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五輛馬車,幾十位仆從,身後還跟著數十個鏢頭,浩浩蕩蕩的來到錦水縣城門。


    阿沅換上新衣恭敬的等在城門口,隻見馬車緩緩停下,從車門內伸出一隻纖纖玉手。


    胡幼繁上身穿著淡子輪廓繡直袖卓氏錦皂衫和墨藍集套群機祝壽圖緙絲遍地金,下身是明王色迭繡宋羅曳地裙,披了一件淡粉紅一字針塗料印花大氅,頭發綰了個飛仙髻,精致的雲鬢裏點綴插著赤金石榴花步搖,耳上掛著壘絲水頭玦,凝脂纖長的手上戴著燒藍梅花玉手鐲,細腰曼妙係著褐綠花卉紋樣繡腰封,上掛了個百蝶穿花錦緞荷包,腳上穿的是色乳煙緞羊皮牙靴。


    緊隨其後的是賈涵,他穿著草綠獨梭絹鶴氅,一條白杏色渦紋帶係在腰間,身上還披著一件深藍色的披風。


    跟在身後的賈如晴也不甘示弱,上身穿著粉紅色起針垂胡袖印經織物交領右衽和,下身是粉青迭格針八梭綾絲緞裙,披了一件亮珊瑚色堆綾吳綾鶴氅,頭發少隻綰了個丫髻,腳上穿的是色乳煙緞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


    就連還在繈褓中被奶娘抱著的賈澹,也是一身的紅色繡祥雲紋的衣衫,額頭上還有一根細細的鑲了珍珠玉石的抹額。


    可見,胡幼繁把幾個孩子養的很好。


    阿沅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走過去,向胡幼繁行禮:“奴才見過奶奶三少爺,三小姐,四少爺。”


    胡幼繁叫起,望著阿沅忍不住笑道:“才幾個月不見,怎麽變得如此生疏了?”


    “奶奶說的是什麽話?您是奴才的主子,跟誰生疏也不會跟您生疏啊,這不是打奴才臉嗎?”


    周遭下人們也笑作一團,氣氛格外和諧。不同於前麵幾人,周圍有下人們手持火爐即便在冰天雪地中也格外溫暖。


    後麵的妾室仆人們可就沒這樣享受的機會了,尤其是黃氏和劉氏,希望能見到賈安的第一麵就展示自己嬌弱如柔柳般的身姿,穿的都極為單薄,現在這冰天雪地中冷的直打抖。


    江木蘭和齊姨娘要麽就是聰明,要麽就是沒往這方麵想,個個都穿的非常保暖,為此她們二人還十分慶幸於自己的選擇。


    與胡幼繁交談的阿沅瞥見後麵人的情況想著都是自家人,也沒必要這般下人臉麵。


    “奶奶閑話什麽時候說都不要緊,還請登上馬車,我們迴府吧。”


    胡幼繁點點頭,隨即在穀韻的服侍下登上馬車,賈涵拉著賈如晴,奶娘抱著賈澹一起上車。


    黃氏和劉氏早就凍的受不了了,一個個哆哆嗦嗦的在丫鬟的服侍下爬上馬車取暖,齊姨娘和江木蘭則進了另一間馬車。


    隊伍緩緩進入縣城,馬車內賈涵悄悄的掀開車簾,望向不同於京城的景色,這估計就是未來幾年自己要待的地方了,不得不說見慣了京城的繁華,來到這麽一個小地方還真是不習慣。


    胡幼繁見他遲遲舉著簾子不肯放下來,喊了一聲:“涵兒。”


    賈涵立刻放下車簾正襟危坐:“阿娘。”


    胡幼繁被他一副小老頭的模樣逗笑,調笑道:“想要看風景,以後什麽時候看都可以,如今天氣正冷,北邊不比洛陽暖和,當心凍出毛病來,可就要喝苦藥湯了。”


    賈涵想起當初治好天花時喝的那些苦藥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個味道他是再也不想迴味了。


    一旁有些躍躍欲試的賈如晴聽完也未免後怕:“如晴,不要喝藥。”


    胡幼繁微笑的看著她,一旁的穀韻也和善的說道:“三小姐,隻要你乖乖的不生病就不會有人給你苦藥喝。”


    賈如晴乖巧的點頭:“女兒記住了,一定乖乖的聽母親的話。”


    眾人聞言皆被賈如晴逗笑出聲來,胡幼繁親昵的撫摸著她的腦袋,雖說這孩子不是她生的,但養了這麽多年也有了感情,但且賈涵自讀書以來便越發獨立,極少數同他親香,有這麽一個女兒養在身邊也好解除煩悶。


    賈澹的奶娘抱著他,規規矩矩的縮在一角。賈涵見狀問道:“李奶娘,四弟的情況最近如何?”


