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令人費解的油,還有一個疑問一直縈繞在徒明敬心上,目前知道他們如何把金礦偷運出去加工,打算利用意外將佛像運送出開封,可最重要的是要運到哪裏去呢?


    想到這裏,他立刻喚來一隊暗衛,皇家暗衛以天幹地支為代號,眼前四人便是巳首,按甲乙丙丁排列。


    “你們四人去往周邊的府城查看是否有正在新修的寺廟,附近找不到就往遠處找,無論什麽情況,凡有一點蹤跡,全部列入懷疑對象,把消息傳給我。”


    四個暗衛默不作聲,颯颯一下便不見了蹤影。


    同時,所有來到開封的官員們開始了進一步的工作進展。左丘恆與印良才進行交接,待印良才全部掌握完畢後,便隨著船隻的太監迴京領命。


    朱巍則是在雷鳴山和開封府來迴奔波,自從吃了賬房偽造賬本的教訓之後,便不敢再單獨讓他們操作,徒明敬提議,讓他突發檢查,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故意做小動作。


    蕭桐也接管了開封府周圍的兵營,原來的千戶石嶽即便再不甘心,也隻能咬著牙把虎符交給蕭桐,隨後也跟著左丘恆一起迴京受罰。


    這一係列的人事變動,瞞不過開封府內的各路人馬。


    他們暫且消停一陣,又開始陸陸續續的打探消息,眾人按照徒明敬的吩咐,先暫時按兵不動,時真時假的遞給他們一些小道消息,並暗中派人跟看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


    而就在探查消息的時候,一位暗衛則是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細節。


    巳辛原本是一直盯著某個打探消息的商人,此時正裝扮成一個普通的農戶,坐在路邊上的茶鋪裏喝茶,眼睛時不時的望向那商人的一舉一動。


    在他旁邊則是一桌普普通通的農民,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見另一個年紀小的滿手的油漬有些不解:“你這手上怎麽全是油啊?”


    那年紀小點的農民搓著滿是油漬的糙手,嗬嗬傻笑道:“我媳婦兒昨生了,我娘就讓我進城來買點豬板油迴去弄豬油拌飯吃。”


    年紀大的農民沒想到聽到這麽個好事,連忙恭喜:“還有真不得了,是男是女啊?”


    “當然是兒子了,要是個丫頭片子,我娘才沒那麽大方。”


    原本隻是普普通通的談話,巳辛聽過就當耳旁風一般,直到那兩個農民要付錢走人時。


    收錢的老板接過銅板,看著銅板上那油乎乎的油漬,有點嫌棄:“我說二位,你好歹拿出來之前在衣服上擦一擦呀,這滑不溜丟的,萬一手沒接住掉地上,可不就髒著錢了。”


    年紀小點的農民有些掛不住臉,但另外一個老農擺著手說道:“都是地裏刨食的,你拿水洗洗不就得了。窮講究什麽呀?”


    說罷,二人便匆匆離開,那老板被無端罵了一句,朝二人被背影啐了一口,隨後又拿出一碗清水,將那滿是油漬的銅板扔進水中。


    水麵立刻便浮現了一層油花,在陽光的照映下,散射出五彩的光芒。


    因著一位有潔癖的茶鋪老板,巳辛又想到之前一直困擾主子的,為什麽金礦上會塗上一層油,忽然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就在他想著要如何匯報給主子的時候,那個被他一直盯梢的商人有了動靜,巳辛來不及細想,便匆匆跟了上去,等到晚上商人迴到家中,來接替他的暗衛到時,他帶著自己的想法前往徒明敬房間求見。


    徒明敬還以為巳辛是有了什麽重大發現,便讓他進來問話:“可是你盯住的人有了動靜。”


    巳辛連忙否認,在塗明靜有些不滿的目光中,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告訴他。


    徒明敬有些不解:“這跟我們要查的事有什麽關係。”他甚至覺得,巳辛是不是故意在耍他,心裏還想著迴去讓領頭的暗衛給他一些教訓,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當頭棒喝一般。


    “屬下是在想,或許除了我們和那些賊人之外,還有第三批人。”


    見徒明敬終於正眼看他,巳辛連忙說道:“殿下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順了?比如前開封府知府繆成業,想要調查金礦失蹤和賊人,原本還毫無頭緒,結果被他兒子撞死個人就查到了線索,順藤摸瓜找到了丟失的金礦。”


    “繆成業找迴金礦,懷疑到大相國寺時,那些賊人派人來殺他滅口,正巧就有人救他性命,雖說是被人舉薦來這裏證明家中清白,但未免太巧了,而且舉薦的人正巧就是提議雷鳴山上有金礦的人。殿下,屬下覺得應該查一查這位廣林書院的林先生究竟是何人?”


