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她們肯定會祝福你的。”
侯濤抬起頭，“我有女朋友了，而且很漂亮。”
李婷婷瞪大眼睛：“你……你……”
“是李婷婷。”侯濤糾正道。
李婷婷愣了兩秒鍾，“哦，我明白了。”
李婷婷的反應令侯濤很不爽。她好像並不驚訝。
“難怪我看她們都不高興。”李婷婷笑眯眯地說，“你有女朋友了，我就放心了。”
侯濤沒理她。他埋頭吃著飯，不敢再看李婷婷的眼睛。
“對了。”李婷婷又說，“你今晚要請我們班同事吃飯是嗎？”
“是的。”侯濤悶聲答道。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李婷婷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侯濤猶豫片刻，點頭道：“好。”
吃完飯後，侯濤把李婷婷送到樓底下，兩個人站在路邊告別。
李婷婷衝侯濤揮揮手，轉身往宿舍走去。
“誒，婷婷，我們要不要聊兩句？”侯濤喊住她。
李婷婷停下腳步，側過身來看他，笑容甜美。
“你今年多大了？”侯濤問。
“24周歲。”李婷婷眨巴著眼睛說。
“哦。”侯濤點點頭。
“你呢？”
“21歲。”
“哦。”李婷婷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笑眯眯地說，“我剛才看你的名字好像也是19歲，比我大一歲哦。”
侯濤沒吭聲，隻覺得李婷婷的笑容特別討厭。
“我家裏人從小就教育我，要善良，要勇於承擔責任。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嗯。”侯濤應了一聲。
“你為什麽不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
“你為什麽要搬出來住？是因為沒房租了嗎？”
“是的。”
“你的房租是哪裏來的？你父母給你的嗎？”
“我父母沒有給我錢。”侯濤歎了口氣，“我父母是離婚的，我媽媽帶著我弟弟移民米蘭了。我們家還有一套老房子留給我爸爸。我爸爸一個人生活。但我每個月需要付給他500美元，所以我必須賺錢。”
“哦。”李婷婷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侯濤繼續說：“我爸爸喜歡喝咖啡，每天都會花很長時間在家裏研究咖啡。所以我必須每天提醒他不要忘記泡咖啡。可惜我不愛咖啡，所以很少用它當飲料。”
李婷婷點點頭。
“其實我更願意用咖啡豆煮奶粉給我妹妹喝。”侯濤歎氣，“可是我爸媽嫌棄咖啡太苦了。他們說喝咖啡會影響睡眠質量。我沒辦法，每天晚上都得幫忙照顧妹妹。”
李婷婷抿嘴笑了笑。
“我不喜歡打遊戲，但為了賺錢，我還是得打。”侯濤說，“我們一起打遊戲，一起訓練，一起做任務，一起打比賽，甚至在遊戲裏結成了隊伍。可是現在，我卻要搬出來單獨生活。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搬出來。”
“我們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做任務，一起打比賽，一起……”李婷婷喃喃自語，“真的很開心啊。”
侯濤沉默地看著遠處燈光璀璨的街道和夜幕下靜謐的城堡。那些喧囂仿佛隔絕在他們之間，讓他感到一絲陌生與孤寂。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李婷婷。李婷婷臉上掛滿欣慰的笑容，眼神裏充滿期待。侯濤突然感到一陣悲涼。
“謝謝你。謝謝你陪著我，謝謝你一直鼓勵我。”侯濤輕聲說。
“不用謝。”李婷婷搖頭道，“我們是朋友嘛！”
“我會努力的。”侯濤認真地看著李婷婷的眼睛，“我會變得更優秀，然後追求你。”
李婷婷的臉騰地紅了，慌亂地低下頭：“我們先上去吧。”
“嗯。”
迴到家後，李婷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是侯濤的樣子。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阿姨，您好。”
“李婷婷啊。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我想問問，您知不知道一個叫侯濤的人。”
“你說小濤？”
“是啊，他在網上賣房子的那個。”
“你怎麽知道的？”
李婷婷微微一怔：“呃……我看見他在網上買了套別墅……”
“哦，是啊。他確實是在網上買了套別墅，準備搬出來住了。他昨晚搬出來後，又把房子退掉了，我也勸了幾次，可他非要搬。哎，這孩子脾氣倔。”
“張阿姨，他……他現在住在哪兒？”
“就在你樓上，401室啊，你忘啦？”
李婷婷驚呆了：“402？”
“對啊，就是402。你們樓上樓下，鄰居嘛。”
李婷婷徹底傻眼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侯濤竟然和李婷婷住在了同一幢樓！難怪他剛才進門時一副無奈的表情！他肯定早就猜到李婷婷會在家等著他了吧？！他是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引她跟他搭訕，故意裝作被迫搬出來，故意裝作沒聽懂她的暗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李婷婷恨得牙癢癢，簡直氣得要死！！！
李婷婷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
“婷婷？婷婷？你怎麽了？你在哭嗎？”張阿姨關切的詢問。
“沒，沒有。我，我今天太高興了，忍不住流淚了。”李婷婷抹掉眼角的淚水，“張阿姨，再見！”
“再見。”
李婷婷掛斷電話後，越想越氣，索性坐了起來。她一邊穿鞋一邊罵：“混蛋，臭流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怕你了嗎？哼！我告訴你，隻要我在江州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
她一邊罵，一邊往臥室走去，路過書房，忽然想起侯濤的書桌還沒收拾，於是停下腳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婷婷走進侯濤書房的一瞬間，頓時愣住了。
侯濤的書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專注地看著屏幕，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李婷婷盯著那台電腦屏幕，忽然有種奇妙的感受湧上心頭。
這台電腦很舊了，顯示器上布滿了裂紋和塵埃，鍵盤也磨損嚴重，看上去像是好多年前的產品。而電腦屏保的照片也有些模糊不清，像素極差，隻能勉強看出一個女孩的輪廓。女孩紮著兩條麻花辮，身體站得筆直，背影挺拔，看上去像是一名戰士。
電腦旁邊堆放了許多書籍和雜誌，看得出來，它應該是侯濤平時讀書用的。而此刻，侯濤正在專注地瀏覽著什麽內容，並未注意到李婷婷的存在。李婷婷走過去，仔細看了看侯濤手指劃動的界麵，發現這是一款軟件的設計圖紙。
“你在弄這個？”李婷婷試探地問。
“嗯，你看看，有什麽建議？”侯濤抬起頭來看著李婷婷。
“你是想給你自己開發一款遊戲嗎？”
“嗯，但是還缺乏創新性和技術含量。我需要一款智能操控型的虛擬遊戲，這樣玩家才不至於完全依賴於係統，才會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如果我能做出一款類似《英雄聯盟》或者《傳奇》的遊戲，我相信一定會有不少人喜歡，也會有不少人願意花錢玩。”
“你這個想法倒是蠻好的。”李婷婷摸了摸鼻子，“可惜，我沒什麽技術含量。”
“哈哈哈，你不是說，我想要什麽你都幫忙解決嗎？”
李婷婷撇撇嘴：“你不提這茬還好，一提我就想起那些事了！”
侯濤笑眯眯地看著李婷婷：“那個，婷婷，其實我最想要的東西就是你。你願意答應做我的妻子嗎？”
李婷婷瞪圓了眼睛看著侯濤：“你說什麽？”
“我說，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你，我想娶你做妻子。”
“你……你認真的？”
侯濤點頭：“當然是真的，絕不是開玩笑。”
“可是，你不是說，我們之間隻是朋友關係，連親密關係都算不上嗎？”
侯濤一臉正色：“這是以前，從今天開始就改變了！”
“為什麽？”李婷婷皺眉。
“因為我喜歡你啊！”侯濤深情地凝視著她，“婷婷，嫁給我好嗎？”
李婷婷沉默了，她望向窗外的夜色，不語。
“婷婷，你考慮一下嘛！反正我們遲早都要結婚的，先談戀愛又有什麽不行呢？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侯濤急了。
“可是，我們認識時間還短……”
“不短，不短，一點兒都不短！你看我們倆從相識到現在，一共才幾個月？這段時間裏我們彼此之間互相欣賞，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會更加投緣。”
“那……”
“我們不要猶豫了，快結婚吧！！！”
李婷婷低著頭沉默了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不，我……我……”李婷婷咬著牙，卻無法說出拒絕的理由。
侯濤抓住她的肩膀：“婷婷，你是不是嫌棄我窮？”
“不，不是……我隻是覺得我們太年輕了，不適合結婚。”
“我們不算年輕。”侯濤打斷了李婷婷的話，“你比我大五歲。”
“可是，我們……”
“別可是了。”侯濤打斷了她，“我們結婚吧！”
“不，我……”
“婷婷，跟我結婚，你會幸福的！”
“侯濤……你不能逼我，求你了。”李婷婷哭了，她捂住耳朵，蹲下來痛苦地嗚咽著，“我不要結婚……我不要結婚……”
侯濤見狀，趕緊把李婷婷扶起來：“婷婷，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我很冷靜，我非常冷靜！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個優秀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李婷婷泣不成聲。
侯濤歎了口氣：“傻丫頭，你哪裏配不上我？你漂亮、善良、勇敢、勤奮，你所具備的一切都足以匹配任何人。你根本就是個寶藏，是我撿到寶了。”
李婷婷擦掉眼淚：“可是，我……我真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侯濤抱住她，安慰道，“我懂你，婷婷，我都懂。”
李婷婷抽泣道：“你明白就好。”
侯濤拍了拍李婷婷的背，柔聲說道：“婷婷，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我……”
“婷婷，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初次遇到你開始，我就喜歡上了你。我承認，我曾經有過一刹那的動搖，因為那時候，你是我的同事，而我們兩個並不熟悉。我甚至懷疑，你是因為長得漂亮，才被派去我們科室，想靠美色勾引我，從而獲得晉升。直到後來，我慢慢了解到你的為人，才知道原來你是個好姑娘，我才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李婷婷抬起淚水漣漣的雙眸：“可是你現在知道我的為人了，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侯濤用手指拭去李婷婷臉頰的淚痕，“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的選擇。”
“那你父母也是支持的嗎？”
“他們當然是支持的，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不能給他們帶來幸福的話，我爸媽也不會同意。”
李婷婷點了點頭。
侯濤摟著她的腰：“我們不說這些了，你今晚喝了不少酒，身體肯定很疲憊了。你快睡吧！”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侯濤幫她掖好被角，轉身離去。
李婷婷坐在床邊，愣愣地盯著門板。她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眶又濕潤了。
她不禁想，自己的命運究竟該如何決定。
這時，房門再度推開，侯濤走進來，他將一杯熱牛奶放在李婷婷旁邊的桌子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婷婷，我們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了。來，喝點牛奶，早點休息。”
李婷婷抬起頭：“哦。”
“快睡吧。”
侯濤關上燈，躺在沙發上。
房內陷入黑暗，侯濤卻睜著眼睛一絲睡意也無。李婷婷就在自己隔壁，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獨特的香味。
他翻來覆去許久，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悄悄爬到床上去了，側臥著望向她。
她閉著眼睛，像嬰兒一般恬靜。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床上。侯濤看著她姣好的容顏，忽然想到，其實，她真的很漂亮，難怪自己會對她念念不忘。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觸了她的臉龐，滑膩而細嫩的肌膚令他心神蕩漾。李婷婷皺了皺眉，翻了個身，侯濤連忙縮迴手。
李婷婷迷糊間似乎嗅到一股陌生的氣味，她猛地張開眼睛，驚恐地叫了一聲：“啊——”
侯濤慌忙掩飾道：“別怕！婷婷，我是侯濤啊！”
李婷婷呆滯了幾秒鍾，忽然撲倒侯濤身上，咬住侯濤肩膀，含糊不清地喊：“殺了你！殺了你……”
侯濤連忙抓住李婷婷的手腕，勸道：“婷婷，你鬆嘴！”
李婷婷瘋狂地掙紮，死活不鬆口。
侯濤無奈之下，隻好狠狠捏住李婷婷的腮幫子，李婷婷吃痛，隻得張開嘴巴，侯濤趁機奪路逃跑，李婷婷仍舊追擊。侯濤穿鞋下樓，剛打算跑到院子裏乘車，就被李婷婷追上，她一拳砸在侯濤胸前，侯濤頓覺五髒六腑震顫不止，疼痛不堪。李婷婷又一腳踢中侯濤的肚子，侯濤跌倒在地，李婷婷騎在他身上，使勁揮動拳頭捶打他，嘴裏還嚷著：“殺了你！殺了你！”
侯濤奮力反抗，李婷婷畢竟是女孩子，沒有侯濤力氣大，被侯濤拽住胳膊壓製在牆上。她拚命扭動，試圖擺脫侯濤的束縛，侯濤卻死死地掐著她的脖頸，李婷婷唿吸困難，越發拚命反抗。侯濤一把捂住李婷婷的嘴巴，將她的臉貼近牆上。
“唔……”李婷婷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拚命想吐出侯濤的手掌，可是怎麽也辦不到。她喘不過氣，渾身發軟，最後隻能放棄了，眼球緩緩垂落。
“婷婷，婷婷……”侯濤嚇壞了，急忙鬆開手。
李婷婷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咳嗽，鮮血順著她蒼白的嘴唇流下來，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毯上。
侯濤抱著李婷婷，哭得撕心裂肺：“婷婷，婷婷，醒醒，醒醒……”
李婷婷微弱的呻吟聲傳入耳膜，侯濤擦了擦眼淚：“婷婷，你堅持住！”
李婷婷的眼皮沉重，仿佛要合攏一般，她艱難地眨了兩下眼睛，虛弱地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沒有！你絕對不會死的！”
“可是……我感覺全身都好冷……”
侯濤緊握著李婷婷冰涼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別擔心，我送你去醫院。”
“可是……醫院那裏有消毒水味……好刺鼻……我受不了。”李婷婷費力地搖著頭，嘴唇蠕動，“求求你……我想死在你懷裏……”
“傻瓜！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們都不會死的，你聽見沒有！我帶你去找爸媽和小叔！”侯濤扶著李婷婷從地上站起來，攙扶著她走出家門。
夜風吹拂著兩人淩亂的長發。
“婷婷，你現在還害怕嗎？”
“我不害怕。隻是……”李婷婷抬頭看了侯濤一眼，“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侯濤笑了：“我喜歡你。”
李婷婷低下頭，不語。
侯濤摟住她的腰，把她拉進自己懷裏。李婷婷的臉頰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侯濤，我……”李婷婷欲言又止，侯濤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麽。
“婷婷，你不用多想。”侯濤捧著她的臉蛋，認真地凝視著她，“你今天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比我更愛他們，所以你應該得到你應得的東西。你放心，以後，我不再逼你，但如果哪天我發現你變心了，或者是有別的原因，請告訴我，我會祝福你的。我希望你幸福，婷婷。”
“謝謝……”李婷婷的聲音哽咽，她的淚水沾濕了侯濤胸前的衣襟。
“婷婷，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我們一直這麽親密無間，我很高興，我願意用一輩子來證明。”侯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我不會傷害你。即便我們分手，你依然可以像過去那樣，做我唯一的妻子。”
李婷婷輕輕推開他的手臂，鄭重其事地承諾道：“侯濤，我也會用一輩子來證明，我愛你，非你莫屬。”
“嗯。”侯濤點了點頭，“咱倆都要幸福快樂，好嗎？”
“好，我們一定會幸福快樂。”李婷婷的眼眸亮晶晶的。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鑰匙。”
“不用了。”李婷婷攔住侯濤，“我開車來的。”
“啊？”
“就停在樓底下。”李婷婷指向電梯處，“我先迴房間換套衣服，等我五分鍾。”
“嗯，好。”
李婷婷轉身跑上二樓。
李婷婷剛迴到臥室，門鈴響了。她立刻猜到是侯濤，飛奔去開門。
侯濤手裏提著幾袋零食，笑眯眯地看著她。
“買了什麽？”李婷婷接過零食。
“炸雞塊、薯條和巧克力。”侯濤伸手捏住李婷婷的下巴，“看你瘦成什麽樣兒了，多吃點吧。”
李婷婷甜蜜地笑著：“你也吃。”
侯濤坐到沙發上，拆開一包炸雞腿：“給你一半，我另一半留著晚飯吃。”
“嗯。”李婷婷把剩下一半塞進侯濤手裏。侯濤撕了塊肉喂給她，“乖，張嘴。”
李婷婷咬下一小塊肉，甜甜的奶香充滿整個口腔，她眯著眼睛享受著美食。
“我今天早晨起床時看見垃圾桶裏有兩根煙蒂，是昨晚抽完的吧？你抽煙了？”
“沒有，是被嗆的。”李婷婷含糊地否認。
侯濤皺眉：“不舒服嗎？”
“嗯。”李婷婷點點頭，“今早起來特別惡心。”
侯濤關切地詢問：“胃病犯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啦。”李婷婷笑了，“估計是腸胃炎，睡一覺就好了。”
“哦。”侯濤鬆了口氣，“那我陪你去醫院吧。”
“真的不用，我沒事。”
侯濤盯著李婷婷：“你騙不了我。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聞煙味兒了，而且煙癮很大。”
李婷婷垂下眼簾，掩飾著心虛：“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了解你，所以才知道你在撒謊。”
李婷婷苦澀地笑了：“是啊……我騙不了你。我昨天確實抽煙了。”
侯濤的表情嚴肅起來：“為什麽？”
“因為……”李婷婷沉默片刻，“我太想他了。”
侯濤的瞳孔微縮。
“我想念他身上清淡的味道，想念他的眼神，還有他抱我時溫暖的體溫。”李婷婷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眼中帶著堅定的光芒，“我想要他！我想讓他迴到我身邊！”
侯濤怔住了。
“我不想瞞你。我想嫁給你。”李婷婷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聲，“從小到大，我一直暗戀他。隻是因為家庭環境和自卑的原因，我不敢對他表白。後來，他出走了，杳無音訊。我每天夜裏都在哭泣。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假若他迴來了，我該跟他說什麽話。他是一個冷靜睿智的人，我必須做好準備，盡量不失禮。可是，他沒有迴來。我想，或許他真的放棄我了。”
侯濤沉默不語。
“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他了，卻沒想到，命運又把我們扯在了一起。”李婷婷低下頭，“你說，這是緣分嗎？”
“婷婷……”侯濤歎息著握住她冰涼的雙手。
“侯濤。”李婷婷反手握住侯濤的手，“你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瞬間，一秒鍾？”
侯濤沉吟良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懂感情的事。但我想，如果你需要一個結婚對象，我肯定合格。”
李婷婷的眼眶紅了，哽咽著說：“侯濤……謝謝你……”
“傻瓜。”侯濤摸摸她的臉頰，“快去洗漱，我叫外賣了。”
“好。”李婷婷擦掉淚水，露出笑容，“你等我。”
侯濤卻搖了搖頭：“這件事很急，我必須今天就知道答案。”
李婷婷抿了抿唇：“那……你先坐。”
她推著輪椅進了房間，順勢關上了門，侯濤這才看清楚房內的布置。
李婷婷的病床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儀器設備，還有幾套嶄新的衣服。
“你這是幹嘛？”侯濤問。
“我在治療啊。”李婷婷說，“我在研究一款藥品。”
“藥品？”侯濤蹙眉道，“治療腦科？”
“差不多吧。”李婷婷笑了笑，“反正就是用藥和針灸，配合唿吸係統和心髒係統的調節，輔助我的康複訓練。”
侯濤環顧房間，感歎道：“你還挺像模像樣的，跟家裏醫院的設施也差不多。”
李婷婷笑著聳聳肩：“這裏條件確實比較簡陋。”
侯濤在沙發上坐下：“我剛才聽你提到‘康複訓練’這個詞。你在做康複鍛煉？”
“嗯，算是吧。”李婷婷說，“我現在腿腳不方便，所以要多運動。”
“你不是腦科醫生嗎？怎麽又跑去搞體育了？”侯濤奇怪地看著她。
李婷婷笑了：“我哪裏懂得那麽多啊。是我叔叔告訴我的。”
“你叔叔？”
“對啊。他叫李振東。”
侯濤點頭：“原來如此。那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我已經完全恢複健康啦。”李婷婷指著自己的膝蓋，“前陣子我爸媽還帶我去複查了，檢測結果非常棒呢！”
“這樣啊。”侯濤點點頭，“恭喜你了。”
“哎喲，你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李婷婷笑眯眯地打量著他，“難道你不希望我快點好起來嗎？”
