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賈安迴來時,院中已是燈火通明,外麵打簾子的丫鬟見他迴來,一個個宛如麻雀般紛紛行走,高興的歡唿。


    “三爺迴來了,三爺迴來了。”


    胡幼繁忙站起來迎接丈夫:“相公迴來了,快把衣裳脫了,喝點酒,暖和暖和。”


    賈安脫掉身上的披風,迎麵而來的熱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在眾人的擁簇之下,成功換了一身幹淨溫暖的衣裳,坐了一整天的椅子身子都僵了。


    他與胡幼繁坐在上首,視線轉移到下方的幾個兒女身上,果然無一例外都是健健康康,白白淨淨的,就連自出生以來就一直在吃藥的賈澹,如今臉上也有了奶膘。


    他招招手,將賈涵叫到身前來:“這段時間趕路,辛苦你和你娘了,你是大哥哥,平日裏照顧弟妹一定辛苦,但也要切記別影響自己身體。”


    賈涵動作舉止十分有禮:“爹說什麽話,這都是兒子應做的。”


    賈安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抽問了一下賈涵的功課,都是些淺顯的書上的道理。賈涵不僅背的滾瓜爛熟,也有一些自己的見解,隻是略微稚嫩了些。賈安隨口提點幾句,想到畢竟是家宴,不太好細講,便想著之後在書房仔細教導。


    “如今咱們到了這錦水縣上,你的功課也不能落下,隻是這西席方麵為父還沒有請到一位好先生,你先自己在家溫習,抽空我會抽查,若是讓我知道你偷懶懈怠學習仔細你的皮!”


    賈涵心中撇撇嘴,果然父母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對於學習從來是抓的很嚴,稍有不慎就要挨竹筍炒肉。


    問過了長子又把長女換到跟前來,賈如晴規矩有禮的向賈安行禮便怯生生的看著他,宛如一隻剛剛出生的小兔子,露出濕漉漉的眼睛,令人心生憐愛。


    賈安安撫幾句,用大手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賈如晴十分眷戀的像小貓一樣在賈安的手掌心蹭了蹭。


    賈安溫柔的拍拍她的後背,隨即又把奶娘叫過來,將賈澹抱在懷。


    這孩子比之前抱著要更重一些,腿上胳膊上都有肉肉,一看就是仔細養著的。


    “娘子辛苦了,齊姨娘和奶娘照看的也不錯,賞!”


    李奶娘歡喜的接過賞賜,隨後又從賈安懷中接過賈澹,這以後可就是她的指望了。


    胡幼繁微笑著看著賈安與幾個子女互相玩耍,有丫鬟從外麵進來在她耳畔低語幾句,胡幼繁的臉色淡了淡,隨即十分溫柔的說道。


    “相公,外麵幾個姨娘說是想要來給相公請安,已經在外麵等候多時了,不知可否讓她們進來?”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賈涵更是眼神死死的盯著賈安,想要看他說些什麽,而賈安直接擺擺手說道:“大晚上的,讓她們迴去睡吧,想要見麵,明早過來請安的時候見也不遲。”


    不管是胡幼繁還是賈涵,都鬆了口氣。賈涵是不想自己娘親受委屈,胡幼繁是真的不想好不容易有的溫存時刻,還要被一群小妾打擾。


    外麵,一直站著的小妾們聽到賈安讓他們迴去的命令,一個個唉聲歎氣。


    黃氏和劉氏尤甚,她們二人明顯是不吃教訓,天氣那麽冷,還不肯換厚實的衣裳,哆哆嗦嗦的凍的臉都青了,如今還不能得償所願,氣的她們一個個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胡幼繁。


    齊姨娘臉色雖難看一瞬,但很快便恢複正常,拉著江木蘭便迴到後罩房去,遠遠看去還真像一對有說有笑的好姐妹一樣。


    晚上的家宴依舊是金纓主廚再加上兩三個錦水縣請來的廚娘,弄了一桌十分豐盛的美食,累了一天的幾人吃的那叫一個酒足飯飽。


    胡幼繁還不能歇著,她趕忙命令下人們將小主子送迴房間,該燒炕的燒炕,該熱水的熱水,總之得每個孩子洗完澡冒著熱氣進到被窩裏,她才踏實。


    而賈安早已更換完衣裳,在床榻上等候多時。


    胡幼繁洗漱完畢,躺在賈安身旁時,二人彼此相望,更是看呆了。


    賈安一臉壞笑的將她摟在懷中,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脖子上,胡幼繁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


    “幼幼都是為娘的人了,怎麽還這般羞澀呀?”


