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嘈雜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秦綏佑和陸熙在喜房裏有的沒的聊著打發時間,期間陸熙還沒忍住瞌睡小憩了兩刻鍾。


    待賓客散盡,天色已全黑了。


    “咚咚咚。”


    三聲不緩不急的敲門聲響起。


    無聊的給自己編辮子的陸熙起身,一打開門,是一張陌生麵孔,庭院中還站著兩隊作侍女侍從打扮的人。


    “你是……”


    抬眼看著門內頭發還有些雜亂的人,優曇臉上帶著得體的笑。


    “奴婢是王妃的貼身侍女優曇,受王妃的吩咐來給世子正君傳話。”


    陸熙側過身,“進來吧。”


    優曇進門看到早已自己將蓋頭揭下的秦綏佑也未作出任何看到規矩被亂的驚訝之色,款款走到秦綏佑身側不遠不近的位置福身行禮,一派淡然的氣質說是大家千金也不為過。


    “奴婢優曇拜見世子正君。”


    秦綏佑上一世在人人平等的現代生活了三十年,而這一世的中洲城也是一個百姓和樂沒有太多繁瑣禮節的地方,但真到了必要的場合身為主子也不會露怯。


    “不必多禮,優曇姑娘想必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日後還要多多照拂。”


    秦綏佑邊說著邊看向陸熙,手指了指先前被抬來的嫁妝。


    陸熙很快明白,去拿了一個半鼓的荷包和一對用木盒裝著的做工精良的耳墜。


    對於這些高門貴族的規矩他們都是事先了解過的,陸熙在正事上也沒有過於懈怠。


    秦侍郎對秦綏佑替他兒子擋了災一直心懷感激與愧疚,他夫人雲氏的娘家又是南方的大商戶,使得秦鏞雖於官場不顯,家底卻很是殷實,於是嫁妝給的相當豐厚。


    當初從中洲城來時走得匆忙,隻帶著鹿兩兄弟,明麵上也沒帶多少東西,嫁妝這類需要大件物品的不能憑空從空間裏拿出來,畢竟當初用了個遭逢大難的借口,也更不能自己去買,所以秦綏佑沒有拒絕這份嫁妝,短時間內用的上,也算是收下秦鏞的感激與歉意。


    雲氏本來還準備了一批侍女侍從,但秦綏佑有自己的打算並沒有收,隻帶著為了方便入安王府扮作他貼身侍從的陸熙,而陸煜則暫時留在了外麵。


    優曇接過陸熙遞來的荷包和木盒,對著秦綏佑再行一禮。


    “謝正君賞,奴婢一介下人服侍主子是應該的,萬萬不敢說照拂。”


    秦綏佑沒再多說,“王妃讓姑娘來傳什麽話?可別耽誤了。”


    “迴正君,王妃說連月來世子重傷未愈以致婚禮都未能好好參與,委屈您匆匆忙忙嫁到王府來,必是疲憊,一些繁瑣的儀程就免了,怕您往後不習慣,撥了侍女侍從各五人供您差用,還吩咐了您要好好休息,明日不用請安,日後也不用晨昏定省,還有世子那頭有專人看護,您不必去照顧,怕過了病氣給您。”


    事實上安王妃想著秦綏佑是杜貴妃一黨使計來打壓安王府的,她父親鎮北大將軍掌管鎮北軍,而她兒子又帶領親衛立了大功,這無疑是提高了安王府一脈的軍中勢力和北堂琰的民間威望,近年來對權利的掌控欲愈漸強盛皇帝也不願看到這勢態繼續發展下去,便順了杜貴妃的計策。


    安王妃作為北堂琰的母親,知道這迴兒子即使是性命堪憂也得受了這委屈,就免不得有些遷怒於秦綏佑這個絕了她兒子嫡出血脈的人,但她也知道秦綏佑同樣是這件事的受害者,隻好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北堂琰是受重傷又不是得了傳染病,怕過哪門子病氣?