侯濤搖搖頭：“沒有，我替你高興。”
李婷婷臉上浮起淺淡的紅暈：“真的嗎？我還以為我們倆鬧掰了。”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侯濤誠懇道，“你的性格其實蠻可愛的。”
李婷婷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欣慰的樣子：“我也是這麽認為呢！雖然你平時冷冰冰的，話又少，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你很善良。我還以為……我們倆的緣份就止步於此呢。沒想到峰迴路轉……”
侯濤愣了愣，“峰迴路轉？你指什麽？”
李婷婷眨巴眨巴眼睛，“你還沒明白嗎？”
“呃……”侯濤頓了頓，“抱歉。”
李婷婷笑了起來：“我知道，你肯定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她歪著頭，一副苦惱的表情，“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成你的初戀呢？”
侯濤尷尬地咳嗽一聲：“咳咳……”
李婷婷撲哧一笑，捂著嘴，眼淚花都飛了出來：“你害羞什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邊笑邊喘，連忙收住笑聲，端詳著侯濤的表情，隻見他麵若寒霜，眼神陰沉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李婷婷，我警告你，不許亂猜。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噗嗤！”李婷婷破涕而笑，“你這麽嚴肅幹什麽？嚇死我了。”
“你最好記住你剛才說的話。”侯濤瞪了她一眼，“我不希望有別的人誤解我跟你之間的關係。”
“放心。我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李婷婷說，“你不用擔心被別人誤解，我保證。”
侯濤冷哼一聲：“我倒希望有人誤解我跟你的關係，你信嗎？”
李婷婷忍俊不禁：“你說的有道理。”
侯濤站起來：“我來找你隻是因為我覺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既然你沒事了，我走了。”
“別急呀！”李婷婷拉住他，“吃飯了沒有？”
“不吃了。”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怎麽能連頓飯也不吃就走呢？”李婷婷撒嬌道，“陪我吃晚飯行不行？”
侯濤無奈道：“那好吧。”
“那我去換衣服咯？”
“隨便穿。”
“好嘞！”李婷婷歡天喜地地進浴室換衣服了。
侯濤在屋裏等了片刻，就見李婷婷穿著一身黑色吊帶長裙、搭配短靴，披散著一頭烏黑秀麗的卷發走了出來，笑靨如花：“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
李婷婷滿足地笑了笑，挽著侯濤的手臂走出了病房。
門口站著一名護士：“請問二位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李婷婷擺擺手，“我們自己走就好。謝謝你。”
“不客氣。”護士微笑道，“有什麽需要盡管按鈴。”
“嗯。”李婷婷點點頭。
兩人離開醫院，往附近的餐廳走去。李婷婷突然停住腳步，驚訝地看向街對麵：“咦？”
侯濤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怎麽了？”他問。
李婷婷疑惑地看向街對麵：“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侯濤皺眉：“他？”
“嗯。”李婷婷點頭，“我確定。”
侯濤仔細辨認了半晌，終於發現街對麵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背朝他們，似乎是低著頭在玩手機。
“是個男孩。”李婷婷輕輕拍拍胸脯，“好險。幸虧我認識他。”
“誰啊？”侯濤問。
“我爸。”
“哦。”侯濤恍然。原來李家是做珠寶生意的。
“那我先走了。”李婷婷笑著揮手。
“再見。”
李婷婷蹦跳著跑向另一條街，拐角處，忽然聽見“嘭——”的一聲槍響，緊接著傳來幾聲尖叫。
她猛地頓住了腳步，迴頭看著街上，隻見有個人影踉蹌著跌入旁邊的綠化帶。
那個人是她父親。
她父親受傷了，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衣襟和褲腿，痛得他直呻吟。
李婷婷顧不得那麽多，衝向了父親所在的方向。
這個時候，侯濤的車剛巧駛到醫院樓下，侯濤抬頭看了看樓上：“婷婷！快下來！”
“哎呀，忘了拿包了！”李婷婷懊惱地跺跺腳，又折返迴去，從地上撿起那個包，匆匆忙忙地跑出醫院。
她剛跑到醫院門口，侯濤的車子就迎麵駛來。
“上車！”侯濤探出腦袋喊。
李婷婷鑽進車廂，侯濤啟動汽車，疾馳而去。
“叔叔！叔叔！”李婷婷哭著唿喚李父的名字，“叔叔，您醒醒，您醒醒！”可惜李父已經暈厥了，沒辦法應答她。
侯濤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趕到後立即將李父送進急診室，李婷婷坐在走廊裏焦急地等待。侯濤給她遞了瓶水：“你先喝點東西。”
“謝謝。”
“你也別太擔心了。”侯濤安慰她道，“叔叔肯定不會有事的。”
李婷婷雙手捧著礦泉水瓶，臉色蒼白地點點頭。
侯濤又說：“今晚還麻煩你跟我一起去酒店睡。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嗯。”李婷婷點頭，“我知道。你也別迴去了，在酒店休息吧。”
侯濤笑了笑，把車鑰匙扔給她：“我迴去洗澡換衣服，一會兒咱們一塊兒迴去。”
李婷婷握著鑰匙，點頭道：“好。”
侯濤迴酒店衝了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在網絡上查找關於李父的信息。
李父是一家珠寶商的高級副理事，三年前因為涉嫌非法交易被抓捕歸案，但並未提供任何證據，所以最終被放了出來。
李父雖然出來了，但由於精神上遭遇巨大創傷，所以整個人都變成了癡呆狀態，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幾乎與世隔絕。
李婷婷一家為此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全家搬至郊外一棟舊宅居住。
這座老宅是李婷婷爺爺留下來的，當初買下它的時候，李婷婷的奶奶還懷著她，因此這裏也算是李家唯一的產業了。
侯濤翻來覆去看完相關的介紹之後，便撥通了李婷婷的號碼：“婷婷，你能聯係到你爺爺嗎？或者李家的其他人，告訴我李爺爺的地址……對，是關於你父親的。”
電話很久才接通。李婷婷奶奶略顯虛弱的嗓音傳了過來：“喂？”
“阿姨，是我，侯濤。”
“你好。”李婷婷奶奶道，“婷婷呢？”
“她剛剛迴房間洗澡。”侯濤問，“您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還難受嗎？”
“我沒事。”李婷婷奶奶歎了口氣，“婷婷她媽媽去世之後，我就一病不起。婷婷她爺爺為了照料我，也累垮了，沒多少時間陪婷婷。婷婷自己又忙，所以我就想把她送到美術班裏讀書。”
“婷婷在美術班挺優秀的，我還幫助她考試拿到了全校第二的好成績。”侯濤笑了笑，“我想您一定很喜歡婷婷。”
“嗯。我們婷婷長得像我，聰明又懂事。”李婷婷奶奶語含欣賞，“可惜婷婷不願意讀書了，我真替她惋惜。”
“如果她不念書，恐怕會更加遺憾吧。”侯濤溫言勸道。
“唉，這孩子命苦。”李婷婷奶奶道，“從小沒有母親教育，又在美術班上課。我實在擔心她會走歪路啊。”
“阿姨，婷婷她隻是比較獨立。”
李婷婷奶奶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阿姨，您現在在哪家醫院？我來看望您和李叔叔吧。”
“哦……你不用來了。”李婷婷奶奶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我們在xx醫院，你明天再來吧。”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陷入深思。他想起在電視上看過的報道，說某些富豪的妻子或女兒在離異之後，都選擇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繼續生活，似乎是害怕遭遇同類人的冷眼。他突然很想見李婷婷的父親一麵，希望能夠勸說李婷婷放棄美術專業。
李婷婷一夜未眠，淩晨5點鍾起床，梳妝打扮完畢之後，便驅車來到醫院。
李婷婷站在病房門口躊躇片刻，鼓足勇氣推開房門。
李父依然昏迷不醒，旁邊的儀器顯示著各種數值。李婷婷走到病床前，伸出顫抖的手指，輕撫著父親消瘦蒼白的臉頰。
“爸。”李婷婷叫道。
李父緩慢地睜開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嘴唇動了兩下，卻發不出聲音。
“爸爸，你還記得我嗎？”李婷婷低泣道，“我是婷婷。”
“婷婷……”李父喉嚨裏擠出幾個模糊的字節，隨後劇烈咳嗽起來，“我……”
“爸！”李婷婷連忙倒了杯水遞給父親，“你別急，慢慢喝水。”
“婷婷……我聽見你說話了……婷婷……”李父喘著粗氣，“你在怪爸爸……是嗎？”
“我沒有。”李婷婷搖頭，“爸，我沒有怪您。我是太愛你了，所以才想讓你健康平安地活著。”
“婷婷，爸爸欠你太多……”李父痛苦地閉上眼睛，“我對不起你……”
“爸！”李婷婷哭道，“你別亂想了！你快點醒過來，帶我出去玩好嗎？我們一起去遊樂場，去坐摩天輪，好不好？”
李父沉默良久，最終艱澀地吐出三個字：“抱歉……”
李婷婷愣住了：“什麽？爸，你說什麽？”
“婷婷，爸爸不行了。”李父緊握住李婷婷的雙臂，用盡渾身力氣，仿佛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婷婷，你一直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很怨恨我，怨恨我拋棄了你們……”
“爸爸！”李婷婷淚流滿麵，拚命搖著頭，“爸爸，你別說傻話了，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會死的，我還等著你迴家做飯吃呢！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啊！”
李父無力地合上眼瞼：“婷婷……對不起……”
“爸！”李婷婷崩潰般尖叫起來，“你不會死的，我還需要你給我做好吃的呢！爸！”
李婷婷撲倒在病床前，失聲慟哭，淚濕枕巾。
病床上的李父微微張開眼簾，凝視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臉龐。
這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影子。
他努力地抬起枯瘦的右手，摸向女兒的臉頰，想觸碰她，但是無濟於事。他的手漸漸垂落下去，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而女兒則被巨大悲傷籠罩，渾然不覺他的舉動。
病房內靜悄悄的，仿佛時光停滯了。李婷婷趴伏在父親病床前哭得肝腸寸斷。
不遠處傳來敲擊牆壁的聲音。
“咚咚咚咚——”
兩個年輕的醫生走進來查房。
“李婷婷！”侯濤叫道。
李婷婷擦掉淚痕，茫然轉過身。她看到兩位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病房，其中一人拿著病例表。另一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很好相處的樣子。
侯濤道：“你先把李婷婷送迴去休息。”
醫生笑眯眯地問：“請問李婷婷小姐，你認識我嗎？”
“呃……”李婷婷遲疑地點了點頭。
醫生摘下眼鏡：“我是xx醫院的醫生，你可以稱唿我為黃醫生。今晚有台手術，需要麻醉師和助理醫師。我們正在招收護士，你願意當我們的助理嗎？”
李婷婷怔了半晌，立即答道：“當然願意！我可以做的！”
“好。明天早上8點，在樓下等我。”黃醫生將單據交給她。
“謝謝黃醫生。”
李婷婷離開醫院，返迴家中，洗漱換衣服，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現在腦子很亂，不敢睡覺。
次日早上八點鍾，李婷婷準備妥當，來到醫院。
黃醫生已經在辦公桌前等候多時。
“我姓黃。你叫我黃叔叔就好。”
李婷婷乖巧地點頭，跟在他身後朝外走去。
黃醫生推門，走廊裏站著幾名穿製服的警察。
黃醫生微微皺眉。
其中一個警官說：“你是李婷婷？”
“是。”
“昨天夜裏，你的母親突發心髒病搶救無效死亡了。”
“什麽？！”李婷婷驚慌地睜大眼睛，“你剛剛說我媽媽怎麽了？”
“你母親昨夜發生車禍，當場死亡。”警官歎了口氣。
李婷婷呆若木雞，像一隻被抽空了靈氣的娃娃，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肯移步。
“黃醫生！你們為什麽騙我！”李婷婷怒吼道，“我媽媽根本沒有病！”
“這是警方掌握的情況。”警官道，“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李婷婷猛地衝上前，揪住警官的衣襟：“你告訴我！你們都撒謊！我媽媽怎麽可能會死！”
警官蹙眉，冷冷說道：“鬆手！”
“我不鬆！”李婷婷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媽媽才40歲，正值青春年華，她才四十二歲啊！她怎麽可能會死！你們一定是騙我！”
“你這是妨礙執法！”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一定都是在騙我！”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們全都在騙我！”
她忽然伸出雙手，使勁掐住警官的脖頸，用盡全身力氣。
警官猝不及防，頓時被李婷婷掐得臉色漲紅，雙腳懸空。
侯濤見狀，連忙拉開李婷婷。
李婷婷仍然憤怒至極，指著警官，質問：“我媽媽是怎麽死的？！你們一定都撒謊了對不對！你們說！你們都撒謊了對不對！”
“李婷婷！”侯濤喝道，“你冷靜一點！”
李婷婷滿臉淚水，搖頭哽咽。
黃醫生趕緊勸道：“婷婷，別難過了。你放心吧，伯母沒事。”
李婷婷愣愣地盯著黃醫生。
“真的。”黃醫生繼續說道，“伯母沒有死，隻是暫時昏迷了。我們醫生正在幫她治療。你放心吧。”
李婷婷瞪大眼睛，愣在那裏。
侯濤扶起她：“聽話，先迴家休息。”
“我……”李婷婷低著頭喃喃地說，“我還要等爸爸醒來呢。”
“別擔心。”侯濤摸摸她的頭發，“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李婷婷抬眸看著他，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
“迴去好好休息，別再讓自己受累了。”侯濤溫柔地叮囑道。
“嗯。”李婷婷點了點頭。
侯濤扶著她慢慢走向電梯間，一路上李婷婷始終沉默不語。她知道父親一直活著，但她沒有勇氣麵對現實。她害怕聽到噩耗，更害怕麵對死神。
李婷婷坐進副駕駛座，侯濤替她係好安全帶，隨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緩緩啟動引擎。
“你……”李婷婷輕聲開口。
“怎麽了？”侯濤轉頭看著她。
“我……我想迴家去陪陪媽媽……”
侯濤猶豫片刻，最終點頭說道：“也好。你一個人在家裏，恐怕會更加孤獨。我送你迴家。”
車停穩之後，兩人牽手下了車。
“快迴去吧。”侯濤說。
“你呢？”李婷婷問。
“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迴去吧。如果太困就打個盹兒。”
“哦。”李婷婷戀戀不舍地點點頭，轉身往家中走去。
侯濤將車子開離停車場。
一輛白色奧迪從旁邊飛馳而過，與他擦肩而過。
車內坐著一位穿黑襯衫的中年男子，戴著墨鏡，嘴唇緊抿，側臉線條冷硬。他似乎並未注意到侯濤的存在，踩下油門，迅速遠去。
侯濤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收迴視線，將車子拐入另一條街道。
他來到一家商場門口，下車，走進去。
他買了一束百合花，又在附近的一家花店買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
他提著花和花籃走進李婷婷家所在樓層，乘電梯上樓。
電梯到達頂樓，他按響門鈴。
很快，門開了。
“婷婷。”侯濤笑著叫了一聲，將鮮花遞給李婷婷，“我剛剛去超級奶粉店買了鮮花。你喜歡嗎？”
李婷婷怔怔地望著他。她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
侯濤關切地問：“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李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她露出微笑，說道：“謝謝。你今天怎麽來啦？”
侯濤把鮮花插|進花瓶裏，微笑道：“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
“婷婷。”侯濤歎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伯母沒有死。”
李婷婷震驚地睜大眼睛：“你說什麽？”
“我說伯母沒有死。”侯濤重複道。
“你怎麽知道？”
“因為，是我救了伯母。”侯濤認真地說道。
李婷婷張大嘴巴，半晌才迴過神來：“這……這怎麽可能？”
“我也希望這不可能。”侯濤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可是這確實是真的。”
李婷婷呆立當場。
“伯母現在在隔壁病房裏養傷。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侯濤說。
“不必了。”李婷婷說，“我要照顧爸爸。”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找個心理醫生諮詢一下。”侯濤說，“你現在的狀態非常危險。”
“我知道了。”李婷婷低下頭，“我明天就去找。”
“那你早些休息。”侯濤說，“晚安。”
侯濤離開之後，李婷婷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她的思緒亂成一團麻，根本靜不下來。
侯濤剛剛跟她說了什麽？他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件事？他是什麽目的？難道……侯濤喜歡她？不可能！侯濤對她的感情絕不是男女之愛。
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侯濤是她的鄰居，從小長大的玩伴。她對他的印象極佳，他雖然沒錢，卻樂於助人。每次他遇見她都會主動幫忙。李婷婷對他充滿感激，卻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們的相識源於一場意外，那時候，侯濤的父親重病住院，急需要一筆醫療費，侯濤便托付給她幫忙籌集。
她一直在努力賺錢。可惜侯濤的父親病情持續惡化，越來越嚴重。她自己也缺乏經濟基礎，隻能拿著僅有的積蓄四處求助。那天她被朋友拉去喝酒，喝到半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賓館的床上，渾身赤裸，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而身旁竟然睡著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男子。李婷婷嚇壞了，尖叫著跑出賓館。
那個男子追了出來。李婷婷拚命逃竄，結果摔倒在地，膝蓋磕破流血。她爬起來繼續逃，男子窮追不舍。
“別再追我了！”李婷婷大喊。
“你是我的獵物，我怎麽會放手？”男子獰笑。
“我根本不認識你！”
“那更好啊，”男子淫邪地舔了一下嘴角，“反正我也不認識你，咱倆各取所需嘛。”
“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但是你跑不掉！”男子哈哈狂笑著撲向她。
李婷婷奮力掙紮著，突然腳踝被絆住，整個人跌向前方。男子撲上來，抓住她的雙臂將她壓在地上，伸手朝她胸脯摸去。
“滾開！”李婷婷怒罵道，“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男子冷笑道：“我偏不聽。”
李婷婷狠狠咬住舌尖，劇痛襲來令她清醒幾分。她猛烈扭動身體，踢打男子。
“媽的，賤貨！”男子怒火中燒，揮舞右拳打向李婷婷的腦袋。李婷婷側臉躲閃，左腿屈肘狠擊男子腹下。男子吃疼，捂著肚子蜷縮成蝦米狀，李婷婷趁勢推開他，踉蹌奔出數步。
李婷婷轉過身往樓梯間跑。男子捂著襠，艱難地挪著屁股追上來。李婷婷衝入電梯，按下16樓鍵。男子緊隨其後。兩人在狹窄的電梯間內廝打。李婷婷拚盡全力，男子卻受了重傷，很快就失去戰鬥力，癱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電梯門緩緩關上，李婷婷鬆了一口氣。
她扶著牆壁慢慢蹲下身。男子還在呻吟，李婷婷抬起頭，冷漠地盯著他。
電梯停留在16樓。李婷婷走出去。男子依舊坐在原位，喘息聲粗重而淩亂。李婷婷徑直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捧起冷水潑在他臉上。男子一個激靈，猛然清醒。
李婷婷轉過身，走進另一間洗手間，關上門，從包裏掏出紙巾擦拭脖頸和胳膊上的血跡。她不知道侯濤是否看到了這些痕跡，或許他已經猜到她的秘密了。但是她並不害怕。因為她知道，就算侯濤知道她的秘密，也不會泄露出去。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值得信任。而這個人就在眼前。
“你……”男子撐起身，“你究竟是誰？”
李婷婷看都不看他，徑直走出洗手間。男子又問：“你為什麽要救我？”
李婷婷沒有搭腔，隻是把房卡塞進包裏。
“我不會忘記你今天救了我。”男子說，“你的恩情我會報答的。”
“你要怎麽報答呢？”李婷婷問，“你能給我多少錢？”
“一千塊夠嗎？”男子說，“我會把剩下的五百塊給你的。”
“太少了。”李婷婷搖搖頭，“至少一萬。”
男子皺眉沉思，顯然對這個價格有些猶豫。
李婷婷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些錢。我隻要這麽多，不要多餘的錢。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男子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李婷婷離開。
李婷婷迴到酒店，侯濤已經在等她。他剛才去隔壁房間找她，卻被告知她出差去了。侯濤非常擔憂，立刻撥打她的手機號碼，卻提示她已關機。
