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裝備精良、槍彈充足,數十倍於根據地武裝力量的圍敵突襲之時,渭北遊擊隊在難以實行統一指揮的情況下,被迫分散行動。習仲勛和中共渭北特委書記李傑夫帶第二支隊急向西南方向的心字區轉移。轉移途中,為了保證糧食補給,渭北遊擊隊第二支隊還抓了幾名地主豪紳作為人質帶在隊伍中。【賀氏藏書·劉大海精校】


    習仲勛率渭北遊擊隊第二支隊轉移後,尚立足未穩,敵人又來心字區“清剿”,遊擊隊無法集中活動,遂決定支隊長程國璽和第五伯昌帶支隊到旬邑一帶打遊擊,習仲勛和李傑夫轉移到照金。敵人在照金還是到處捕人殺人,他們又迴到心字區。遊擊隊離開時,留下了兩支短槍,兩支長槍和兩支老套筒。由於敵人殘酷地捕殺根據地領導骨幹和遊擊隊隊員,習仲勛和李傑夫在心字區附近一個水洞內潛藏了十多天時間。後來地方民團搜尋到這裏,隻是把押在洞口的幾個豪紳帶走,而藏在水洞深處的習仲勛和李傑夫未被發覺,幸免於難。


    過後,李傑夫提出要離開渭北,返迴省委。習仲勛便送他離開了心字區。他們以後再未能晤麵。這位在中共陝西黨的早期活動中有過不凡經曆的渭北特委書記,最後卻滑入政治歧途,走上了另一條人生道路。李傑夫,原名高維翰,陝西省長安縣人,早年在蘇聯中山大學與蔣經國同窗,曆任中共陝西省委常委、省委軍委書記、省委書記、西北反帝同盟軍政委、中國工農紅軍陝甘遊擊隊政委等職,後在江蘇省被國民黨當局逮捕自首,抗日戰爭勝利後,任國民黨外交部東北特派員蔣經國的秘書。全國解放前夕隨蔣軍去了台灣,曾任國民黨黨務顧問和台北多所大學客座教授,於一九九五年九月在台北病逝。


    習仲勛與李傑夫分手後,秘密迴到富平西區一帶繼續開展武裝鬥爭。


    習仲勛當時對渭北蘇區這次失敗的原因並不十分清楚。十二年後,他在《關於渭北蘇區》一文中,客觀而求實地迴答了這一問題:


    “革命運動蓬蓬勃勃,這樣就威脅著三原、西安的敵人,敵人發動了六縣民團‘圍剿’。另一方麵,由於中共陝西省委‘左’傾機會主義的領導,派去渭北蘇區工作的李傑夫、程建文等人,把富農和地主一樣看待。為了紀念十月革命節,他們發動萬餘群眾在三原附近的馬路上遊行示威。在敵人‘圍剿’時,則又死守陣地,擊而不遊。在失敗時又束手無策,而這些‘左’傾機會主義者們也就逃之夭夭了。就這樣在敵人的‘圍剿’與‘左’傾機會主義的領導下,使渭北蘇區遭到失敗。”


    ●富平西區的鬥爭


    陝西省富平縣西部地區是渭北革命根據地的一部分。武字區紀念十月革命節舉行聲勢浩大的慶祝活動,對富平縣也產生了很大影響。先是石橋一帶的群眾帶長矛、大刀直接赴武字區參加慶祝大會和遊行示威。接著,中共富平縣黨組織又發動和領導了較大規模的“交農”和驅逐國民黨縣長米森若的鬥爭。他們動員數千名群眾包圍縣城,要求減免苛捐雜稅,驅逐反動縣長離開富平的行動,引起了國民黨地方當局很大震動。反動武裝在“圍剿”洗劫武字區的同時,派出四個民團駐紮在淡村、覓子、尚家等村鎮,瘋狂捕殺共產黨人和進步群眾。富平西區也充滿緊張恐怖氣氛。


    習仲勛攜帶槍枝來到離習家莊不遠的唐家堡,在幼時的好友嶽強明家住了下來。他向這位知心的夥伴敘說了自己幾年間癡心不改追求革命的曲折經曆和渭北根據地麵臨的嚴峻形勢。他說,失敗和困難是暫時的,共產黨領導勞苦大眾爭取翻身自由的鬥爭最終會實現的。他熱情地鼓勵說:“強明,我這裏有槍,咱們一起再幹吧!”


