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夢夢的醫術調養下,休養了二十多天,許念身上的傷勢很快就恢複如初。


    “你現在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診金五兩銀子。”殷夢夢估摸著許念的身家說道。


    “我沒錢。”許念板著一張臉,把懷中的銀袋子悄悄往裏麵挪了挪。


    “……”注意到許念小動作的殷夢夢笑容呆滯。


    她之前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就注意到她身上有一個鼓鼓囊囊的銀袋子,她之前還給她錢買糧食,現在跟她說沒錢?


    她一個遊醫賺點錢容易嗎?


    連這點錢都不舍得給,她這是有多摳?


    “換一個方式付醫藥費,銀錢我是不會給的。”許念強忍著尷尬,把放在銀袋子上的手收迴。


    給錢是不可能給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給。


    “你想要用什麽方式支付?”殷夢夢嘴角掛起柔軟的笑意,在心裏想著要不要用藥把許念放倒,然後拿了五兩診金就走。


    窺見旁邊的一豬一狐,她就立馬打消這個想法。


    她的藥能放倒一個人,能不能放倒兩隻妖就不好說了。


    “殷大夫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也不安全,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出門遊記,不如我們結個伴,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你負責幫我治傷。”許念嚴肅又認真道。


    “不行,你一個道士天天跟妖魔鬼怪打打殺殺,我要是每次都免費幫你治傷,我得多吃虧啊!”


    “我得吃飯啊!道長,吃虧能把我餓死。”殷夢夢撇嘴吐槽,清秀的臉上更是帶著三分愁苦。


    別人行醫都賺得盆滿缽滿,就她吃了上頓沒下頓。


    “那我給你管飯吃。”許念貌似糾結又為難道。


    “你保護我還管飯吃?這感情好,道長,你這管飯管多久?一天吃幾頓?”殷夢夢眼睛閃閃發亮,有人要管她吃飯,她不是做夢吧!


    “三頓,除了大魚大肉,時間不限。”許念古板嚴肅的臉上浮現笑意,她是被殷夢夢的反應逗笑的。


    這姑娘聽到管飯,眼睛亮得跟撿到金銀財寶似的,是真可愛。


    “這麽好,那我要一直跟著你,從今以後你的傷就包在我身上。”殷夢夢激動的抱住許念,恨不得對自己以後的衣食父母狠狠親幾口。


    一旁的看官元寶和小白狐:“……”


    它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傻的人,被人一頓飯就給騙走了。


    得虧許念是個好人,這要是碰到居心不良的人販子,她被人賣了都還在傻樂著幫人數錢。


    “好。”許念任由殷夢夢抱著。


    開心完,殷夢夢就背著自己的藥箱和包裹,滿臉笑容的跟在許念身邊。


    “村子裏的事你都處理完了?”許念問殷夢夢。


    “村子裏的人我都瞧過,也跟他們說好,我隻在這裏住一個月,今天剛好是最後一天。”殷夢夢抱著許念的手臂,自來熟的有點過分熱情。


    許念對此倒是沒有太大感覺,她沒有朋友,殷夢夢的心眼實,跟她相處起來也不錯。


    於是,一個道士,一個遊醫開始了相伴而行。


    許念沒有明確的目標,幾乎是殷夢夢想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一切都以殷夢夢的意願為準。


    ……


    該死的任務,保護什麽不好,非得保護人身安全,還一輩子!


    給她這樣一個任務,她跟殷夢夢形影不離,久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麽誤會來!


    許念在心裏哀歎,抬眸就對上殷夢夢傻樂嗬的模樣。


    她左手一個饅頭,右手一筷子醃酸菜,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小白狐則雙眼無神的跟著元寶在旁邊啃草,狐落平陽被豬欺。


    等它恢複實力,第二時間就把這小豬仔烤了。


    咳!第一時間是留給娘子的。


    小白狐這麽想著,又把目光落到許念身上,狐狸眼微微眯起,身後的大尾巴不自覺搖晃起來。


    然而沒一會,殷夢夢就擋在了許念身前,也擋住了小白狐看人的視線,頓時,小白狐眼中露出不善的陰霾。


    要是沒有這個拖油瓶就好了,她天天嘰嘰喳喳的,都把念念的注意力吸引完了。


    導致念念現在都很少關注它,更別說抱它。


    她還很能吃,明明是買給它吃的燒雞,她總是趁念念不注意把它的燒雞吃掉,然後留一堆雞骨頭給它。


    真是氣煞它也!


