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君浩結束完一天的事務迴到房中,此時他疲憊的揉揉腦袋,隻有看著賬本上盈利的銀兩才能覺得好些。


    此時管家來報:“老爺那位賈大人最近在派人打聽些什麽,奴才派人去查看過,都是在打探我們五家在本地的情況。”


    “此外,還調查我們這五家是不是有那起子不好的事情,是想著抓把柄呢。”


    範君浩冷笑一聲:“一個毛頭小子,還想著在關公爺麵前耍大刀。也罷,按照之前的吩咐行事。”


    管家得令退下,範君浩一邊閉目養神,一邊露出一副譏諷的微笑。


    而這邊,賈安已經完成了一天的公務正在休息。


    阿沅走進來,臉上全是喜色:“三爺,奴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打聽到了。果然不出您的所料,這五家人私底下可是幹了不少事兒的,若非前麵幾任縣令幫他們掩蓋,隻怕不知得多少年才能重見天日。”


    見賈安的眼神望過來,阿沅立刻站直身子,像說書一般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據說那範家大公子的媳婦的娘家的三舅的大舅哥,仗著範家的勢力沒少在外麵受各家商鋪的保護銀,偏偏他仗著衙役的身份,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平白無故交了比正常還要多三倍的銀子。”


    “衛家的女兒,因為妒忌一個賣豆腐的小姑娘長的好看就讓人拿簪子劃花了人家臉,好端端一個漂亮小姑娘直接毀容了,現在都沒人敢上門求娶,偏偏他們投告無門哭都沒地方哭。”


    “古家家主的小孫子,才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就學會了逛花樓。聽說最近在跟公家的小公子爭一個花魁,兩個人當場就打的不可開交,還誤傷了一個老頭,他們兩個連醫藥費都不肯出,直接把那老頭子給扔了出去,人家苦主打找上門去,居然還把人打迴來了,鬧的可兇了。”


    之後,阿沅又細數了不少這類惡事,賈安聽了半天後打斷他:“魚家呢?魚家什麽事都沒有嗎?”


    阿沅卡了殼,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水:“奴才也仔細打聽過,可實在查不出魚家人犯過什麽事兒,唯一一次,還是20年前有個仗勢欺人的奴才打著魚家的名頭,在外麵強占別人的女兒,結果被當時的家主直接綁了送官,錦水縣有不少人都讚歎,這魚家人和其他四家不一樣,是好人家。”


    賈安深吸一口氣,與旁邊的賈達對視一眼。


    “賈達,看出問題來了嗎?”


    賈達向賈安行禮:“第一,魚家深不可測,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對其讚不絕口。要麽就是魚家家規甚嚴且執行到位,要麽就是魚家家主心計過深,不可與之為敵。”


    “第二,阿沅打探情報的速度有點快了,而且恰巧就是我們想要得到的情報,這其中難免沒有那四家人在給我們下套。”


    阿沅一聽,頓時跳腳:“賈主管的意思是我打聽的都是假情報。”


    賈達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從袖口中翻出一疊冊子,賈安接過果然看到其中有些情報和阿沅所述並不相符。


    他要把冊子扔給阿沅,對方接過一看,頓時嚇得冷汗直冒,他惶恐的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三爺,三爺信我,這些情報都是奴才千辛萬苦搜集來的,絕對沒有人收買奴才。求三爺開恩。”


    賈安無奈的歎口氣,站起來把阿沅扶起來,替他撣去膝蓋上的灰塵。


    “不是你的錯,主要是那些人太狡猾,給你的情報三分真七分假,或者是故意把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擺在你麵前,你又因為立功心切沒能分辨出不對勁的地方,這才會把這樣錯落百出的情報遞到我手上。”


    賈安看著阿沅用袖子不斷擦著冷汗安慰的拍拍他的後背,隨即又說道:“以後在這方麵要多學會分辨,我也不是萬能的,說不定哪天時候就會中了別人的奸計,到時候咱們這一家可就大禍臨頭了。”


    阿沅點頭稱是急忙退下出門,出了門還覺得後背上濕漉漉的十分難受。


    他感歎於自己僥幸過了這一關,轉而又對那群蒙騙他的人咬牙切齒。


    屋裏麵賈安坐下來看著手裏麵情報和錦水縣的輿圖,一臉沉思。


    賈達在一旁觀望了片刻:“公子可還記得阮虎?”


    賈安仔細迴想,終於想到那人是誰,望著賈達的目光閃過一抹興奮:“說起來,如今已經入冬,也該是時候準備過年的東西了。錦水縣就這麽幾家商鋪,未免太過單調,還是得送些東西來才好。”


    賈達附和到:“聽說咱們家的商隊這些年做的愈發壯大了,前幾年老爺去瑪圖府的時候還開辟了一條往北邊的路線,隻是並不往這邊來,未免有些可惜了。”


    賈安抽出紙筆,賈達立刻站過去給他磨墨,他手持毛筆思索片刻後抬筆寫下。


    “做生意哪有什麽可不可惜的,無非就是沒想到那一層罷了,說起來前幾天那幾個村子送來的柿子核桃,我吃的極好,不比外頭買的差。”


    賈達順便又提了幾句:“不止呢,聽說咱們縣裏有不少人家精通做果脯的手藝,而且還有人會釀酒呢。”


    賈安驚訝的歎了聲:“是嗎?平日都不喝酒,倒不知道縣裏居然有這麽多有才有藝的人,迴頭你派人下去多買些迴來,讓我嚐嚐鮮。”