“你怎麽樣？”侯濤關切地詢問。
李婷婷笑笑，搖搖頭：“沒事。”
“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
“沒事就好。”侯濤鬆了一口氣，“以後可不能這樣亂跑了。”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你餓了吧？我帶了飯菜過來，咱們邊吃邊聊。”侯濤拉起李婷婷的手，把她帶出房間，去餐廳用餐。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侯濤一邊幫她夾菜，一邊問。
李婷婷想了想，說：“我昨晚加班。”
“我打電話找不到你，以為你出什麽事了，所以趕過去。”
李婷婷低頭吃菜，不願意多說。
“我看見你在街上跟人吵架。”
“哦。”
“我聽到他說你偷了他的東西。”
“我沒偷他東西。”
“那你怎麽解釋那個東西？”侯濤拿出手機，播放視頻，“是你自己送迴來的吧？”
畫麵裏正是李婷婷從商場買完衣服準備結賬時被小混混糾纏。侯濤的手機拍攝角度刁鑽，正好將李婷婷的表情捕捉下來。雖然她努力保持平靜，但眼神中透露出驚慌與無措。
“這不是我！”李婷婷說。
“當然不是你。”侯濤說，“如果你做了這種事，你肯定會矢口否認。”
“那這是誰幹的？”李婷婷問，“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這是你家附近的監控錄像。我看了之後覺得有些蹊蹺，就順便調出來看看。”侯濤說，“我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你有什麽仇人。但是這個人的車牌照和行駛路線很奇怪。”
李婷婷疑惑道：“你懷疑是有人陷害我？可是我沒理由去偷別人的東西啊。”
“那倒未必。”侯濤分析道，“這個男人說，你趁他去衛生間的功夫，把東西偷偷裝袋，然後丟在他車上。如果真的是有人陷害你，他應該早就報警了。”
“你懷疑我殺人越貨？”
“我隻是推測。”侯濤說，“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
“那你懷疑誰呢？”
侯濤想了想，說：“我想到兩種可能，一是你的競爭對手幹的，二是另一個人。”
李婷婷問：“哪兩個競爭對手？”
侯濤說：“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就是李曉芸。她和你不睦。我想她應該恨死你了，所以才會做這種事。”
“不可能。”李婷婷斷然拒絕，“李曉芸沒這個膽量。”
“那你說說，會是誰呢？”
李婷婷仔細迴憶，最後搖搖頭：“我想不到。”
“除了李曉芸和李曉薇之外，還有誰恨你？”
李婷婷說：“沒有。”
“那就更詭異了。既然沒有別的競爭對手，那這件事就隻可能是李曉芸和李曉薇幹的。你們三個都沒理由這麽做。”
“也許……也許我真的偷了她的東西。”李婷婷說。
“不可能，因為這個男人並不確定你偷了什麽。而且你偷了之後再把贓物送迴去，反而落人口舌。”
“也許……也許她想嫁禍給我，誣賴我搶劫。”
“不排除這個可能。”侯濤說，“但是，這件事情很難查清楚。”
“是啊，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查清楚。”李婷婷苦惱地歎息，“現在連證據都沒有，真是冤枉死了。”
“李曉芸為什麽要誣賴你？她又沒什麽損失。”侯濤問，“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沒有啊。”李婷婷搖著頭，“我今天剛來，怎麽可能得罪人呢？”
“那就太奇怪了。”侯濤說，“李曉芸不至於無緣無故陷害你。而且她的嫌疑不小。”
“這就是我擔憂的。”
侯濤沉思片刻，問：“你覺得這件事跟秦嘉玉有沒有關係？”
“我覺得跟她有關係。”李婷婷答道。
“哦？怎麽說？”
“秦嘉玉是這次招標的評委之一。”李婷婷說，“我覺得她的動機比較明顯。”
“她跟你說了什麽嗎？”
“她沒有跟我說任何話。”
“她對你說什麽了？”
“她……”李婷婷遲疑片刻，低聲說，“她問我有沒有見過秦嘉玉的包，有沒有看過秦嘉玉的包。”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李婷婷猶豫著，吞吞吐吐地說，“她問我，有沒有見過秦嘉玉的包。”
侯濤冷笑一聲，說：“她這是在威脅你。”
“嗯。”李婷婷點點頭，“她就是要嚇唬我，然後再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情是我幹的。”
“我看你父母也信了。”
“唉，我真的沒做過。”李婷婷說，“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侯濤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突然打電話叫來了技術科的人員。
“你查查看，看看昨晚9點鍾之前，這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停在哪兒。”侯濤說，“從車型和顏色來看，車子是新買的。”
技術科的人員查了一陣，說：“這輛車昨天傍晚6點20分左右，停在了城郊一處廢棄倉庫門口。”
“廢棄倉庫？”侯濤皺起眉頭。
“是啊，我看著很熟悉。好像是一座廢棄的化工廠。”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和張宇在附近辦案，聽到遠處傳來槍響。當時還以為是哪裏爆炸了，原來是那座廢棄的化工廠。”
侯濤轉頭對李婷婷說：“這件事恐怕與那座廢棄化工廠有關。”
“如果真是他幹的，那他就瘋了！”李婷婷驚唿道，“化工廠的爆破設備非常先進，整座工廠被炸平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麽多的工作人員，全都要陪葬！”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這個人太狠毒了。”
李婷婷說：“這是一個犯罪團夥。專門用來謀財害命的，肯定有組織、有計劃。”
侯濤若有所思，忽然抬頭問李婷婷：“你覺得你的包是不是在那間倉庫裏？”
李婷婷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證，它絕對不在那裏。”
“為什麽？”
李婷婷說：“我們當時趕到化工廠的時候，倉庫裏沒有人活動的跡象。那些工人應該早就離開了。而且，他們不可能帶走我的包。”
侯濤點點頭：“這倒也是。那你覺得會藏在哪裏？”
李婷婷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相信警察。如果真是我偷了李曉芸的包，警察一定會幫我找出來的。”
侯濤拍拍李婷婷的肩膀，說：“放心吧。我們會盡快幫你找出那件丟失的東西。你最近不要亂跑，等我們消息。”
“謝謝你們。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幫我找到那份報表的。”李婷婷說。
侯濤微微一笑，說：“你也別太著急。現在才九月初。隻剩下四五周的時間，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你就安心上班吧。”
李婷婷點點頭，說：“謝謝你們。”
李婷婷離開之後，侯濤給李曉芸撥去了電話。
“喂？”李曉芸懶洋洋地接起電話。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侯濤說。
“什麽？”
“那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你認識嗎？”
“不認識。”
“你確定不認識？”
“你什麽意思？”
“我懷疑那輛車是你的。”侯濤說。
李曉芸頓時變得激憤起來，嚷道：“放屁！你血口噴人！”
侯濤慢條斯理地問：“我有什麽理由冤枉你呢？我們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這輛白色的豐田凱美瑞是你的，是你的朋友送你的生日禮物。這是實情。”
“你……”李曉芸語塞了，“你胡扯！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送我生日禮物的人。我自己買的車！”
“那你能解釋一下那份報表的事情嗎？”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懂法律。”
“那麽這次，你也要推脫掉嗎？”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那個人。”
“好。你既然這麽說，我們也無話可說。你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今天就請假休息吧。”侯濤說。
李婷婷怒道：“我憑什麽要請假？！”
“因為這份報表涉及到了謀殺。我們需要對嫌疑人提供必要的保護。你現在的行蹤已經暴露，我們要保證你不再受到襲擊或者傷害。”
“你們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你心裏清楚。”侯濤冷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將這份報表拿給了李曉芸，說：“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的車。”
李曉芸仔細看完那份報告，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顫抖著雙唇，說：“這……這是假的！”
“你看這輛車的牌照號，是a00001，你確定不認識？”侯濤淡淡地說。
李曉芸愣住了。片刻之後，她喃喃自語道：“難道……難道這輛車……”
“沒錯，這輛車正是你的。這次你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李曉芸癱軟在椅子上。
“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她哭著說。
侯濤盯著李曉芸看了許久，才緩緩說：“李曉芸啊李曉芸，你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傻事來？”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真的沒有做這件事情。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我不懂法律，也從沒見過什麽車。我怎麽會偷車呢？”李曉芸拚命地搖頭否認。
侯濤歎了口氣，說：“算了，事情都過去三年了，你還是先想辦法洗脫罪名吧。”
李曉芸低著頭，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兩人陷入了沉默。
侯濤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剛打開門準備離開，卻聽到李曉芸喊了一句：“我不服！”
侯濤轉過頭，問：“什麽？”
“我不服。”李曉芸咬牙切齒地說。
侯濤皺了皺眉頭，說：“不服又能怎麽樣？”
李曉芸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說：“侯隊長，您跟我說句實話。這件事和陳總到底有沒有關係？”
侯濤猶豫了片刻，說：“這件事情很複雜，我現在還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但是，李曉芸，這件事情絕對和陳誌程無關。”
“好。我知道了。”李曉芸說，“侯隊長，您辛苦了。謝謝您今天專門過來跟我講這些話。您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侯濤點點頭，轉身離開。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盡量幫你。”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迴過身看著李曉芸，說，“希望你能夠堅持下去。”
“嗯，謝謝您。”李曉芸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侯濤轉身離開。
李婷婷進來看著李曉芸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李曉芸坐在座位上，垂下頭，說：“沒什麽。”
李婷婷看著桌上那張報紙，忽然笑了起來，說：“我早該想到，你怎麽會突然買輛車呢？原來你是用來掩飾自己的行動的。”
“不……”
李曉芸抬起頭，說：“我真的不認識他。我隻是……”
“別騙我了。”李婷婷說，“你不是喜歡那輛寶馬x6嗎？怎麽會舍得換成凱美瑞？你以前每周末都要跑到4s店去挑選自己的愛車。怎麽？你不喜歡這輛車？”
“不是……”李曉芸急忙辯解道，“隻是……我最近……”
“哦~你最近太累了，所以連車都懶得跑了嗎？”李婷婷冷嘲熱諷道。
李曉芸低下頭，說：“不是這樣的……”
“我看，你就是被金錢迷住了眼睛。”李婷婷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知道我爸媽有多擔心你嗎？你還整天花錢買奢侈品。你是想讓我爸媽失業是不是？”
李曉芸低下頭，一言不發。
“李曉芸，我警告你，你最好趕緊跟那個姓陳的撇清關係！我爸媽都知道了。”
“啊？”李曉芸驚訝地抬起頭，說：“怎麽迴事？”
“你別裝糊塗了！你們那個什麽‘高速度’，根本就是個黑店！”
“我真的不知道……”李曉芸委屈極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怎麽把這個東西賣得那麽貴！”
李婷婷拿出手機，調出一條短信遞給她，說：“你自己看！這是他給你發的短信！”
李曉芸看了短信內容，吃驚地瞪大眼睛。
“你看看，這都是你自己承諾的！你現在可倒好！直接把錢卷跑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李婷婷痛罵著李曉芸，“虧我爸媽這麽疼你，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不是，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李曉芸哭著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婷婷指著電腦屏幕說：“你看看！這是他昨天晚上發給你的短信！你還狡辯！”
李曉芸顫抖著雙手，點擊查看收件箱。果然，短信的內容顯示：曉芸，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傻。當時我也不確定車子是不是你的。如果是，那麽我會把它退給你。
李曉芸渾身冰涼，喃喃地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敢相信我的丈夫會偷車呢？”
“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李婷婷激動地說，“難怪你這段時間這麽反常，原來你們之間早就串通好了！”
“不！我沒有！”李曉芸拚命搖頭，“我跟他從來沒有串通過！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車是他送給我的……”
“你還撒謊！”李婷婷吼道，“剛才那個侯隊長說的明明白白的！這輛車是你們倆合夥兒弄來的！你就算不知道，他難道會撒謊？李曉芸，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不……我沒有……”李曉芸哭泣著說，“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我……”
“你不知道？！”李婷婷憤怒地拍打著桌子，站起來說，“那我問你！你和他結婚後的第二周，是不是去過一趟4s店？”
李曉芸愣愣地看著李婷婷。
李婷婷繼續追問：“是不是？！”
李曉芸咬著嘴唇，緩慢地搖了搖頭，說：“我沒去過……”
“啪——”李婷婷又狠狠地扇了李曉芸一巴掌，“李曉芸！你再騙我試試！你當我三歲小孩兒是吧！我爸媽都知道了！我爸媽都知道你去過4s店了！你還騙我！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姐姐……”李曉芸捂著臉頰說，“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還敢說沒有！你敢說你沒有去過4s店？！”李婷婷指著李曉芸的鼻尖吼道，“你這個騙子！你騙走了家裏全副身家的財產，還騙走我的幸福！”
“姐姐……”李曉芸哭著說，“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沒有……我沒有騙你……”
“李曉芸！”李婷婷憤怒地抓住李曉芸的衣襟，吼道，“你怎麽變得這麽貪婪！這麽虛榮！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是那麽單純善良的姑娘啊！你為什麽變得像現在這麽壞？”
李曉芸哭著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婷婷鬆開手臂，冷笑著說，“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
“我不會相信你了！我不會相信你了！李曉芸，你給我聽清楚了，隻要我李婷婷活著一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李婷婷轉身衝進臥室，拿起包準備離開。
“姐姐，你等一下。”李曉芸攔在門口，“我們談談行嗎？”
“談什麽？”李婷婷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李曉芸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說：“姐姐，我求你了，不要把這件事鬧大好不好？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是請你不要把我的醜事宣揚出去，我真的受不了這個刺激。你就當是幫幫我好不好？”
“嗬嗬……”李婷婷冷笑兩聲，“你還有臉求我？”
“求求你了，姐姐……”李曉芸哀求著，“不要把這些事說出去，我不想毀掉自己僅存的尊嚴。你看……你看，這個孩子還沒有滿月，你忍心把他帶給別人看嗎？你忍心嗎？”
李婷婷沉默片刻，歎息一聲，說：“我先去上班了。”
“謝謝你。”李曉芸擦擦淚水，露出微笑。
李婷婷沒有理睬李曉芸的道謝，快步向前走去。
“姐姐，我真的很愛他，很愛很愛。”李曉芸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說，“我們曾經那麽甜蜜，我真的舍不得他……”
李婷婷腳步稍頓，然後加快速度走開了。
“姐姐，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所以我才會選擇嫁給他。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李曉芸坐在沙發上流淚。
侯濤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李曉芸痛苦的神色，心疼得無法唿吸。
他輕輕走到李曉芸身邊，攬過李曉芸纖細的腰肢。
李曉芸抬頭看見他，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嗚咽著撲進他懷裏。
“你為什麽要這樣……”李曉芸哽咽著說，“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對不起……對不起……”侯濤摟緊李曉芸的肩膀，安慰地親著她柔軟而冰涼的長發。
“我恨你……恨死你了……”李曉芸抽噎著說，“如果可以，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侯濤低頭親著她的額角，撫摸著她的秀發，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卑鄙，用這種手段逼迫李曉芸。他覺得自己很可恥，因為他明白，李曉芸根本不可能拋棄這個孩子，而他卻非要逼著她離婚，甚至連這個孩子都要奪走。
侯濤突然感覺自己很無恥，他的內心充滿了懊悔。
李曉芸趴在他的胸膛上哭泣著。
“別再哭了……”侯濤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地安慰著，“都怪我……都怪我太自私……”
李曉芸抬起淚汪汪的雙眸，凝視著侯濤。
“我……”侯濤欲言又止，“我沒想傷害你……我……”
李曉芸打斷他的話：“你不必跟我解釋，你想怎麽做，都是你的自由。”
侯濤愣了一下，問：“你真的……不怨我嗎？”
李曉芸搖搖頭，說：“不怨，我知道你有難處。”
侯濤歎口氣，說：“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保密的。”
李曉芸咬著嘴唇，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算了，既然這件事被你發現了，我也沒辦法瞞下去，其實，我也不想隱瞞。”
侯濤驚訝地看著李曉芸，問：“為什麽？”
李曉芸淒涼地笑了笑，說：“你還記得我剛畢業時候遇到的那次車禍嗎？”
“嗯……”侯濤想了想，說，“我記得，是輛貨車撞上你的汽車……我記得當時你嚇壞了，一直在哭，還叫了救護車……”
“是啊……當時我真的嚇壞了……”李曉芸迴憶著說，“當時的場景，和今天何等相似！”她慘淡地笑了笑，“隻不過……那次隻是一個小小的交通意外，而這次……卻變成了家暴……”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侯濤安慰著她，“一切都會過去的。”
李曉芸抬起頭，淚光閃爍地看著他。
“你放心，”侯濤說，“我絕不會讓你失去你丈夫！”
“不行！”李曉芸立即反駁說，“你不能這麽做！”
“你怎麽能這麽武斷呢？”侯濤皺眉看著她。
李曉芸堅定地說：“不能！”她咬牙說，“侯濤，我求你不要這麽做！”
“你……”
李曉芸抓住他的衣袖，懇切地說：“我求求你！不要這麽做！你知道的，我最愛的人就是他！我們兩情相悅，結婚之初，我甚至都不敢奢望這輩子能夠嫁給他，我隻希望能每天都能看見他，我隻希望他能平安健康，隻希望他幸福……”
李曉芸越說越激動，幾近崩潰。
“侯濤，求你幫幫我！”她哀求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能幫助我的！”
侯濤看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沉默良久，緩慢地說：“你確信要我這麽做嗎？”
“是！”李曉芸毫不猶豫地點頭，“請你幫幫我！我求求你了！”
“你……確定？”
李曉芸點點頭，眼神中充滿期待與焦急。
侯濤沉吟片刻，說：“曉芸，你先冷靜一下。我會盡量幫你的……但是……但是如果我出麵的話，恐怕會引起一些麻煩……”
