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針鋒相對,有一瞬間,徐泗幾乎能看見他們視線裏劈裏啪啦的雷電。


    隨後,二人相視一笑。


    祁宗鶴拍拍手起身,範明輝也跟著爬起來。


    “範總,什麽事兒,等我們出去了再說也不遲,何必急於一時。”


    徐泗聽見祁宗鶴毫無波瀾和起伏的聲音如是說,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意識到,昨晚跟自己妖精打架的人。


    是個真真切切的黑社會大佬。


    第34章我拒絕當魯濱遜12


    這場內訌具體的緣由,因為兩個當事人一個昏迷、一個三緘其口,落了個不了了之。


    祁宗鶴盡管沒有目睹整個過程,但看得出來他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顏瑜雖然目睹了整個過程,但她智商明顯欠費,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自始至終都是局外人的,隻有徐泗。


    但是徐泗心大,並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怎麽才能盡快完成任務溜之大吉,這個島上的物資太奇缺,原始人一樣的生活真是讓他一秒都待不下去。


    所以,身體狀況一有好轉,撩神mr徐就開始變著法兒地折騰,討他家老鳥歡心,期望著老鳥一高興,心理陰影就能少那麽一丟丟。


    第一輪出手,徐泗想了想,打算先嚐試一下純情少男風,試試水。


    頭一天到這個海島上,他跟祁宗鶴在島上瞎轉悠,不對,巡視領地的時候,徐泗就眼尖地發現一片造型奇特,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叢,顏色很是熱烈奔放,很符合求愛的意境。


    由於那片花離他們搭的窩棚有點遠,他每天都要拐著條不靈便的腿,步行近一個小時,然後花足了心思,挑挑揀揀摘個一小捧,拿糙精捆成捧花,再步行迴來,悄咪咪地放在祁宗鶴每日換洗晾曬的衣物旁。


    一天兩天,祁宗鶴選擇視而不見,收了衣服就走,把花就這麽留在原處任自飄零。等隔日再來,就發現原先的那束不見了,又換了新。


    終於在第五日的時候,祁宗鶴拿著那捧野花在徐泗麵前站定,低頭嗅了嗅,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問,“怎麽,你喜歡花?”


    當時,徐影帝正吭哧吭哧地殺魚,微微一愣,立馬丟下魚站起身。欲語還休,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名圈,害羞地點點頭。


    那既視感,活像是懵懂的初中生,偷偷給心上人捎早飯,一天不落。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是被心上人發現了。


    “你不喜歡嗎?”徐泗盈盈一笑,反問。乖巧且深情的外表下,他在心底瘋狂地吐槽著這每晚八點檔的狗血橋段,懊悔自己不該選個純情少男的角色,實在有違本性,挑戰演技。


    祁宗鶴促狹地瞥了他一眼,為難地摸摸下巴,一臉沉思,說出來的話實在對不起他那張正經的臉。


    “唔……比起欣賞靜態的花,我更享受插花的動態過程。”


    狗血八點檔一個油門急轉直上,瞬間飆成了島國愛情動作片,這位選手的段位不可謂不高,滿嘴跑火車,汙汙汙的。


    徐泗支著滿是魚血的手,張張口,愣是一個字沒吐出來。雖然狗血但湊合湊合也能看的氛圍,就這麽被一句話撩沒了。


    第一輪,徐泗敗了。


    沒關係,來日方長,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就地取材,徐泗開始拿石頭刻椰子。


    在這座與世隔絕的熱帶海島上,誕生了徐泗版情話經典語錄之——老鳥篇:


    “我心裏想裝的懷裏想抱的身下想壓的,都是你。”


    “說不上你哪裏好,就是想看你洗澡。”


    “以前看片,腦補的是吳彥祖陳冠希張國榮,以後恐怕統統都要換成某個人。你猜是誰?嘻嘻。”


    “今日靈感枯竭,將就著看昨天的吧。”


    ……


    前綴都是:哦,my鶴。


    落款都是:一片丹心引鶴歸。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徐泗自以為赤誠之心感天動地,文筆細膩,獨領風騷。一時間,流浪詩人的精魂附體,現代詩詩人徐泗時刻懷抱一顆敏感多情的心,無限哀怨地瞅著某隻巋然不動的鳥。


    直到某一個艷陽天,祁宗鶴把那一大堆曬幹的椰子殼碎片,嘩啦啦全部倒在徐泗麵前,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馮玦,麻煩你能不浪費資源了嗎?你沒發現最近咱們能用來接雨水的椰子殼越來越少了嗎?”


