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為了奚落他,甄行特意從高台的座位上跑下來,披著外套繞著他轉一圈,最後停在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臉,“貴客貴客呀!”


    “你們幾個!”指著一群站著的小弟指桑罵槐,“沒眼力見兒的狗東西!怎麽能讓我尊貴的客人跪著呢?快,給人拿椅子!”


    幾個小弟一臉懵逼,互相看著,摸不懂老大的意思。


    接著,甄行搭上兩個小弟的肩膀,哈哈大笑兩聲,小弟們也陪笑。


    隨即,甄行一變臉,一大腳踹在祈燼胸口後迴到高座,一聲令下,“給我打!”


    祈燼是他們黑黑幫最難搞的刺頭,不交保護費,把每迴去收費的小弟們打得是骨折的骨折,腦震蕩的腦震蕩,還tm讓他甄行的幫派倒貼錢給他。


    更過分的是,祈燼跟風堂幫的人天天與他作對。


    據他所知,那個叫許錢的,隔三差五在朋友圈曬老婆的美照,秀恩愛,還tm陰陽他,挑釁他,每炫耀一次,他就被老婆痛罵一次。


    說他不會疼老婆,讓人給比下去了,還讓她在圈裏抬不起頭。


    甄行33歲才通過父母安排的相親討著的這麽一個老婆,因為他幹這行,沒女的瞧得上他,父母怕這個兒媳婦跑了,疼她疼得不行,她一皺眉頭,第一個挨批的就是甄行。


    他憋屈了好幾年了,今天逮不著許錢,逮著個祈燼也成。


    “給我tm狠狠打!往死裏打!他沒掉半條命,我tm待會兒削死你們!”


    小弟們唯命是從,紛紛用腳踢祈燼,祈燼抱頭,咬緊牙關沒出聲,這是他該受的,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


    能找著薑夏,打死他也沒關係。


    打人的小弟中,殺馬特踹得最用力,邊踢邊罵,“你特麽的你特麽的!讓你那倆狗逼打老子!弄不死你我!還老子的錢!還我!”


    他當時找甄行辭職,甄行沒讓,說他實習期都沒滿一個月,辭了要付違約金。


    他就堅持到了現在,前一星期六的12點一過,他又去找甄行辭職,甄行不讓,說答應給他包三餐,每個月還補貼酒水錢。


    這年頭包吃的工作哪好找啊?


    他就留下了。


    結果tm頓頓吃豬肉燉粉條!


    一群人打得祈燼是筋疲力盡的,祈燼躺在地上硬是沒喊疼,甄行正要說話,電話就響了,一看,是母老虎來電。


    甄行鑽到桌子底下接,剛接通,就是一陣劈天蓋地的罵,“甄行!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大半夜搞什麽劈裏啪啦的動靜,鬧得老娘睡都睡不著!是不是想死啊你?”


    那聲音不開免提,在場的人都聽得見。


    甄行趕緊調小音量,“我哪兒敢啊老婆,我這不辦公事呢嘛!”


    “再給老娘嘴欠!我現在過去削死你!”


    然後是別的動靜,老兩口也跑來勸人了,“喂,哎喲我的兒啊!你可別惹你媳婦兒生氣了,她這懷著孕呢!”


    “媽,我沒…”


    “讓我說!”甄父搶過電話道,“你個癟犢子玩意兒再強嘴,老子一巴掌拍死你!再吵吵不讓我兒媳婦睡覺,你他媽給老子滾蛋!”


    “嘟嘟嘟…”


    “……”


    一從桌底下鑽出來,眾小弟呆愣著。


    “看個屁看!接著打!”


    又是一通亂揍,祈燼讓人踢折了胳膊,相當清脆的一聲“哢”,他悶哼一聲。


    甄行手一抬,“停!”


    走下來查看他的情況。


    上手一拎他胳膊,就自個兒垂下去了,就這樣,祈燼一個求饒的字沒說。


    “行啊你小子!”甄行挺佩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說吧,求我幹嘛?”


    一聽有機會,祈燼翻身起來,掏出一張照片,“找人。”


    “找人?”甄行一瞅照片,“喲,找小姑娘呢!還tm是個情種啊!”


    “哈哈哈哈…”一番嘲諷的笑聲。


    “找人不去派出所來我這兒?”


    “失蹤不到24小時,不予立案,”祈燼捏緊了拳頭,“我等不了那麽久。”


    “就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我讓我整個黑黑幫的兄弟放著正事兒不幹,跟你去踏青?”甄行把照片拍在他臉上,“你是出得起錢還是出得起別的?”


    他眼神在祈燼身上有意緩緩地掃過,祈燼直起身子,問,“你要什麽?”


    “要什麽?”甄行掐著下巴想,看他這樣兒也出不起那麽多錢,“要你這條胳膊!咋樣?”


    祈燼毫不猶豫道,“行!”


    自己把那條胳膊伸過去,“要打斷還是砍斷?”


    甄行都愣了,祈燼著急地爬起來,轉圈找工具沒找著,語氣頗為暴躁,“快!tm的!我等不了了!”


    我的薑夏等不了了。


    眾人哄笑,覺得他裝,甄行倒覺得稀奇,“這樣吧!你給我磕個響頭!”


    祈燼身形一頓,眼見甄行還一腳踩在了長條板凳上,兩跨大開,妥妥的欺辱人的姿勢與做派。


    “磕啊!快!”甄行指著麵前的地板道。


    小弟們開始起哄,“磕!磕!磕!”


    更有甚者一腳踢他跪倒,按著他脖子和頭朝下壓,“磕啊磕啊!快磕啊——”


    祈燼眼眸充血,麵紅耳赤,睖睜著那隻腳,手背青筋脈絡凸起抓在地板上,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人命,任何人的命,他也高傲,也自詡不屑所有位高權重,達官權貴之勢者。


    當一群人朝著高高在上的皇帝俯首,他一定是那個奮起給人腦袋削下來的叛民。


    他從來是孤行己見,不顧後果,獨身一人像隻孤魂野鬼在世間晃蕩。


    可有一天他要給人下跪和磕頭,這全然推翻了心裏那座世界的秩序,摧毀了如磐石般的尊嚴,全部轟然倒塌。


    甄行用腳踩著他腦袋下壓,小弟們有的用手肘懟他背部,有的用手掌按他雙肩,還有的站上了板凳,用腳踹他的後腦勺。


    “磕啊!磕啊!哈哈哈哈…”


    有人向後掰扯住了他的雙手,有人用拳頭捶他的後頸,祈燼脖頸處的青筋膨大,一路攀上漲紅的臉部,抵達太陽穴,他最終是趴下了。


    “磕啊!快點兒呢!再不磕老子可就迴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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