    聽完一番話,秦綏佑心下了然,“那……側妃呢?”


    優曇似是知道正君為何問這個,語氣帶有安慰意味的說:“您放心,側妃自然也是一樣的。”


    秦綏佑頷首,“好,辛苦姑娘跑這一趟了。”


    “不敢,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優曇福身,“若無其他的事,奴婢這便迴了。”


    優曇走遠後,陸熙走向院子裏的十個人,頗有威嚴的視線掃了一圈。


    “正君平日裏不喜歡太多人跟著伺候,你們做些灑掃的活兒就好。”


    言畢,一人手裏給了一吊錢也就是一兩銀子。


    “這是正君給你們的賞,得了就盡心做事兒,拿好就都散了吧。”


    一兩銀子抵他們大部分人一兩月的月錢,得了都很是開心,規規矩矩的行禮後就散了。


    任務搞定後,陸熙三步並一步的進門,“佑佑佑佑佑佑~剛剛我威不威風?”


    “嗯,威風極——了!”


    秦綏佑非常捧場的配合陸熙的嘚瑟。


    陸熙雙手撐在桌上,湊到秦綏佑麵前,一雙大大的鹿眼盯著他使勁眨了好幾下,似是在暗示什麽。


    看著麵前萌到極點的少年,秦綏佑不為所動。


    “怎麽了?不相信?真的很威風,這世間沒有比你更威風的了。”


    不等陸熙說什麽,秦綏佑便起身。


    “時辰不早了,換身衣裳腄一會兒,晚上還有的忙呢。”


    陸熙雙眼緊盯著秦綏佑從在箱子裏找出衣服直到入了內間,一張臉氣的快鼓成包子,卻都沒說什麽,還自覺的上前開始整理出嫁妝箱裏的東西,把東西用力高高舉起又輕輕的放下擺好,像極了受氣還不敢發泄的小媳婦兒。


    ……


    亥時二刻,迷暈了守在正房的人,秦綏佑兩人順利的到了北堂琰的臥室。


    “他們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了,正經的護衛居然隻有一個。”


    “是沒必要,多的都守在院外,要是心懷不軌的人都進了院子裏,他們再防也來不及了。”


    北堂琰現在這個樣子徹夜守著也沒什麽用,所以屋裏守夜的人將蠟燭隻留了一根以防萬一便睡在一旁的小榻上。


    現在屋裏屋外的人都被秦綏佑特製的迷藥弄的睡死過去,沒什麽副作用,但哪怕在耳朵邊敲鑼打鼓也醒不來。


    秦綏佑小心的將亮著的蠟燭連著燭台移到床頭旁。


    “來這兒蹲下來,小心影子被看到。”


    陸熙閉了嘴,聽話的蹲在床頭旁,還不忘伸長脖子看秦綏佑的操作,也順著燭光看到了北堂琰沒多少血色的臉。


    “長得倒是不錯,等陸煜來看到了,肯定得嫉妒死。”


    當初在秘境時,看到鹿哥哥在湖邊,秦綏佑還當它是在喝水,後來了解了才知道,那是悶騷還自戀的家夥在對“鏡”自賞美貌!


    陸煜在對自己美貌相當自信的情況下仍平等的嫉妒一切他看得上的漂亮生物及物件,還會全部把特征記錄下來,包括陸熙沒(鹿)人知道是為了什麽。


    而當陸熙跟著秦綏佑了解了許多現代知識後,日常吐槽自家哥哥不是頭鹿,而是一整顆濃縮的檸檬精華成精。


    秦綏佑把了會兒脈又在腦袋上輕輕按了幾下後揭開北堂琰的被子。


    “是不錯,還蠻符合我口味的。”


    “哦喲!”


    陸熙做作的驚唿:“咱少城主總算有看得上眼的了,到時候帶迴去給您做壓城正君!”