    胡幼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在賈安眼中,這一眼如羞害臊,滿是嬌嗔,看的他腹下某處難受的很。


    “還好意思說呢,我問你,你取這院名什麽意思?當著孩子們和那麽多仆人的麵,也不害臊。”


    賈安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卻惹得胡幼繁更加羞惱,粉拳落在厚實的胸膛上卻不痛不癢,他一個用勁攬住胡幼繁的細腰,二人貼的極近宛如合該長在一起的連理枝一般。


    “我就猜到你看到這院名時,一定會是這樣子,果然為夫猜的不錯。”


    胡幼繁氣憤的在他喉結上輕輕咬了一口,癢癢的像小兔子咬人一般。


    “你還沒迴答我呢,為什麽取這個名?那麽多美好意思的詞不用,偏偏用這……”


    賈安一個翻身壓住她,兩個人的唿吸貼的很近,空氣中滿是羞澀緊張曖昧的氣息。


    “如今雖未分家,但咱們也算當家做主了,怎麽就不能有個心儀的住處?況且我就是要讓家裏人都知道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取你我二人之字,冠以這院落之名,是我永遠不變的承諾。”


    胡幼繁眼中濕潤,既是感動又是羞澀。在賈安如狼似虎的火辣目光中,雙手攀附上他的脖頸送上一抹香吻,很快床榻上便傳來一陣令人羞澀的聲音。


    穀韻守在門外,早已對這動靜十分熟悉,甚至還可以分出心神來嗑瓜子。


    而頂替聽鬆守夜的四柳,臉上全是紅暈,眼神中既有羨慕又有憤恨。


    若非當日阿沅搗亂,說不定她也會是賈安床榻上的一員,後院中那麽多的小妾怎麽就不能多她一個?


    隻是如今,這位當家奶奶實在是厲害,基本上賈安的妾室都是孫氏送過來的,府內的丫鬟沒有一個能夠爬床成功,而且自從出了一個胡姨娘之後,胡幼繁更是防府上的丫鬟防的很。


    她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法子可以突破重圍,讓自己爬床成功。


    這邊四柳焦急萬分想破腦袋想不出法子,而另一邊,齊姨娘還未熄燈歇息,她聽著下人來報主院的動靜,心裏恨的咬牙切齒。


    “我就知道,隻要有奶奶在,咱們這些人就一點湯都嚐不到。若不是三爺開恩,讓我養著四少爺,隻怕我現在也跟那黃氏劉氏一樣,等閑也見不到三爺一麵。”


    來寶與她的姨娘同氣連枝,也低聲的咒罵起來:“怨不得太太在家時那麽不喜歡奶奶呢,哪有這般把持家中爺們的?奴婢聽說像三爺這般年輕有為的人物,在家時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子女成蔭的,偏偏就這麽小貓三兩隻,子嗣不豐,都是奶奶的錯!”


    這話還真罵到齊姨娘心坎裏去了,她喝了杯冷茶消消心頭的火氣,冷笑一聲:“可別把這話傳到人家耳朵裏去,咱們這位奶奶心氣兒高手段足,被她聽到了生氣不說,我還倒黴了。”


    來寶順勢討好:“要我說啊,咱們這位奶奶指不定是使了什麽手段,讓三爺不惜罔顧父母之命,也要求娶她,這樣的人怎麽配統領一家子呢?合該是像姨娘你這樣聰明有手段的人才行。”


    齊姨娘砰的一下拍了拍桌子,假意嗬斥道:“閉嘴,跪下!”


    他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指著跪在一旁的來寶:“平日裏我就是太慣著你了,怎麽就生了這般大膽?奶奶雖說出身商賈,但到底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你怎麽能這樣說人家?”


    來寶十分不服氣的說道:“奴婢哪裏說錯了?在原來府上時,下人們都說以三少奶奶的家世,原本不該嫁到咱們家來,若非三爺苦命相求,老爺太太絕不會允許。胡家這樣的人家都能嫁過來做原配正妻,姨娘為什麽就不能扶正呢?”


    齊姨娘斥責:“住口!什麽扶正不扶正的,奶奶還健在呢,你沒得來咒罵她,當心丟的是你自己的小命。”


    “可是當年老太太不也是從妾室扶正的嗎?這說明此事有準啊。”


    齊姨娘再次斥責並嚴厲要求來寶不許再胡說,但今天的事情已經在她心中紮下了一道種子。


    齊氏原本是秀才之女,因父親去世家中還有弟弟妹妹要養,她祖母和娘親便起了歪心思,將她賣給大戶人家去做妾。


    正巧買家就是賈家,孫氏將她買過來,見此女容貌不錯又有才學,便起了歪心思,令下人好好照料,並找人單獨教導她如何做一個出色的小妾。


    齊氏原本不甘心做小妾,但當時也是身不由己,隻能咬牙去學,後來被指給了賈安。一見麵,就對容貌家世皆不錯的賈安動心,偏偏賈安心中隻有胡幼繁,她便將胡幼繁當成第一號敵人。


    在齊氏心中,胡幼繁不過一介商賈之女卻能做賈安的正妻,而她秀才之女的身份,難道不比胡幼繁的身份高貴?憑什麽自己就這麽倒黴?


    可世間就是這麽的不公平,最重要的是,她甚至連做一個母親的權利都沒有。


    當初在孫氏手下學習那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時候,可不止她一人,那時著了別人道,以至於宮寒嚴重難以有孕,否則她也不至於百般設計,讓甘梅雪丟了孩子的撫養權。


    想想她這一生,既不能風風光光的嫁作他人婦,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仰仗他人鼻息,這般憋屈的日子未來幾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出頭。


    就算將來賈澹有了出息,第一個受惠的也是胡幼繁,而不是她這個養母,想到這裏,齊姨娘便覺得萬般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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