    李奶娘恭敬的迴答:“迴三少爺的話,四少爺最近沒有再吐奶了,而且比之前重了不少,大夫也說再這麽好好養下去,就和正常的孩子一般無二了。”


    胡幼繁聞言從李奶娘手中接過賈澹,用手掂了掂,果然如奶娘所說那般,的確比原來重了些,又看了眼賈澹如今有些紅潤的臉色。


    “果然,相公處理甘氏是對的,沒有她搗亂,這孩子不就好多了。”


    此話一出,奶娘尷尬的低下頭去,她也沒想到身為孩子的生母,甘氏居然這般糊塗,也幸好當初自己發現及時,否則四少爺真的出了什麽事兒,倒黴的一定是她!想到這裏,李奶娘就恨不得一口唾沫淹死甘梅雪。


    賈涵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轉移注意力:“兒子,聽說咱們賈家的男孩兒到了年紀就要搬出後院,到前院居住。阿娘,你說爹爹會怎麽給我布置房間啊?他一個大男人,怕是沒有您細致,還勞煩阿娘迴去之後,為我勞累一二再仔細布置一下。”


    胡幼繁沒好氣的捶了捶賈涵:“才剛到縣城,你就來煩我。你爹是個做事細心的人,怎麽會不合你意?你倒好,還要挑剔。”


    賈涵吐吐舌頭,拉著胡幼繁的手撒嬌賣官,賈如晴也有樣學樣,也想讓胡幼繁幫忙看看她的房間如何?


    胡幼繁雖被一雙兒女煩的有些頭疼,但嘴角依舊是幸福的微笑,沒好氣的安撫兩個孩子,滿口答應:“先說好了,迴頭我檢查下來沒什麽問題,你們就不許再為著這事來打擾我,否則就自己收拾屋子,聽到沒?”


    “好的,阿娘(母親)。”


    穀韻在一旁偷偷笑著,時不時服侍主子。胡幼繁雖然嘴上說著煩他們,但其實心底比誰都在乎這幾個孩子,肯定會親自出麵仔細審查一二看看有沒有什麽錯漏,偏上偏偏嘴上強硬,幸好小少爺小小姐都是孝順的。


    車隊緩緩停下,阿沅先來到門房,叫來諸多下人幫忙收拾行李。胡幼繁下了馬車,看著這將來要住好幾年的宅子,淡定的牽著兒子女兒從正門進入,至於妾室則從一邊的角門進去。


    在阿沅的領路下,他們一路前行終於到達正房。


    阿沅指著祖堂說道:“奶奶,這兒是平日裏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三爺給取名為敬德堂,東邊的耳房是留給老爺太太的康寧居,西邊才是三爺奶奶正式居所繁安院。”


    前麵聽著還好,當聽到自己屋子的名字時,胡幼繁愣了一瞬,直到門口的牌匾映入眼簾,她難得麵上一紅,有些羞惱的看著周圍的下人。


    賈涵賈如晴偷偷捂著嘴角發笑,誰也不敢笑出聲來,就怕惹惱了胡幼繁。


    胡幼繁到底是當家奶奶,平靜一下心情,若無其事的走進房內,仔細打量著裏麵的布局,全是按照胡幼繁自己的愛好布置的,隻是東西到底帶不齊全還需要再稍微添置一二。


    隨後,胡幼繁先來到賈涵的居所昌明齋,映入眼簾便是一片文人氣質,滿麵的書牆,雅致的臥房,還有清新的布置,一看就是文人雅客居住之所。至少就胡幼繁而言,這樣的屋子是合格的,但到底是賈涵以後要住的地方,她蹲下身來指著這房子問道。


    “涵兒,你爹給你布置的感覺如何?”


    賈涵其實也挺滿意的,隻是還是指了指一些地方,讓下人們記著調換一二,等到他們弄好之後,賈涵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不錯不錯,他爹審美可以。


    胡幼繁好笑的拍拍他的腦袋,隨即又轉而走向賈澹未來居所靜心閣。和賈涵的風格一致,隻是在規格上要略降一點,胡幼繁掃視一圈也沒什麽不合規矩的地方,而且賈澹年紀還小,暫時也住不得,便安排好下人定期打掃一二便將西廂房封存。


    最後是賈如晴的房間,就在繁安院後麵的稍間騰出三間屋子,一間作為她的閨房,一間作為書房,一間作為庫房。


    賈如晴起先有些不滿意,覺得賈涵與連話都不會說的賈澹都有自己單獨的院子,就她沒有。阿沅此時站出來解釋。


    “三爺說了,姑娘在家中都是都是由奶奶教養的,如今也大了,便住在繁安院後麵方便奶奶教養,等到來日四小姐迴來了,便在後院砌一間小院子,讓姐妹二人居住。”


    再次聽到賈如瑤的名字,胡幼繁臉上的喜色依舊淡了下來,但能夠讓胡碧星在外麵停留那麽久,已經是極限了。依照賈安的性子,肯定會把她們母女二人接迴來。


    而賈如晴一聽還要和他人分享,更加難過了,隻能由穀韻來安慰說:四小姐從小在外迴來之後必定心中憂慮,有她這個姐姐來安慰鼓勵,必定能夠盡早適應家中的生活,也是盡一些孝道。


    在穀韻的安慰鼓勵之下,賈如晴才接受這事實,而賈涵麵對這一情況,也覺得賈安當初將胡碧星母女留在金陵的舉措有些不大好。


    “這不是逼著三妹妹和四妹妹關係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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