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汪佳還是僵硬著自己的身體彎著手臂繞過大佬的身體,輕輕拍了拍他的身體,像是在安慰他。


    歐陽文錫上下看了幾眼周玉,確定他沒事之後才將注意力全部落在身後地上躺著的那幾人身上,三個生麵孔,但是有一個正好是隔壁宗門的師兄。


    正如汪佳所說,這幾人受傷不算輕,也不算重,隻是都昏迷過去,需要好好養著。


    他和其他幾個同行的修士一起將人放到可以載人的法器上帶了迴去,不過因為商隊中隻有一個普通的人族醫者,所以即便隻是這樣不輕不重的傷勢,他們也不敢確定這四人是否能夠痊愈,特別是他們這一路路途遙遠,還有不小的顛簸,不利於傷勢的愈合。


    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耽誤不得,而且這條路未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萬一昨晚上那群人卷土重來,帶了什麽更厲害的人來怎麽辦?


    所以,趕路之事迫在眉睫。


    周玉一迴到商隊就像是害怕一樣爬上自己的馬車躲起來,兩天一夜沒有出來,還是第二天傍晚時分到了驛站,才露了個麵。


    他站在馬車旁,懶懶打了個哈欠,一副睡飽饜足的模樣,渾然沒有前一日那被嚇破了膽的的狼狽樣子。


    汪佳第一眼就看見了下車的周玉,不經意地就靠近他,然後避開眾人的耳目,殷勤地問:“老大,有沒有什麽要吩咐的?”


    周玉隨意地看一眼四周,像是在找什麽人:“昨天早上那幾人醒了嗎?”


    “有一個醒了,另外三個還昏迷著呢。”


    而且那人一醒來就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激動得涕泗橫流,語無倫次地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同時又不時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驚恐地描述那一夜他所遭遇的恐怖經曆。


    也就是聽完了這些話,整個商隊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自己之前竟是與死神擦肩而過,畢竟眼前這個歐陽文錫的隔壁宗門師兄實力也不弱,是個築基大圓滿。


    但是他所在的商隊除了他,幾被屠盡。


    汪佳再次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周玉,心中的感激之情無與倫比,如果說之前是迫於生死的脅迫,也是出於對自身發展的考量,但是現在的汪佳就純粹是從心中信服周玉。


    現在腦子清醒過來的她也知道,如果那夜不是她老大暗地相助,隻怕自己也成為了那夥妖人的刀下亡魂,無論周玉是出於什麽目的救了她,她首先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周玉眼見汪佳眼神都快藏不住了,好心傳音提醒:【你口水快流出來了,要是讓外人察覺到異樣,我不介意偽裝成那群人去而複返的樣子。】


    說完,也不管汪佳是什麽反應,朝她微微一笑,便鎖定目標,朝著商隊卸貨的方向走去。


    周玉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變迴了以前那個傲慢的樣子。一路上,無論遇到哪個夥計或弟子向他打招唿,他都毫無反應、目不斜視地徑直走過。隻是當他來到沈煙麵前時,卻突然變得有些羞澀和尷尬。


    又是傲嬌又是不好意思地表達著自己的感激:“沈煙姐姐,那夜謝謝你,幫我擋了一刀。”


    沈煙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沒事,就算是別人,我也會救的。”


    這話嘛,乍一聽沒什麽問題,但是對於周玉這種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的人來說,問題就大了。


    他快炸了一樣,臉色特別難看,別人看他這個模樣一下子就猜到他心中所想:本大爺這麽特別,你居然不是特地救我的?好幾個圍繞在沈煙身邊的姑娘忍不住低頭竊笑,心想真是活該,讓你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終於被沈娘子\\師姐治到了吧?


    但是到底是經過那夜的事情的人了,饒是這個大少爺也終於學會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那個,我父親說過,有恩必報,我周玉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姐姐你為了救我受傷,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沈煙搖搖頭:“我受的都是內傷,隻能找專門的醫修,你能有什麽辦法?”