    秦綏佑笑罵:“什麽壓城正君?你倒是會亂組詞。”


    手上動作沒停,解開北堂琰褻衣的衣帶後露出躺了兩個多月仍覆著一層肌肉的胸膛。


    “皮肉傷基本都看不到疤痕了,就肩膀上應該是箭傷處理的不太好,創口太大了,北乾的祛疤藥還不錯。”


    秦綏佑檢查完前麵抬著北堂琰的手將褻衣完全褪下,將他身體往裏側去,仔細看了後背沒傷後就放了迴來。


    閑著沒事幹的陸熙:“嘖嘖嘖,身材也不錯,躺了這麽久都沒走樣。”


    秦綏佑又往下褪了北堂琰的褻褲。


    這時候的人無論男女都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內褲,沒了褻褲下半身就風過涼涼了,也就中洲城在秦綏佑悄無聲息的影響下提前享受到了內內帶來的好處。


    有“無關人士”在場,秦綏佑為照顧病人的隱私提前拉了被角遮住北堂琰的下三路。


    “腿也長,肌肉線條流暢……哎!你檢查腿怎麽還脫人家褲子啊?”


    陸熙放下為防止看到了不該看的而長針眼的手,“這麽快就饑渴難耐了?”


    秦綏佑無奈,“要檢查這裏有沒有沒處理到的傷,況且這褲子褲腿小,彈性也不好,檢查不到大腿。”


    “切~”陸熙輕嗤一聲,“還口嫌體正直呢,饞人家身子就直說唄,我又不會笑話你。”


    秦綏佑:“……”


    照陸熙的性子,要是他親口說了饞人北堂琰的身子,都不是被笑話那麽簡單了,到了這個世界後一起長大過了十八年,秦綏佑對他心裏想了什麽門兒清。


    懶得再狡辯啊不,解釋,隻能專心檢查,結果又聽到陸熙毫不掩飾的嘟囔。


    “看他那高鼻梁、長手指還有滿身的腱子肉,本錢肯定不差,小心你以後啊,下,不,來,床~”


    說著說著陸熙的語氣就充滿了幸災樂禍。


    “陸——熙——”


    聽到咬牙切齒還充滿著威脅意味的聲音,陸熙識相的立馬閉了嘴。


    “你才十八歲,一天天的少想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秦綏佑作為一個前後兩世活了快五十年的人,相當的語重心長。


    說這個陸熙就有的迴了,“人家十八當爹娘的多了去了,再說你現在不也十八,我還沒成人形的時候都當鹿幾百年了,比你大多了。”


    “你幾百年其實都是當秒過的吧,先前在中洲闖了禍還要靠我表哥家八歲的小侄兒給你收拾爛攤子,羞不羞?”


    陸熙閉麥,小學雞鬥嘴草草結束。


    檢查完後秦綏佑給北堂琰把褻衣褻褲全部穿好,被子也按原樣蓋迴去。


    “他左小腿的骨折也恢複的不錯,也沒其他的外傷,內傷……”


    “那是肯定了,他都躺了兩個多月了,要是還能讓你看到沒好的外傷的話,北乾的這些大夫還是去鄉下種地吧。”


    “嘶——不行!老本行都幹不好還是不要去禍害農田了,話說要是他們大夫退休後能幹什麽呢……”


    見陸熙一個人在那兒越說扯的越遠,秦綏佑抬手曲指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哎喲!”


    “完了完了,腦震蕩了,你要賠償我,五斤,啊不,十斤好吃的……”


    陸熙捂著額頭小聲唿喊,還作勢要昏過去。


    秦綏佑冷笑,“哼,使了多大勁我可有數著呢,別老用這招訛人。”


    陸熙抬眸覷了秦綏佑幾眼,氣焰漸漸熄滅。


    “沒勁。”


    陸熙把手放了下去,又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湊到秦綏佑身邊。


    “我看他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該不會是撞到了腦子變成植物人了吧?”