李曉芸急忙說：“沒關係，這些我都會解決的！我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拜托你了！”
侯濤沉默許久，緩慢而清晰地說：“好吧。”他頓了一下，又說，“我會盡快幫你聯絡律師的。”
李曉芸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微笑：“謝謝你！”
“別這麽說。”侯濤說，“我們是朋友嘛。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
侯濤說完，走進屋裏，李婷婷迎麵走來，看著他，臉色不善。
“侯先生。”李婷婷語帶諷刺地說，“聽說你要離婚？”
侯濤聳了聳肩膀，沒說話。
“你可要考慮清楚啊！”李婷婷譏笑著說，“像李曉芸這種破鞋，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呢？你可要慎重啊，千萬不要上當受騙！”
“婷婷！”李曉芸忍不住嗬斥道。
“怎麽，我說錯了？”李婷婷揚起眉毛，挑釁般地說，“你看看你那副德行！一身臭汗，連澡都洗不幹淨，穿件短褲就跑了出來！這是什麽態度？你是嫌棄你老婆髒嗎？”
“婷婷！”李曉芸提高了音量。
“怎麽啦？你自己做出來的醜事，還不允許人說了？”李婷婷尖酸刻薄地說，“你以前不是挺驕傲的麽？不就是長得漂亮了點兒嗎？還裝純潔！我呸！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裝腔作勢！表麵上跟誰都談笑風生，背後偷吃！哼！”
李曉芸緊咬牙關，瞪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警告你，”李婷婷惡狠狠地盯著侯濤，“離了婚你也別再想勾搭男人了！你這種女人，活該一輩子沒人疼！”
“你太過分了婷婷！”李曉芸忍無可忍地衝了上來。
“過分？”李婷婷冷笑著，伸手就推了李曉芸一把。李曉芸被推倒在地上，膝蓋磕在地毯上，痛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你們……”侯濤怒視著李婷婷，“你們兩個，太欺負人了！”
“欺負人？”李婷婷嗤笑道，“我們怎麽欺負人了？我說了實話！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僅偷情，還搞婚外戀！簡直是喪盡天良！”
李曉芸掙紮著爬起來，指著李婷婷說：“婷婷，你怎麽這麽不可理喻？你怎麽能顛倒黑白？你為什麽非要逼著我離婚？我到底欠了你什麽？！”
“我逼你離婚？”李婷婷雙手抱胸，冷笑著說，“明明是你自己不檢點！你以為你和侯濤私奔了就沒事兒了？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我們根本就沒有私奔！”侯濤反駁道。
“喲，”李婷婷輕蔑地掃了他們倆一眼，嘲弄似的問，“既然沒有私奔，那你們現在算什麽？”
侯濤說：“我們兩家父母早就商量好了，等我畢業以後，我們就結婚！”
“結婚？”李婷婷像聽了一個極其荒謬的笑話，哈哈大笑，“我真替你爸媽感到悲哀！他們居然答應讓你這種垃圾和這種賤貨結婚！”
李曉芸憤怒至極，撲向李婷婷，卻被侯濤攔腰抱住，李曉芸哭著捶打侯濤：“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李婷婷猛地抬腳踹向李曉芸的肚子，將她踢翻在地。李曉芸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淚流滿麵，痛苦地喊叫起來。
李婷婷蹲下去掐住李曉芸的脖子，用力往後拖拽，李曉芸隻覺得唿吸越來越困難，腦袋昏昏沉沉。
侯濤驚慌失措，立即上前阻止李婷婷，卻被李婷婷一巴掌甩開，侯濤踉蹌幾步跌坐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李婷婷將李曉芸從樓梯上拖了下去。
“侯濤……救命……救我……”李曉芸艱難地張嘴求救。
侯濤急忙站起來，追上去，試圖製止李婷婷。
“你給我滾開！”李婷婷吼道，“你敢阻撓我報仇，我就殺了她！”
“李婷婷！”侯濤吼道，“你瘋夠了沒有！你憑什麽打死曉芸？”
“就憑她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李婷婷恨聲說，“她不但搶走了屬於我的丈夫，還搶走了屬於我的財產！”
“我沒有搶走屬於你的東西！”李曉芸拚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那些錢都是曉雨賺來的！我拿什麽去搶？”
“她賺的又怎麽樣？”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曉雨會嫁給你嗎？你以為我會喜歡你？你做夢吧！我告訴你，我愛的是阿峰！從始至終都是他！而你，隻配跟一條狗睡！”
侯濤愣住了。
“我知道，”李婷婷繼續笑道，“阿峰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對吧？”
李曉芸搖頭，“我們……我們從來……都很好啊……阿峰他……他……”
“你閉嘴！”李婷婷厲聲喝道，“我知道！他隻是利用你而已！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哈哈哈，我告訴你吧！他隻是貪圖你的美貌罷了！他隻喜歡你的臉！”
“我沒有……你胡說！”李曉芸哭道，“阿峰……阿峰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許侮辱他……”
“嗬嗬……我侮辱他？”李婷婷冷笑起來，“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個男人願意娶你？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以為你是金城武的妻子嗎？你連金城武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你不就是個小三兒嘛！你還以為你有多高貴呢？！”
李曉芸泣不成聲，捂著臉低聲啜泣著，仿佛被刺激得精神崩潰。
“你還不知道吧？”李婷婷冷笑道，“金城武已經和那個姓陸的女孩兒勾搭到一起去了！我親眼所見！那個女孩子長得漂亮又年輕，比你不知道漂亮多少倍！你以為你是金城武的原配，實際上你隻是金城武養在外麵的一個玩物罷了！”
侯濤震撼地瞪大眼睛。
李婷婷冷哼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侯濤衝過去拉住她，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李婷婷譏諷地撇了撇嘴角，說：“怎麽，你怕了？怕她把你拋棄了，跟金城武跑掉？你怕了你就別碰她啊！”
侯濤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問：“你再說一遍！”
李婷婷仰著頭，驕傲地說：“金城武已經和那個姓陸的女孩兒搞在一起了！”
侯濤愣住了。
李婷婷嘲諷地笑了：“現在相信了吧？我早就提醒過你，別犯賤！可惜你偏偏不聽勸！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晚了！你也嚐嚐自己被戴綠帽子的滋味吧！”
李曉芸忽然爬起來，狠狠推了李婷婷一把：“你騙我！你騙我！阿峰不會這樣對我！”
“曉芸，你怎麽這麽傻！”侯濤焦急地說，“她說謊！她肯定是騙你的！”
“我不信！”李曉芸哭道，“我不信！”
“你想想看，”李婷婷笑著說，“金城武為什麽突然變卦，非要退婚？就算他真的討厭我，他也不該退婚！更何況……他還帶著那個姓陸的女孩兒出席宴會！他分明就是想羞辱我們！他分明就是覺得我配不上他了！他要退婚！他要跟姓陸的女孩兒結婚！”
李曉芸渾身顫抖，淚流滿麵地看向侯濤，哀求道：“侯濤，你幫我找阿峰……你快去幫我找阿峰……”
侯濤沉默半晌，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
李婷婷失望極了：“你不想幫曉芸了嗎？你不是最愛她嗎？你不會舍得離開她的，對吧？”
“我確實很愛曉芸，可是曉芸也需要我。”侯濤說，“我必須要保護好曉芸。否則，我沒辦法向我爸媽交代。婷婷，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僅僅建立於愛情，它還建立在家庭背景和其他諸多方麵的考量，曉芸需要我，我也需要曉芸。我們不應該把愛放在一邊，而是應該一致維持好這段關係。”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李婷婷怒吼道，“你就這樣丟下曉芸，讓她自己麵對這一切？”
侯濤痛苦地閉上眼，深吸了兩口氣，睜開眼睛，堅毅地說：“不，我會陪伴她。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諒解我。畢竟，曉芸才是受傷害最深的那一個人。我不可能為了她放棄我自己的家庭。婷婷，請你體諒。”
李婷婷怔忪片刻，憤恨地甩開侯濤的手臂，踩著高跟鞋走了。侯濤歎了口氣，坐到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額頭。
“侯濤，你……你還好嗎？”李曉芸抽噎著問。
“我沒事，”侯濤溫柔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不能因此就放棄自己的家庭。”
李曉芸含著淚點了點頭。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曉芸，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我一定給你一個名分。”
李曉芸撲進他懷裏，嗚咽道：“我等你……我等你……侯濤，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啊！”
李曉芸在病房裏休息了幾天，便出院了。
她恢複得不錯，雖然臉色依舊蒼白憔悴，但至少不像當時剛剛住院時那樣嚇人了。侯濤每天都按時來醫院探望，並且準備好飯菜送來。
李曉芸在床上躺了五天，終於忍無可忍，要求出院。她現在已經痊愈了，不能繼續留在醫院裏，影響其他病人康複治療。侯濤拗不過她，隻好讓她出院，但叮囑她千萬不能太勞累，要注意調養。
出院後，李曉芸就搬迴了家。
家裏隻剩下了侯濤和李婷婷兩個人，李曉芸倒反而鬆了口氣。她每天都盡量避免和侯濤單獨待在一起，生怕他又控製不住自己。她擔憂的事情並未發生。從她出院那天開始，侯濤每天都在加班，除了偶爾會迴來陪李曉芸吃頓飯以外，幾乎沒有迴過家。
李曉芸暗中觀察了一陣子，發現侯濤真的沒有再做什麽過激行動，她漸漸放鬆下來，將全副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努力工作，減輕侯濤的壓力。她不願意拖累他，所以隻能拚命賺錢，用自己的雙手來報答侯濤對自己的照顧。
在李曉芸認識侯濤前，他們曾是校友。
“哇……侯濤真的好帥！”李曉芸讚歎。
“我們班級的女生都瘋狂了，都想嫁給他。”旁邊的同桌低聲說，“聽說連隔壁大三的妹子，也喜歡他呢。”
李曉芸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
她曾經試圖勸服侯濤改變主意，但是侯濤卻固執地堅持要娶她，並且告訴她，如果不能和她結婚，他寧願孤獨終身。他甚至還表示，如果他們不能結婚，他願意退役迴鄉，和她一起種地。李曉芸哭得泣不成聲，她怎麽能讓他迴鄉呢？
侯濤是個非常聰明、非常有遠見的人。在李曉芸提議把房子租出去之後，他馬上就找到一個適合的房東，交付了一年的租金，帶著李曉芸搬進了屬於他們倆的新居。
侯濤和李曉芸結婚的當天，侯濤邀請了很多親朋好友來參加婚禮。李曉芸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熱鬧的場景。
酒席宴上，李婷婷喝醉了。她滿臉通紅，一直拉著侯濤的衣袖，不停地說：“濤子，濤子，你為什麽選擇她……你知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介意你有過妻子，我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意……”她哭得稀裏嘩啦，“我不介意你離過婚，我真的不介意……濤子，我們結婚吧……我不嫌棄你……我不嫌棄你離過婚……濤子……”
李曉芸看著她這副失態的模樣，心酸極了。
她走上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婷婷，你別難過了……濤子會跟你結婚的。”
她不敢看侯濤。侯濤看著她，沉默片刻後，突然說了句：“曉芸，謝謝你幫我照顧婷婷。”
李曉芸猛地轉過頭來，呆呆地盯著侯濤。
“你……什麽意思？”她問。
侯濤平靜地說：“婷婷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必須要照顧她一輩子。曉芸，我希望你能理解。”
李曉芸的腦袋轟地一聲炸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住了侯濤。
侯濤垂著頭，一言不發。
李曉芸感覺胸腔裏湧起一股巨大的痛苦，像一顆石子擊打著她脆弱敏感的心髒。她緊咬牙關，指甲嵌進掌心，血絲順著指縫滲透出來，刺骨的疼痛。
她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淚水奪眶而出。
她的喉嚨堵住了，仿佛堵了一團棉花，無法唿吸。
“濤子，你怎麽能這樣呢！”李婷婷掙脫李曉芸的懷抱，衝到侯濤麵前，“你怎麽能拋棄我！我是因為愛你才願意留在你身邊啊！”
李曉芸搖搖欲墜，捂著嘴唇，忍耐著淚水。
“對不起。”侯濤說，“我不能辜負婷婷對我的一片真情。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你混蛋！你騙我！”李婷婷尖叫著捶打侯濤，“你根本沒有愛上別人，你根本沒有離婚！我早該知道的！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討厭你！”
李曉芸閉上眼睛，將淚水咽了迴去。
她睜開眼，看著侯濤說：“我們分手吧。”
“分手？”李婷婷瞪圓眼睛，惡狠狠地看著她，“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你就想甩掉我？”
李曉芸慘淡一笑，說：“那又怎樣？我們不應該在一起，你忘記了嗎？你說我們隻是朋友，我相信你了。我以為你真的不介意我離過婚……我錯怪你了，婷婷，對不起。”
李婷婷怒吼：“我們現在不是還在一起嗎？”
“你說過，不介意的……我不能拖累你。”李曉芸低著頭，哽咽道。
李婷婷憤怒地喊了出來：“你以為你是什麽？你不就是離過婚嘛，你不就是長得漂亮些嘛，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憑什麽瞧不起我？”
李曉芸搖搖頭，說：“婷婷，別這麽說話。”
“哼！”李婷婷扭過頭去，用手背擦幹眼角的淚水，“你以為我稀罕你嗎？你滾吧，趕緊滾！”
“你冷靜點。”侯濤勸李婷婷，“咱們慢慢談。”
“沒什麽好談的！”李婷婷尖聲罵，“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害得我丟掉工作，丟掉家庭！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李曉芸看李婷婷激動成這個樣子，擔憂地扶著她坐到沙發上。李曉芸說：“婷婷，咱們慢慢談，行嗎？”
李婷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抹了一把眼淚，抬高了音量：“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談的？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爸爸被抓了，我媽媽也病倒了！我們一家人全完了！全都是因為你！都是你造成的！你給我滾！”
“婷婷……”李曉芸柔聲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隻是覺得，如果你當初堅決反對我和濤子在一起，他不會有今天的境遇。你說得對，是我連累了他。我對不起他。”
“夠了！”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嚷道：“你還有臉提當初的事兒？我們倆在一起時，你整天裝清純，假惺惺地勸我放棄，其實你自己比我更貪戀這段虛假的感情，你明白嗎？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濤子，你就是看上了他有錢，你想找一個靠山，你想嫁入豪門！”
“婷婷，不是你想象的這樣。”李曉芸搖搖頭。
“我呸！”李婷婷站起來，走到李曉芸麵前，用手戳著她的額頭，唾沫橫飛，“你少拿這套糊弄我！李曉芸，你就是個賤貨！”
李曉芸皺眉避開她的手指，輕聲說：“婷婷，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
“冷靜什麽？我們兩個已經完了！徹底完了！”李婷婷哭泣道，“你以為你還配做濤子的妻子嗎？你連自己的丈夫都保護不了，你憑什麽嫁給他？！”
侯濤沉默地看著她們兩個人吵架，神色間有幾分悲涼，卻始終沒有插口。
李曉芸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盡量溫柔地說：“婷婷，我可以向你承諾，我一定會照顧好濤子，絕不會再讓他受苦受難。我會帶著他遠走高飛，我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理解什麽？你不就是嫌棄濤子窮嗎？”
“婷婷，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曉芸歎息道：“我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離婚。”
“那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你離婚的原因？”李婷婷質問道，“難道你想瞞著我一輩子嗎？”
“婷婷，不要逼我好嗎？”李曉芸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先答應我，不要再傷害濤子。等我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你處理什麽事情？”李婷婷嘲諷地笑了，“你還能處理什麽事情呢？你還能幫助濤子東山再起嗎？嗬嗬，你別癡心妄想了。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除了陪濤子睡覺，你還能幹什麽？”
李曉芸咬住嘴唇，忍耐著說：“我一定會幫他洗脫罪名的，一定會。”
“哈哈……”李婷婷像瘋了一樣狂笑，“好啊，我等你。你最好祈禱我早點死，免得我見證你們兩個奸夫淫婦的惡心場景！”
“夠了，別再鬧了，婷婷，別再鬧了。”侯濤拉住李婷婷的胳膊，低聲哀求道：“你先消停一點，行嗎？你不要這樣說小芸，好不好？”
李曉芸眼眶發紅，顫抖著身體，哽咽著說：“對不起……婷婷，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是我毀了你。”
“你毀了我算什麽？”李婷婷怒火衝冠，甩開侯濤的手臂，歇斯底裏地叫喊道，“你毀了我全家，你毀了我的人生！你害得我失去了父親！你害得我失去了工作！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婷婷！”侯濤伸出雙臂，試圖抱住李婷婷。
李婷婷狠命推開侯濤，吼道：“你滾！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侯濤踉蹌著摔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喃喃地說：“對不起婷婷，對不起……”
“滾！”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咆哮著，指著李曉芸的鼻子罵道：“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勾引了濤子！都是你毀了我！”
“對不起。”李曉芸流著眼淚說：“是我毀了你。我對不起你，你打我吧，罵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哼！”李婷婷嗤之以鼻，鄙夷地盯著她，“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毀了我，你毀了我全家！我憑什麽饒恕你？”
李曉芸抬起雙眸，懇求似的看著李婷婷，說：“婷婷，求求你……不要再恨我了，也不要把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否則濤子會坐牢的……”
“哼，坐牢更好，反正我跟他早晚也要離婚。”李婷婷陰測測地笑道，“如果濤子被判刑入獄，就隻剩你一個人孤零零活在世界上，我會好好感謝你的，嗬嗬嗬嗬……”
“婷婷！你不能這樣！”李曉芸急了，“不管怎麽樣，你是濤子的妹妹，他不能看著你犯錯誤。”
“犯錯誤？”李婷婷譏諷道，“你是怕我搶了你的財產吧？放心，我是不會動這些錢的。”
“婷婷！”李曉芸痛苦地抓緊胸口，“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怎麽可能會搶你的錢？當年，你爸爸媽媽和我爸爸媽媽是多麽要好的朋友啊，你爸爸媽媽死得很慘，他們臨死前托付給我媽媽好好照顧你們兄弟倆，我媽媽不忍心拒絕，就一直照顧他們長大成人，我從小吃穿用度全由媽媽包辦，媽媽就像親媽一樣疼愛我們。後來我考上大專，媽媽又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供我讀書。媽媽是個非常善良慈祥的人，你怎麽能這樣汙蔑她？你太令人寒心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媽媽？”
“你少假惺惺地裝模做樣！”李婷婷冷笑連連，“當初你媽媽嫁給我爸爸的時候，就帶著你一塊兒嫁了進來。那時候，我爸爸根本就不喜歡你媽媽，你卻賴在我家不肯走，我爸爸隻好找了份保姆的工作給你。那幾年，你天天在我家裏晃悠，不是偷看我們玩遊戲，就是躲在房間裏玩電腦。我爸爸一問三不知，還替你解釋說，你在網上買了些東西，平時玩電腦，不是玩遊戲。我還傻乎乎信以為真，以為你真是個勤奮好孩子。”
李曉芸臉色煞白，搖頭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是因為太忙才……”
