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嚴州收到開封那邊的消息,得知徒明敬已經將派出去的暗樁全部抓獲後,氣的當場就把書房給砸了。


    “廢物,這些廢物幹什麽吃的?抓走一個兩個我還能理解,全部都被抓,他們腦子是豬腦袋嗎?”


    一黑衣男子低聲說道:“聽說是齊王世子發現了那批金礦上有特殊的標記,我們的人在偷運金礦時不慎沾到了標記,被世子用特殊的方法讓標記顯形,這才抓到的。”


    嚴州既氣憤又不解:“什麽樣的標記能夠瞞過他們,不是說這次找的人是在江湖中混過,知道各種追蹤用的藥粉,蠱蟲等物嗎,為什麽還是那麽容易被識破?”


    那人掙紮了片刻,在嚴州冰冷的目光中吐出兩個字:“是油。”


    嚴州要被氣笑了,虧他還以為是用什麽稀奇又珍貴的東西,居然是隨處可見最不起眼的油!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他砰的一下踹翻了眼前的香爐,燃燒的木炭掉落在珍貴的地毯上,散射出火花。


    管家聞聲進門眼見有起火之勢,趕緊讓下人撲火拎走,香爐又重新換上一個新的火爐供人取暖。


    “事已至此,立即將那些暗樁滅口,絕不能讓他們吐露半點本官和主子的事情。”


    下首那人隻感覺心中一股寒意湧動,雖說過河拆橋是常理,但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放棄大把的人馬,實在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嚴州解決完開封這邊的事宜,又對京城這裏的情況感到頭疼。李琦現在就跟個瘋狗似的,整天放著京城府的事務不做,成天跑到刑部和大理寺,見著人就問李服的死怎麽樣,找到兇手沒。


    現在兩個部門的官員看著他就煩,恨不得躲遠點走。嚴州不是沒有警告過他,可是李琦中年喪子早已瘋魔的不成樣子,哪裏還聽得進去?


    甚至他還私底下不斷派人去追查當天李服遇到的每一個人,哪怕隻是短暫的說句話,打個照麵都會被他以各種理由送進京城府的大牢加以拷問。


    一時間人心惶惶,刑部侍郎尹蘆與李琦有故交,曾在私底下不斷警告他,讓他趕緊放人,但依舊被李琦視若無睹。


    最後,此事傳到元延帝耳朵裏,大為震怒,當著眾朝臣的麵狠狠斥責了李琦,並強行將那些無辜被抓的百姓放出大牢,順便撤了李琦的官位,重新換做原來的黃振博擔任京城府尹一職。


    嚴州氣的人都快撅過去了,還是他的管家不斷的掐人中,才把他給緩過來。


    “混賬,這個混賬老夫不是說過了嗎,讓他等著,我還能讓那些賊人跑了不成?”


    然而,不管嚴州怎麽氣憤,都無法改變李琦被拉下水的事實。在李琦被撤職的第二天,陳廚子便帶著隨身攜帶的炒菜勺敲了京城府的大門主動自首。


    黃振博看著眼前跪著的中年男子左手手掌已斷,隻剩右手還拿著一個勺子,一看就是夥夫,實在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人殺了李服。


    “台下何人報上名來!”


    “草民叫陳大力,原本是鳳陽人士,早年學了一手廚藝,所以跟著師傅來洛陽這邊討口飯吃。”


    王振博又敲了一下驚堂木問道:“為何殺人,你難道不知平民謀殺官家子弟是要判何等罪行的?”


    “草民知道,但草民與那李服有殺母殺妻殺子之仇,此仇不報枉為人子人夫人父啊!”


    此話一出,圍觀的百姓們頓時嘩然,居然這麽慘的嗎?那李服害了人家周老太爺不算,居然還殺了別人的一家子!


    黃振博又敲了一下驚堂木,表麵嚴肅,但實際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他早就恨那頂替了自己的李琦恨的咬牙切齒,現在居然有送上門的把柄,不利用一番,豈不浪費?


    黃振博又詢問陳大力有何證據,隻見陳大力解下背囊,將所有的證據交由衙役,由衙役交給黃振博查看。


    這些證據都是林教喻委托江湖上的好友,去尋找當日截殺陳大力一家的山匪所搜查到的。


    那人不僅神通廣大的找到了藏匿於深山之中的匪徒,還在擁有幾十萬人口的京城裏,找到了被李服收買的禍害陳大力一家,致使陳大力母親受驚而亡的那夥人。


    這些便是當日的口供以及來往的信件,除了山匪依舊躲在山中無法搜查,當日被李服收買的那些人,也被帶到公堂上進行對峙。


    在黃振博的質問以及被杖責的威脅下,那些人也終於開口承認是李服不滿,陳大力一介草民為了給朋友出頭就頂撞他,故意找了這群三教九流的街溜子去陳家搗亂,但沒想到陳母體弱多病,就這樣被嚇死了。


