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們就是想生活在這樣的"獨立的"國家裏,在那裏不可能有任何地理、文化和經濟的完全獨立。但這裏的獨立能成為官方的意識形態嗎?我對此表示懷疑。俄羅斯的一些區域地位(包括在北方、伏爾加、西伯利亞和高加索的傳統的民族特徵在內)暫時還不明確。它必須在製定新憲法的過程中予以澄清。


    ***


    該結束這章了,它對我來說是最沉痛的一章。以後是所有這些事件的尾聲。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尾聲。全民公決所取得的最大的道德勝利被國內戰爭的血流成河、人們死亡和可怕真理弄得貶值了。


    這是為什麽,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我們的議會爭吵要用坦克齊射來結束?這是誰的惡毒願望?誰的圖謀?


    要知道在其他國家的議會裏有時也相互抨擊,但從未這樣結束過。


    ……是啊,我不需要這樣的勝利。但是還不得不用可怕的代價得到它,為的是保持社會穩定的基礎,保任人們對秩序的希望,即使這個秩序是不長久的,但畢竟是和平。


    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老人,為了所有我們的親人,為了不再讓血流成河,為了製止喪失理智的政變,有必要去這樣做。


    我這樣評價了自己在10月3日至4日可怕之夜的行動,希望大多數同胞也這樣去評價它們。


    現在我們大家都應當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是怎樣走到這步的,目前應該做什麽。


    全民公決就這樣成了對真正公民和解無法實現的希望。


    ***


    在俄羅斯的民主史上的這個不成功的階段,是否仍然具有曆史意義?當然有。


    我們中間有誰在5年前知道什麽叫全民公決?什麽叫彈劾?議會製與總統製有什麽不同?合法的政權與不合法的政權的差別何在?


    大概,除了法學家之外,誰都不知道。現在人們逐漸地開始弄清憲法的這些細節。


    就連"憲法"一詞本身,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抽象概念。似乎有過憲法,又似乎沒有憲法。因為它的作用在勃列日涅夫和戈巴契夫社會簡直看不出來。那時隻有某種長官的意誌,這就謝天謝地了。


    ……我們的人民就其稟性來說似乎是遵紀守法的,從容鎮靜的。俄羅斯人是多麽喜歡說"善良的"一詞。至少是到適當的時候……但是這個奉公守法究竟是建立在什麽上麵的?建立在什麽法律上的?莫非是單單建立在恐怖之上嗎?建立在對長官的懼怕之上嗎?


    簡言之,多虧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我們才開始理解社會的結構及其基本準則和法律、理解國家機關的相互關係體係,漸漸地認識自己在這個整體機製即生活機製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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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鮑裏斯·葉爾欽


    譯者:李垂發、何希泉等


    第八章 艱難的夏天


    總統日記


    1991年7月24日


    星期六,陽光燦爛。在這個多雨的夏天,我渴望有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因為可以輕鬆地唿吸。如往常所說,我終於得以休假了,雖說當時莫斯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去做,可我已經打算丟開不管。當我覺得我在瓦爾代的休假隻是剛剛開始時,可事實上很快就要順利結柬了。


    從莫斯科歇斯底裏地不斷傳來消息,似乎業已開動的立憲過程又要突然中止了。哈斯布拉托夫在我缺席時,拒絕讓最高蘇維埃休假。因此而沒有得到休息的和大概更加氣憤的代表們又開始兜售自己的貨色。


    各民主黨派都召開了緊急會議,通過決議要求總統從休假中返迴。謝爾蓋。菲拉托夫一天給我打幾次電話,同樣暗示我,應當迴來,如果我不在,局勢將會失控。晚上,娜依娜收看《消息》節目,好不容易等到早晨,我們坐下來吃早飯時,她又敘述起白天的事情。她很激動,時不時地重複說:"鮑裏亞,難道真能這樣做嗎!……"


    早晨6時,我像往常一樣翻閱了安全部、內務部和外交部送來的全部材料,以及我的專家們所做的形勢分析和報刊通報。因此我皺皺眉說:"我求求你,別這樣,我們最好別在飯桌上談政治,讓我休息一會兒吧。"娜依娜停住不說,盡管她還想討論新聞,之後她微笑著說,確實夠了,別再談論政治了,我們最好是去采蘑菇和野果吧。她像一個真正的采蘑菇者,穿上靴子,手裏提著籃子,往樹林裏去了。


    我真羨慕她。在這個時候,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森林裏,單調無味的生活讓人忿怒,安靜讓我的思緒又迴到莫斯科。所以我騎上自行車,去了體育館,與沙米利·塔爾皮謝夫打網球。在打網球的時刻,興奮、身體的高度緊張和積極的比賽使我忘記了政治上的不愉快。打了整整兩場,我渾身都濕透了,就像榨幹的檸檬汁。體育運動引起的疲勞感,是什麽都比不了的。當時腳手好像都不會動彈了,坐著閉上雙眼,就會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感到體力在漸漸地、緩緩地恢複著,就好像再次降生一樣……


    我們歇了一口氣,迴到家裏。娜依娜已經採好了滿滿一籃子野果在等待著我們。她為自己的成績感到自豪,不過,真的不能不讓人吃驚,3個小時她就採集到可以做兩罐3公升果醬的黑果越橘。


    午飯時間到了。吃飯的有我、娜依娜、抄米利,塔爾皮謝夫、亞曆山大·科爾紮科夫和瓦連京·尤馬舍夫(我把他請到瓦爾代,為的是一起撰寫這本書)。我們沒談別的,隻談了一些小事,談得很輕鬆。突然,值班員走到妻子躁前,在她的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麽,她起身道歉後便出去了。平常我們吃午飯是無人打擾的,隻是在緊急情況下才被驚擾。看來,這種情況正好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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