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你真行,臨危不亂吶。”黃方對小王說,“看來是沒轍了,還是能力問題啊,多少次了,我總是好事辦不好,咱們隻能撤了。”


    好一會兒劉震亞和吳歌才從歌廳裏麵走出來。他一手攬著吳歌,一手拿著匕首,站在門口神色緊張地四處環視著。街麵黑黢黢的,諾大的樓群裏隻有幾扇窗口還亮著燈,四下裏杳無聲跡。他從歌廳高高的台階上走下來,將吳歌頂在前麵慢慢地踱到他的車前,先警惕地圍著車子察看了一圈,然後才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他長出了一口氣,但又總覺得似乎哪兒有點異常。就在他下意識地朝後麵望去時,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頸,小王從車內後排的座位下麵露出身來。


    “嚇一跳吧,劉總,”小王說,“開車門對於我們修車的來說是基本功。”


    車窗外,黃方從一棵大樹後麵閃身出來走到車前。他敲著車窗玻璃,對劉震亞說,“把門打開,先把你那把刀子遞過來。”


    劉震亞順從地將手中的匕首遞了出去。


    “半天了,這玩意兒我就看著眼熟,”黃方接過匕首欣賞著,說道,“可惜當年叉子沒用它把你紮死,多少年了,這迴總算是物歸原主了。小王,你和吳歌先迴咱們車上去,我和劉總還有話要說。”


    看著他們倆人走開後,黃方對劉震亞喝道,“下來!”


    劉震亞趴在方向盤上半天沒有動彈,就在黃方上前揪他下車的時候,劉震亞猛地從方向盤旁邊的儲物箱裏抽出一支手槍,槍口直對著黃方。他側身下車,兩人近在咫尺地站在車前,槍口和匕首都抵在了對方身上,誰都不後退一步。


    “你不是想算帳嗎?”


    “沒錯。”


    “想怎麽算?”


    “還是那句話,看你表現得怎麽樣。”


    “現在不是剛才,主動權在我手裏。”


    “我不這麽看。”


    “跟你明說吧,”劉震亞用槍口頂了黃方一下,“我不會讓一個侮辱過我的人活過今天晚上,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狗崽子!”


    “你再說一遍,多少年了,這話我聽著都耳生了。”


    “像你這樣的狗崽子……”


    劉震亞話音未落,隻聽得黃方“嘿”的一聲弓起身子,將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進了劉震亞的身體裏。與此同時,劉震亞手中的槍響了。兩個人都怒視著對方,但卻說不出話來,彼此都試圖站在那裏,但卻都像被重物猛擊了一下似的,完全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身後摔去。


    沉默的鍾樓 76


    你是在黃方死去的當天深夜接到黃圓電話的,第二天你便趕迴了北京。


    “子彈洞穿了他的胸膛,”黃圓說,“黃方紮破了劉震亞的肝髒,用的就是當年你送給叉子的那把匕首。”


    “他也死了?”你問。


    “沒有,聽說還在醫院搶救。還有吳歌……她在看守所裏關了幾天後,被直接送進了戒毒所。”


    聽到劉震亞的死訊後,你和黃圓很快趕到了醫院。死訊是劉冉通知給黃圓的。


    醫院太平間前的走廊裏空蕩蕩的,長椅上隻坐著劉冉一個人。


    “他剛被送進去,你們要看嗎?”劉冉低著頭說。


    你們沉默。


    “我失去了兩個親人!”劉冉抬起頭,淚眼迷濛地哽咽著,“我看得出來,黃方是真心對我好,他是愛我的……本來我們甚至可以……都是仇恨,昨天的仇恨!”她說著突然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了你的衣領,“你迴答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是誰、是什麽讓你們這樣彼此仇恨?迴答我!”


    “昨天,”你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的對,是昨天的仇恨。”


    黃圓走上前,輕輕撫摸著劉冉的頭發,說道,“迴家吧,我們送你。”


    “是呀,我們正好順路。”你在一旁道。


    你開著車子,沿著熟悉的道路來到了你們熟悉的那座深宅大院門前。“到了。”你說著,卻不見劉冉有下去的意思。


    “我已經不能住在這裏了……這裏已經有了新主人。”劉冉說。


    “那你幹嘛還……”


    “我就是想再看一眼,”她說著下了車,“畢竟我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


    你和黃圓隨著劉冉穿過油飾一新的大門來到院子裏,看上去這裏的修繕工程已近尾聲,兩名工人正在拆除垂花門旁的腳手架。黃圓四處環視著,樹木、花草、門窗、地麵,甚至迴廊頂上的彩畫和各個房間雪白的窗簾都與她初次見到時毫無二致。


    “你們是誰?”迎麵走來的一位婦人質問著,其驕橫的氣勢顯示著她的身份。


    “隨便看看。”劉冉道。


    “這裏哪是你們能夠隨便看看的地方,”婦人向南屋喊道,“小高……”


    “到。”隨著話音,一名年輕戰士從屋裏跑了過來。


    “轟他們出去,把門看好。”婦人說罷,轉身向裏院走去。


    來到街上,劉冉與你們分手時說了句,“我好像明白了一點昨天的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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