    小白狐暗暗決定,收拾完小豬仔就收拾這個叫殷夢夢的。


    到時候它要讓她頓頓吃燒雞骨頭,除了燒雞骨頭還是燒雞骨頭,讓她跟它搶吃的,讓她跟它搶念念的注意力。


    也許是小白狐的目光太濃烈,殷夢夢第一時間就茫然的看過去,然後就看見小白狐對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殷夢夢被嚇了一跳,抓住許念的胳膊道“許念,你養的狐狸在瞪我,你看,它的眼神都想吃人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告狀,小白狐看得咬牙切齒,傷它吃的就算了,還告它黑狀,她給它等著。


    許念聽到殷夢夢的話,收起打坐的姿態,波瀾不驚的眼眸看向小白狐。


    見它討好的看過來,身後的大尾巴搖得都要出現殘影,她默默的轉過頭去。


    無法否認,它很萌很可愛,可想到它的身份,再對比它現在做的事,她就滿頭黑線。


    “夢夢,以後少嘴饞。”許念意有所指道。


    “好,好的。”殷夢夢尷尬的紅了臉。


    糟糕,她搶燒雞吃的事被許念發現了。


    這也不能怪她啊!


    那可是燒雞,她好久好久沒吃到肉了,看見就想吃她能怎麽辦?


    然而事實上許念並沒有少殷夢夢肉吃。


    大概是殷夢夢之前被餓壞了,現在突然有人管她吃,一直被壓製的本性暴露。


    隻要是能吃的,她都饞,吃飽了也饞。


    她貪吃歸貪吃,行醫看病的慣例卻沒有變過,不收錢的病人還是不收錢,該給的免費藥材還是會給。


    每到一個新地方,殷夢夢擺攤義診,許念在她身後閉目打坐修煉,有時候也會去義診附近除些妖魔鬼怪。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卻都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


    不知不覺已經在一起相伴了大半年。


    殷夢夢被許念保護著還有飯吃,每天的心情都是樂嗬嗬的。


    平時洗衣服做飯她順手就來,後來更是成了習慣一手包辦。


    因為當初說好的,許念如果受傷,治療的事都包在她身上。


    然而大半年過去,殷夢夢就幫許念治療過幾次輕微的擦傷。


    自覺自己的付出和得到的收獲不成正比,她就把能幹的瑣事都包下。


    斬妖除魔的事她不懂,也幫不上忙,照顧好許念的生活她還是能做到的。


    隻求看在她這麽勤勤懇懇的份上,對方能繼續給她管飯吃。


    最主要的是,有許念在身邊真的安全感倍增。


    跟她在一起後,殷夢夢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再也沒有被人騙過了。


    而且有不幹淨的東西找上門,也會被許念三兩下解決。


    碰到厲害的,她還會先護著她的安全,再慢慢搞死那些東西。


    殷夢夢每次看到許念出手,都想在旁邊搖旗呐喊,姐姐好帥,我好愛!


    已然妥妥的成了小迷妹。


    現在的殷夢夢都不敢想,要是有一天許念不跟她結伴而行,她的日子該難過成什麽樣。


    ……


    又到了一個新的小村子。


    跟村裏人說明來意,兩人成功借住到一座小破屋。


    屋子破是破了點,好歹能遮風擋雨。


    有人來了殷夢夢就會幫人看診,沒人她就會去附近采些草藥迴來。


    村子裏沒有妖魔鬼怪,許念則帶著小白狐和元寶去打獵。


    有一天夜間,正在配置毒藥的殷夢夢突發奇想問道:“許念,你會成婚嗎?”


    她很害怕,有一天會突然冒出個狗男人把她的衣食父母勾搭走。


    “殷夢夢,我是道士。”許念坐在小木凳上擦拭著自己的桃木劍,眼神卻下意識瞟了一眼小白狐的方向。


    “道士又怎麽了?道士也是可以成親的嘛!唉!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殷夢夢收起手中的毒藥,一臉嬉笑的走到許念身邊,用手肘撞了一下許念,眼睛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遠處的小白狐聽到殷夢夢的這個問題,也是豎起耳朵看過來,那聚精會神的模樣,生怕錯過許念的答案。


    “不知道,沒想過。”許念放下手中的桃木劍,眼眸中閃過迷茫之色。


    她確實不知道自己喜歡那人什麽,就像她不知道那人喜歡她什麽一樣!


