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族的拉幫結派,魔族的崇尚個人實力不同,妖族這邊還真是不一般的傳統,人家隻認血統,都姓容。


    血脈越純粹,實力就越強大,容炫然就是個非常非常純血的雪狼妖。


    話說迴來,容與好像也姓容,還正正好好是個狼妖,估計和這個妖族皇族有些關係。不過吧,那小子是個半人半妖,在妖族這個唯血統論的皇族,估計也挺受歧視,不然怎麽會跑到人族拜到人族修士的門下呢?舟舟合理推測。


    趙桓他們看都快到了餘新城,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馬不停蹄地趕路,終於喘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帶著商隊朝著城門口走去,一路和周玉他們說了很多他在妖族遇見的那些人那些事,還額外囑咐他們許多細小的注意事項。


    在城門處查了身份證明,他們很順利就進入真正的餘新城。


    其實妖族邊境的城鎮和人族邊境的那些城鎮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不同,幾乎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既融合了人族建築的特點,又摻雜了一點點妖族的特色,你不說這是於星辰,舟舟還以為她又迴到了映山城,真是哪哪哪都能看見熟悉的影子,隻除了街上走的不再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族罷了。


    其實映山城也有不少妖族。


    在雲網上一直流傳著這麽一個說法,就是說不用親自去往妖族,隻需要在人族的邊境城鎮轉一圈就可以直接領略到真正的妖族的風情。


    舟舟覺得這個說法不準確,人族那邊到底還是克製了,能夠出現在映山城的那些個妖族,大都是完整的人形,能露出個耳朵尾巴什麽的就不得了,不僅不會太過於奇怪,還顯得有些可愛。


    但是餘新城的這些妖族露出個耳朵尾巴什麽的簡直太稀鬆平常了,什麽兩個腦袋八條腿,六個爪子應有盡有,簡直不要太有趣!


    沈煙他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到妖族這邊,饒是平時表現得再成熟冷靜,在這個時候也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和好奇,隻看那冷靜的表情下滴溜溜地轉動,充滿好奇的眼珠子,就知道了。


    最平靜的還屬周玉莫屬,趙桓嘛好歹還有些時移事異的感慨,但是周玉簡直冷靜地不像是第一次來到妖族一般。


    “周郎君來過妖族?”歐陽文錫忍不住問。


    周玉搖搖頭,語氣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自豪:“那倒沒有,不過我家是做妖獸還有靈獸生意的,和妖族來往密切,雖然家裏人沒允許我和那些妖族多接觸,但是光是遠遠看著我也是見過不少的。”


    這還是周玉第一次說起他的來曆,往日裏無論是誰問起他的來曆,他都三緘其口,搞得神神秘秘的,像是在顧忌著什麽。


    “我觀周郎君……來曆不凡,怎麽就一個人來了妖族,也不帶幾個隨從?”歐陽文錫趁機問。


    周玉撓撓頭,張口就來:“其實我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的,我父親母親他們不讓我出來,所以這個仆從也就無從談起了。”


    其實周玉確有其人,家裏也確確實實就是做獸類買賣之類的生意,規模還不算小,這人恰好也和舟舟現在表現出來的差不多,是個混不吝的二世祖。


    舟舟是怎麽借到這人身份的呢?


    說起來還要感謝她謝師兄。


    周家正好和昭明天宗有些生意往來,周玉已經到了最後可以參加招生試煉的年紀了,但是按照周玉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無所成啊,他父母老著急了,給謝啟惟塞了好些個高階的價值不菲的靈獸讓謝啟惟幫忙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救這孩子。


    作弊——那肯定是不成的,但是看在這麽多可以造福昭明天宗弟子的靈獸麵子上,讓周玉感同身受一下昭明天宗弟子的日常還是灑灑水的事情啦!


    於是,周玉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進入昭明天宗,進行了為期半年不能接觸外界的的軍訓,而謝啟惟則正好讓舟舟則借著他的殼子偷偷潛入妖族。


    舟舟:論一魚兩吃這種老狐狸的事情,誰也比不過她謝師兄。


    謝啟惟摸了摸自己的不存在的胡子:這麽好可以為玉清盟,為人族造福的機會別人想要還要不到呢!


