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祥賄買李祥的事情辦理十分順利。他偷偷地把李祥約到一家酒店中,一麵套近乎,一麵提出請李祥幫助盜出帳目清冊的事。李祥痛快地答應了。包祥立即拿出一百兩銀子做定禮,李祥卻說:“盜帳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一個人孤掌難鳴,必須要與顧祥、馬連升一起才好做手腳。”包樣明白他的意思,又拿出二百兩銀子讓李祥轉送顧、馬二人。李祥見包祥出手如此大方,更加感到這件事大有幹頭。包祥一麵敬酒一麵說道:“事情辦成後,我家老爺願出三千兩銀子酬謝你們。李兄精明強幹,看來這三千兩銀子是垂手可得啊!”李祥捧著白花花的銀子,聽著這順耳的恭維,心中的那股興奮勁兒,就甭提了,要依他的性子,恨不得將一壇酒都喝光,但又怕被李毓昌看出破綻,隻得匆匆喝上兩碗,便起身告辭。包祥有點不放心,悄聲問道:“李兄,你看此事幾天可以得手?”李祥輕鬆地答道:“三天後的晚上,我等將帳冊盜出,送往包兄家,如何?”包祥喜道:“如此甚好。一切都仰仗李兄費心了。”李祥道:“包兄不必客氣,隻要有銀子,就沒有辦不成的事。”言罷急急離去。直到目送著李祥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盡頭,包祥才迴縣衙複命。


    嘉慶皇帝--04


    04


    轉眼間,三天的時間就過去了。是晚,夜色又籠罩了山陽縣驛館。在查賑委員居住的上房裏,燭光搖曳,李毓昌正在揮筆疾書舉發王伸漢的揭貼。當一件件活生生的事實從他的筆下展現出來後,他變得十分激動,不覺把措辭寫得嚴厲了一些。但是,當他準備建議總督大人從山陽縣開始往上審查府、省各級官吏時,他又有些猶豫了。他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個龐大的貪官汙吏群,那些身居要位的貪汙者,每個人都有一張賴以保護自己的關係網,其中有的與巡撫、藩司相連,有的甚至直通總督乃至京城,憑自己一個人,要想掀動這一大群人,實在是不可能的,而一但觸及到了這些人,自己就要成為他們的眼中釘,遲早要被他們拔掉。與其那樣,倒不如明哲保身為好。想到這裏,他手中的筆變得十分沉重。他放下筆,信步走出室外,一股清涼的夜風迎麵襲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上弦月已經墜下,滿天繁星眨著眼睛,似乎是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寧靜的院落裏悄無人聲,連夜風卷蕩著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李毓昌緩緩地踱著步,思緒萬千。他很想把李祥叫來談談自己的心裏話。打自己考中進士以後,李祥就一直跟著自己。愛妻和叔叔不在身邊,李祥是自己目前唯一的比較親近的人了。但是,西廂房的燈光早已熄滅,想是幾位隨從都入睡了。他不願再喚醒僕人,隻好自己獨自徘徊。這時,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災區數萬饑民在水深火熱中掙紮的情景。數萬生靈瀕臨絕境,而王伸漢之流卻視若罔聞,並在垂死的災民身上榨取錢財,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毓昌顧不得考慮自己的安危了。他快步走迴室內,毫無顧慮地寫出了自己的見解。他主張嚴查一切借水災發私財的貪官汙吏;他主張從黃河水患中發現的弊端開始,整頓整個江蘇省的吏治;他主張堅決追迴被層層剋扣掉的贓款,立即發放到災民手中。當他寫完最後一句時,夜已經很深了。院內的風突然增大,把虛掩的屋門也吹開了,並把滿地的落葉卷進屋來。李毓昌這才站起身來,走過去,想把門重新掩好。但是,他剛邁了兩步,便停住不動了。因為,有兩個人施施然地並肩走了進來。走進來的這兩個人不是男人,而是兩個女人。憑心而論,這兩個女人不僅年輕,且還十分的美貌。