    徐泗當時就丟下打磨得銳利無比、最近用的無比順手的石頭,聲情並茂地痛斥了一番祁宗鶴的不解風情,榆木腦袋不開竅,像個盤絲洞裏的老唐僧。然後一連幾天沒理他。


    大佬油鹽不進,八方不動,撩神徐同誌表示很是黯然神傷。


    就在徐泗扛過低穀,打算發動第三輪猛烈攻勢時,他被顏小瑜悄悄拉到一邊。


    從徐泗每天在樹幹上刻下的痕跡看,前後大概有兩個星期,周聰就這麽不死不活地挺了半個月的屍。這些日子以來,顏瑜一直膽戰心驚地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防脫水防休克防範明輝,方圓十裏都能感受到小瘋子渾身緊張的戒備勁兒。


    “怎麽了?”徐泗今天看顏瑜,感覺她哪裏有些不同,齊耳短發依舊跟個假小子一樣貼在眉毛上方,纖眉大眼厚唇,要說真有哪裏不同,就是那雙眼睛裏,不比平時空洞驚惶,反而折she出一絲清明的光。


    “你……”徐泗伸出食指想像平時一樣戳戳小瘋子的額頭,還沒靠近,就被一把握住,一掰。


    “啊啊啊,放……!”徐泗一聲痛唿卡在喉嚨裏,被顏瑜劈手堵住嘴,“噓,別打糙驚蛇。”


    女子冷靜到透著理智的聲音讓徐泗瞬間安靜下來,他眨眨眼,顏瑜放下手。


    “你好了?不瘋了?”徐泗圍著她轉了一圈,嘖嘖稱奇。


    顏瑜擺擺手,把人拉到麵前,神情一等一的嚴肅,“說不好,可能下一秒又瘋了。”


    徐泗:“……”這個病情,怎麽說呢,好尼瑪反覆無常哦……


    “給,”顏瑜二話不說,塞過來一個塑料薄膜包裹著的東西,就著徐泗推拒的手強硬地直接塞進他兜兒裏,“這個東西,就是範明輝為什麽要殺周聰的直接原因,放在我這裏不安全,這群人裏唯一能信的隻有你了,千萬、一定、絕對要保管好。”


    “這是什麽?”作為顏瑜最信任的人,雖然是做了排除法後不得不信任的人選,徐泗還是打心眼裏有點高興的,畢竟誰都希望被人無條件的信任,他鄭重地清了清嗓子,“顏小姐放心,不管是什麽,放在我這裏絕對安全。”


    顏瑜默默點了點頭,微翹的睫毛顫了顫,美目裏閃過一絲詭異的狠意,她一把揪住徐泗的前襟,壓低了聲音警告:“你要好好提防範明輝,那就是個社會渣滓,他要是輕舉妄動,就殺了他,反正殺了他等於是為民除害。”


    說完,又兀自搖了搖頭,“算了,你還是不要跟他正麵起衝突的好,他跟那個祁宗鶴一丘之貉,你勢單力薄,一點勝算都沒有。也就是那個大傻瓜腦子不清白,才……”


    顏瑜迴首望了一眼窩棚,麵上滿是憂色。


    徐泗翻白眼:到底誰腦子不清白?


    而且,顏瑜到底對他哪兒來的自信?都說範明輝跟祁宗鶴一丘之貉了,而他跟祁宗鶴的關係又那麽的……額……難以描述,她的腦迴路到底怎麽長的,選擇把東西交給他?不怕他轉手就給祁宗鶴嗎?


    “你們在聊什麽?”身後傳來範胖子帶著三分笑意的問話,徐泗跟顏瑜皆是虎軀一震。


    “小嬸嬸不給乖寶寶糖吃!哼!”顏瑜瞬間變臉,天真可愛地一屁股墩兒躺倒,拽著徐泗連衣裙的裙擺就哭鬧起來,毫不費勁地擠出幾行清淚。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演藝明星,徐泗在心裏為她點讚,這哭戲說上就上,一點兒不需要提前醞釀情緒。高。


    “小馮啊,不就幾顆糖嗎?全給了她好了,省的她天天惦記著。”


    範胖子一臉幸災樂禍,徐泗抽抽嘴角,他總覺得顏瑜喊他小嬸嬸是故意的。


    不大情願地掏出糖盒子,裏麵隻剩下兩顆糖,徐泗剛剛遞到顏瑜麵前,就被範明輝半路截了胡,徐泗看到顏瑜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範明輝把搶到手的糖盒子在顏瑜麵前晃了晃,語氣溫柔,帶著一點哄騙的意味,“小顏瑜想不想吃糖啊?”


    “想。”顏瑜不假思索地狠狠點頭。當然,這肯定是裝的,徐泗跟顏瑜交換一個眼神。


    “範總,你奪人所愛,有點不厚道吧?還跟小孩子搶……”徐泗輕嗤一聲。


    範明輝彌勒佛一般笑了笑,給了他一記威力十足的眼刀,轉臉就跟顏瑜商議,“這樣吧小顏瑜,你聰哥哥之前有沒有交給你什麽沒用的東西,我用糖來跟你交換,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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