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袁下令任命重慶鎮守使、四川軍第一師長周駿為重武將軍,督理四川軍務。


    陳宦的正式獨立布告全文如下:


    “四川都督陳,為出示通告事:照得帝製發生以來,川民陷於水火之中,無所控訴,至為痛心。本都督前曾一再電請袁總統退位,並宣示必達目的之決心,冀得和平解決,免生民再蹈兵戈之苦。此本都督之苦衷,中外所共諒也。乃遷延至今,迄未得明確之答覆,是袁氏不念川民之疾苦,且先自絕於川。本都督因民之不忍,不能不代表川人與袁氏告絕,於二十二日通電京外,正式宣布與北京袁政府斷絕關係。袁氏未退位以前,以政府名義處分川事者,川省皆視為無效。並依照民國元年官製,廢除將軍名號,改稱都督,即由宦暫任都督之職。至於地方安寧秩序,由本都督責成各該地軍民長官,力任保全之責。俟新任大總統正式選出,本都督即舉川省以聽命,並於其時解職歸田,還我初服。皇天後土,實鑒我衷。為此示諭川省軍民,各安生業,萬毋自相驚擾,貽害地方。


    切切特示。中華民國五年五月二十二日。”


    事實上在此以前,陳宦和蔡鍔在軍事上已經密切策應,所以5月20日蔡即命令梯團長劉雲峰率何支隊開赴敘府為陳宦支援,以便陳宣告獨立。21日蔡再電告劉、雷兩梯團,令其歸陳宦指揮調遣,以助其獨立。迨22日陳宦正式宣布獨立後,馳電蔡鍔,以自身所部力薄,乞予支援。蔡接電後除令劉梯團入駐敘府,雷梯團入駐自流井外,並派熊克武、鄭英所部義勇隊分駐富順南溪。


    24日蔡鍔電陳宦雲:


    “川既獨立,則瀘、渝各要地斷不容有袁軍橫梗其間,自應設法處置,或令其去逆效順,與我取一致之行動;或照滇、桂對付龍軍之法,勒令繳械,資遣迴籍,二者不行,亦惟有加以懲創後再行相機區處。現在×伍李三旅能否用以擊曹?川軍各部隊能以對袁軍作戰者其若幹?滇、黔之師如對渝、瀘作戰,尊處能派若幹部隊助戰,或隻能派兵威脅,遙作聲援,現在川軍及×伍李各旅心理若何?當能用命否?均希詳細見示。”


    四川雖有陳宦獨立,然而並不見得就太平,因為袁令周駿為四川將軍,周駿奉令即行,率兵西犯,進抵資州,陳宦派馮玉祥一旅的楊團予以抵禦,蔡鍔亦派左翼縱隊合力進剿。


    另一麵,袁黨的張敬堯仍是一支有力量的軍隊,因此蔡不斷電張,促其率部宣告與袁斷絕關係,一方麵請唐繼堯繼續增援部隊和軍火。張敬堯複電告蔡,擬召集袁軍各代表在瀘會商,俾求一致行動。蔡因此更加警戒以防張的變卦。


    北洋軍閥史話


    九十三、段祺瑞組責任內閣


    袁從來不放心任何人,他大權總攬,遇事躬親,真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獨裁者。在他垂亡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陷於眾叛親離,四麵楚歌了,這才請出黎元洪、徐世昌、段祺瑞來共撐危局。他請黎每天和他一塊兒辦公,意思是要培養黎作為一個國家的元首,來接替他的地位,使他可以放心地告老還鄉,釣遊洹上;他把政治方麵的一切交給徐世昌,由徐全權負責;又把軍事問題全權付託段祺瑞。


    然而,不管袁是真心或是假意,這一切都嫌太遲了,黎根本和他貌合神離;徐世昌雖然位高望重,但對北洋軍係或是南方的反袁運動完全不發生影響;隻有段祺瑞還在北洋軍係中有極高的威望,南方護國軍方麵也把段當作一個實力派來看。