“嗬嗬。”李婷婷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繼續說：“你還記得那次嗎？有次我和侯濤在樓梯上玩遊戲，不小心撞翻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裏麵的數據都散落出來了。你就趁著我和侯濤不注意，跑過去撿電腦。等我們發現，你已經把電腦拆卸下來了。那時候你還小，也許你不懂什麽，但我和我媽媽都明白，你肯定是覺得這台筆記本電腦比較特殊，或者有什麽秘密，所以才想拆開看看。”
“沒……沒有的事……”李曉芸慌亂地辯駁道，“我……我隻是想玩個遊戲。”
“嗬嗬。”李婷婷輕蔑地看了李曉芸一眼，說：“你還敢撒謊！你拆開電腦之後發現，電腦裏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個小女孩，跟你差不多高。她站在樹蔭下麵，手裏捧著一束鮮花，背景是山頂別墅的花園，她身邊圍繞了很多孩子。這些孩子大約有二三十個左右，他們都仰著頭看向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每個孩子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神采。那張照片拍得非常清晰，雖然隔了兩百年，但我還認得出來，這就是我妹妹！”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曉芸拚命搖頭否認，“我不認識那個小女孩。”
“是嗎？”李婷婷冷笑著說，“我剛才說的這番話，原封不動複製過來，錄音設備也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警察廳，讓他們幫我調出監控錄像，你自己慢慢聽！”
“不要去，婷婷！求求你，不要告訴警察……”
李婷婷轉頭望了望侯濤，微笑著問：“侯濤，你相信她嗎？”
侯濤沉默了一陣，低聲說：“我覺得她應該不會騙人。”
“好！”李婷婷冷笑著說，“既然你相信她，那就請你打電話報警。我會把你們倆的談話內容都錄下來，讓警察聽聽。看看她究竟有沒有騙你。”
李曉芸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喃喃地說：“婷婷，你瘋了，這種話怎麽能隨便說？如果被查出來，我們兩個都完蛋了！”
侯濤皺起眉，“婷婷，你是不是搞錯了？李曉芸怎麽會騙我呢？”
李婷婷冷漠地說：“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就是警察。我們要相信警察的判斷，也許警察叔叔一定會秉持正義。”
“婷婷，你不要逼我。”
“你不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嗎？”李婷婷咄咄逼人地問，“難道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到？還是說，你其實並不想洗刷自己的冤屈？”
“夠了！”侯濤吼道，“李婷婷你鬧夠了沒有！李曉芸再怎麽樣也是我的朋友！她從來沒做過傷害我的事情！你這樣胡說八道，到底有何居心？”
李婷婷委屈地哭了起來，“你們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嗚嗚……”
侯濤無奈地歎口氣，對李曉芸說：“李曉芸，你別怕，我一直相信你。我陪你去趟警察廳吧。”
李曉芸淚眼朦朧地看著侯濤，感激涕零。
李婷婷見狀，更加惱怒，尖銳地喊道：“侯濤！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我才是受害者！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這個賤貨？！”
李曉芸含著眼淚，倔強地抬起下巴，堅定地說：“我相信我自己。”
“你……你！”李婷婷指著李曉芸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行！你要是敢騙我！我絕饒不了你！”
侯濤拉住李婷婷的手臂，溫柔地勸解說：“婷婷，你先別衝動。這畢竟還是法治社會，我們要相信警察叔叔的判斷。你放心，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盡量幫你澄清的。你也知道，曉芸家境貧寒，我爸爸是個病號，需要很多錢。你能不能寬限幾天？”
李婷婷恨恨地盯了李曉芸一眼，說：“算你狠！今天我放你一條生路。但是，你千萬別耍花招！”
“不會的。”侯濤安慰似的抱住她，哄道，“婷婷，我真希望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不要被壞人利用了。”
李婷婷伏在侯濤懷裏哭泣著說：“侯濤，謝謝你。”
侯濤憐愛地撫摸著她的秀發，低聲說：“傻瓜，為什麽要說‘謝’字呢？”
“因為我們之間，沒必要說‘謝’字啊。”李婷婷依偎在他懷裏說。
兩個人親密地摟著肩膀走出辦室。李曉芸呆滯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嘴唇顫抖了半晌，忽然崩潰般痛苦地嚎叫道：“侯濤，你不是人……”
李婷婷和侯濤走出辦事處，李婷婷憤怒地罵道：“姓李的！我早晚弄死你！”
侯濤安撫道：“好啦婷婷，消消氣。你也說了，隻是一樁誤會。等警察調查清楚，真相大白以後，你就沒事兒了。”
李婷婷抹著眼淚，哽咽著說：“我真沒想到，曉芸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侯濤歎息著說：“我們不提她了。婷婷，這周末咱們倆去爬山吧。我記得你前些日子一直嚷嚷著想去登珠峰，卻一直拖延著沒時間。”
李婷婷破涕為笑，說：“真的？你答應陪我去了？”
侯濤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說：“當然，這次我帶足錢，一定讓你滿載而歸！”
兩人又甜蜜地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才各自離開。
侯濤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數字鍵。
叮咚。電梯門打開，侯濤剛邁步走出電梯，突然感覺頭暈目眩，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侯濤連忙扶住牆壁，緩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他疑惑地揉揉太陽穴，暗忖：“奇怪，最近老是覺得頭暈。”
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走進客廳。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具屍體，嚇得他失聲尖叫起來。
侯濤慌亂地跑向廚房拿水果刀，卻被廚櫃絆倒，身體跌落在冰涼的地磚上。他掙紮著坐起身子，舉起水果刀準備拚命時，才發現躺在地板上的那個屍體並非人類，而是個穿著睡衣的年輕女孩。
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皮膚雪白細膩，臉頰上還有未褪去的紅暈，顯然還活著。
侯濤愣怔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看錯了，原來並不是人類，而是隻貓。可是，貓為什麽會穿著睡衣，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呢？
侯濤猶豫了一下，把刀收起來，彎腰將這隻貓從地板上抱起來，送到它臥室的床上。貓咪蜷縮在床鋪上，四肢緊閉，雙眼緊閉，像是昏迷不醒。
侯濤擔憂地搖晃著貓咪的耳朵，試圖喚醒它。可是，貓咪毫無反應。
侯濤心急如焚，趕快撥打120急救電話。不久，醫院的救護車唿嘯而至。
醫生詢問了侯濤一番，便帶著護士推著擔架車進入屋內，準備搶救這隻瀕臨死亡的貓咪。
侯濤跟在救護車旁邊，焦急地看著救護車遠去，然後，他轉身迴到自己租住的小屋裏，關上房門，給母親打電話。
“媽，我今天碰見一件特別詭異的事情……”侯濤把他在李婷婷店裏遇到的所有事，全都詳細告訴母親，並請求母親幫助尋找線索。
“你確實該去報警。”母親聽完，沉吟片刻說，“這個李婷婷肯定不簡單，她對你隱瞞了許多事。你先別著急，先報警再說。如果警察抓了李婷婷，她應該會交代出幕後黑手的。”
“嗯。”侯濤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惜李婷婷拒絕配合警方。”
母親說：“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報案。等警察找上李婷婷以後，你就裝作一無所知，靜觀其變。”
“明白。”
“記住，千萬別露餡兒。”
“放心吧。”
“你自己注意安全。”
掛斷母親的電話以後，侯濤又撥打了一遍120，報了這裏的位置。
醫院裏。李婷婷被帶迴值班醫生的辦案科室做筆錄。
值班醫生用手敲擊桌麵：“你叫李婷婷，今年25歲，畢業於英語係法律專業，現擔任商場銷售顧問。你之前曾在某酒吧做過服務員，因為私藏違禁品被酒吧辭退。這些年你靠在酒吧裏做服務員賺錢。前段時間你因盜竊罪被拘留，但你並未承認偷竊。你為何不否認呢？”
李婷婷低垂著眉頭，沒有吭聲。
值班醫生繼續說：“你被捕期間，與侯濤先生發生過衝突，據侯濤先生所言，他懷疑你殺害他的寵物，是否屬實？”
李婷婷猛地抬起頭，眼神淩厲地瞪視著值班醫生。值班醫生被她盯得一陣膽顫，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審訊道：“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李婷婷冷哼一聲，不屑地撇嘴。
值班醫生說：“請你不要藐視法律和警方，這樣會增加你的判決難度。”
李婷婷嗤笑了一聲，說：“你這種程度的威脅，根本算不上什麽警告。”
侯濤在一旁聽到她這句話，頓時怒火中燒，指著李婷婷罵道：“臭婊子！你竟敢辱罵警方？”
李婷婷斜睨著侯濤，諷刺地說：“我辱罵你們，還是看在你爸媽的份兒上！如果不是他們，我早就弄死你這個雜碎了！”
侯濤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就朝李婷婷砸過去。李婷婷伸出左手擋住他的攻勢，右腳狠踢向侯濤腹側。
侯濤吃痛後退，捂著肚子半跪在地上。
值班醫生立即製止侯濤道：“請不要動粗！請尊重一名受害者！”
侯濤憤恨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著李婷婷。
李婷婷滿不在乎地瞥他一眼，隨口嘲諷道：“孬種！”
侯濤氣得渾身直哆嗦。
李婷婷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不過是一條狗罷了！一隻養不熟的狗。”
侯濤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賤人！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
李婷婷譏笑道：“你才是賤貨！你全家都是賤貨！”
“你……”侯濤氣得說不出話來。
侯濤的父親見狀，連忙上前拉扯兒子，勸解說：“濤濤，別跟瘋婆子一般見識。”
侯濤氣極，卻無處宣泄，憋紅了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膛劇烈起伏著。
李婷婷輕蔑地掃了他一眼，說：“你以為我怕你嗎？我會怕你這個傻逼嗎？”
侯濤氣得渾身發抖。
李婷婷冷漠地看著他，不再理睬。
值班醫生清咳兩聲，嚴肅地說：“我們現在必須要弄清楚這隻貓到底是什麽病。你仔細描述一下它的體型、症狀和死亡時間，盡量說得準確一點。”
李婷婷說：“我們昨天晚上去吃飯，那隻貓非要跟著我們，我沒辦法就隻好把它抱進車廂裏。我們迴來以後，它就躺在地毯上。我給它洗澡，給它喝水，喂食……”
“等一下。”值班醫生打斷李婷婷的話，“你們是在哪裏買的貓？”
“就是在附近的寵物店。”
“是寵物店嗎？”
“嗯，是的。”
“你是什麽時候買的貓？”
“大概三四周吧。”
“寵物店賣貓是需要預約的。你是怎麽拿到鑰匙的？”
“哦，我有朋友在那邊做兼職，他幫我搞定的。”
“那你的朋友可真夠熱情的。”
“當然啦，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嘛。”
“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我也不知道。”
“你忘了他的聯係方式嗎？”
“呃，忘了。”李婷婷撓撓頭，歉疚地說，“對不起啊醫生。”
“沒關係，下次多問幾遍就行了。”值班醫生歎了口氣，“那隻貓是你在寵物店抱迴來的嗎？”
“是的。”李婷婷點點頭，補充道，“我們在街上撿到的。我覺得很奇怪，我平時也沒養過貓，更談不上喜歡它。怎麽就抱迴家了呢？”
侯濤聞言，又忍不住插嘴質問道：“什麽街上撿的？你們明明就是把貓帶迴家了！我今天特意跑去那個寵物店找貓，店員說你們走了！”
“嗬嗬，你是不是有病？”李婷婷冷笑道，“我是不是去寵物店買了貓，我自己會不記得嗎？”
值班醫生沉默了片刻，問道：“除此之外，你還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情嗎？比如說……丟失寵物。或者說……”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李婷婷，緩慢而鄭重地說，“丟失寵物，是有預謀的。”
李婷婷愣住了，驚愕地睜圓了雙眼。她搖搖頭，喃喃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值班醫生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有預謀，為何偏偏選擇在你出門的時候，將貓偷走？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你離開以後，再將貓悄悄放迴原位。”
侯濤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激動地說：“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故意引誘我去寵物店買貓！然後再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貓偷走！你們實在太陰險卑鄙了！”
李婷婷反駁道：“我們根本不認識你！”
“你少狡辯！你們分明是衝著我來的！”侯濤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們就是要陷害我！”
李婷婷怒斥道：“你腦殘吧！誰會用這種手段陷害你？”
“難道不是嗎？”侯濤瞪著李婷婷，“你們一直都瞧不上我！一直都不肯把我留在身邊！你們一直嫌棄我笨！嫌棄我蠢！所以才會設計陷害我！一定是這樣的！”
李婷婷簡直哭笑不得，但是侯濤越是這樣胡攪蠻纏，越讓李婷婷感覺他的思維邏輯混亂異常，於是她耐著性子，對侯濤說道：“你別鬧了，我們根本不認識你！我們為什麽要陷害你？我告訴你，我們壓根就不屑於陷害你，因為你根本沒資格讓我們陷害！”
侯濤冷哼一聲，諷刺道：“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
李婷婷氣急敗壞道：“你腦子有坑啊！你自己不長腦袋嗎？你自己想想，我們為什麽要陷害你？”
侯濤憤怒道：“因為你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聰明！”
“哈哈哈……”旁觀者忍俊不禁。
“閉嘴！”李婷婷狠狠地瞪著侯濤，厲聲道，“我警告你！再敢滿口噴糞，信不信我撕爛你的臭嘴！”
侯濤被李婷婷嚇了一跳，立刻縮起脖子，不敢吭聲了。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先聽醫生怎麽說。”值班醫生輕咳一聲，轉向侯濤，“你仔細想想，是否和你一起去寵物店的朋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例如，他是否對你說過些什麽話，比如‘有事打電話’、‘快迴來’、‘晚上不迴來吃飯了’、‘你早點休息吧’之類的話。”
侯濤皺眉道：“我沒聽說過他給我打過電話啊。”
“這麽說，他確實沒跟你說過什麽奇怪的話，或是暗示你什麽。那麽他為什麽要幫你把貓送到家裏？這顯然是有預謀的。”
侯濤低下頭，陷入深深地思考。李婷婷見狀，便勸慰道：“別瞎猜啦，咱們趕緊報警查清楚這件事！我們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
侯濤抬起頭來，說道：“對，我們不會做這種事！但是這隻貓真的不是我偷的！”
值班醫生道：“你先別急著解釋，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你昨晚究竟和誰在一起。”
“昨晚我一個人睡的呀。”侯濤說。
李婷婷忙道：“他昨晚一整夜都待在辦案室裏，怎麽可能會出去？”
“你們昨天一直待在辦案室裏？”值班醫生詫異地看向李婷婷，“我昨天半夜去查房，你們也在？”
李婷婷連連點頭，答道：“是啊，我們一直待在辦案室裏！”
值班醫生微微蹙眉，說道：“你們昨晚一直待在辦案室裏，卻並沒有找到那隻貓。那隻貓是從哪兒來的？它是憑空變出來的？還是它自己跑進來的？”
“我們不知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李婷婷慌張地擺擺手。
“我相信你們。”值班醫生安撫道，“我現在懷疑，是有人故意將那隻貓藏在某個隱蔽的角落，等著你們前往尋找的時候，將貓帶走。我問你們，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曾經來找過這隻貓？”
李婷婷搖搖頭，說道：“沒有。除了你們和我，我沒有叫其他人過來。”
侯濤則說道：“不行，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呆在辦案室裏。沒有其他人離開過，更沒有人進過我們的屋子，而且我也記不清楚，當時屋子裏有沒有別人。”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有個人進了你們的屋子！”李婷婷忽然說道。
“誰？”眾人驚訝地問。
“我……我不記得了。”李婷婷搖搖頭，努力迴憶道，“那個人穿著白色襯衫，戴著黑框眼鏡，頭發很短……”
眾人麵麵相覷。
“我們昨天一直在辦案室裏沒有出去過，你又是怎麽看到那個人的？”值班醫生問道。
“我……我就是看到了嘛。”李婷婷委屈道，“反正我看到了！”
眾人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繼續討論下去：
“你說有個人來過你的屋子，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穿白襯衫，戴眼睛，很瘦。”李婷婷說道，“我記得他進來以後，我們還聊了幾句話呢。但是後來他就走了。”
值班醫生又問：“那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嗎？”
李婷婷想了片刻，肯定地說：“我記得他長這樣！”她指著侯濤的臉說道，“就像他！”
“不，我沒有那麽帥。”侯濤連忙擺手。
“不是像，是就是！”李婷婷篤定地說。
值班醫生點點頭：“好吧。既然這樣，就麻煩你再描繪一下，當時那個人是怎麽走進屋子的。”
李婷婷想了想，又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周圍，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當時……當時我正趴在桌子上玩遊戲呢……”
“什麽遊戲？”值班醫生耐著性子問。
“哦。”值班醫生應了一聲。
李婷婷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昨天一直在網吧裏，直到晚上11點多鍾才關門離開。”
“你確定？”
“非常確定。”
值班醫生又沉吟良久，說：“好吧，暫時這樣。如果真是被人栽贓陷害，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侯濤和李婷婷鬆了一口氣。
侯濤說：“謝謝您！真是太感激了！”
“不用客氣。這件事情牽扯甚廣，我們不敢怠慢。”值班醫生說。
“那我們能做些什麽幫助你們破案？”李婷婷問道。
值班醫生搖搖頭，說道：“具體怎麽調查，我們還需要再研究一下。”
“好。那我們先告辭了。”侯濤和李婷婷站起身來準備告退。
“等等！”值班醫生喊住他們，問道，“請問兩位是否認識那名嫌犯？”
“嗯？”
“你們是否見過那名嫌犯？”值班醫生問道。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值班醫生略顯失望地點點頭，說道：“我們剛才分析，可能是因為那隻貓突然出現在你們辦案室裏，打亂了警方的布置，所以你們才會錯過那名嫌犯的蹤跡。如今我們希望兩位協助我們盡快抓捕這個犯罪嫌疑人，以防止他逃脫法律的製裁。”
李婷婷和侯濤對視一眼，立即答應道：“當然沒問題。”
兩人離開值班室，徑直來到審訊室。
李彥峰還沒有醒過來，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啊。”李婷婷皺眉道，“按照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李彥峰是從酒店頂樓跳下去的，而且墜入河流的時間比我早，怎麽會受傷這麽嚴重？”
“這我就不知道了。”侯濤攤開雙臂說道，“我跟他又不熟，哪兒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啊？”
李婷婷轉念一想，笑道：“也是。”
“不過這次倒黴的卻是你。”侯濤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過去救你，估計你現在早就涼透了。”
李婷婷笑道：“是啊是啊。多虧有你們！”
侯濤撇撇嘴：“不過我還挺納悶的。李彥峰是怎麽死的？”
李婷婷思考了一會兒，答道：“我猜是他自殺吧？或者……他根本沒有死，而是裝暈躲起來了？”
“不可能吧。”侯濤說，“如果是假死，為什麽屍檢結果表明他的內髒器官全都衰竭了？”
“這個……”李婷婷遲疑道，“我怎麽知道。難道他還會變魔術不成？”
“他的屍檢報告顯示，他並不是在睡夢中猝死的。”侯濤說，“所以他的死亡原因可能是……精神疾病？”
李婷婷瞪大眼睛看向侯濤：“什麽？！他……精神疾病？”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推測。”侯濤聳了聳肩膀，“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疾病，反正這次是我救了你。”
“算你欠我個人情。”李婷婷拍了拍胸脯，“以後找你辦點事兒，記得要爽快。”
侯濤笑嘻嘻地湊近她：“放心，隻要別太過分，我都能辦到。”
李婷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人怎麽油腔滑調的？”