    歐陽文錫、趙桓都恍然大悟,不過就一個修為約等於零、啥常識也沒有,還懷揣著一身寶物的傻小子幹啥一個勁地往妖族鑽呢?


    難不成真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妖族有什麽秘密?


    街道上熙熙攘攘,妖族們忙碌而有序地進行著各自的活動。


    餘新城對他們而言並非終點,隻能算是個路程中轉站,而從餘新城開始,各自本來也要分道揚鑣,但是巧的是,無論是歐陽文趙桓、還是周玉,乃至於汪佳,居然都幾乎要往妖族同一個方向!


    好吧,其實汪佳本來不順路,但是大佬在哪,她在哪,不順路最終也得順路。


    到達妖族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犒勞自己一路提心吊膽,都快餓瘦了的小身板,於是在眾人的攛掇下,周玉請眾人去了餘新城最大的酒樓搓一頓。


    這酒樓名叫妄須酒樓,據趙桓所說,雖貴,但好吃,用的都是一等一的食材,既有妖族大廚,也有人族大廚,主打一個口味兼顧,寬容兼並,時不時還能搞個創新融合,噱頭感滿滿的,很安心。


    本來一切都十分融洽,卻剛好在周玉讓小二找一個雅間的時候出了問題。


    不是有人要搶他們的雅間,而是直接不讓他們進酒樓吃飯!


    理由是:“這群人穿得和撿破爛的一樣,誰要和他們在一個酒樓吃飯,拉低自己的身份?”


    沈煙抱著周玉早就不耐煩然後丟給自己的小藍站在一旁冷笑:“不知道這二位是何方神聖,這麽高貴?”


    幾人對麵對麵,好吧,其實是他們正好對著的雅間裏麵坐著的一男一女,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就是一個妖仆恭敬地朝這二人行了一禮,然後趾高氣昂地指揮:“我家大人乃是血脈純淨的皇族血脈,豈有和你們這些劣質的人族在一起吃飯的道理?”


    說著,竟是和那店小二直接吩咐:“我家大人說了,不止是這些人,所有在二樓的吃飯的通通都得趕出去!”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這妖好生霸道,居然要將所有人和妖都趕出二樓?!


    妄須酒樓很大,一樓是大堂,早已坐滿了來自四麵八方對這妄須酒樓早有耳聞的客人,二樓一半大堂,一半雅間,也幾乎都坐滿了人。


    這時候,誰家不吃得正在興頭,結果就聽到自己要被人趕出去?


    其實一樓的空地也很多,要是將桌子全部都搬下去,擠擠也能吃,但是這樣一來像什麽樣子?樓上倆看客,他們下麵表演耍猴呢?


    有人不忿道:“你是皇族又如何?我們都是人族,豈有遵從你們妖族吩咐的道理?你們這樣,妖皇答應嗎?我們的玉清盟又會答應嗎?”


    玉清盟是塊磚,哪裏好用哪裏搬。


    有的人真的吃這一套,但是有的人就也覺得隻是個笑話罷了。


    那正在優雅吃著新鮮的靈肉的女子手中動作一頓,十分不屑地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玉清盟?你們的玉清盟有空管你們這些小事嗎?整日拿著雞毛當令箭,真當自己是個蔥啊?”


    聲音不大,卻正正好能夠傳入那人的耳中,那人直接漲紅了臉。


    不是羞的,是氣的!


    不等他說話,一個冷冷的帶著些高傲的諷刺也隨之響起,伴隨著一陣短促小聲的拍掌聲:“真的好了不起哦,堂堂當初被人族摁在地上摩擦的妖族,也就會欺負我們這些沒什麽本事的小老百姓了,要是真遇見我們玉清盟的那些尊者們,隻怕尾巴都夾得緊緊的,原型都不敢隨意露出來了吧?”


    簡而言之——欺軟怕硬的玩意兒,就這還皇族呢?


    旁邊原本還有些不忿的人族哄然大笑,不斷應和:


    “沒錯,沒錯,你和我們橫什麽呀?這麽厲害,有本事你也跑到人族的地盤上,到玉清盟也這樣啊!”


    “我們就不走,你們還敢殺了我們不成?”