    以範家人為首的四個家族布置了許久,都未見賈安有任何動作,他們還以為是自己的情報沒有傳遞到賈家人耳中,便故技重施,又在賈家仆人眼前上演了一次。


    可是他們眼見著那些下人們迴了宅子,應該是會把消息傳到賈安耳朵裏的,但偏偏賈安平日裏除了處理公務,安排手下巡防、修繕水利,普及法律,新建橋梁等事務,並沒有再理他們,一個個都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


    轉日抽個機會,他們又聚在一起,把自己得知的情況相互匯總起來。


    “你們說這人是什麽意思?”公浮身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衫,坐在桌上喝酒。


    古靜國穿著棕褐色的衣袍,身邊還摟著一個正在賣唱的姑娘:“要麽這人就是花架子,要麽他根本就還有後手沒出招。”


    衛豐一身鬆綠色的衣袍正賞用美食:“我倒覺得會有另一種可能。聽說這位賈三爺是家中庶子,多半都是一個平庸無能之輩。在家裏被欺負慣了,到了外麵也提不起頭來,估計是想著與我們以和為貴。他幹他的,我們做我們的生意,大家相安無事不也挺好。”


    範君浩穿著一身玄色衣衫,慢慢的搖搖頭:“我倒覺得未必,還是得仔細看看這人到底想幹嘛?”


    四人討論了許久也沒爭出所以然來,最後將目光齊刷刷的望向為首的魚逸春。


    “魚老爺,您倒是說句話呀,這到底是個什麽譜?我們也好有個對策。”


    魚逸春放下手中的碗筷,一邊姿態雍容的擦拭嘴角一邊笑著說:“他要做什麽,我們等著看就是了。”


    “那不就成坐以待斃嗎?那可不行。”


    魚逸春微笑著搖搖頭:“老夫的話僅限於此,我還是那句,諸位迴去多管束一下家人,即便對方想要抓把柄,沒有證據不一樣束手無策。”


    那四人一個個麵帶無語,話雖這麽說,但家裏那些奇葩哪裏是壓製得住的?一日兩日還好,時間長了必定鬧得闔家生亂,還不如放出去讓他們在外麵禍害。


    偏偏賈安那裏態度未明,他們又不像魚家家教那般嚴格,稍有不順就要動家法。


    估計這位魚老爺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吧,這麽想著四人臉上便露出一抹幸災樂禍來。


    就在這幾家人依舊觀望的時候,收到賈安信件的阮虎,已經帶著自己的車隊慢悠悠的往錦水縣方向趕來。


    剛到之時,守城的士兵還以為是什麽賊人將他們攔下來,還是縣丞帶著賈安的手令交到百戶手上,這才得知居然有商隊趕來。


    縣丞帶著阮虎一路趕到縣衙,賈安坐在上座,看著比原先蒼桑幾分的阮虎,身著一身虎皮大裘,威風凜凜的快步走來。


    “小人阮虎見過賈三爺。”


    賈安立刻起身將阮虎扶起來,二人相繼坐到一旁訴說著這些年來的辛苦。


    “阮大哥好風度,聽聞你的商隊越發壯大了,還和不少大人們牽過線,想必已經能趕上晉商徽商的風頭了吧?”


    阮虎自謙一笑,擺擺手:“哪裏就能比得上人家,不過就是風裏來雨裏去的,走個鏢混口飯吃罷了。”


    二人相視一笑,賈安立刻便吩咐廚房準備好酒我菜。


    阮虎與賈安坐在宴席上,看著麵前的飯食頓時便覺得餓了,肚子響的如震天鼓一般。


    賈安抱歉一笑:“是我的錯,都忘了阮大哥一路風塵仆仆,估計早就餓了吧,快吃。”


    阮虎也不跟他客氣,立刻便拿出筷子風卷雲湧般把桌上的菜肴一掃而光,賈安慢條斯理的吃著飯,一邊看著阮虎的臉色,一邊又命人把燙好的酒端上來。


    阮虎填飽肚子順手把丫鬟斟的熱酒一飲而盡,雙眼頓時放光。


    “這酒好,夠烈夠味。三爺可是本地所產?”


    隻見賈安自豪一笑,命人又搬來十幾壇酒壇子,個個都有半人那麽高。


    “這是本地特有的酒,我特意買來請你的,保準你不醉不歸。”


    阮虎平生最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聽這話,立刻就高興的端起酒盞與賈安碰杯。


    火辣的觸感讓阮虎齜牙咧嘴的將喉嚨裏的酒咽下去,頓時一股暖意從胃部往上湧起。


    “說實話三爺,這些年我走南闖北的,也遇到過不少地方不少事,像這樣的酒送到北邊那些個蠻族之地,絕對受歡迎。他們那兒又一向盛產牛羊馬匹,最喜歡的就是咱們中原的茶布藥鹽,還有酒。”


    “中原地區又向來缺少牛羊馬的,我這麽來迴倒騰,中間賺的不少呢!既然是本地所產的酒,不如三爺與我找本地那些酒家商談商談,看看能不說個好的價格,等我迴來之後必定包你們賺的盆滿缽滿。”


    賈安嘴角一勾,端起酒盞來又敬了阮虎一杯:“都是小事,阮大哥,咱們接著喝。”


    阮虎見賈安神情和悅便知此事有譜,頓時高興的命下人直接將酒壇子端過來,用大碗舀著喝,賈安被他這樣的豪爽愣住了,隨即也學他那般二人拚酒,拚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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