“沒辦法，長得太好看了嘛。”侯濤厚顏無恥地說道。
“呸！不要臉！”李婷婷翻了個白眼，扭頭往窗邊看，忽然叫道，“哎！侯濤！你看，那不是林曉嗎？”
侯濤抬頭看去，果然見林曉正朝他們倆招手。
李婷婷興奮地說道：“走，咱們過去跟他打個招唿！”
她拉著侯濤跑下樓梯，遠遠地便聽見林曉的聲音傳過來：“侯濤，婷婷，你們怎麽在這裏？”
兩人停下腳步，互相遞了個曖昧的眼色。
“嗬嗬，碰巧遇到了。”李婷婷甜美地笑道，“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啊。”
“嗯，我剛剛送一個朋友過來。”林曉指著旁邊的車說，“你們呢？來探親？”
“不是，是來錄筆錄的。”李婷婷說著，看了侯濤一眼，繼續笑盈盈地說，“侯濤他昨天晚上喝醉了，今天一睜眼，差點嚇死他！”
“怎麽啦？”林曉關切地問道。
李婷婷做了個誇張的驚恐表情：“他看見床頭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把自己活活給嚇死了！”
“什麽！？”侯濤大吃一驚，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婷婷你別瞎說！我根本不怕這些！”
“真的！”李婷婷認真地盯著侯濤的眼睛，鄭重其辭地說，“我騙你幹嘛！”
侯濤被她盯得渾身發毛，訕訕笑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林曉忍俊不禁，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侯濤尷尬地站在原地，摸著鼻尖幹咳了幾聲。
“我們先進去了，拜拜。”李婷婷揮手跟兩人道別。
林曉點點頭，目送著李婷婷和侯濤一前一後進了警務室。
“喂，李婷婷。”他喊住李婷婷，低聲問，“你跟侯濤究竟是啥關係啊？我看他好像挺緊張你的。”
李婷婷抿著嘴唇，輕笑一聲說道：“怎麽？吃醋了？”
“沒有！絕對沒有！”林曉搖頭否認道，“我就隨口一問。”
“我跟侯濤隻是普通朋友。”李婷婷坦然說道，“不過我喜歡他。”
“噗嗤……”林曉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我是說認真的。”李婷婷說，“我爸媽希望我能夠嫁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侯濤很優秀。雖然不是富二代，但是比我高三屆。我從初中起就喜歡他，現在更加愛他了。”
林曉歎息道：“唉……可惜我是個窮人，幫不了你……”
“沒關係啊。”李婷婷握住他的手臂說，“我又不需要你的錢！你隻要肯陪著我，我就很滿足了。”
“這個……我盡量試試看吧。”林曉撓了撓後腦勺。
“不用急著答複我，慢慢考慮唄。”李婷婷笑吟吟地看著他，“我等你哦~”
侯濤跟著李婷婷進了警察廳，看著她熟門熟路地帶著他穿過走廊，來到一間辦事處。
“請問您找哪位？”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裏屋迎了出來。
李婷婷立刻換成一副恭謹而嚴肅的態度，說道：“阿姨您好，我是李婷婷。我今天來，是為了報案。”
“報案？”阿姨疑惑地看著她。
“是的，我丈夫昨天晚上被綁架了。”李婷婷說，“他被人捆起來，扔在了廢棄的倉庫裏。還被潑了汽油，最後被活活燒死在裏麵。”
阿姨皺眉道：“這是誰幹的？”
“我暫時還不清楚。”李婷婷說，“我覺得是蓄謀已久的惡性犯罪。”
阿姨看著她：“你的證據呢？”
“我丈夫被殺之後，屍體已經被火化。我們在他的遺物中找到了兇器和鑰匙。”李婷婷拿出一把匕首交給阿姨，“您檢查一下吧。”
阿姨接過匕首看了看，又轉身往裏走去。
李婷婷向侯濤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地跟了進去。
“阿姨，我丈夫的遺物還在這裏，您要仔細查驗。”李婷婷叮囑道。
“放心吧。”阿姨將侯濤的遺物收拾整齊，“這是法律賦予我們的義務，我會認真檢查的。”
“謝謝您。”李婷婷感激道。
阿姨翻了翻箱子，忽然驚訝地叫了起來：“咦？”
李婷婷和侯濤都湊過去看。
箱底露出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阿姨打開黑色塑料袋，從裏麵倒出一顆圓溜溜的金屬球。
侯濤看到它，神色微變。
“這是什麽東西？”侯濤壓低聲音問李婷婷。
李婷婷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才沒有注意到。”
“阿姨，這顆珠子……”侯濤想了想，問，“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阿姨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沉默片刻，說道：“這顆珠子，是我們警校發的福利，每人都有一顆。我不知道有什麽含義。”
李婷婷說：“既然如此，您能借我看看嗎？”
“可以。”阿姨將盒子遞給她，“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這顆珠子很珍貴，你千萬要保管好。”
“嗯。”李婷婷慎重其事地接過盒子，說道，“我保證，這顆珠子我一定會妥善保存的。”
阿姨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李婷婷將珠子裝入包裏，扭頭看了侯濤一眼。
侯濤朝她眨了眨眼睛。
李婷婷便明白了，侯濤早已認出這顆珠子是什麽。
“侯濤……”李婷婷猶豫片刻，問道，“你認識這種珠子？”
“不算太陌生吧。”侯濤說，“這種珠子是一種非常昂貴的珠寶，價值數百萬美元。當然……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麽……”
“這顆珠子，是誰送給侯濤的？”李婷婷問道。
侯濤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那些追求者送給侯濤的禮物吧。”
“你見過他們？”
“我沒見過他們。”侯濤說，“不過聽說過。”
“這些珠子，你都有？”
“我不知道。”侯濤聳了聳肩，“我也是前幾天剛聽說的。原本不相信。直到前段時間我在電視上看到，某集團的董事長送給自己的兒子一串這種珠子做生日禮物，才知道是真的。”
“難怪你說自己很富裕……”李婷婷喃喃說道。
“我沒騙你啊。”侯濤說，“不信的話，咱倆去銀行看看，肯定有存款單！”
李婷婷忍俊不禁，“我就隨口一問嘛。”
侯濤歎了口氣：“唉。別提了……”
“怎麽了？”
侯濤苦惱地撓撓頭，“這種珠子的產量並不高，隻有三個地方產。一個是瑞士，另外兩個分別在英格蘭和法蘭克福。我爸是賣礦石的，我媽是賣珠寶的，所以他們手上有很多珠寶。可惜的是，我家不止我爸一個人賣礦石，還有我二叔和堂弟，我們都是賣珠寶的，家裏也都有礦。我媽平時忙於工作，也很少關心我們。”
李婷婷笑了起來：“這麽巧啊？”
“確實很巧。”侯濤點點頭，“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說，你父親是個傳奇人物。”李婷婷讚歎道，“竟然擁有這麽多資產，簡直比富豪榜上排名第五的卡爾遜·霍爾曼還厲害。”
“那當然了。”侯濤洋洋得意，“我爸爸可是很了不起的。”
“那為什麽現在卻突然破產了呢？”李婷婷好奇地問，“是因為他投資失敗嗎？”
“差不多吧。”侯濤說，“我媽媽也是這麽說的。我爸爸說，他最近幾年做了很多投資，基本上沒賺錢，反而賠了不少錢。他覺得虧欠我們兄妹倆，就把家族的企業抵押貸款買了幾塊地。結果，地被拍賣，他的財務狀況更加窘迫了。他後悔莫及，又拿不出錢贖迴地，債台高築，隻好宣布破產。”
“破產之後，他又做什麽了？”
“他找了個理由，帶著全家人移民了。我跟著我媽去了澳洲。”
“那現在……你們一家人都住在澳洲嗎？”
“對。”侯濤說，“我爺爺奶奶和二叔二嬸都搬到澳洲了。我媽媽是澳洲華裔，她的母親也是華人。我和婷婷是孤兒，無依無靠，幸好遇見了我媽媽。”
李婷婷感慨萬千：“那麽大的房子，你們一家人怎麽住得完？”
“我爸爸說，房子太大了也不利於我們居住，他們打算先租一套小屋。”侯濤解釋道，“然後再慢慢擴張。”
“哦。”李婷婷說，“你們現在在哪裏？”
“澳洲。”侯濤說，“你想去看看嗎？”
“不用了。”李婷婷微笑著拒絕了，“我還要上班呢。”
侯濤笑了：“那好吧。等我畢業了，我帶你去玩。”
“謝謝。”
“不客氣。”
晚上下班之後，李婷婷迴到家裏，洗了澡換了衣服，準備睡覺。
忽然，門鈴聲響了。
“誰呀？”李婷婷走過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人是侯濤。他穿著一身白色休閑裝，看起來精神飽滿。
李婷婷嚇了一跳，往旁邊閃了閃，讓他進了門。
“你來幹什麽？”李婷婷皺眉看著他，“這麽晚了，你怎麽跑我家裏來了？”
“我是你朋友，我來看看你，不可以嗎？”侯濤說。
李婷婷說：“現在是九點四十七分。”
侯濤說：“對呀，你忘記啦？我今天剛好有事情路過你家附近。我順便來看望一下我曾經的‘鄰居’。”
李婷婷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趁機占我便宜嗎？”
侯濤笑著搖頭：“你誤會了，婷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是偶然路過。我隻是順便進來坐一會兒，聊幾句。”
李婷婷說：“你不會是來催促我辭職的吧？”
“不是不是。”侯濤連忙擺手否認，“我不會逼你離開這份工作的。”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迴家吧。”李婷婷說，“這麽晚了，你不擔心你媽媽和妹妹著急嗎？”
侯濤說：“不會的，她們早就休息了。”
李婷婷無語地看著他：“那你半夜三更來我家幹嘛？”
“我就是單純地想跟你聊聊天。”侯濤說，“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李婷婷沉默片刻，轉身往臥室走去：“你隨便坐，我去衝杯咖啡給你喝。”
侯濤說：“好呀，謝謝。”
李婷婷端了杯咖啡出來放在桌子上，說：“喝吧，這裏隻有咖啡。”
侯濤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嗯，挺好喝的。”他頓了頓，抬起頭看向李婷婷，“婷婷，我真的沒有其它意思。”
李婷婷說：“我知道。”
侯濤笑了起來，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我聽說，你從小就特別聰明，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但我覺得你比我想象的更厲害。”
“哪有。”李婷婷謙虛地笑了笑，“你才是真的厲害。”
侯濤說：“我不敢當。我的成績，遠遠趕不上你。”
李婷婷低頭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我這個人，有些不懂得尊重人，說話比較直接。”侯濤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婷婷搖了搖頭：“不會。”
“你喜歡做什麽工作？”侯濤繼續問。
李婷婷說：“我喜歡做計算機工程師。”
“哦。”侯濤似乎並沒有感到吃驚，隻淡淡地應了一聲。
兩人相顧無言。李婷婷輕輕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問道：“侯濤，我……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侯濤說：“你盡管問吧。”
李婷婷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問道：“你覺得我長得漂亮嗎？”
侯濤愣住了，半晌之後，他才反映過來，忍俊不禁道：“婷婷，你在暗示我什麽嗎？”
李婷婷說：“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問清楚而已。”
“嗯。”侯濤點點頭，“確實非常漂亮。我沒想到你長得這麽漂亮，而且又這麽聰明。”
李婷婷鬆了一口氣，微笑起來：“你喜歡我的外表嗎？”
侯濤誠懇地說：“很美麗。”
“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太自信，或者有時候有些驕傲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啊。”侯濤說。
“為什麽呢？”李婷婷問。
“因為你自信。”侯濤笑著說，“我覺得自信的姑娘特別迷人。”
李婷婷被逗笑了，她眨了眨眼睛，說：“我還有個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人，脾氣怎麽樣？”
“你脾氣挺好的，溫柔善良，又體貼。”侯濤毫不吝惜讚美，“最關鍵的是，你特別有禮貌，很少有女生像你這麽優秀。”
“是嗎？我覺得自己也沒那麽優秀。”李婷婷笑著說，“你這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真的是實話實說。”侯濤說，“婷婷，你可以再多考慮一段時間。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你完全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
李婷婷苦澀地笑了笑：“我也想選另外一條路，可惜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侯濤疑惑地問道：“怎麽迴事？你遇到什麽困難了？”
李婷婷歎了口氣，說：“我爸爸欠高利貸，現在把房子賣了還債。我們倆每月的收入，除掉交房租和水電費用，基本花光。”
侯濤皺起眉頭：“那也不至於賣房子呀！這種高利貸，拖延一段時間還不行嗎？”
“這種事情，我爸爸根本就處理不了。”李婷婷苦笑了一下，“我媽媽倒是有幾萬塊錢存款，可是她不肯拿。”
“為什麽呀？你媽媽為什麽不願意拿？”侯濤急切地問。
“因為我媽媽認為這種高利貸是見不得光的。”李婷婷說，“如果我爸爸借了高利貸，我們母女倆，就要背負高額的債務。她擔心將來有一天會連累我嫁不出去。”
侯濤皺起眉頭，憤怒地拍了拍沙發扶手，說：“這簡直太荒謬了！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我的鄰居身上？”
“我爸爸還是不肯告訴我原因。”李婷婷說，“但是我猜測，八九不離十，是跟房產證有關。”
“房產證？”
“對，他買的那套房子，是我家隔壁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家隔壁，住著高利貸？”
李婷婷點點頭：“雖然這麽想有些不妥，但是我覺得，我爸爸肯定被騙了。我爸爸這個人膽子小，平時根本不敢賭博，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就奇怪了。”侯濤喃喃地說，“既然不是你家的房子，怎麽會牽扯進這種事情裏？”
“我爸爸說，這種高利貸，是專門找熟悉的人介紹過去的。”
“熟人？”侯濤疑惑地看著李婷婷。
李婷婷搖了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你爸爸的朋友都叫什麽名字嗎？”
李婷婷想了想，說：“我記得，我爸爸有一個同事，是開礦的，好像姓張。”
“張富貴？”侯濤脫口問道。
“對，對。”李婷婷點點頭，“好像就是他。”
侯濤陷入沉思。
張富貴的礦業開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他的妻兒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當初，他剛結婚，還是個窮小夥兒，一次偶爾的機緣巧合，認識了李婷婷的父親，兩人成為了莫逆之交。後來，張富貴的煤廠越辦越紅火，李婷婷的父親就帶他到自己家附近的村子投資。張富貴的煤廠，就蓋在李婷婷家隔壁。
侯濤曾聽李婷婷提起過，張富貴的煤廠規模非常大，涉及到各個領域。他的礦產，包括煤炭、石油等各類資源，在江州市的各個城鄉建設中，占據舉足輕重的位置。
侯濤忽然感到了不妙。張富貴這個人，雖然為人仗義豪爽，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李婷婷的父親欠下巨額高利貸，極其容易引狼入室。
侯濤立刻撥打了張富貴的電話。
“喂，哪位？”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粗獷渾厚的聲音。
“你好，張總，我是李婷婷的朋友侯濤。”
“哦，是婷婷的朋友啊，快請坐。”張富貴熱絡地說。
“謝謝張總。”侯濤客氣地說，“張總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當然可以。我隨時都有時間。婷婷在旁邊嗎？”
“我和婷婷正在喝咖啡呢，不打擾您吧？”侯濤謹慎地問。
“不打擾，不打擾，我今晚有點時間。我們約個地方吧。”
“那好，明早七點鍾，西環路上‘綠色莊園’咖啡館，不見不散。”
“ok,ok!”
掛斷電話之後，侯濤憂心忡忡地對李婷婷說：“婷婷，我懷疑你家附近的煤場出了大麻煩。”
“出了什麽大麻煩？”
“張富貴。”侯濤說，“他最近搞了個煤廠，就在你家樓下。”
“張……富貴……”李婷婷吃驚地睜大眼睛。
“對，是他。”侯濤解釋說，“前段時間，我們在網上看到一篇帖子，說張富貴是靠放高利貸賺錢的，而且他的煤廠涉嫌偷稅漏稅。所以，我才會懷疑這件事情跟你家有關係。”
“不會吧？我家的鄰居，怎麽會是這種人？”李婷婷不相信地反駁道。
“這隻是推測。”侯濤說，“如果真的跟他有關係，也許會有很多線索留給我們調查。我覺得我們應該把你家周圍的監控錄像調出來仔細查查。”
“嗯。”
“另外，還要查一下你爸爸的賬戶，看看有沒有收到張富貴打過來的欠款。”
“我馬上去聯係銀行。”
侯濤拿出手機，打給銀行：“你好，我需要查詢一下李婷婷父親賬號裏最近幾天的流水狀況。”
“好的，先生，請稍候。”
“你查出來了？”李婷婷緊張地問。
“嗯，查到了。”
“快告訴我，我爸爸的帳號是多少？”
侯濤愣住了，半晌，他才緩緩地說：“這就難怪了。”
“什麽意思？”李婷婷不解地問。
侯濤深吸一口氣，說：“這個賬戶，是你母親的賬號。”
“什麽？”李婷婷震驚地瞪大眼睛，“這……怎麽可能……”
侯濤歎了一口氣，說：“你爸爸肯定借錢了。”
“他……”李婷婷喃喃地說，“他……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他……”
“他肯定被人威脅了。”侯濤分析道，“我想，他是擔心債務太多無法償還。”
李婷婷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侯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婷婷，有我在呢。”
“你打算怎麽辦？”李婷婷抬頭問。
“我要先去你家一趟，探探虛實。”侯濤說，“萬一是張富貴騙了你父親，咱們就揭穿他的假麵具！”
“好，我陪你一起去。”
於是，兩人驅車趕往李婷婷的家鄉。
一個星期前，李婷婷的父母從江州迴家探望爺爺，結果遭遇了一夥兒混混，雙雙受傷。幸虧有個路人幫忙報警，把他們送進醫院救治。李婷婷的爺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至今未曾蘇醒。奶奶知道此事，痛哭流涕，李婷婷的父母雖然悲痛欲絕，但畢竟是經曆風雨的人，還保持冷靜，他們商量好，暫且瞞著家人，等待爺爺清醒再決定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婷婷，你父母的房子賣了嗎？”侯濤問。
“沒有。”李婷婷搖了搖頭。
“那咱們租房子住吧。”侯濤提議。
“好。”李婷婷答道，“我租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你每周抽時間去幫我照顧爺爺，好嗎？”
“我當然願意啊，隻是……我沒帶鑰匙啊。”
“那我買一把。你先住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傻瓜，我怎麽會嫌棄呢？我喜歡和你一起生活。”
“那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嗯。”
兩個人在李婷婷租好的房子門前停下來。侯濤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子裏亂糟糟的，桌子上堆滿了各類衣服褲子鞋襪，牆角還堆著幾袋垃圾，一股異味撲鼻而來。
“哎呦，真是髒死了，都沒人打掃嗎？”侯濤抱怨道。
“我媽媽出差了，家裏又沒請鍾點工，平時就我自己做飯洗衣服，偶爾去超級購物廣場逛一圈，所以比較亂。”李婷婷尷尬地笑了笑，“我平時都會把屋子打掃的。”
“沒事，我來打掃吧，你休息一下。”
“謝謝。”
侯濤拿起拖布，擦拭屋內的擺設。突然聽見李婷婷叫道：“咦？我媽媽用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怎麽不見了？”
侯濤循聲走到床邊，床上淩亂地扔著幾件衣服，其中一件是粉紅色連衣裙，旁邊放著一條珍珠項鏈。他拿起那條項鏈，仔細端詳，這條項鏈做工非常精巧，吊墜是顆碩大的水晶球，表麵光滑圓潤，看不出是什麽材質，但是很值錢，最關鍵的是吊墜下麵還墜著塊金屬牌，上麵寫著：愛心寶石。
侯濤疑惑道：“這條項鏈你哪兒來的？”
“哦，這是我在超級購物廣場買的，因為我媽媽的護膚品和化妝品都丟了，所以我特地買了一條項鏈送給她。”李婷婷迴憶道。
侯濤皺眉道：“你怎麽會去那裏？”
李婷婷低聲道：“我……我跟朋友去的。”
侯濤沉默片刻，說：“婷婷，你不應該去那裏買東西。”
“我……”李婷婷低下頭，神色黯淡。
“我不是怪你，隻是覺得……你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李婷婷抬眸盯著他，眼眶微紅。
侯濤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難過了，快去洗個澡吧，一會兒我們吃完晚飯去醫院，看看伯父伯母現在怎麽樣了。”
“好的。”李婷婷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心中的哀慟，轉身走向衛生間。
侯濤看著她略顯纖瘦的背影，輕歎一聲，也去廚房準備晚餐。
吃過晚飯後，兩人一起去了李婷婷的家鄉。李婷婷的父母在這座城中村租了間兩居室的房子，侯濤和李婷婷坐在沙發上聊天。
“婷婷，我記得你高二的時候才考入這所中戲？”侯濤隨意搭話，“你是什麽專業？”
“我選擇的是工科。”李婷婷迴答。
“工科啊？”侯濤若有所思，“我倒是對計算機挺感興趣。”
“你想成為程序員？”李婷婷問。
侯濤笑了笑，說：“我是想，不過還早。”
李婷婷說：“我也是。可惜我爸媽都不支持。”
“你的家庭條件並不太好。”侯濤問。
李婷婷苦笑一下：“我爸媽希望我上大專，或者讀個技術係，將來繼承家業，可是我喜歡電腦。我想自立。”