    之後李服依舊不滿足,派人攪黃了陳大力的工作讓他沒辦法在京城繼續待下去,隻能帶著妻兒返鄉,隨後買通了一夥山賊在半道上劫持。


    隻是沒想到,陳大力居然這麽走運,僥幸逃過一劫,還能迴到京城找他報仇,最後本人還被剁成了人彘。


    整個情節被盤問下來,聽的周圍的群眾一愣一愣的,大家都紛紛表示,這都可以寫成畫本子了。


    更有戲曲班子聽完整個故事,靈感迸發排出了一係列關於陳廚子受辱不畏強權也要報得血仇的故事。一時之間,京城上下賣座叫好,這些戲曲班子大受好評,賺的盆滿缽滿。


    這下證據確鑿,但陳廚子也因為殺人被判處斬刑,但他本人絲毫不懼,因為就他而言,已經報的家中三口人的血仇,此生無憾。


    不少的百姓同情於他,行刑當日還有好心人給他送了斷頭飯,讓他能夠吃飽上飯,更免費為他收屍,根據其遺囑,安葬在他妻兒附近。


    等到飛鴿傳信到林教喻手中時,他看著關於陳廚子的判決,高興之餘也難免為他唏噓不已。


    賈安接過師傅手中的信時,心裏也有些悶悶的。


    “同樣是殺人,出身高貴一點,便有家中父母手足為其打點。但像陳廚子這般的平民,就隻能豁出一條性命,才能將仇人拉下水,甚至即便是丟了性命,也沒辦法讓對方付出代價。”


    李承瑞聞言看了賈安一眼:“師弟,這是在為陳廚子抱不平,可不要忘了。你也是你口中的被庇護的一員,為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發言,現在你還沒這個資格。”


    賈安自然明白,他這是有一點婊子立牌坊又當又立,可他並不覺得自己受人庇佑,就應該學那李服為非作歹,魚肉百姓。


    他自小學過的詩書受到的教育,也沒辦法讓他理所應當的踩著眾人的白骨登上高位,但也無法站在絕大多數官員的對立麵做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或許他就是這般的牆頭草,兩頭都不靠,注定要被絕大多數人所不屑。


    隨後,他又看向李承瑞問道:“如果是師兄,你的家人也做了和李服一樣的事情,你會怎麽做?”


    隻見李承瑞蔑了他一眼,伸出三個手指,對著賈安泛泛而談:“第一,我會約束好家人和族人,讓他們約束自我,不去做這樣的事情。從源頭上杜絕,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第二,若真的做了有違國法之事,我會先一步將其逐出族譜,然後親自壓著他上刑場。一方麵讓世人見證我為官的決心,二來也免得禍及族人。”


    “第三,我不會想未來不確定的事情,我隻會注重當下,任何不利於我的事情,都會被我一一鏟除。”


    賈安聽完這三點後,沉默一陣,林教喻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老五啊,我雖不了解你往日是怎麽生活的,都經曆了些什麽,但你還年輕,不該缺少一番銳利進取之意,躊躇不前,隻會耽誤你自己。”


    是啊,他怎麽就忘了以前在揚州的時候,自己不也曾算計過羅脈?去金陵時不也狠心設計過潘玉山。


    真要遇到事兒,他也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為什麽要像一個縮頭烏龜一般,為了不確定的未來不放手一搏。


    想通了這一點,賈安朝著李承瑞感激的一拜:“多謝師兄開導,小弟改日必當答謝。”


    李承瑞別扭的接受賈安的感謝,他雖與賈安是競爭關係,但好歹師出一門,就像當日賈安曾勸過他那樣,雙方都好才有利於將來在官場上越走越遠。


    而洛陽那邊因為陳廚子的勇於舉報,越來越多曾被李服陷害,侮辱過的百姓自發的敲起京城府的大門。


    這段時間,黃振博可謂是忙碌的馬不停蹄,搜集到的冤情可以寫滿一本厚厚的書了,當冤情傳到元延帝的手中時,他氣的直接扔到延州麵前。


    “這就是你舉薦的好臣子,他的兒子竟在天子腳下,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魚肉百姓禍害鄉裏的事情,可見其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教子無方,這樣的官員朕可不敢用!”


    嚴州低眉順眼的跪在地上祈求元延帝息怒。


    “息怒,朕怎麽息怒?是你來幫我平息外麵沸騰的民怨嗎?”


    見元延帝被氣的不輕太子徒明舜上前一步,說道:“父皇息怒,眼下是要盡快審理這些冤情,並給百姓一個交代。”


    “臣等複議。”


    元延帝不斷的調整唿吸平息胸口的怒意,冷冷的瞥了嚴州一眼,吩咐道:“刑部尚書符良翰,大理寺卿匡興言,命你們二人速速派人審理此案,順便仔細查查李琦任職期間有沒有過同樣的事情發生,若有直接抄了李家,依法處理!”


    “臣遵旨。”


    下首的嚴州,狠狠的閉上眼睛。他知道李琦這個左膀右臂算是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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