    但是嶽強明一時還鼓不起勇氣,仍不解地說:“你幹得好,怎麽連自己的家也不肯迴,跑到我家來了?”


    習仲勛聽了嶽強明的話後,便從自己家庭和廣大農民貧困不堪的生活說起,耐心地講了許多關於階級、階級壓迫及反抗地主封建剝削的道理,說明青年人隻有投身於現實的革命鬥爭才有出路和前途。嶽強明在習仲勛的引導下,思想覺悟提高很快。習仲勛根據他的表現介紹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嶽強明入黨後,除掩護習仲勛的安全外,還將姚萬忠等一些黨員和進步青年串連在一起,有組織地開展革命活動和武裝鬥爭,在實踐中經受了嚴峻的考驗。他曾被國民黨富平縣當局關押五年之久,先後七次受老虎凳、夾指頭等酷刑逼供,仍大義凜然,堅貞不屈,出獄後又參加了中國人民偉大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由一個農家子弟成長為人民解放軍的高級指揮員。在習仲勛的引導下,還有一批當地青年投身革命,許多人後來都成為不同戰線上的領導骨幹,為革命和建設事業做出了貢獻。


    為了適應對敵鬥爭的需要,習仲勛在嶽強明家召集姚萬忠、劉鳴鳳、嶽強明等人開會,成立了中共淡村支部,姚萬忠擔任支部書記。發展了一批黨團員,壯大了富平縣黨團組織。接著以黨團員為骨幹建立起一支有二十人的富平縣淡村遊擊隊,由嶽強明、劉鳴鳳負責。


    由於關中一帶的大年饉剛過,農民吃糧極為困難,因而在當時解決好群眾的吃飯問題就成為燃眉之急。習仲勛和黨支部研究,決定以淡村遊擊隊為主力,帶領群眾開展一次較大規模的分糧鬥爭。開始群眾心存疑慮,隻有少數人參加行動。這時,武字區前區遊擊隊隊長康尚武帶隊伍來到淡村一帶開闢工作。習仲勛即擔任該隊政治委員。在黨組織的統一領導下,遊擊隊活動與群眾分糧鬥爭結合起來,使當地形勢迅速出現了轉機。


    十二月的一個晚上,習仲勛指揮遊擊隊和數百名群眾包圍了習家莊北麵的西劉堡,強製收繳和分配大地主劉本初、民團團長劉玉琪囤積的糧食和財物。二劉聞訊後逃跑。但是,這兩家高牆壁壘,數道門窗已完全堵死,並派有家丁守護。群眾放火燒了兩家的門樓,解除了家丁的武裝,向附近饑民平分了糧食和財物。接著,又動員起千餘人的分糧隊伍到莊裏鎮以南大地主賈成芳家,分了其糧食和財物。在分糧鬥爭中,他們還根據群眾請求,將民憤極大的惡霸地主田順子、黨玉升等人處死。


    習仲勛在富平西區的活動產生了很大影響。他們晝伏夜出,靈活機動,演繹出了不少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其實,習仲勛這段生活是異常艱苦的。他曾迴憶說:“那時,我們幾個人白天藏在一個墳墓裏休息和開會,晚上出去活動。盡管離家不過幾裏地,但是為了避免暴露,還得過這樣的‘地下生活’。敵人的報紙也宣傳說誰誰是土匪,弄得一時人心恐慌,甚至由耀縣通往三原到西安的大路上的行人都改走南塬。我們在墓洞中,有時為了提精神,就拚命地抽捲菸,把我都叫旱菸抽醉了。”


    習仲勛數日內輾轉於家鄉周圍的村莊,更勾起了他對腳下黃土地的無限情思。他常常透過濃濃夜色,遙望著遠處那個熟悉的小農莊和孤單的房舍,陷人了深深的遐想之中。他思念長眠在這裏早逝的父母,更牽掛幾位尚未成年的弟妹。六十四年以後,年已七十八歲的習冬英談起了家中這段久遠的往事:“那是我十二歲的時候,一天家裏來了一位陌生人,他告訴我說,你大哥迴來了,很想見你。我就跟著這位來人,到了線家原我表姐家,在後院一孔放麥衣的窯裏才兄妹相見。我對大哥說,我們一起迴去吧,咱家缺人。他打斷我的話說,以後再不要說讓我迴去的話,你們和三叔好好在家裏過,我要走得很遠很遠。我當時還天真地問大哥,你們怎麽把人家劉本初家的房燒了,糧也分了?大哥說,地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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