侯濤安慰道：“其實你可以考慮上大專，畢竟將來你是要從事計算機相關專業的，多少會受到些限製。大專就簡單多了，你可以去念計算機編程。”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爸媽說我不適合，他們還是希望我讀大專。我知道他們是舍不得花錢供我讀大專。”李婷婷無奈道。
侯濤說：“你現在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是的。”李婷婷歎了口氣，“我媽媽生病了，需要很多錢。但我沒有辦法籌齊手術費，而且……我還欠著貸款，再過半年我還要交三萬塊錢的押金，不然貸款就要收迴去。”
侯濤頓時心疼起來：“如果我能幫忙就好了。”
“別，千萬別！”李婷婷趕緊說，“你是好人，你幫了我們家很多，但是我不想再麻煩你，何況，這筆債務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能讓你替我償還。我自己慢慢湊錢吧。”
侯濤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知道，可是……”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侯濤換了個話題，“你今年多大啦？”
“22歲。”
“還蠻年輕的嘛。”侯濤誇讚道，“等你大四找個穩定工作之後，可以試著去參加工作，不能一直依靠家長養活，否則將來你會變成廢物的。”
李婷婷垂首道：“我……我也想賺錢，但是……”
侯濤鼓勵道：“我相信，憑借你的智慧和能力，肯定可以做到的。”
“謝謝你……”
“好了，先把伯父伯母照顧好，別擔心其他的，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侯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不要有什麽包袱，好嗎？”
“嗯……”李婷婷哽咽著點了點頭。
晚上，侯濤又在李婷婷的臥室住了一夜，第二天，侯濤和李婷婷來到了醫院探望李母，順便查看她的恢複情況。
李母的病房比較寬敞，擺放著一張床鋪，一台電視，還有幾盆綠植，看起來雖然陳舊破敗，卻很整潔幹淨。
李母躺在床上休息，李父在旁邊削水果。見到李婷婷進門，他連忙站起來，露出慈愛的表情，招唿李婷婷坐下。
侯濤把帶給李母的禮物遞過去，說：“阿姨，我給您帶了點補品。”
李母打量著侯濤：“你就是婷婷的男朋友啊？”
李婷婷臉頰微燙，羞澀地笑了笑，說：“媽，你別亂猜了。”
“哎呦，這麽害羞幹嘛呢？”李母打趣道，“我聽你爸提起過你們的事情了。你真厲害，能夠讓我兒子死心塌地跟著你，這可不是一般姑娘能做到的。”
“媽！”李婷婷嗔怪道，“你說什麽呢！”
侯濤尷尬地笑笑：“伯母過獎了，婷婷對我很好的。”
“那當然，”李母說，“婷婷是個好孩子，你可要珍惜她啊！”
“是。”侯濤認真地答應。
李父說：“婷婷，這位是侯濤，你男朋友。”
李婷婷低下頭：“嗯。”
“快坐下。”李父招唿道，“喝點東西。”
侯濤拿出一瓶飲料，放在桌子上，問李父：“伯父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挺好的，謝謝。”李父說，“我聽說你剛從南方轉完飛機迴來，辛苦了吧？”
侯濤謙虛道：“不辛苦，隻是順路，不用特意轉機。”
李母問：“小侯啊，你是哪兒的人啊？”
“我是江州人。”
“哦哦。”李母點點頭，“聽婷婷說你是個警察？”
“是的。”
“婷婷說你們倆準備結婚了？”
侯濤點點頭：“我們商議過後決定結婚的。”
李父欣慰地笑了笑：“好，好，你們倆感情好就行。”
“謝謝伯父關懷，您放心吧，我們倆都會好好過日子的。”侯濤保證道。
“唉！婷婷啊，你可千萬別犯傻啊。”李母突然說道，“你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我是真怕了。你要是嫁給他，將來受了委屈怎麽辦？”
李婷婷急切道：“媽！你別胡思亂想！”
李母歎口氣，說：“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嫁個條件更好的人。”
“媽！我知道你擔心我！”李婷婷眼眶泛紅，“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受委屈的。而且……而且他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人。”
“我想象中哪種人啊？”
李婷婷咬著嘴唇，猶豫片刻，才抬起頭，看向侯濤：“我覺得他挺好的。”
侯濤笑了：“你覺得我很好？”
李婷婷點頭道：“你確實挺好的。”
“既然你這麽覺得，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呢？”侯濤反問道。
“因為我不敢保證自己以後能幸福。”
“那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以後我不幸福，該怎麽辦？”
李婷婷沉默了片刻，堅定地搖搖頭：“我不會讓自己變得不幸。”
侯濤笑了：“所以你根本就不考慮未來。”
李婷婷抿著嘴巴，沉聲道：“對於你來說，或許隻是短暫的婚姻，但對於我，卻意味著一輩子，我不想賭，也不想失去你，所以……”
侯濤歎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他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並不介意和誰過一輩子。我隻是希望能娶到一個值得托付一輩子的人。你是個優秀的姑娘，無論你選擇誰，我都尊重你的決定。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勉強和欺騙，我希望你明白這些，明白我的想法，我希望我們彼此尊重對方的選擇。”
李婷婷愣住了，她原以為侯濤會趁機要求她嫁給他。
李父說：“婷婷，你不能這麽草率。你們倆相處時間太短，還不夠了解彼此。你再好好想想，不要衝動做決定。”
“我很冷靜。”李婷婷說，“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李父見她態度堅決，也隻能歎息道：“唉，算了，隨便你們怎麽折騰吧。我懶得管你們了，愛咋滴咋滴。”
吃晚飯的時候，李婷婷忍不住偷偷觀察著侯濤，越看越覺得滿意，臉上的笑容漸漸浮現出來。
侯濤微笑著與她四目相視。兩人眉宇含春，似乎已經把對方融入骨血，分不開了。
晚餐之後，侯濤陪李婷婷在樓頂散步，聊著天兒。李婷婷告訴侯濤，李父的病情基本穩定了，醫生建議多休養幾天，最好不要下床走動。
侯濤說：“我聽說，有的病人，在手術前一周就需要注射抑製藥劑，防止出現排斥情況。”
李婷婷說：“嗯，我爸爸就是這樣，每次打了抑製針之後都難受得要死，我勸了好久才肯躺下來睡覺。”
“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沒關係的，你忙嘛。”李婷婷溫柔地看著侯濤，“我跟醫院請了長假，等我爸的身體徹底康複了再迴單位。”
侯濤說：“那我明天就去買藥。”
“嗯，買什麽藥？”
“你爸爸平時注射的藥品，有沒有哪些禁忌的東西，比如安全期，避孕套之類的？”
李婷婷臉一熱，輕咳一聲，說：“沒有……不過……有些藥物對身體傷害很大，你最好不要亂用。”
“我記住了。”
“還有，我爸的脾氣特別倔，你別惹他生氣。”
李婷婷挽著侯濤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侯濤低著頭，盯著腳尖。李婷婷感到侯濤的唿吸有點緊張，不由側頭看他一眼。侯濤立刻抬起頭看她，神色略顯尷尬。
“怎麽了？”李婷婷疑惑地問。
“沒事兒。”
“你剛才是不是很累？要不咱們先迴去吧。”
“好。”侯濤點點頭，扶著李婷婷慢慢走迴家。
進了屋，侯濤坐在沙發上，拿出紙筆，刷刷寫起字來。
“侯濤？”李婷婷喊道。
“嗯？”侯濤停下手，扭頭看向她，笑眯眯地說，“你看看我的字寫得漂亮嗎？”
李婷婷湊近一瞧，驚訝道：“你竟然會寫字？”
侯濤得意洋洋地笑了：“我當初可是全校數一數二的班委！”
李婷婷笑了：“你真厲害。”
“你快誇誇我。”
“誇誇你……”
侯濤嘿嘿一樂，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將雙腿搭在桌上，靠著沙發背閉上眼睛。
李婷婷端了杯水遞到他麵前：“喝點水吧。”
“謝謝。”侯濤接過水杯，仰脖喝完了半杯。
李婷婷問：“你今晚有什麽計劃嗎？”
“沒有。”侯濤搖搖頭，“你呢？”
“我準備洗澡睡覺了。”
“你不想逛街或者玩一玩？”
“我怕打擾你。”李婷婷抿嘴笑道。
侯濤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坐直了身體：“那我們出去轉轉。”
“啊？現在嗎？”李婷婷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怕影響你工作。”
“沒關係，我的工作不急，反而是陪你更重要。”
李婷婷羞澀地低下頭，心裏甜滋滋的。她站起來，說：“那好吧，我換衣服，咱們走。”
兩人從酒店離開，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幾條商業街，又沿著江邊溜達了一圈兒。
傍晚的江風拂麵而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愜意。李婷婷的頭發被風撩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和秀美絕倫的五官。侯濤忍不住抬起手指，幫她撥開擋住眼睛的碎發。
李婷婷抬眼望著他：“幹嘛呀？”
“覺得你挺好看。”侯濤坦率地說。
李婷婷的嘴角揚起來，眼神迷醉。
夕陽餘暉落盡江麵，映襯著粼粼波光，像一幅優美的畫卷。
兩人漫步在江堤邊，欣賞著這座城池的繁華與喧囂。李婷婷忽然想起一句話：愛江山更愛美人。
“侯濤。”她叫了他一聲。
“嗯。”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侯濤愣了一下，說：“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李婷婷撲哧一聲笑了，說：“你怎麽這麽傻。”
“傻人有傻福嘛。”侯濤說著握住李婷婷冰涼柔軟的小手，“婷婷，你知道嗎，你的手好冷。”
“你也是啊。”李婷婷把另一隻手貼在侯濤臉頰旁，“你看，你的臉也好冰。”
侯濤說：“那咱倆互相捂捂唄。”
李婷婷笑道：“好啊。”於是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侯濤臉頰旁。
侯濤順勢將她的手拉過來，覆蓋在自己的唇瓣之間。李婷婷渾身微微顫栗，卻依舊笑盈盈地凝視著他。
江岸邊的燈火闌珊中，他們彼此凝望著，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我喜歡你。”侯濤緩緩地說，“非常喜歡，比喜歡自己還喜歡。”
“我知道。”李婷婷的臉上掛滿幸福的紅暈，她踮起腳尖，在侯濤的嘴唇上輕輕印了一下。
侯濤抱住李婷婷，激動地親著她。兩人忘情地擁抱、親昵，似乎恨不得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汽車喇叭的鳴笛聲。兩人循聲望去，見到一輛奔馳轎跑駛過來，在兩人身後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位穿西裝的青年男子走下來，朝兩人禮貌地頷首致意：“請問您是侯濤先生和李婷婷小姐嗎？”
“對，我們就是。”侯濤答道，“請問找我們有什麽事？”
“我們夫人邀請二位參加明天晚上的舞會，並且希望二位能夠攜伴參加。”
“哦？舞會？什麽舞會？”
“夫人姓高，名雪。”男子解釋道，“二位應該聽說過，最近網絡上流傳著她跟丈夫感情破裂的消息，所以舉辦了一場私人聚會，宴請各界名流，希望大家給予安慰。”
“原來如此。”侯濤說，“不知夫人具體要邀請哪些人？”
“明晚八點，盛世酒店808號包廂，請二位務必準時赴約。”
“好的。”侯濤應允。
兩人告別青年男子，繼續往前走。
“真羨慕你呀侯濤，居然認識這種富豪太太。”李婷婷羨慕地說。
“這有什麽值得羨慕的？”侯濤聳聳肩，“我倒很想認識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富婆。”
“你可千萬別亂認。”李婷婷叮囑道，“萬一惹麻煩就糟糕了。”
侯濤哈哈大笑，摟住她的腰說：“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切！”李婷婷撇嘴道，“誰信呀。”
“不信？”侯濤湊到李婷婷耳邊，悄聲道，“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說罷他伸出手臂攬住李婷婷纖細的腰肢，向左側跨出一步，將她整個人帶進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的雙手環繞著李婷婷的背脊，隔著薄薄的連衣裙，他能清楚地摸到她柔韌的肌膚。
李婷婷的身材雖然嬌小玲瓏，但是胸脯卻飽滿堅實。侯濤抱著她，感受著她身體柔若無骨的觸感，心跳加速。
“喂！你幹嘛？”李婷婷掙紮起來。
“噓……”侯濤在她耳畔唿吸熱烈地吐出三個字，“別吵。”
李婷婷頓時乖巧下來，不再吭聲。
侯濤的雙臂收得越來越緊，幾乎勒疼她。她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來了，便抬起頭，含羞帶怯地看著侯濤：“你……你弄疼我了。”
侯濤低垂眼眸看著她：“那我鬆點兒力道？”
“不……”李婷婷搖頭，又飛快地改口道，“不行！”
侯濤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而熾熱。
李婷婷閉上眼睛，睫毛抖得厲害。
片刻後，李婷婷的唿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她咬著下唇，不敢看侯濤的眼睛，臉蛋兒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嬌豔欲滴。
侯濤輕撫她柔嫩的臉頰，柔聲說：“婷婷，睜開眼睛。”
李婷婷慢慢地張開了眼簾，眼神迷離，媚眼如絲。
“看著我的眼睛。”侯濤捧住她的臉，“看著我的眼睛。”
李婷婷被迫直視著侯濤的眼睛，眼睛眨也不眨。
侯濤低下頭，親了親李婷婷的眼睛：“看著它。”
李婷婷的眼神漸漸變得茫然起來。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
夜風吹拂著兩人的長發。
侯濤忽然彎下腰，把李婷婷攔腰抱起來。
“哎呀你做什麽？”李婷婷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侯濤的脖頸。
“當然是送你迴家咯。”侯濤笑道。
“那你……你不迴家？”
“我還有事。”侯濤說，“等會兒我再去買菜，晚飯交給你了。”
“啊？”李婷婷呆呆地看著他，“你還要迴來吃飯嗎？”
“當然啦，你不是要做晚餐給我吃嗎？”侯濤挑眉道，“難道不歡迎？”
李婷婷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俊不禁：“你怎麽這麽討厭呢！”
侯濤嘿嘿一笑，將李婷婷放到車座上。
“今晚我就睡這輛車吧。”他轉頭吩咐道，“阿成，送李小姐迴家。”
“是。”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阿成迴過頭，露出友善的笑容：“李小姐，我先送您迴家吧。”
李婷婷忙擺擺手：“不，不，不用了，我和侯先生打算去商場逛逛，買點兒東西。”
“哦，這樣啊……那我們就在路邊停一下吧。”
“謝謝。”
侯濤從車載冰箱裏拿出兩瓶飲料遞給李婷婷和阿成。
“喝點飲料暖暖身子。”他說。
“嗯。”李婷婷接過飲料擰開蓋子，咕咚咚灌了幾口，然後把瓶塞扔到垃圾桶裏，拍著鼓脹漲的肚皮說，“舒服多了。”
侯濤瞥了她一眼，笑道：“看不出你還挺愛貪嘴。”
“誰規定不許貪嘴啦？”李婷婷白了侯濤一眼，問道，“對了，剛才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呀？”
“這有什麽奇怪的。”侯濤聳聳肩膀，“網絡上隨處可見你的照片，隻是不知道你姓什麽而已。”
“哦？原來你喜歡網紅呀？”李婷婷調侃道，“不怕你媳婦兒吃醋嗎？”
“誰說我喜歡網紅的？”侯濤笑著否認，“我隻是喜歡聽網紅講故事而已。”
“那你為什麽非要跟蹤我？還偷偷跑到我家附近蹲守？”李婷婷斜睨著他，“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我哪有？”侯濤哭笑不得。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企圖。”李婷婷揚揚下巴，得意洋洋地說，“你肯定是想泡我！”
“噗嗤。”侯濤失笑，“你真聰明。”
“那是！”李婷婷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現在網上都是這麽說的，我早就習慣了。”
侯濤笑眯眯地望著她：“你真覺得我是因為‘喜歡聽網紅講故事’才跟蹤你？”
李婷婷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很可疑。你是不是想追求我？”
“嗬嗬。”侯濤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是那種人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侯濤鄭重其事地說，“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感興趣。但是我對你的行為舉止卻一無所知，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個騙子？”
“騙子？”李婷婷皺緊了眉頭，“我像個騙子嗎？”
侯濤搖搖頭：“你像個漂亮又聰明的騙子。”
李婷婷撇了撇嘴：“算你有眼光。”
“可惜，你的謊言被拆穿了，我也沒打算原諒你。”侯濤歎息著說，“我真希望自己是個傻瓜，被你蒙蔽，相信了你的話。”
“喂，你說什麽呢？”李婷婷不高興地嘟囔道，“你憑什麽罵我是騙子？”
侯濤沉默了，良久才說：“婷婷，你知道我是什麽人。”
李婷婷低下頭：“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沒有……”李婷婷咬著唇瓣，“我沒有騙你……”
侯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不必解釋，我懂。”
“侯濤……”
“別急，婷婷，聽我說完。”侯濤溫柔地笑笑，“你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背叛我？”
李婷婷猛地抬起頭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侯濤微笑道，“你敢不敢對天發誓？”
李婷婷臉色蒼白地盯著他，眼淚奪眶而出。
“如果你撒了謊，我就死於非命。”侯濤說。
李婷婷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侯濤輕聲歎息：“婷婷，你知道嗎？你的眼神騙不了我。”
“對……對不起……”李婷婷抽泣著說。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侯濤摸摸她的頭發，語氣依舊溫和，“我理解。”
“我不是逼不得已……”李婷婷喃喃著，“我是為了我爸媽……我……”
“我懂。”侯濤安慰道，“婷婷，我理解你的苦衷。”
“你不懂！”李婷婷忽然激動起來，“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她站起身，憤怒地推搡著侯濤，“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不配！”
侯濤後退兩步，扶住牆壁穩住身體。
“婷婷……你冷靜一點。”他平複著情緒說，“我們坐下來談談吧。”
“沒有什麽好談的！”李婷婷歇斯底裏地吼道，“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理你！”她轉身往門口衝去。
“我討厭你！”李婷婷打開房門走出去，順勢把門摔上。
侯濤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他緩緩睜開眼睛，望向窗外漆黑陰鬱的夜色。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像顆水晶球似的掛在天邊，散發著瑩潤迷離的光芒。
侯濤走到陽台上，仰頭看著它。
李婷婷說的沒錯，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包括她的家庭、她的父母。
她曾經給過他很多美好的遐想，可是現實往往殘酷。侯濤從前並不在乎自己的家境，隻要他自己努力奮鬥就夠了。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遇見李婷婷這個人，更沒想到李婷婷還會給自己帶來那麽多麻煩。
侯濤掏出電話撥通了李彥峰的號碼，問他能不能幫忙找一些關係，查清楚李婷婷父母的詳細資料。
“這簡單。”李彥峰說，“等我消息。”
侯濤放下電話，倚著陽台欄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不禁迴憶起自己剛畢業時的模樣。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熱血沸騰，他覺得自己能夠闖出一番名堂，將來成功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直到後來他才發現，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有利弊之分。
他的運氣很糟糕，遇見了陳銘鈞，又遇見了李婷婷。他不願意承認，可他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了李婷婷，或許不是因為喜歡，僅僅是一時間產生的荷爾蒙作祟。但李婷婷卻是他最不堪迴首的過去。他用了整整三年，才勉強擺脫掉那段痛苦的記憶。可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泥沼。
侯濤無法想象，假如李婷婷當初拒絕自己該怎麽辦？她會選擇繼續留在原地，還是離開他？她應該是個有追求的女孩子，而他呢？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窮小子，甚至連工作都沒有，哪怕現在混出一點成績來，以後恐怕也不會有太好的發展。
所以，他必須要努力，盡快讓自己變得優秀。而且他需要錢，越多越好。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左右，李婷婷準備好了早餐，敲響了侯濤的臥室門。
“侯濤，吃飯啦！”
侯濤穿戴整齊地拉開門。他昨天喝酒太多，腦袋昏昏沉沉的，睡得很不踏實。
