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從來就沒有讓正室夫人改嫁的道理,秀家,你埋怨我對阿舞由不好,那是你的母親,現在你讓句月改嫁,難道是對她好麽?”


    秀家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父親的斥責。


    本來對於妻子,如果不喜歡的話大可以丟在一邊,以句月那樣的公家女子而言絕不可能說出抱怨的話來,時間一長再納新的側室生孩子都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完全不用當著自己的父親的麵說出讓妻子改嫁這樣的話。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你也適可而止,等句月迴來之後好好地陪著她,別再整天和男人混在一起,至今為止我還是這一家的家主,等到你當上家主的時候想做什麽荒唐的事都隨你的便,不過,從現在開始,我也要慎重一些考慮繼承家督的事。”


    綱成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如果秀家執意要那樣做,不但身為父親的綱成無法同意,而且還會影響將來立嗣的事。


    “總而言之,你自己想清楚吧。”


    丟下獨坐在廊下的秀家,德川綱成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這樣好麽?”


    轉過迴廊的時候,清次靠在欄杆上問道。


    “什麽?”


    “這樣下去,當不了尾張的藩主。”


    “那種事情,現在別拿出來煩我。”


    清次沉默了一會兒,跟在秀家的身後。


    走過了幾個房間之後,忽然看到一扇敞開著的門。


    他停了下來,說:“等一下。”


    秀家有點奇怪地迴頭望著他:“怎麽了?”


    清次瞪大了眼睛望著那道隔扇問:“這個孩子是誰?”


    “孩子?”


    秀家怔了怔,轉身走到他的身邊也向那打開著的隔扇內看去,但是裏麵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哪裏有什麽孩子?”


    他狐疑地問了一句,卻聽到清次驚訝地道:“啊,消失了。”


    黃昏逢魔時刻,一句話說完好像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陰冷起來,秀家隻感到清次拉住他的手腕往裏麵一拖,他沒有站穩,進去後直接撲倒在清次的身上。


    隔扇隨即被關上了。


    暗淡的夕陽真是不可思議的顏色,紅彤彤的透過紙隔扇映照進來,整個房間不但是昏暗的,而且有一種讓血液湧動的暗紅色。


    清次就壓在隻穿了藏青窄袖和服的秀家身上,他緊貼著綢質的衣服,然後鬆開一隻手,伸進了對方衣襟不整的襦袢中。


    秀家壓住他的手,清次以為他要推拒或是反抗,可是秀家壓住了他的手掌之後很快伸出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脖子,微微地抬起上身,把自己的嘴唇湊到了清次的嘴邊。


    緊緊抱住那灼熱的身體,不管是哪裏都好,全都留下熱吻。


    清次的手往下滑到秀家敞開的下擺中,掀開著物撫摸他的腿。


    他修長的手指從小腿一直往上,經過膝蓋內側然後變成整個手掌覆蓋在大腿深處。


    秀家挺起身,全身一用力反過來把清次壓到下麵,他跪伏在清次的身上,從頸項吻到他的胸口,他們的唿吸互相交融,形成了一種極其微妙的節奏。


    沒有比肉體更誠實忘我的了,世俗的一切全都放在一邊,不管在何處,周圍就立刻好像變成隻有兩個人。


    一再壓抑隱忍的欲望和想要發泄鬱悶的渴望就像暗潮湧動積聚已久般地噴發出來,轉眼間就讓人墜入難以形容渾然忘我的欲望之海中去了。


    熱烈的喘息聲迴蕩在耳邊,清次側過頭來輕噬著秀家的耳廓,用自己的臉頰摩擦著。


    瞬間變成了赤身裸體地糾纏在一起的狀態,因為迅速攀升起來的情慾而在光裸的背脊上滲出一層薄汗,在這個赤紅的房間裏更加深了奔放而熱烈的氣氛。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


    明明應該是激烈搏鬥似的場麵卻出奇的安靜,安靜到連蒼穹下的晚霞,院子裏的落葉,時間的流逝,空氣的流動,一切平時無法聽到的聲音全都清晰可聞。


    現在已經不是在這個世上了吧。


    自己究竟在哪裏呢?


    一陣接著一陣沸騰奔湧的快感之中,頭腦好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清次緊緊地摟住秀家赤裸的身體,而秀家也迴應他。


    他們互相緊貼著,每個部位都貼在一起,四肢糾纏在一起,一點空隙都沒有。


    就是這樣,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容納其他人,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穿插分開他們的空隙,就這樣一直在一起。


    清次安心地低下頭,迎上了秀家還沒有平息欲望的眼睛,很快地,他們重新吻在一起,口唇相交久久不肯分開。


    新一輪的瘋狂,瘋狂之後是死一樣的寂靜。


    兩人在這一動不動的靜謐之中互相擁抱著對方,汲取對方身上的熱意,思想停滯,同時看著隔扇外漸漸變成了深紅又漸漸冷卻下來的清冷的暗黑天色。


    “好累。”


    秀家“嗯”了一聲,表示贊同清次的話:“雖然很累,但是很好。”


    清次用力抱緊了他:“那麽把心煩的事全都忘記了嗎?”


    “算是吧。”


    秀家好像很認真地在迴答他的問題,但最後卻笑了出來。


    “如果我說沒有忘記,那麽你辛苦想出來的,那麽拙劣地把我騙進來的手段不就白費了麽?”


    “不要說出來。”


    他們靜靜地靠在一起,既不說話也不動。


    隔扇外有侍女跑過,早就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候,一定有人到處在找秀家吧。


    但還是不想出聲,不想出去,就這樣一直靜靜地躺著,互相依偎著。


    然後,連月亮都升起來了,發亮的月光一直滿進來,漸漸填滿了麵前的一片空地,也爬上了赤裸著的身體。


    “這樣子,對月亮可真是不敬。”


    “嗯?”


    秀家望著透過隔扇那模模糊糊曖昧不清的月光說道:“小時候聽竹取物語,有一位叫做赫映姬的公主,住在月亮上。”


    “那又怎麽樣?”


    “那個時候,因為身邊總是不時有危險的事情發生,常常要擔心下一刻就會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母親大人把我保護得很好,甚至不允許有一個人接近,這種過度的保護最後變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籠,把我孤立起來,沒有人敢靠近,沒有人敢和我說話,常常一個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沒有朋友嗎?那久馬大人呢?”


    清次這樣問的時候,看到秀家的嘴邊浮起了一個笑容。


    “久馬是個很好的侍從,但是太過執著就容易走向悖德的角落中去,一旦有人做出什麽對我不敬的事,即使是殺人他也能夠輕易辦到,我雖然不喜歡他這樣,但是同時又很感激能有這樣一個人在我身邊,不然,也許我就沒辦法能活到現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著很深的情誼。”他停了一下又迴到了原來的話題:“赫映姬的故事,是一個叫做阿曼的侍女告訴我的,她是個隻負責打水擦地板那些低賤的工作,一點地位也沒有的下級侍女,有一天我因為晚上睡不著走出去,看到她站在院子裏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她看見當時還隻有六歲的我在迴廊上,就過來抱起我,把我放在膝蓋上講了那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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