    5年4月22日,徐請辭國務卿,他僅僅作了一個月的馮婦,就辭職前往河南輝縣水竹村做“掛冠詩人”去了。


    23日,袁發表段祺瑞為國務卿兼陸軍總長,陸徵祥為外交總長(不久陸退休,由曹汝霖兼任),王揖唐為內務總長,孫寶琦為財政總長(不久孫亦不幹,乃由周自齊繼任),劉冠雄為海軍總長,曹汝霖為交通總長,張國淦為教育總長,金邦平為農商總長,章宗祥為司法總長,王士珍為參謀總長,莊蘊寬為審計院長。


    段奉命於危難之際,其處境和辛亥革命後袁出而組閣時一樣,他要求變更政事堂而成為真正的責任內閣。袁是個老狐狸,他在表麵上完全接受了段的意見,發表申令說:


    “依照《約法》第二十一條,製定政府組織法,樹責任內閣之先聲。”可是這隻是一張空頭支票而已,段這時候態度很堅決,他宣稱如果沒有實權他就不幹,袁這才被迫於5月8日下令,廢除政事堂,恢複國務院。


    段的第一步目的達到,就要求第二步,他請求撤銷大元帥統帥辦事處,袁在這個呈文上批了一句:“君能每日到部辦公乎?”段又請求讓陸軍部接收模範團和拱衛軍,袁來個相應不理。袁這時看出段所走的路完全和自己當年對付清朝一樣。


    段組閣後不久,他接到梁啓超一封信,略雲:


    “今日之有公,猶辛亥之有項城。清室不讓,雖項城不能解辛亥之危;項城不退,雖公不能挽今日之局。”


    然而段是袁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他雖然不滿意袁,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對袁是“受恩深重”。他是個十足的舊中國軍人,因此認為自己出麵倒袁是萬萬不可以,他需要護國軍來打倒袁,然後自己以北洋軍係領袖的身份來對付護國軍。他知道在此以前是袁一個人和護國軍作戰,所以護國軍能居上風,如果護國軍和整個北洋係作戰,護國軍不一定會居上風的!


    袁、段之間在這最後關頭仍舊不能諧和,不愉快出在國務院秘書長身上,段一天也離不開他的得意門生徐樹錚,他想用徐為國務院秘書長,但因為徐是袁最不歡喜的人,所以段怕當麵和袁談此事時弄僵了,乃轉託王士珍。王是個閱曆很深的黃老派,他當然也知道袁討厭徐,又不便對段推辭,乃來一個“拖”字,拖了幾天沒有下文,段忍耐不住,乃請張國淦代他向袁提出。張礙於段的拜託,乃去見袁,輕聲地對袁說:“總理想自己物色一個院秘書長。”他的話才說完,袁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問:“他想用誰?用誰?”


    張一看情形不妙,可是總統如此追問,隻好勉強地說:“想用徐又錚(徐的別號)以資熟手。”袁的臉色更難看了,恨聲地說:“真是笑話,軍人總理,軍人秘書長,這裏是東洋刀,那裏也是東洋刀。”然而袁氣盡管氣,當前情況不是鬧氣的時候,所以又自己轉彎,平下臉色對張國淦說:“你去告訴芝泉(段的別號),徐樹錚是軍事人材,就叫他再任陸軍次長吧!”張國淦是知道段曾託過王士珍的,這時王士珍也在坐,他偷眼望了望王;隻見王臉上毫無表情,就好像完全什麽也不知道,他心裏想王真有道行,不愧是“北洋三傑之龍”。


    張從袁處出來,立刻就去見段,他當然不把袁那些難聽的言語和難看的臉色告訴段,隻把袁要徐樹錚做陸軍次長的話講了出來。他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見段猛地把桌子一拍,隨手把銜在嘴中的菸鬥使勁地扔在地板上,臉色的難看超過了袁,大聲地說:“怎麽,到了今天,還是一點都不肯放手嗎!”段這時雖然走袁辛亥年的老路,然而形勢上卻不如袁,所以他雖然取得責任內閣的虛名,結果連國務院秘書長都不能派,仍是袁指定的王式通擔任秘書長,不過折衷辦法由徐樹錚為幫辦秘書,就是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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