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車內,季明宗將保溫杯遞給她,語氣尚算溫軟,與剛剛壓著黎楨的狠厲不同,此時的季明宗似是又迴到了寵溺她的時候。


    季瀾視線從保溫杯上移開,不想接。


    但她知道,她此時越是忤逆他,黎楨便會越危險。


    季明宗這人,陰晴不定且防範之心異於常人,現如今的穩定不過是表麵裝出來的罷了。


    季瀾接過保溫杯握在手裏沒有喝的意思。


    “什麽時候遇到黎楨的?”


    “下山的時候。”


    “他讓你上車的?”


    “我自願的,”季瀾直言。


    “好,累了一晚上了,喝點水暖暖身子睡會兒,到家了我喊你。”


    就如此?


    季瀾疑惑的目光落在季明宗身上,膠著著,帶著難以眼神的打量:“季明宗,你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季明宗淺笑反問,眼裏是窺不到的深意:“還是說,你想我幹什麽?”


    季瀾沒吱聲兒,不敢隨便開口,怕自己正好跳進季明宗給自己挖的坑裏。


    這男人,心思太深了,她玩兒不過。


    “聽話,暖暖身子,到了我喊你。”


    季明宗摟著她的後腰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摸得季瀾心驚膽戰腦子瘋狂轉動。


    臨了,僵持敗陣。


    季瀾喝了口熱水,準備擱下杯子時,男人貼心伸手過來將保溫杯接過去。


    她攏了攏身上羽絨服,窩進車門與後座的角落閉目養神。


    說是閉目養神,實則是想靜下心來思考該如何應對季明宗的手段。


    ................


    “瀾瀾?”


    “瀾瀾?”


    “季瀾?”


    “季小瀾.........”


    季瀾在一陣陣唿喚中昏昏沉沉醒來,剛睜眼,入目的是徐影的臉麵。


    “快別睡了,警察把黎楨帶走了,說他非法綁架,季明宗出動了整個豐明資本的律師團勢必要將他送進去。”


    “怎麽會!”她驚唿著想起身,卻發現身子軟乎乎的,腦海中閃過季明宗遞過來的那個保溫杯:“幾點了?”


    “下午四點半。”


    她睡了快十二個小時了!


    季瀾強撐著讓徐影扶著自己起來。


    腳丫子剛踩在地毯上,厚重的臥室木門被人推開,季明宗一身白襯衫行來,發型一絲不苟一如往日般風采卓絕。


    “醒了?”男人氣度一派從容。


    “黎楨呢?”季瀾怒聲質問。


    臥室裏的氣氛因為季瀾這句話瞬間降至冰點,好似窗外的寒風吹到屋子裏似的。


    季明宗深不可測的眸子落在徐影身上,她不敢多留,轉身出去。


    臨走時,擔憂的目光落在季瀾身上,也不怕當事人聽見:“他要是動手,你記得喊。”


    “我就在門口。”


    “徐小姐,我不打自己女人,”季明宗冷不丁插話。


    徐影梗著脖子橫了他一眼,你是不打女人,你那高高在上的手段壓迫還不如打人家一頓算了。


    起居室的門合上,季瀾又問:“黎楨呢?”


    “穿鞋,”他慢條斯理走到床邊拿起拖鞋擺在她腳下。


    季瀾不動,季明宗盯著她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季瀾敗陣,穿上拖鞋,才等來季明宗的後話:“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哪兒?”季瀾追問:“監獄還是看守所?”


    “我隻是行使公民應該行使的權利,至於最終去向由法官定奪。”


    “你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


    “我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對你,沒有半分壞心,”季明宗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半晌,景禾端著托盤上來,上麵擺著清粥小菜。


    “先吃點東西。”


    “我不吃。”


    “不吃就沒什麽好聊的,”季明宗隱忍情緒,聽不得從她口中冒出黎楨的名字,更勿論是因為黎楨的事情跟他爭吵了。


    而季瀾怒火攻心,自己跟季明宗的事情扯上黎楨。


    是對無辜之人的傷害。


    “你從來不過問我的心情和感受,隻知道一味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壓迫我,逼我低頭,逼我就範,讓我匍匐在你腳下當你的附屬品,是,我在你身上得利,可從某種角度而言,你見色起意,我為利獻身,你我本質上是公平的。”


    季明宗坐在沙發上,沉著臉,眉眼陰桀盯著季瀾。


    他們的關係在這一坐一站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說夠了就過來吃飯。”


    砰——————季瀾伸手掀翻了托盤,清粥小菜散了一地,有些濺到了季明宗的臉麵上。


    燙的男人微微閉了閉眼。


    他下頜緊繃,怒火再難隱忍:“張應。”


    “季董,”承受了一整晚高壓的人戰戰兢兢出現在門口。


    “跟看守所的人打聲招唿.......”男人語氣頓住,目光落在季瀾剛剛掀翻托盤的那隻手上:“斷了黎楨右胳膊。”


    季瀾渾身一顫,剛剛掀翻托盤的手似是被人抽走了骨頭似的,再也抬不起來。


    “是............”張應心驚膽戰退出去。


    目光落在季瀾身上,有些話想說但找不到時機說。


    “景禾,再端份餐食上來,”男人抽出紙巾慢條斯理擦著臉上的汙漬,聲響從一側的內線上傳到樓下。


    “小瀾,我舍不得動你,但不見的舍不得動別人。”


    人被氣到了一定程度,是會無聲的。


    季瀾唿吸急促望著他,看著眼前人,似魔似鬼。


    他用最溫慈的腔調說出最無情的話。


    “放了黎楨,”季瀾在男人的無聲注視中彎了腰,她不是季明宗的對手,無論是站在愛情的角度還是站在商人的角度。


    這個年長她十歲的男人能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看穿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


    他走過她走過的路,她的年歲,她的路途,所有的一切他都經曆過。


    三十歲的季明宗看著二十出頭的她,像是長輩看著在打打鬧鬧的晚輩。


    臨近十年的光景,是年齡的差距,是眼界的認知,是令人窒息的霸道和對萬事萬物的掌控,是看似溫柔的陷阱裏卻處處是無情。


    她慕強,成了大眾眼中的強者。


    可強中自有強中手,扶她起來的人足以壓她一輩子。


    “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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