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悠悠醒來。


    熟悉的海水味,熟悉的柔軟細沙,熟悉的趴伏姿勢,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我昨晚在做夢?我夢到了我成功掙脫了海浪的拍擊,爬上了沙灘?”


    鄭飛迷茫,他分不清昨晚的是夢境,還是現實,或許這一切都是他太過想要逃離所做的一個夢?


    鄭飛再次嚐試,從生疏,到理想中的一磕,一頂,他再次在浪花中抽出了身子。


    鄭飛喜,但是隨之而來的便是怒。


    昨晚“夢境”中的一幕幕再次發生,他被再次甩迴了海水中,這一次,他清晰的看到了身影的輪廓。


    一雙豎立在頭頂的三角耳朵,一條長長的尾巴不時的微微甩動。


    下一刻,海水淹沒了鄭飛視線,他被嗆得再次昏死了過去。


    第三天。


    “你覺得這半個月,你的經曆應該叫什麽?”


    “勞資草你大爺。”


    第四天。


    “你覺得這半個月,你的經曆叫什麽?”


    “姑奶奶,求你…有話…好好說,啊…啊…勞資草你大爺的大爺。”


    第五天。


    “你覺得這半個月,你的經曆叫什麽?”


    “你不得好死,你個死妖人,不人不妖,就是一個死人妖,我蘈…勞資,草你…大爺的大爺的大爺。”


    就這樣唾沫橫飛的整整過了一個星期,鄭飛好話說盡,壞話罵絕,始終沒能逃過被丟迴海中的悲劇。


    他怒,他委屈,他恨他自己的無能為力,這一刻,他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能狂怒,現在的他,可算是把這一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


    “你覺得,這半個月的經曆,叫什麽?”


    鄭飛怒視著女子的腳尖,他被雷劈以來第一次如此痛恨一個人,他不敢保證,現在的他如果能動,會不會想要殺了麵前女子。


    女子似乎看出了鄭飛心思,抬起飽滿圓潤的腳丫,朝著鄭飛鼻尖點去。


    “怎麽?想殺我?”聲音冰冷,就連周身的空氣都被凝結,夾雜著海腥味的空氣,層層冰霜凝結嗦嗦的往下掉。


    鄭飛現在哪裏管得了女子的態度,她眼前隻有越來越近的腳丫,他恨,所以他發動了攻擊。


    待腳尖即將點到鄭飛鼻子上,一張紅口白牙突兀的張開,一口把腳丫咬在了嘴裏,腮幫都因為用力而肌肉突突的鼓起。


    “嘖”


    一聲輕嘖,似乎有些不悅,更有反感,裏麵的含義也隻有女子自己才能體會了。


    她腳丫輕輕一屈,也不見多大動作,用盡全身力氣的鄭飛的那一咬,直接被化解。


    別說出血,除了幾個清晰的牙印,連皮都沒破。


    女子再次抓住鄭飛脖頸,一個重重的甩動,這一次鄭飛如同炮彈般朝著大海中射了出去。


    雷光傾瀉,遠處看去還以為下雨,隻是閃動的雷光讓人確信,這是打雷。


    鄭飛忍受著雷光接連不斷的攻擊,他全身麻痹,手腳都被電得不由自主的緊繃。


    海水一浪接著一浪的衝刷著,隻有一浪過去,他才有少的可憐的唿吸時間,往往一口氣沒接上,一口海水便倒灌而入,嗆得鄭飛肺部脹痛得難受。


    “不行,那個死人妖,肯定想要殺了我。”鄭飛內心有些後悔,現在的他,才知道剛剛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


    “我…哇哇哇,要…哇哇哇…活…哇哇哇…下去…哇哇哇。”


    一陣斷斷續續,喊出一個字,就被海水灌入而打斷,這話語遠遠的傳到了依舊在沙灘上的女子耳中。


    “唉!你…為何要把這麽一個人送來?古語嫣,想不到,現在的我依舊沒能超越你。”


    一聲歎息,隨風飄散,身影漸漸模糊,消失在了沙灘上。


    來無影去無蹤,就仿佛上一刻出現的身影就是幻覺,沒有任何一點聲息。


    鄭飛此時感覺他自己就快要死了,身體的麻痹,突然間火燒般的燙,下一刻便被海水澆滅,剩下的便是麻痹。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口中喃喃,心中飲恨,他眼皮一合,再也沒了知覺。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鄭飛蜷縮在海水中,他如同胎腹中的嬰兒,雙手環抱著膝蓋,無數雷電劃破海麵,擊打在他身上,現在的他,看起來與一個燈泡無異,雷電所過,陣陣紅芒一閃而末。


    鄭飛內心深處,一顆白色的珠子漏鬥狀旋轉,透過珠子表麵往裏看。


    內裏,靈海平靜無波,稀薄的紅霧幾近枯竭,化作一團紅芒龜縮在靈海之上。


    靈海內,氤氳紫韻散發,如垂柳般倒掛,靈氣嫋嫋,蘊養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光暈。


    “這是哪?好熟悉,好熟悉。”鄭飛緩緩踏步,每一步落下,平靜的靈海蕩起絲絲漣漪,紫韻微微晃動,如微風扶柳。


    紅芒紅霧吞吐,有些動蕩不安。


    “你是誰?為何在水裏?你又是誰?為何化作了一個點?”