    “殷夢夢,你呢?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許念轉頭,盯著殷夢夢的眼睛問。


    原劇情是殷夢夢是沒結婚的,那她在沒遇到狐妖王墨暄風之前,心裏是否少女懷春過?


    她結婚之後,她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跟隨她左右保護她,那這次的任務要怎麽評判呢?


    “我啊……!”


    殷夢夢杏眼微眯,臉上浮現憧憬之色,想了好一會才遲疑道:“我喜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責任有擔當,還能跟我一起行俠仗義。”


    “可惜我都沒有遇到過,那些對我有想法的男子,都覺得我一個姑娘在外拋頭露麵,幫人看病義診有傷風化。”


    “許念,你說我真的錯了嗎?”殷夢夢迷茫的看向許念。


    顯然她很困惑,也許不是困惑,而是被太多人否定,讓她都不知道自己堅持的事情還有沒有意義。


    “殷夢夢,你很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許念打量起殷夢夢。


    她低垂著眉眼,臉上是脆弱的情緒。


    平時那麽愛笑又堅強的一個人,原來也是不安的。


    “許念,我在意的,比起我自己,我又更在意救不了更多的人。”


    “你說我是不是很矛盾?”


    “一邊想要有一個人理解我陪著我,一邊又想不放棄最初的想法。”殷夢夢惆悵抬頭,要是這時候有酒,她都想拉著許念淺酌幾杯。


    “你沒有矛盾!”


    “你隻是想要別人理解你,認可你。人孤獨久了,就會想要尋找同類。”


    “這也沒有錯,是人之常情。”許念語氣平淡,幹巴巴的幾句話也沒有任何安慰的作用。


    奇跡的是,本來惆悵的殷夢夢卻笑了。


    “殷夢夢,別笑,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麽要選擇做一名遊醫嗎?”許念抬眼,古板嚴肅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


    知道許念是想安慰自己,殷夢夢也不笑了。


    被問起做遊醫的初衷,她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過起來。


    “許念,你知道嗎?我是個孤兒,是老醫女撿到我將我撫養長大。她收我做徒弟,教我醫術和謀生的手段,可我很笨,總是學不好。”


    “老醫女是個很溫柔的人,有時候脾氣也很暴躁,對我卻是當親生女兒看待。”


    “我以為她能陪我很久,可最後她卻親自把我趕走。”


    “等我滿心歡喜帶著賺到的銀子迴去,她已經入土為安,墳頭草都長出來了。”


    “幫她料理後事的村長伯伯說,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把我趕出去的。”


    “許念,你說她為什麽就不願意讓我送她一程呢?”殷夢夢絮絮叨叨完,眼淚奪眶而出。


    “她不想你愧疚自責吧!”許念眼神複雜起來。


    一個學醫之人,最怕的是救不活自己最在乎之人。


    這會讓她懷疑自己的能力,懷疑自己所學的一切,然後徹底廢掉。


    老醫女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也不想讓殷夢夢親眼目睹她逝去,就想到把她趕走。


    遺憾會有,可遺憾過後殷夢夢還是能繼續做一個女大夫,繼續幫人看病問診。


    “老村長也是這麽跟我說的,她真的很愛我。”


    “我四處行醫,也是想多做點好事。這樣也能幫她多積攢點功德,讓她在下麵的日子好過些。”殷夢夢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淚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許念沒有說話,殷夢夢會說這麽多是因為這些事情積壓在心裏太久。


    無處訴說的話,在今天有了訴說的對象而已。


    “許念,我師傅看見我現在這樣會很開心吧!”


    “會的。”


    得到篤定的答案,殷夢夢恍惚又看見,把自己撫養長大的老醫女在鼓勵她。


    [夢夢,走出去,女子的一生不該被困於丈夫和孩子。我們也可以見識廣闊無垠的天地,看遍山川河流,欣賞百花齊放,去見奇幻的金黃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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