    塗明敬越聽越覺得有道理,眼神示意,讓他繼續說道:“接著就是我們來開封,我們還在疑貨,那山上處理的金礦被塗上的油,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但根據屬下發現,或許我們可以根據油會浮於水這一特性來追查,除了生產,運輸,加工,冶煉的那些人究竟還有誰碰了這批金礦?”


    “不妥。那上麵雖有油,但並不多,且事情過去那麽久,我們又怎麽知道那些人沒有把手上的油漬給洗掉?而且那說不定隻是個意外。”


    巳辛卻不打算放棄這個可能立功的機會:“手上有可能會洗掉,但衣服上的卻沒有那麽容易,而且屬下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油漬顯形。”


    此話一出,又引得了徒明敬的興趣,隻見巳辛找人要來了一些香油和一盆草木灰水。將香油倒入水草木灰水中不斷攪拌,漸漸的,水開始發生反應變得渾濁,然後隨著巳辛的攪動,轉變成如牛乳一般的乳狀物。


    徒明敬覺得有些神奇,沒想到一盆隨處可見的草木灰竟能和油發生這樣的變化。隨後,他已明白巳辛的意思,草木灰水便宜,好用量大,可隨時取用,這東西在府城上下噴灑就可以找出隱藏的油漬。


    “可還有一個問題,開封府那麽多人,地區太大,每家每戶總會燒火做飯,若是在他們那兒找到了油漬,這不好解釋,總不能一家一家的排場吧。”


    所以巳辛提議,就按照雷鳴山到冶煉坊,然後從冶煉坊轉運到空宅,窯子,還有大相國寺這線路沿途噴灑,看看能不能找到隱藏的,不為人知的細節。


    於是所有的人開始動員沿途噴灑草木灰水,有好奇的百姓詢問就說是齊王世子憐憫府中百姓,大雪天行走不易,便讓人在雪上噴灑這些草木灰水,可以幫助積雪消融。


    百姓們一聽,雪化了也方便行走,還不用每天拿著掃把掃雪,是好事,於是便自發的拿出自家的草木灰,不斷的噴灑,倒是省了徒明敬動員全府人灑水的力氣。


    之後,各官員開始根據金礦搬運的線路向兩邊分開尋找,查找可疑的油漬痕跡。


    也不知是走了狗屎運,還是這方法太過匪夷所思,讓那些在暗處的人馬沒有想到,果真就陸陸續續有不少暗裝掉馬。


    至於到底為是怎麽分辨出普通人家使用的油脂和雷鳴山上使用油脂,印良才給出了答案。


    “雷鳴山上用的油不是一般的油,是用花生提取出來的油,隻因塗的太薄,我們沒注意到裏麵有香味,但若是用豬油這麽冷的天氣,早就結出一層白脂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做過實驗,用豬油和花生油與草木灰水結合,弄出來的乳狀物幹燥之後,會有不同的硬度。


    豬油弄出來的偏硬質地清脆,花生油弄出來的偏軟很容易就捏出印子。


    也因此,每當遇到一個印子時,官兵們都會在上麵用手指頭戳,為此還接收到了不少百姓看瘋子似的目光。


    一般百姓家中,用能用上豬油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花生油此類用植物種子榨出來的油脂通常隻有貴人才能使用。


    雖然徒明敬不知道為什麽第三批人要如此大張旗鼓,但也因為植物油的特性,不容易被那群賊人發現,這才引領他們找到這些可惡的家夥。


    這下不僅成功抓獲了賊人,他們還順道弄出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之前隻是用於實驗追捕賊人的那些乳狀物在幹涸之後,一個好奇的小丫鬟拿去玩耍,結果在一次用水使用後發現可以搓出細膩的泡沫,且還能用於清潔衣服和身體。


    徒明敬一下就抓住了這個亮點,讓那些負責做實驗的下人們將之前的情況記錄在冊,並讓暗衛快速送到元延帝的桌案上。


    所以,當賈寰結束水泥的事情,準備開始在肥皂上大展身手時,卻發現皇家早已出現了肥皂的身影。嚇得他還以為除自己之外還有別的穿越者,按兵不動了許久。


    在嚴刑逼供之下,被抓獲的那些賊人並沒有吐出幕後指使是誰,就在想要加大審訊力度時,卻發現這群人並突然死亡,且死因不明,完全查不出是誰下手氣的,徒明敬臉都青了。


    開封城中的那些和幕後黑手有往來的商人地紳們開始十分緊張,就怕被抓走那些暗哨暴露了其他人的身份,開始不動聲色的轉移財產,把家中子女送到別處,希望能夠留點火種延綿家族。


    卻不料被早就布下天羅地網的徒明敬當場抓獲,而那些還來不及有動作的商人地紳們則嚇得縮迴家中一動也不敢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徒明敬把這些家族全部抓迴大牢,一一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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