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靈力震蕩,天問子所在地出現了一個真空範圍,碎肉,碎骨橫飛,向著周圍掃蕩而去。


    “砰”


    鏡麵破碎,陣法終於還是堅持不住,被這恐怖的爆炸席卷,陣法被破,以絕對的實力硬生生的轟破了八卦封妖陣。


    “噗噗噗”如同子彈打中人體的聲音不絕於耳,天道子一眾人即便有道暈護體,也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塵囂彌漫,在一陣咳嗽聲中緩緩塵埃落定。


    天道子甩了甩腦袋,他身上也被不少骨刺擊中,如果不是當時反應快,九重道暈合一,恐怕他現在便是一具屍體了。


    “自爆丹田,天問子,自爆了丹田。”


    天道子擦拭著嘴角血沫,他環顧四周,想要找尋些什麽。


    待一切塵埃落定,大戰中心血肉碎骨灑落了一地,還有數不清的皮毛,五彩斑斕的鮮血。


    “那頭彪,死了?還是沒死?”天道子闌珊的走著,看著一地的狼藉,他,沒有答案。


    “師祖,太祖。”


    沒過多久,一片痛哭聲響起,天道子眾人中,也有不少人緩緩清醒了過來。


    隻是看到的景象確是讓某些人心驚膽戰,剛剛的爆炸,足足有十多人身死,其中就連一些勢力的底蘊都遭遇了不測。


    “道主,那頭畜生,死了沒有?”有人眼眶微紅,哽咽著問出口。


    天道子沉默,這一點,他現在還真不敢說,看現場,這些血肉,皮毛,很多都是彪身體上的。


    可是,畢竟他沒親眼看到屍體,如果說天問子自爆,能不能把那頭彪也炸成碎末?


    他不知道,那個實力,他自接任道主以來,今天還是第一次所見。


    “依老朽所見,那頭畜生也是在劫難逃,如此恐怖的自爆威力,老朽在六百年前見識過。”


    說話的老者是道宗另一位底蘊,他與天問子同輩,隻是比起天問子,他殘留的歲月還要久一些,所以這一次他沒有被推出來使用仙符。


    “地絕叔祖,此話怎講?”天道子施了一禮,有些振奮的問道。


    得知彪有可能身死,這一道門隱患消除,他如何能不振奮?


    “禍申之年,外道入侵,巫蠻禍亂中原,那一次大戰巫神,唐道人就用過仙符,最後與之巫神同歸於盡,兩方停戰,也是用的自爆丹田,當時不止是唐道人,就連巫神的殘骨都所剩無幾。”


    地絕緩緩道來,眼神深處,依舊能察覺到絲絲恐懼。


    “與之當前一模一樣?”天道子雖然震撼於所聽說的巫神,可是比起眼前,他顯然是更在意彪的死活。


    “唉!一模一樣。”老者捋著幾乎掉光的胡子悠悠歎息。


    但是對於天問子的死,他反而沒有太過於難過。


    他不是冷血,也不是無情,道門中本就弱肉強食,這是鐵一般的定律。


    如今就算道宗統治道門,但是最後還是要看實力,如果他有實力,當年天問子可能就不是天問子,能得天子道號的,唯有道主才名正言順,其他的都不敢稱之天子。


    當年道主之爭,他不敵天問子,如今天問子卻是先他一步離開,這是因果循環?還是有得必有失?


    如果不是當年天問子成為道主,隱退比之他要晚了幾十年,恐怕,今日在此與之彪戰鬥的便是他…


    這一刻,地絕若有所悟,冥冥之中似乎感應到了些什麽。


    突然,他渾身一個激靈,眼神深處盡是駭然,一股由心而衷的恐懼侵蝕了他的內心。


    “那是…那是什麽?”地絕喃喃。


    最後神色一變,不再多言。


    “叔祖,您老沒事吧?”天道子察覺到了地絕的變化,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更多的還是鬆了口氣。


    道門大患終於還是除去了,這讓每個人這段時間壓在心頭的大石也是緩緩落地,此時的天道子,也無暇顧及師叔的變化。


    “彪以除,道門大興之際,傳道令,圍殺獸潮,道暈天成妖獸各門之主討伐,道子之爭,即日開始。”


    道主緩緩開口,一開口,便是讓人熱血沸騰的話語,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道門轟動。


    夜軒轅冷眼看著這一幕幕,他恨,他內心在怒吼,烈火大長老死了,一個陪伴他二十多年如親人的老爺爺死了。


    死得是那麽不值一提,死得是那麽渺小,甚至到如今…都沒有人提及過。


    道門冷血,成王敗寇,多少英雄拋頭顱灑熱血,換來了現在的太平,可是隻有活著的在歡唿,死去的…確是激不起半點浪花。


    “道子之位,我夜軒轅必奪之。”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喃喃,下一刻,手中一枚玉印出現,緩緩踏空而去。


    鄭飛悠悠醒來,經過一夜的修養,他體力有所恢複,也就醒了過來。


    今天,是漲潮。


    他挪動著依舊沒有一點感覺的身體,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來不知多少次所為,他每一次對於浪花的推動已然了於心中,跟隨著浪花一起一伏,隻是每每當他快要在海水中抽出雙腿,下一個浪花便把他拖迴了原處。