    是了,那夜沈煙受傷了,一個不大但是不好好治,可能會對後麵的修為有所影響的內傷,而且她身上暫時沒有專門治療此傷的傷藥。


    被質疑了的周玉微微漲紅了臉,十分為難地從自己身後掏出來一瓶丹藥,外加一個黑乎乎的藥丸:“我這兩天在雲網上專門問了幾個醫修朋友,他們說你這個症狀大概可能可以用這個藥配合著來治。”


    沈煙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所以這人這兩天一直躲在自己馬車裏就是為了這麽個事兒?


    舟舟:不,我是真在睡覺,但是你偏要這麽理解那也沒有辦法。


    丹藥沈煙理解,但是這個黑乎乎的,還散發著一股難聞味道的藥丸是什麽東西?


    這能吃?


    就算最低品階的一階丹藥也至少都是白色的。


    黑色的丹藥……如果沒記錯的話,萬合宗這些年偶爾會將自己煉廢了的丹藥也掛出來打折促銷,價格可能隻有正常丹藥的二十分之一,但是效用最多隻打個半折,以至於每次這些丹藥一掛上雲網,一眨眼的功夫就會被搶售一空,可就算是這些煉廢了的丹藥,那顏色也隻是灰暗的,從來都不至於是直接一個黑色了事啊!


    它看起來真像是隨意從地上搓出來的泥球,沈煙忍不住冒出這麽個念頭。


    好意,她心領了。


    這個黑泥丸子,大可不必。


    沈煙婉拒。


    “這個都是我按照我那朋友用翡翠藤,映雪苔,合氣果皮,玄冰蓮子按照比例蒸煮糅合而成,雖然不像煉丹師的丹藥那樣好看,但卻最大保留了藥效,你真的不試試嗎?”


    越說到後麵,周玉似是越心虛,可能也覺得自己手上這個東西有些拿不上台麵,卻渾然沒有注意到周圍好些人臉上越來越古怪的臉色。


    翡翠藤,映雪苔,合氣果皮定價大概在幾塊中品靈石,玄冰蓮子直接上了百,都是用來穩定修為,修複身體的好東西。


    雖然對他們修道之人來說不是窮極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但是即便要用,那也得攢好幾年,最後才小心翼翼用專門的包裝捧著送到煉丹師的麵前,再給煉丹師多塞幾塊靈石希望他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一點,避免浪費藥材。


    像周玉這樣隨意揉吧揉吧糟蹋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旁邊有人看不下眼,心痛地問:“你就直接自己上手了,為何不等到了妖族再請煉丹師或者醫師呢?”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汪佳正好站在幾人的不遠處,聽到外人質疑老大,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這個無關之人給滅了,連忙上前:“周郎君不是說了?請了醫修的朋友來看,能有什麽問題?”


    雖然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所謂的醫修朋友就是大佬自己。


    周玉連忙感激地看了一眼汪佳。


    汪佳很是謙虛地接下這一記在她看來有些讚賞的眼神。


    可是見沈煙還是有些猶豫,周玉麵露傷心之色,“沈煙姐姐不相信我我也理解,畢竟我確實不是個醫修,東西我也不要了,都交給沈煙姐姐,沈煙姐姐看著辦吧。”


    說完他頭也不迴地紮進驛站,直奔自己的房間,留下手中拿著藥瓶外加藥丸的沈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後麵幾日,周玉還是和往常一樣該趕路趕路,該休息休息,一路上十分配合商隊的所有趕路計劃,終於比最開始預定的計劃提前了五日到達了妖族的領地。


    而且很幸運的是,他們再也沒有遇見之前的那夥人,隻除了路上看見的那些早已幹涸的血跡證明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慘案。


    樾洲隻比中洲略小一點點,舟舟他們走的這條官道所連接的妖族城鎮曰餘新城,城主是一隻灰尾狼,叫容雍,據說是和妖族皇室有什麽關係。


    “這妖族和人族似乎也沒什麽兩樣嘛!”周玉難得沒有坐在馬車裏做他那個啥也不幹的大爺,而是十分熱情把趙桓請上他的馬車,兩人一起坐在駕前,很是興奮地對著山下已經可以看見輪廓的妖族城鎮指指點點。