    別說這是兩個本就非常俏艷的女人了,即是那僅有三分姿色的女人,在這夏日的夜晚,著著單紗,往這燭光中一站,豈不也同樣能勾得一些男人神魂顛倒?而這兩個女人,身上的衣著比那單紗還薄,簡直就等於沒穿衣裳一般。李毓昌隻是那麽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便趕緊挪走了目光。你道何故?原來,她們本就已經夠玲瓏剔透的了,進得屋來,衝著李毓昌一笑,然後就雙雙卸去了身上那少得可憐的衣衫。李毓昌雖勇毅果斷,可麵對著這麽兩個一絲不掛的女人,一時間也無可奈何。他斜眼看著屋角,口中卻是對她們道:“爾等何人?為何夜闖本館?”兩個女人嘻嘻一笑,款款上前,一左一右偎住了李毓昌。一個女人道:“大人,何必要問我們是誰呢?你是個男人,我們是個女人,這就已經足夠了……”李毓昌抖動著身子道:“爾等所欲何為?”另一個女人道:“喲,大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瞧瞧,我們都已經這樣了,還能幹什麽呢?喂,大人,你怎麽不敢看我們呀?是不是,怕我們把大人你給吃了呀?”李毓昌不禁怒道:“爾等娼婦,若再一味糾纏本官,本官定將爾等送往有司衙門嚴懲!”一個女人驚唿道:“喲,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呀?我們是看你一個人寂寞,才過來陪你的,你可不要豬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喲?”另一個女人接道:“就是。大人千萬不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我們可都是標標準準的良家婦女哦……”這兩個女人,一唱一和,竟然將這個堂堂的查賑委員弄得不知所措。他很想痛揍她們一頓,再將她們趕出驛館,然而他似乎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這隻是兩個女人。俗話說得好,好男不跟女鬥。他又想喚起李祥等人,把這兩人女人拖走,可自己置身於兩個赤裸裸的女人中間,被外人看見了,又會作何感想?他正一籌莫展呢,卻見一個女人鬆了他的臂,頑強地走入了他的目光之中,衝著他媚笑道:“大人此刻有些心煩意亂,待奴家為大人唱上一支小曲、替大人穩穩心神可好?”說罷,逕自扭腰擺臀,且舞且唱起來。李毓昌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大喝一聲道:“吠,爾等賤人,竟敢如此調戲本官,看本官不砸爛爾等的狗頭!”說著,他真地抄起了一把椅子,高舉過頂,作勢就要砸過去。那兩個女人可嚇壞了,再也不敢顛狂,撿起地上的衣服,也沒顧得上穿,就慌裏慌張地逃出了屋子。李毓昌兀自氣咻不已,“噹”地一聲,將椅子重重地摜在地上。他雖然沒有想到這兩個女人會是王伸漢派來的,但他也多少覺出了些蹊蹺。這兩個女人,如何會大明大亮地走人驛館並闖入自己的屋內?他不覺向西廂房看了一眼,西廂房依舊黑乎乎地,什麽動靜也沒有。他隻得嘆息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和衣躺在了床上。他本是很困的,可經這兩個女人一攪乎,他卻又一時難以入睡,眼前,不禁浮現出愛妻林若蘭的嬌美麵容。有了林若蘭,他便什麽女人也不會放在眼裏了。此時,她一定會倚在窗前,麵南而望吧?想到嬌妻,一種內疚由然生起。自己,也太過粗心了,盡忙著查核王伸漢罪責了,連一封信也沒有給她寫過。她,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呢?還有叔叔李太清,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身體還像幾月前那般硬朗吧?這麽想著,漸漸地,困意就向他襲來。他吹熄了燭火,翻了一個身,一會兒便沉沉睡去。這邊的燭光剛滅,那邊的西廂房的門就輕輕地推開了。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李祥、顧祥和馬連升像幽靈一般,貼著牆壁向正房摸來。他們對正房的情況非常清楚。三間正房一明兩暗,中間的明間是李毓昌的客廳,西邊一間是寢室,東邊則是存放帳簿、清冊的地方。白天,李祥已經仔細地翻閱了李毓昌的清冊登記簿,知道凡是有問題的原始簿冊都存放在東問靠後簷牆的一個大櫃中。為了便於偷取,李祥特意關照馬連升假裝疏忽,把大櫃的銅鎖虛掛在吊環上,隻要溜進去一摸就可拿到簿冊。他還讓顧祥偷偷地盜取了帳冊室的鑰匙模記,委託包祥配好了開門的鑰匙。一切準備就緒了,才決定在今晚上動手偷取帳冊。而此刻,這三個人的心情都十分緊張。李祥溜到正房前輕輕推了一下門,門扉就打開了。李祥心中一陣歡喜,看來李毓昌並沒有岱饋k迴身對隱蔽在陰影裏的顧祥18砹升做了個手勢9恕18磯人也湊過來r桓鋈私秈著李毓昌的房間,傾聽裏麵的動靜,一個什G蛟讜鶴又屑洌觀察外麵巡夜打更人的動靜。李祥則閃身進了正房中間屋,輕手輕腳地向東問摸去k準確地摸住了掛在門環上的大鎖,用配好的鑰匙輕輕一捅,鎖被順利地打開了。李祥進了帳冊室,迴手又把房門掩上,走到靠牆的大櫃前k的心“砰1欏敝碧,一種即將成功漳喜悅使得他雙手有點6叮以至摸到懸掛著的銅鎖時,竟怎麽也摘不下來k清楚地知道這個鎖是馬連升親手虛掛上的,不粛烌不開s謔撬定了定神,再次摸上去。可這一次,他的心一下子就涼了3林氐耐鎖牢牢地緊鎖著,任憑著怎麽撬也撬不開了k又鎮靜了一下,抹去流到眼角的汗水,用力譺思缸В大鎖依然紋絲不動,粗大的鎖梁緊扣住堅硬的櫃門鐵環。李祥明白了,這是李毓昌怕帳冊有失,夜間親自檢查了大櫃,把虛掛的銅鎖鎖死了k無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濁氣,照原路退了出來5背雋蘇房門時,前院傳來了清晰的報時的梆子聲4聳幣咽撬母三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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