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


    季明宗此時的心情實在難以言語,季瀾性子死強,不輕易為別的事情低頭,這些年在季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她至多隻是小心翼翼的苟延殘喘著,也不曾輕易開口求過鄧宜什麽,而今天為了一個黎楨。


    說不可悲是假的。都說君子論跡不論性,他為她做了這麽多事情都不如黎楨說的那一兩句話。


    季明宗心裏五味雜陳。


    凝著季瀾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的根骨都看得一清二楚。


    起居室裏靜謐的隻剩下二人的唿吸聲。


    良久,景禾端著晚餐上來放在茶幾上。


    他在百轉千迴之際,道了聲:“好。”


    “先吃飯,”男人語氣算是溫和。


    但季瀾跟他相處久了,摸清楚了他的性子,這聲好背後藏著各種難言的情緒。


    樓下,徐影急的團團轉。


    見趙嘉淮倚著牆壁抽煙,走過去一把扯下他叼在唇邊的煙:“你還有心思抽煙?”


    “不然?”趙嘉淮冷聲反問:“我進去讓他們打快點?”


    “季董打女人?”他不是說不打?


    趙嘉淮重新掏了根煙出來點上:“看季瀾識不識相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一個女人依附一個男人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想依靠這個男人成長。要想得到他的尊重,理解和愛,這本身就是天方夜譚,更勿論是季明宗這種商業霸主,想跪在他腳邊舔他的女人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而季瀾處在他女伴的這個位置上,除了長得漂亮點,有點本事,還有什麽?”


    “她不夠聽話,不夠體貼,不夠善解人意,不夠溫柔。而僅憑她的這張臉和她的能力能讓這段感情維持多久呢?比她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而能力?站在季明宗這個位置上,他不需要一個女人多有能力。”


    “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本身就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係,而此時顯然季瀾想要更多。”


    “你覺得,一個人的耐心能有多少?”


    趙嘉淮望著徐影,反問她。


    “因利結合,沒有任何感情基礎,若是細水長流溫存下去也就罷了,時不時的驚心動魄一番,誰受得了?”


    “要我說,”趙嘉淮吸了口煙:“求名得名,求利得利,他們就應該在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分道揚鑣,給彼此留一個體麵。”


    “感情的事情若是能像你說的這樣分的清清楚楚,那就不叫感情了。”徐影強行解釋。


    她不否認趙嘉淮說的有道理,但此時此刻,如果連她都不維護季瀾,還有誰維護?


    本質上,他們倆這麽多年的友情。


    即便季瀾殺了人,她都得說是對方該死。


    趙嘉淮冷笑了聲,煙霧散盡,露出他的臉麵:“捫心自問,你信你說的這句話。”


    “不是所有上位者都是無情的。”


    “但也不是所有上位者都是有情的,徐影,身為朋友,你現在該做的是勸季瀾清醒點,別強。”


    “你出去找份工作,你老板7個月給你花幾個億,他讓你跪下來舔他,你都得舔,讓你喊爹,你都得喊,怎麽到了季瀾身上就既要又要了?”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行的正才能坐的端,季瀾正嗎?”


    “這年頭的年輕姑娘都幻想著找個有錢男人來為自己這遮風擋雨送自己上高台,有錢人是有錢,不是有病,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是不會讓你享受他的財富的。”


    錯位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的,按照趙嘉淮說的,他們雙方就該在達到目的之後分道揚鑣,才能給彼此留住體麵。


    再琢磨,不過就是互相傷害。


    樓上,季瀾很聽話的吃完了一頓飯,季明宗按了內線讓人上來清理餐盤。


    臨了,伸手扶著季瀾坐在對麵沙發上。


    他端詳著她,一如第一次見麵時那般打量著她。


    眼神中的權衡都懶得掩飾了。


    季明宗很理智,他像一隻清醒的猛獸在端詳著沉淪混沌的季瀾。


    “你想讓我怎麽放過黎楨?”


    男人拉開茶幾抽屜,從裏麵掏了盒煙出來,叼在唇邊攏手點燃。


    “今晚的事情與他無關。”


    “還有呢?”季先生追問。


    “沒了,”她跟黎楨行的正坐得端沒什麽其他的。


    “那我若是告訴你,他進去是我對付恆立最重要的一環呢?”


    “瀾瀾,我把選擇權放在你手上,放了他,讓老太太再蹦躂幾年,不放,我順著這條線收了恆立,你選。”


    季瀾錯愕,驚恐的目光落在季明宗身上。


    放?她對不起季明宗,他禹禹獨行十幾年爬到現如今的位置就是為了收拾季家。


    不放?黎楨這事因她而起,她對不住黎楨。


    無論向前還是向後,於她而言都是艱難的抉擇。


    “我選你,”季瀾急促迴應:“可是.........”


    “小瀾,”季明宗抬手抽了口煙打斷她的話:“三心二意的堅定,我不要,放不下黎楨你就選黎楨。”


    “我沒有放不下他,隻是不想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他不無辜,”季明宗話語高漲,怒火撕碎了平靜的情緒:“從他不接我電話開始,他就不無辜了。”


    “是我不讓他接的。”


    “你不讓他接他就不接?正常的成年人,但凡三觀夠正就該知道情侶之間吵架鬧脾氣分分合合離家出走都是正常現象,他該做的是送你迴家,退一萬步而言,即便不送你迴家也不該帶著你橫跨兩市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看海。”


    “玩兒什麽?玩兒浪漫?你是名花有主的人,需要他越俎代庖幹這種狗事兒?”


    “君子論跡不論心,小人論心不論跡,我對你千好萬好為你投入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都不如黎楨帶你去看迴海是不是?”


    “黎楨給你什麽了?你在他手中拿到過什麽實際有用的東西嗎?你創業初期一個連貸款都不給你批的人,幫著季家人壓你踩你的日子你忘了?季瀾,人最忌諱的,就是忘記來時的路。”


    砰——————書房的爭吵戛然而止。


    季明宗夾著煙下樓,路過起居室隨手抄起搭在沙發椅背上的外套,跨大步離去。


    直至他下樓,季瀾才恍然大悟。


    赤腳追了出來。


    “明宗.........”


    “季明宗........”


    “宋小姐.......”景禾上樓攔住她的去路:“先生說讓您在家好好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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