    三樓,幾乎占據了整個樓層的雅間裏,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落英繽紛,活脫脫一個空中庭院獨立於整座酒樓,一名銀發男子正慵懶地坐在亭子邊,正百無聊賴地把魚食拋向魚池裏,旁邊正有人匯報著些什麽。


    魚餌一撒,成群結隊的彩色小魚紛紛從四周湧來,原本擁有絢爛的外表的它們在見到魚食的那一刻起,瞬間變得無比兇猛,張開一張張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爭奪食物。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清澈見底的魚池立馬變得血腥不堪,時不時還傳出一股魚腥味兒。


    旁邊正在匯報的男子見怪不怪地翻了個白眼,見銀發男子將他那張傾國傾城,美得令人窒息的臉轉過來的時候,他又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再翻,把你眼珠子扣了。”


    梟風:“……”你有本事別天天把人家魚耍得團團轉啊,這些笨魚有什麽好玩的?


    銀發美人懶得和他計較那些亂七八糟的,隻是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下麵在吵什麽?”


    梟風很是識趣地吩咐自己的手下立馬把所有記錄酒樓情況的留影石都匯總送上來,然後解釋:“好像是您那幾個曾曾曾孫女,孫子啥的……”


    在銀發美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梟風隻能將自己剩下的話全部吞下去,隻是心中還在腹誹:就算不是親生的,但人家祖宗好歹也確實曾經被您選為養子,養子難道就不是您兒子了?


    更何況,你們確實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呀,說句曾曾曾孫女,孫子不過分吧?


    二樓,那女子眼神倏地變得淩厲無比,瞳孔瞬間豎起,就像一隻兇猛的狼——不,她就是!


    她帶著冷冽和傲慢的神情緊緊盯著正在說話的周玉還有那些不斷應和的賤民,妖力湧出,餐桌上原本即將伸出的尖銳爪子卻突然被摁住。


    她不解地看向對麵那個剛剛一直沒什麽反應的男子。


    他沒說話,但是女子的腦海中卻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任性可以,但是有個限度。”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


    那些妖族迫於血脈的壓製,對這些高階妖族的吩咐不敢不從,但是人族沒有啊!特別涉及人族尊嚴,還真有人強得很,你要是真把他打出酒樓,他就能爬迴來,打一次,爬一次,爬一次打一次,一直到他死為止。


    這麽多人,總會有一個的。


    可如此一來,玉清盟必然不會不管,尤其是現在那個一直偏向人族的妖皇迴來了。


    即便他隻是個名義上的妖皇,那也是妖皇。


    容蒼吃過這個虧,當年在人族的地盤上被氣得差點把一個普通的人族打死,可是最後即便那人沒死,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容梧雖然不懂她的哥哥在想什麽,但是她有個優點——她聽哥哥的話。


    她恢複了冷靜,給那妖仆遞了個眼神。


    妖仆得令,馬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扔在地上:“這裏麵是兩百顆上品靈石,誰搶到,算誰的,你們自己商量著分分也可以,搶到了,就滾出去。”


    那樣子像是對著什麽街上被人訓導著賣藝的猴子說話,毫無尊重可言。


    他們是來這裏吃飯的客人,不是供人戲耍的猴子!


    但是這裏麵是兩百上品靈石,整整兩百上品靈石呐!就算一人一顆,也夠買好多好多的法器,或者好好揮霍好長好長的時間了。


    見好些人麵上動搖,容梧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一點點靈石就能讓他們馬上拋卻所有的尊嚴。


    周玉歎氣,她還道是什麽呢?不就是顯擺靈石嗎?誰沒有一樣。


    她也學著那妖仆,扔出一個更大更沉的袋子,正正好砸到容梧腳下:“一千上品靈石,麻煩麻溜地滾出去,帶著你的菜。”


    其實也不能說是菜,那血糊糊的模樣,也就稍微處理了下,你說是菜市場砧板上要賣的肉她都信。


    你說她真那麽大方嗎?


    也沒有。


    對麵人應該不會那麽不要臉地把自己靈石拿走,她真的隻是在顯擺。


    這可是她自己的靈石,都旅遊了,花也花不出去,多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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