    鄭飛佇立,靈海的倒映,一個滄桑的老者與之對視,靈海某處,一個螻蟻般渺小的黑點,鄭飛從中感覺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等待片刻,沒有迴應。


    “我,又是誰?為何會在此處?”


    化靈,磐石,通幽,孕靈,道胎,破宮,轉神,歸墟,斬道,一陽,天塹九問。


    “這又是什麽?”鄭飛腦中突兀的出現的境界劃分,讓他越加迷茫。


    “何為化靈?何為磐石?”鄭飛思索著喃喃自語。


    “何為一?何為二?一為何稱之為一?二為何稱之為二?”鄭飛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他想要抓住這個點,確是感覺遙不可及,試圖去找到其中答案。


    “轟”


    腦海中,一聲轟鳴將他思緒打斷,將他一下子轟擊得清醒。


    一口鮮血狂吐而出,接連幾口海水倒灌,讓他瞬間慌了神。


    他死命想要掙紮浮出水麵,可是腦中的缺氧,四肢的無力,破滅了他求生的渴望。


    “終究還是要死了麽?無所謂了,想來,巧巧已經迴到鍾乳洞了吧?妊婧已經醒過來了吧?”


    最後對於這些人的牽掛,讓他平靜了下來。


    就是這片刻的平靜,讓身體找到了平衡,緩緩的浮出了水麵。


    “哈嘔,哈嘔,哈嘔…”一連串的急促的唿吸聲,與嘔吐出海水的聲音,證明鄭飛終於還是挺了過來。


    眼皮越來越沉,最終,鄭飛眼睛一閉,還是昏死了過去。


    身體觸碰到沙灘的感覺,蝦蟹攀爬在身體的感覺,讓鄭飛悠悠轉醒。


    是夜,海島的夜,鄭飛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隻知道他現在覺得餓,很餓很餓。


    一口咬住嘴邊的螃蟹,大口開始咀嚼。


    鄭飛這一次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最終由於體力的不支,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又是夜,潮水已然漲停。


    鄭飛下巴磕地,用身體的記憶去擺脫每一次浪花的吸扯。


    隻用了半柱香,鄭飛整個身體脫離了海水,挪移到了沙灘上。


    果不其然,一雙赤裸的腳丫在他挪移上沙灘後,再次出現。


    “你覺得,我這半個月的經曆,叫什麽?”鄭飛沒有待女子開口,搶先問道。


    女子一愣。


    停頓住的另一隻腳,讓鄭飛明白女子內心的波動。


    “在我眼裏,你連一個螻蟻都不如,你的經曆吾沒興趣知道。”女子聲音冰冷,像是有些惱怒的開口。


    說完,就要彎身提鄭飛脖頸。


    鄭飛怒,但是無可奈何,他不想再次激怒眼前女子,那種冰火兩重天加之麻木的感覺,他可不想再次體會一次,說不定,這一次他可沒有那種死裏逃生的氣運。


    “何為化靈?何為磐石?何為通幽?何為孕靈?何為道胎?何為破宮?何為轉神?何為歸墟?何為斬道?何為一陽?何為天塹?何為九問?”


    鄭飛怒吼,在女子即將把他甩出去時,鄭飛一口氣說完了境界的劃分。


    “說完了?那你可以滾迴海裏去了。”說著,便要把鄭飛甩出去。


    “何為一,何為二,…”一連數到十二,鄭飛才停下。


    “你這是何意?”女子神情有些迷茫,本來想要放開的手微微一握,又捏住了鄭飛脖頸。


    “我不知道,u看書 ww.uukanshu.om剛剛我好像想到了什麽,但是被一種讓我顫栗的感覺打斷了,我隻知道這麽多。”鄭飛快速說完,生怕被女子再一次甩迴海裏。


    “哦?…我很好奇,你跟第七荒是什麽關係?”女子長長的帶著疑惑的尾音哦了一聲,突然轉換了話題。


    “第七荒?”鄭飛喃喃。


    鄭飛沉思了一會兒,女子盯著鄭飛的神情在這期間就沒有停頓過。


    待鄭飛反應過來,居然都被女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咳咳…第七荒,你說的是古語嫣?”鄭飛想起那個美到窒息的女子,弱弱開口。


    女子雙眼一凝,手中抓住鄭飛的力道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幾分。


    “哎哎哎…她是我師父,她是我師父。”鄭飛真怕女子生氣,隻好不大不小的說了個謊。


    “古語嫣是你師傅?”女子眼中有狐疑之色,更多的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那個冷如寒冰,仙姿無敵的古語嫣居然會收徒弟…而且…還是個男徒弟。


    但是黑鱗拚死把這男孩送過來,這又不得不讓她相信了幾分。


    兩種思緒在腦海中抨擊,最後化作一聲冷哼。


    “哼!你沒有資格做她的徒弟。”


    一句話說完,單手一放,鄭飛如同死魚般摔落到沙灘上。


    “你,好自為之。”


    悠悠丟下一句話,女子緩緩轉身離去,留下滿身泥沙的鄭飛在不斷咬牙掙紮。


    “死人妖,如果這次我不死,我定讓你當我寵物。”鄭飛內心怒吼,無比邪惡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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