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小少爺被人打了!”


    邱萬春驚的從榻上跳了下來,“怎麽迴事?!”


    “小少爺睡熟,奴婢就拿了小少爺的衣裳去清洗,一迴來人就不見了。”


    丫鬟戰戰兢兢,“奴婢找去後院的巷子,就見到小少爺被一個姑娘給打了。”


    邱萬春趿著鞋快步往外麵走,丫鬟跟在他身後解釋著。


    白悠悠挺喜歡那個小童,心中也擔憂,便也跟著邱萬春一起走了過去。


    小院裏,小童臉上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半邊臉都紅腫著。看見邱萬春,他一直努力憋著的眼淚頓時噴湧而出。


    “爹!”


    他渾身髒兮兮的,像是個小炮彈似的衝進邱萬春的懷裏。


    “嗚嗚嗚——”


    小童抱著邱萬春的脖子委屈的放聲大哭,叫邱萬春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他人到中年方才得這麽一個寶貝,平日如珠如寶的疼著。


    這孩子也招人疼,人小心善,機靈可愛,從不仗身份欺人。


    “是誰打的你?你跟爹說。”


    邱萬春輕柔地拍著小童的背,眸子裏泛起一絲冷意。


    他兒安安如今不過五歲,再如何也不該下這麽重的手。


    “我、我想幫小妞找娘親,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姐姐,她打了我一、一巴掌,還、還推倒了我。”


    安安哽咽著,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邱萬春聞言,眸光淩厲地看向一旁的丫鬟,“可知那人是何人?”


    這是他在京城的別院,也就偶爾來京城談生意時才會小住幾日,別院的丫鬟仆從不多。


    這次來京城也不過是想打聽那個科舉名額的事情,便隻帶了兩三人。


    丫鬟搖了搖頭,“那人穿著富貴,但是未報家門,奴婢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人都不知道是誰,公道是討不著了。


    邱萬春將懷中的安安交給她,“帶小少爺下去梳洗吧。”


    陸懷真看著小童紅腫的臉,也憐惜的很,“邱會長,此事可需我著人去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邱萬春擺了擺手,謝絕了他的好意。


    若是知道是何人他會上門討個說法,但若是勞煩人去查,也沒有那個必要。


    他們說話間,別苑的管事快步而來,“老爺,永寧侯府的五小姐前來拜訪。”


    永寧侯府?


    邱萬春下意識將目光落在一旁哄著小童的白悠悠身上。


    白悠悠摸了摸安安的腦袋,丫鬟將安安抱了下去。


    她笑了笑,“邱會長見笑,那人曾經是我的庶妹,現在我母親已經和離歸府,我也已經與永寧侯府斷絕了關係。”


    “原是如此。”


    邱萬春足有半年未來京城,對於這些後門貴族間的消息知之不多。


    他一臉歉意,“二位可在院中轉悠,邱某去去就來。”


    京城的地寸土寸金,邱萬春的這個別苑隻是個三進的院子,但假山流水,雕梁畫棟,處處透著奢華精致。


    陸懷真朝他頷了頷首,“邱會長隻管去忙。”


    白悠悠很想去看看白夭夭上門來是為何,但如此行為太不禮貌,她便歇了心思。


    “這院中景色不錯,我帶你轉轉?”


    等著也是等著,白悠悠也起了閑情逸致。


    前院之中,邱萬春看著麵前麵容稚嫩的姑娘,寒暄道:“不知白小姐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邱會長,我今日上門拜訪是想請您幫忙我們麒麟商會一事。”白夭夭微微一笑,“您放心,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兩個科舉名額作為酬謝。”


    白夭夭自信十足,士農工商,商賈有錢無權,科舉名額於他們來說萬金難求,她不信邱萬春會不動心。


    “哦?竟不知白小姐本事通天,竟連科舉名額都能掌控?”


    邱萬春心中將信將疑,臉上卻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


    白夭夭尖細的下巴微微抬起,神色自傲,“邱會長說笑,我一個管家小姐怎會有這等通天的本事,我敢垮下海口,自然是有那本事之人。”


    能改變大周律法製度之人唯有一人,邱萬春目光審視著白夭夭,“不知白小姐口中所說是何人?”


    “東宮乃天下正統,太子一代人傑,承天之命。”白夭夭不答反笑著看著他,“邱會長,何不掙了這份從龍之功?”


    邱萬春沒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諱。


    東宮正統不假,可大局未定之前,誰敢保證太子就一定能坐上那個位置?


    再者,他手無大權,太子能看上的無非就是他的那份家業罷了。


    他神色不變,隻是道:“在下甚少來京,也胸無大誌,這等潑天富貴怕是無福消受了。”


    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探科舉一事,但若是得一個科舉名額就要將整個邱家搭進去,實屬劃不來。


    商人逐利,這等大風險之事他會慎之又慎。


    白夭夭看出他的遲疑,淡淡一笑,“邱會長才來京城,想來京中之事還尚且不知。”


    “將軍府因衢州水患一事被滿門抄斬,如今三皇子勢微,朝廷之中太子再無對手。皇帝與先皇後感情甚篤,這些年力保太子,日後這天下之主定非太子莫屬。”


    “天下之事取決於上,日後商籍如何,還不是取決於在位之人?”


    “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商戶無權無勢,便有萬千家業又能如何?”


    白夭夭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邱會長,曆來國庫空虛,要麽盤剝百姓,要麽打商賈的主意。現在當今在百姓頭上又加了一成賦稅,此非長久之計。你說,這以後國庫空虛,會從誰的身上拿銀子?”


    百姓身上榨不出銀子來,自然是要打商賈的主意了!


    邱萬春緊抿著唇神色沉重。


    如今天災不斷,百姓本就生活艱難,朝廷又收取各種苛捐雜稅,時日長久必生大患。


    商賈無權無勢,想要他們口袋裏的銀子,隻需一個栽贓下來,他們就毫無抵擋之力。


    這便是為何這些商賈聽說能得一個科舉名額,便不顧天氣惡劣都要齊聚京城。


    “太子如我,我之言便是太子之言。”白夭夭細細觀察著他的神色,繼續道:“邱會長好生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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