    那模樣,就是一個第一次來妖族,什麽也不懂,不諳世事的大少爺。


    不過這條路到底還是比趙桓往日所見要蕭條得多——也是,在他們之前的那些個人族商隊或者個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能夠平安抵達妖族的,寥寥無幾。


    倒是妖族商隊,一個受到攻擊的都沒有。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專門針對人族的屠殺。


    他們在路上遇見不少往迴趕的人們說了這條官道上發生的慘案,聽一些隱秘消息說,這事已經驚動玉清盟和對麵的妖族首領,妖皇更是親自下令必須嚴查此事。


    “桓叔,你說這妖皇是個什麽樣的妖啊,還有妖族太子,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妖呢?”


    在周玉所看的那本小說裏,妖皇——好像沒有出現過,據說是要死了,主要劇情都集中在妖族太子身上。


    不過妖族太子這個男二男三的角色舟舟都隻能記住一個七七八八,你還指望她能記住他爹?


    依稀記憶中,妖族太子好像是個大病嬌來著。


    “妖皇啊,我知道的不多,聽說他是五年前才出關,在此之前的數千年光陰裏,一直都是妖太子容炫然主領妖族事務。”這事兒,真怪不得趙桓,他那出事的是時候,妖皇還沒出關呢。


    “在妖族,妖皇出關前的那些日子裏,妖族太子幾乎等同於妖皇,隻是相較於真正的妖皇來說,隻差了一個妖皇的名頭。”歐陽文錫不知道什麽時候湊近,看樣子也是對妖族的事情頗感興趣。


    這熟悉的故事走向,嘖嘖嘖,周玉腦海中莫名蹦出那些父子相爭奪權的戲碼:“冒昧問一句,妖皇多大,妖族太子多大,太子掌權多少年?”


    “妖皇六千多歲,妖族太子四千餘歲,太子掌權三千餘年。”趙桓說完還忍不住感慨一聲:“修士的生命可真漫長,這一來來個幾千年,小老兒我都不知道投胎多少世了。”


    歐陽文錫有些沉默,其實他們和趙桓差不多大,隻是趙桓的兒子叫他們一聲師兄師姐,他們也就很順理成章地喊上了桓叔。


    趙桓隻是一個凡人,就算修習了一些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鍛體的功法,終究也隻是肉體凡胎,再加上那些磨難,四五十歲的年紀已經兩鬢斑白,眼角的細紋更是無法掩蓋,這一聲桓叔喊得絲毫沒有違和感。


    不過周玉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對這些絲毫不敏感,或者說對她來說,生死這種東西她見得太多,誰不要死?


    更何況,趙桓不還活著,這時候就念叨起他日後的要死的樣子,你看看,這像話嗎?


    她還是對妖皇和太子的事情更感興趣一些,雖然她謝師兄千叮嚀,萬囑咐,和她說了一些妖族太子的事情,當然,絲毫沒有提到妖皇,但是那些都太官方了,她想重新從別人的口中聽聽不一樣的妖皇和妖族太子。


    比如現在,這很明顯就是超大齡皇帝和大齡太子的故事,畢竟容炫然比她師父,整個昭明天宗現存最老的活化石還要大不少,更別提他那個爹了。


    舟舟在望舒峰的時候,學過關於妖皇的那些個輝煌故事,比如,他是在妖族被人族殺穿之後,馬上凝結力量奪取妖皇之位,並且不顧那些頑固老臣的反對,迅速拍板和人族合作的狠人,比如曾經在他剛登位的時候有不少妖族罵他是被人族養大的叛徒,又比如他是妖族最年輕的妖皇。


    哦,當然,如果他兒子當上妖皇,又會破個記錄——最老登上妖皇之位的老倒黴蛋了。


    妖皇掌權的時間和這個妖族太子掌權的時間幾乎差不多,不幸的是,妖皇掌權期間的那些個忠臣良將就算是能活到現在估計也是個半截身體埋土裏的老人家了,如何能和妖族太子這些年扶植起來的那些個年輕力壯的小鮮肉們相比?


    而且妖皇能一個關就閉了三千多年,都被傳要死了,這不很明顯就是身體出了大問題了?


    英雄遲暮,可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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