“我煮了粥，熬了雞蛋餅，蒸了饅頭，煮了湯。你先洗漱吧，我去叫其他同事。”
侯濤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餐，感到非常驚訝。他沒想到李婷婷竟然親手下廚做飯。
“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侯濤拿起筷子夾起煎的金黃酥脆的雞蛋餅，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嗯，不錯嘛，挺香的。”
“啊？”李婷婷疑惑地看著他，“我沒有改變主意呀。”
侯濤皺了皺眉：“那你做這麽多早餐？”
“哦，我買了些肉，準備中午加菜。”李婷婷低下頭攪拌咖啡杯，“你快去洗臉刷牙吧，待會兒來吃午飯。”
“好。”侯濤端著碗走進浴室。
洗完澡出來，侯濤坐在桌前吃飯，李婷婷坐在對麵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看什麽？”侯濤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
“看你啊，侯濤。”李婷婷歪著頭，神情認真，“我發現你長得真帥。”
侯濤微微紅了臉頰，“謝謝。”
“哎，對了。”李婷婷忽然說，“我們班有幾個女同事和你表白了？”
“咳咳咳咳！”侯濤差點噎死。
李婷婷哈哈大笑。
侯濤趕緊低下頭扒飯。他的耳朵紅透了，李婷婷的話令他尷尬萬分，也惱火異常。
“你別誤會，”李婷婷說，“她們是想跟你交朋友。你平時不在宿舍住，偶爾會來一趟。你知道嗎，女孩子們都希望能找一個穩定的男朋友。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她們肯定會祝福你的。”
侯濤抬起頭，“我有女朋友了，而且很漂亮。”
李婷婷瞪大眼睛：“你……你……”
“是李婷婷。”侯濤糾正道。
李婷婷愣了兩秒鍾，“哦，我明白了。”
李婷婷的反應令侯濤很不爽。她好像並不驚訝。
“難怪我看她們都不高興。”李婷婷笑眯眯地說，“你有女朋友了，我就放心了。”
侯濤沒理她。他埋頭吃著飯，不敢再看李婷婷的眼睛。
“對了。”李婷婷又說，“你今晚要請我們班同事吃飯是嗎？”
“是的。”侯濤悶聲答道。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李婷婷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侯濤猶豫片刻，點頭道：“好。”
吃完飯後，侯濤把李婷婷送到樓底下，兩個人站在路邊告別。
李婷婷衝侯濤揮揮手，轉身往宿舍走去。
“誒，婷婷，我們要不要聊兩句？”侯濤喊住她。
李婷婷停下腳步，側過身來看他，笑容甜美。
“你今年多大了？”侯濤問。
“24周歲。”李婷婷眨巴著眼睛說。
“哦。”侯濤點點頭。
“你呢？”
“21歲。”
“哦。”李婷婷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笑眯眯地說，“我剛才看你的名字好像也是19歲，比我大一歲哦。”
侯濤沒吭聲，隻覺得李婷婷的笑容特別討厭。
“我家裏人從小就教育我，要善良，要勇於承擔責任。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嗯。”侯濤應了一聲。
“你為什麽不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
“你為什麽要搬出來住？是因為沒房租了嗎？”
“是的。”
“你的房租是哪裏來的？你父母給你的嗎？”
“我父母沒有給我錢。”侯濤歎了口氣，“我父母是離婚的，我媽媽帶著我弟弟移民米蘭了。我們家還有一套老房子留給我爸爸。我爸爸一個人生活。但我每個月需要付給他500美元，所以我必須賺錢。”
“哦。”李婷婷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侯濤繼續說：“我爸爸喜歡喝咖啡，每天都會花很長時間在家裏研究咖啡。所以我必須每天提醒他不要忘記泡咖啡。可惜我不愛咖啡，所以很少用它當飲料。”
李婷婷點點頭。
“其實我更願意用咖啡豆煮奶粉給我妹妹喝。”侯濤歎氣，“可是我爸媽嫌棄咖啡太苦了。他們說喝咖啡會影響睡眠質量。我沒辦法，每天晚上都得幫忙照顧妹妹。”
李婷婷抿嘴笑了笑。
“我不喜歡打遊戲，但為了賺錢，我還是得打。”侯濤說，“我們一起打遊戲，一起訓練，一起做任務，一起打比賽，甚至在遊戲裏結成了隊伍。可是現在，我卻要搬出來單獨生活。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搬出來。”
“我們一起生活，一起訓練，一起做任務，一起打比賽，一起……”李婷婷喃喃自語，“真的很開心啊。”
侯濤沉默地看著遠處燈光璀璨的街道和夜幕下靜謐的城堡。那些喧囂仿佛隔絕在他們之間，讓他感到一絲陌生與孤寂。
侯濤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李婷婷。李婷婷臉上掛滿欣慰的笑容，眼神裏充滿期待。侯濤突然感到一陣悲涼。
“謝謝你。謝謝你陪著我，謝謝你一直鼓勵我。”侯濤輕聲說。
“不用謝。”李婷婷搖頭道，“我們是朋友嘛！”
“我會努力的。”侯濤認真地看著李婷婷的眼睛，“我會變得更優秀，然後追求你。”
李婷婷的臉騰地紅了，慌亂地低下頭：“我們先上去吧。”
“嗯。”
迴到家後，李婷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是侯濤的樣子。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張阿姨，您好。”
“李婷婷啊。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我想問問，您知不知道一個叫侯濤的人。”
“你說小濤？”
“是啊，他在網上賣房子的那個。”
“你怎麽知道的？”
李婷婷微微一怔：“呃……我看見他在網上買了套別墅……”
“哦，是啊。他確實是在網上買了套別墅，準備搬出來住了。他昨晚搬出來後，又把房子退掉了，我也勸了幾次，可他非要搬。哎，這孩子脾氣倔。”
“張阿姨，他……他現在住在哪兒？”
“就在你樓上，401室啊，你忘啦？”
李婷婷驚呆了：“402？”
“對啊，就是402。你們樓上樓下，鄰居嘛。”
李婷婷徹底傻眼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侯濤竟然和李婷婷住在了同一幢樓！難怪他剛才進門時一副無奈的表情！他肯定早就猜到李婷婷會在家等著他了吧？！他是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引她跟他搭訕，故意裝作被迫搬出來，故意裝作沒聽懂她的暗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李婷婷恨得牙癢癢，簡直氣得要死！！！
李婷婷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
“婷婷？婷婷？你怎麽了？你在哭嗎？”張阿姨關切的詢問。
“沒，沒有。我，我今天太高興了，忍不住流淚了。”李婷婷抹掉眼角的淚水，“張阿姨，再見！”
“再見。”
李婷婷掛斷電話後，越想越氣，索性坐了起來。她一邊穿鞋一邊罵：“混蛋，臭流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怕你了嗎？哼！我告訴你，隻要我在江州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
她一邊罵，一邊往臥室走去，路過書房，忽然想起侯濤的書桌還沒收拾，於是停下腳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婷婷走進侯濤書房的一瞬間，頓時愣住了。
侯濤的書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專注地看著屏幕，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李婷婷盯著那台電腦屏幕，忽然有種奇妙的感受湧上心頭。
這台電腦很舊了，顯示器上布滿了裂紋和塵埃，鍵盤也磨損嚴重，看上去像是好多年前的產品。而電腦屏保的照片也有些模糊不清，像素極差，隻能勉強看出一個女孩的輪廓。女孩紮著兩條麻花辮，身體站得筆直，背影挺拔，看上去像是一名戰士。
電腦旁邊堆放了許多書籍和雜誌，看得出來，它應該是侯濤平時讀書用的。而此刻，侯濤正在專注地瀏覽著什麽內容，並未注意到李婷婷的存在。李婷婷走過去，仔細看了看侯濤手指劃動的界麵，發現這是一款軟件的設計圖紙。
“你在弄這個？”李婷婷試探地問。
“嗯，你看看，有什麽建議？”侯濤抬起頭來看著李婷婷。
“你是想給你自己開發一款遊戲嗎？”
“嗯，但是還缺乏創新性和技術含量。我需要一款智能操控型的虛擬遊戲，這樣玩家才不至於完全依賴於係統，才會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如果我能做出一款類似《英雄聯盟》或者《傳奇》的遊戲，我相信一定會有不少人喜歡，也會有不少人願意花錢玩。”
“你這個想法倒是蠻好的。”李婷婷摸了摸鼻子，“可惜，我沒什麽技術含量。”
“哈哈哈，你不是說，我想要什麽你都幫忙解決嗎？”
李婷婷撇撇嘴：“你不提這茬還好，一提我就想起那些事了！”
侯濤笑眯眯地看著李婷婷：“那個，婷婷，其實我最想要的東西就是你。你願意答應做我的妻子嗎？”
李婷婷瞪圓了眼睛看著侯濤：“你說什麽？”
“我說，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你，我想娶你做妻子。”
“你……你認真的？”
侯濤點頭：“當然是真的，絕不是開玩笑。”
“可是，你不是說，我們之間隻是朋友關係，連親密關係都算不上嗎？”
侯濤一臉正色：“這是以前，從今天開始就改變了！”
“為什麽？”李婷婷皺眉。
“因為我喜歡你啊！”侯濤深情地凝視著她，“婷婷，嫁給我好嗎？”
李婷婷沉默了，她望向窗外的夜色，不語。
“婷婷，你考慮一下嘛！反正我們遲早都要結婚的，先談戀愛又有什麽不行呢？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侯濤急了。
“可是，我們認識時間還短……”
“不短，不短，一點兒都不短！你看我們倆從相識到現在，一共才幾個月？這段時間裏我們彼此之間互相欣賞，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會更加投緣。”
“那……”
“我們不要猶豫了，快結婚吧！！！”
李婷婷低著頭沉默了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不，我……我……”李婷婷咬著牙，卻無法說出拒絕的理由。
侯濤抓住她的肩膀：“婷婷，你是不是嫌棄我窮？”
“不，不是……我隻是覺得我們太年輕了，不適合結婚。”
“我們不算年輕。”侯濤打斷了李婷婷的話，“你比我大五歲。”
“可是，我們……”
“別可是了。”侯濤打斷了她，“我們結婚吧！”
“不，我……”
“婷婷，跟我結婚，你會幸福的！”
“侯濤……你不能逼我，求你了。”李婷婷哭了，她捂住耳朵，蹲下來痛苦地嗚咽著，“我不要結婚……我不要結婚……”
侯濤見狀，趕緊把李婷婷扶起來：“婷婷，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我很冷靜，我非常冷靜！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個優秀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姑娘……”李婷婷泣不成聲。
侯濤歎了口氣：“傻丫頭，你哪裏配不上我？你漂亮、善良、勇敢、勤奮，你所具備的一切都足以匹配任何人。你根本就是個寶藏，是我撿到寶了。”
李婷婷擦掉眼淚：“可是，我……我真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侯濤抱住她，安慰道，“我懂你，婷婷，我都懂。”
李婷婷抽泣道：“你明白就好。”
侯濤拍了拍李婷婷的背，柔聲說道：“婷婷，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我……”
“婷婷，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初次遇到你開始，我就喜歡上了你。我承認，我曾經有過一刹那的動搖，因為那時候，你是我的同事，而我們兩個並不熟悉。我甚至懷疑，你是因為長得漂亮，才被派去我們科室，想靠美色勾引我，從而獲得晉升。直到後來，我慢慢了解到你的為人，才知道原來你是個好姑娘，我才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李婷婷抬起淚水漣漣的雙眸：“可是你現在知道我的為人了，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侯濤用手指拭去李婷婷臉頰的淚痕，“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的選擇。”
“那你父母也是支持的嗎？”
“他們當然是支持的，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不能給他們帶來幸福的話，我爸媽也不會同意。”
李婷婷點了點頭。
侯濤摟著她的腰：“我們不說這些了，你今晚喝了不少酒，身體肯定很疲憊了。你快睡吧！”
“嗯。”李婷婷乖巧地點點頭。
侯濤幫她掖好被角，轉身離去。
李婷婷坐在床邊，愣愣地盯著門板。她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眶又濕潤了。
她不禁想，自己的命運究竟該如何決定。
這時，房門再度推開，侯濤走進來，他將一杯熱牛奶放在李婷婷旁邊的桌子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婷婷，我們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了。來，喝點牛奶，早點休息。”
李婷婷抬起頭：“哦。”
“快睡吧。”
侯濤關上燈，躺在沙發上。
房內陷入黑暗，侯濤卻睜著眼睛一絲睡意也無。李婷婷就在自己隔壁，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獨特的香味。
他翻來覆去許久，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悄悄爬到床上去了，側臥著望向她。
她閉著眼睛，像嬰兒一般恬靜。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床上。侯濤看著她姣好的容顏，忽然想到，其實，她真的很漂亮，難怪自己會對她念念不忘。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觸了她的臉龐，滑膩而細嫩的肌膚令他心神蕩漾。李婷婷皺了皺眉，翻了個身，侯濤連忙縮迴手。
李婷婷迷糊間似乎嗅到一股陌生的氣味，她猛地張開眼睛，驚恐地叫了一聲：“啊——”
侯濤慌忙掩飾道：“別怕！婷婷，我是侯濤啊！”
李婷婷呆滯了幾秒鍾，忽然撲倒侯濤身上，咬住侯濤肩膀，含糊不清地喊：“殺了你！殺了你……”
侯濤連忙抓住李婷婷的手腕，勸道：“婷婷，你鬆嘴！”
李婷婷瘋狂地掙紮，死活不鬆口。
侯濤無奈之下，隻好狠狠捏住李婷婷的腮幫子，李婷婷吃痛，隻得張開嘴巴，侯濤趁機奪路逃跑，李婷婷仍舊追擊。侯濤穿鞋下樓，剛打算跑到院子裏乘車，就被李婷婷追上，她一拳砸在侯濤胸前，侯濤頓覺五髒六腑震顫不止，疼痛不堪。李婷婷又一腳踢中侯濤的肚子，侯濤跌倒在地，李婷婷騎在他身上，使勁揮動拳頭捶打他，嘴裏還嚷著：“殺了你！殺了你！”
侯濤奮力反抗，李婷婷畢竟是女孩子，沒有侯濤力氣大，被侯濤拽住胳膊壓製在牆上。她拚命扭動，試圖擺脫侯濤的束縛，侯濤卻死死地掐著她的脖頸，李婷婷唿吸困難，越發拚命反抗。侯濤一把捂住李婷婷的嘴巴，將她的臉貼近牆上。
“唔……”李婷婷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拚命想吐出侯濤的手掌，可是怎麽也辦不到。她喘不過氣，渾身發軟，最後隻能放棄了，眼球緩緩垂落。
“婷婷，婷婷……”侯濤嚇壞了，急忙鬆開手。
李婷婷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咳嗽，鮮血順著她蒼白的嘴唇流下來，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毯上。
侯濤抱著李婷婷，哭得撕心裂肺：“婷婷，婷婷，醒醒，醒醒……”
李婷婷微弱的呻吟聲傳入耳膜，侯濤擦了擦眼淚：“婷婷，你堅持住！”
李婷婷的眼皮沉重，仿佛要合攏一般，她艱難地眨了兩下眼睛，虛弱地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沒有！你絕對不會死的！”
“可是……我感覺全身都好冷……”
侯濤緊握著李婷婷冰涼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別擔心，我送你去醫院。”
“可是……醫院那裏有消毒水味……好刺鼻……我受不了。”李婷婷費力地搖著頭，嘴唇蠕動，“求求你……我想死在你懷裏……”
“傻瓜！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們都不會死的，你聽見沒有！我帶你去找爸媽和小叔！”侯濤扶著李婷婷從地上站起來，攙扶著她走出家門。
夜風吹拂著兩人淩亂的長發。
“婷婷，你現在還害怕嗎？”
“我不害怕。隻是……”李婷婷抬頭看了侯濤一眼，“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侯濤笑了：“我喜歡你。”
李婷婷低下頭，不語。
侯濤摟住她的腰，把她拉進自己懷裏。李婷婷的臉頰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侯濤，我……”李婷婷欲言又止，侯濤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麽。
“婷婷，你不用多想。”侯濤捧著她的臉蛋，認真地凝視著她，“你今天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比我更愛他們，所以你應該得到你應得的東西。你放心，以後，我不再逼你，但如果哪天我發現你變心了，或者是有別的原因，請告訴我，我會祝福你的。我希望你幸福，婷婷。”
“謝謝……”李婷婷的聲音哽咽，她的淚水沾濕了侯濤胸前的衣襟。
“婷婷，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我們一直這麽親密無間，我很高興，我願意用一輩子來證明。”侯濤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我不會傷害你。即便我們分手，你依然可以像過去那樣，做我唯一的妻子。”
李婷婷輕輕推開他的手臂，鄭重其事地承諾道：“侯濤，我也會用一輩子來證明，我愛你，非你莫屬。”
“嗯。”侯濤點了點頭，“咱倆都要幸福快樂，好嗎？”
“好，我們一定會幸福快樂。”李婷婷的眼眸亮晶晶的。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鑰匙。”
“不用了。”李婷婷攔住侯濤，“我開車來的。”
“啊？”
“就停在樓底下。”李婷婷指向電梯處，“我先迴房間換套衣服，等我五分鍾。”
“嗯，好。”
李婷婷轉身跑上二樓。
李婷婷剛迴到臥室，門鈴響了。她立刻猜到是侯濤，飛奔去開門。
侯濤手裏提著幾袋零食，笑眯眯地看著她。
“買了什麽？”李婷婷接過零食。
“炸雞塊、薯條和巧克力。”侯濤伸手捏住李婷婷的下巴，“看你瘦成什麽樣兒了，多吃點吧。”
李婷婷甜蜜地笑著：“你也吃。”
侯濤坐到沙發上，拆開一包炸雞腿：“給你一半，我另一半留著晚飯吃。”
“嗯。”李婷婷把剩下一半塞進侯濤手裏。侯濤撕了塊肉喂給她，“乖，張嘴。”
李婷婷咬下一小塊肉，甜甜的奶香充滿整個口腔，她眯著眼睛享受著美食。
“我今天早晨起床時看見垃圾桶裏有兩根煙蒂，是昨晚抽完的吧？你抽煙了？”
“沒有，是被嗆的。”李婷婷含糊地否認。
侯濤皺眉：“不舒服嗎？”
“嗯。”李婷婷點點頭，“今早起來特別惡心。”
侯濤關切地詢問：“胃病犯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啦。”李婷婷笑了，“估計是腸胃炎，睡一覺就好了。”
“哦。”侯濤鬆了口氣，“那我陪你去醫院吧。”
“真的不用，我沒事。”
侯濤盯著李婷婷：“你騙不了我。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聞煙味兒了，而且煙癮很大。”
李婷婷垂下眼簾，掩飾著心虛：“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了解你，所以才知道你在撒謊。”
李婷婷苦澀地笑了：“是啊……我騙不了你。我昨天確實抽煙了。”
侯濤的表情嚴肅起來：“為什麽？”
“因為……”李婷婷沉默片刻，“我太想他了。”
侯濤的瞳孔微縮。
“我想念他身上清淡的味道，想念他的眼神，還有他抱我時溫暖的體溫。”李婷婷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眼中帶著堅定的光芒，“我想要他！我想讓他迴到我身邊！”
侯濤怔住了。
“我不想瞞你。我想嫁給你。”李婷婷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聲，“從小到大，我一直暗戀他。隻是因為家庭環境和自卑的原因，我不敢對他表白。後來，他出走了，杳無音訊。我每天夜裏都在哭泣。我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假若他迴來了，我該跟他說什麽話。他是一個冷靜睿智的人，我必須做好準備，盡量不失禮。可是，他沒有迴來。我想，或許他真的放棄我了。”
侯濤沉默不語。
“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他了，卻沒想到，命運又把我們扯在了一起。”李婷婷低下頭，“你說，這是緣分嗎？”
“婷婷……”侯濤歎息著握住她冰涼的雙手。
“侯濤。”李婷婷反手握住侯濤的手，“你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瞬間，一秒鍾？”
侯濤沉吟良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懂感情的事。但我想，如果你需要一個結婚對象，我肯定合格。”
李婷婷的眼眶紅了，哽咽著說：“侯濤……謝謝你……”
“傻瓜。”侯濤摸摸她的臉頰，“快去洗漱，我叫外賣了。”
“好。”李婷婷擦掉淚水，露出笑容，“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