    這一切,讓鄭飛度日如年,他也知道,憑借這樣的身體,他根本沒有活路,但是一股意誌讓他不願放棄。


    他…還不能死…直至在此確認妊婧生死前,他…還不能死。


    浪花推動,潮起潮落,鄭飛重複著下巴磕在柔軟的沙灘上的動作。


    一下,一下…由於身體的重量,加之輕微的動作,鄭飛已經陷入了一個沙坑,這讓他越是掙紮,越是無力。


    鄭飛沉沉昏睡過去,他累了,累壞了,他明知道問題出在哪,但是他絲毫沒有辦法。


    他如今身體一半在海水中,一半在沙灘上,隻要抽出一半,下一次的海浪就會把他帶迴海水裏,這就像一個平衡。


    如果鄭飛真的可以,他知道,砍下雙腿,這就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但是別說砍,現在的他連動一個手指頭都不行,他隻能去另想出路。


    夜幕降臨,潮水倒退,海中生物密密麻麻爬滿海灘。


    霧…濃鬱的霧,如同下著毛毛細雨般的濃霧,淅淅瀝瀝,打在了鄭飛身體上。


    鄭飛唿吸有節奏的唿吸著,海浪拍過腦袋,鄭飛便吐氣,海浪退下,鄭飛便吸氣,這一切都是鄭飛無意識被環境的改變。


    濃霧灑在鄭飛身體上,一圈圈漩渦如同長鯨吸水,源源不斷的被他虛弱的身體吸收,滋潤著一天掙紮虛脫的身體。


    化靈,磐石,通幽,孕靈,道胎,破宮,轉神,歸墟,斬道,一陽,天塹九問,仙道。


    一遍遍重複著,什麽是道,道為何物?她想告訴我什麽?為何我的路與別人不一樣?我該怎麽做?


    鄭飛內心這半個月,每當昏迷,都會夢到這樣一幕幕。


    浪花拍打,衝刷著沙灘一切,鄭飛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哢嚓,哢嚓。”


    甲殼被咬得碎裂的清脆聲響,連同著貝殼裏的肉被鄭飛咽下肚。


    天色微亮,潮水漸漲,鄭飛一路被潮水推送著,他一路的瘋狂吞咽著沙灘上的活物,補充著消耗掉的體力。


    下巴一磕,一磕,浪潮推動,鄭飛就像一條魚兒,順著水流一下子衝出了七八公分距離。


    他咬牙,狠狠把嘴巴都磕沒入了沙粒中,身體以脖子為支點,硬生生的輕微震蕩了一下身體。


    浪花的一半,在微微露出些許空隙的腹部撫過,鄭飛眼神在這半個月有了些許波動。


    他的整個身體,居然沒有完全被拖拽入海水中,脖子以上的腦袋依然露出了水麵,再看一條深深溝壑的沙灘,他嘴角露出了絲絲微笑。


    “果然可行。”


    一時間,鄭飛如同吃了大補丸,整個人都開始顯得有些亢奮。


    一下,一下,下一次抽出半個身體,同樣的一磕,脖子以下擺動的弧度更大,下一次半個胸腔依舊停留在沙灘上。


    陽光蒸騰,火辣辣的烤著,離開水裏的半個身體鄭飛第一次覺得陽光的毒辣。


    “該…該死。”


    下一次浪花的拍擊,鄭飛沒有做任何動作,整個身體被瞬間拖迴海水中。


    他需要等待,等待下一次的夜晚漲潮,隻有這樣,他才不會被活活曬死。


    什麽?鄭飛肉體強大,怎麽可能怕太陽的暴曬?


    拜托,uu看書.uukanshu他如今體內氣血都沒辦法通順流暢,更別說滋潤他肉體的靈氣了,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廢人,一個普普通通殘廢之人。


    三天中,鄭飛靜靜等待,他不再去掙紮,吃飽喝足後,靜靜感受著拍打著他身體的浪花,直至水流倒轉。


    是夜,浪花拍打的嘩嘩聲,鄭飛在潮水漲至最高之時,他卯足了勁,一磕,一磕,每磕五十下,重重朝著沙灘上頂入。


    下一次,六十,下一次七十,直至濃霧漸起,鄭飛已經將雙膝都挪出了水麵。


    他忍受著體力的透支,昏昏沉沉的腦袋,眼皮早就快要闔上。


    他一咬舌尖,疼痛感瞬間讓他清醒,他就像一條毛毛蟲,蠕動著身體,在沙灘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溝壑。


    “嗬!你小子,總算上來了,你覺得,你這半個月的經曆應該叫什麽?”


    一個嫵媚至極,帶著嬌憨的女童音,突然響起。


    鄭飛眼前,一雙嬌小的裸足,踩在細柔的沙灘上,幾個小腳丫還在調皮的屈伸著,像是想要趕走粘附在腳丫的沙粒。


    鄭飛驚愕,他有些迷茫,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內心無比的激動。


    “救…救我。”


    一雙肉肉的小手,一把抓在了鄭飛脖子上,掌心的摩挲,讓鄭飛覺得有些刺刺的。


    由於太過激動,下一刻,鄭飛便再也抑製不住身心的疲累,昏死了過去。


    “噗通”


    水花飛濺,什麽東西落入水中,出現的身影拍了拍手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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