    秦綏佑一向懶得和他計較,點了點頭,“昏迷的誘因確實是腦部受了撞擊,沒有傷口但有一塊很大的淤血,由於位置特殊還極難自己消散,不過更大的原因應該是腦部神經受損了,暫時不會威脅到性命,具體的得需要一點時間。”


    “那就難怪了,現在的大部分醫療水平對於神經尤其是腦部的都沒有很好的辦法,不過怎麽就傳出他命不久矣了呢?”


    “北乾皇宮的太醫最多隻能看出淤血極難散去,他們沒有能力讓北堂琰醒過來,就算還有世外高人,這不是還有那麽多人都不希望他活下來嗎。”


    “也對哈。”


    陸熙似有所感的點了點頭,“你這個便宜夫君可是個眼中釘呢。”


    言畢,陸熙賊兮兮的輕撞秦綏佑的肩膀,“你這可是要成救人家於水火之中的救命恩人了呢,救贖人設可是最容易抱得美男歸的了。”


    “你怎麽就能斷定人家會傾心於我呢?萬一他早有愛慕的人呢?要是他是個直男不喜歡男人呢?”


    聞言,陸熙抬起一隻手摟住秦綏佑的肩膀,“唉~沒想到名冠中洲城受大眾喜愛的少城主,在感情上卻是一個如此謹小慎微的人。”


    另一隻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幫你籌謀籌謀的,信不過我的話還有陸煜,實在不行就讓中洲城的那些文官來出謀劃策,武官太粗魯了,也用不上他們……”


    聽陸熙越說越離譜,秦綏佑沒忍住丟失了表情管理,滿臉的難以置信,陸熙天馬行空的腦子總能突破他對他腦洞的認知上限。


    “行了行了,誰也用不著,不要費力給我操心了啊。”


    秦綏佑摸著陸熙的腦袋給他順毛,大概是在秘境裏喂的蓮子的原因,陸煜陸熙都非常喜歡秦綏佑給摸摸頭順毛,不過人形都長那麽大了隨便摸頭在旁人眼裏會多想,也就兩兄弟私下裏偶爾化為原形的時候會多摸一會兒。


    大招讓陸熙安靜了下來,聽著秦綏佑放溫柔的聲線,腦袋還不自覺的蹭著秦綏佑的手心。


    待秦綏佑放下手,被摸摸頭的陸熙還有點意猶未盡的小羞澀。


    “好了~不調侃你了,北堂琰那兒,你要怎麽個治法呀?”


    忽略陸熙矯揉造作的夾子音,秦綏佑迴:“神經受損嚴重的話需要動手術,不過要清除淤血後才能開始,這兩樣的前期準備都很耗費時間,而且修複神經的手術需要的陣仗還不小,我們私下來不現實。”


    “那要怎麽辦呢?”


    明明原形是鹿,現在卻像是吸了貓薄荷的喵崽,聲線比平時多了一些軟和的奶氣。


    不知是不是免疫力強大,秦綏佑都開始覺得這矯揉造作的聲音不再那麽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先迴去睡一覺,明天再去接觸一下安王和安王妃,再決定要以什麽樣的方式和他們說,畢竟是這座宅院的主人家,也是北堂琰的父母,他們有權知道病人的真實情況。”


    “好~都聽你的。”


    “對了,把解藥拿來給他們噴一噴。”


    秦綏佑特製的迷藥以煙霧的形式釋放,而解藥被製成了液體用特製的小噴壺噴一些在臉上,隨後緩慢的產生作用,以致中迷藥的人基本察覺不到曾中了藥。


    陸熙隨後行動起來,北堂琰也沒漏下。


    迴到東廂房後,秦綏佑想起了什麽,“你沒忘記撤了隔音陣吧?”


    隔音陣是陸煜結合了現在道家陣法做出來的普通人也能布置的小陣,但有鹿兩兄弟靈力的加持效果更好,白日裏剛到安王府陸熙就溜去查探地形做了準備,這也是他們在北堂琰臥室裏敢出聲聊半天的底氣。


    “當然沒忘,施了靈力在陣法裏是要一直維持的,可費體力了。”


    “辛苦了~明天再給你加餐。”


    “那可說好了,別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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