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震,兩人沒敢再滯留,迴了各自的房間。


    第二天,藍樂跟單青說了這件事,單青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一家四口在吃早餐,郝佳佳拿著一根蛋卷在莊淇麵前一描,莊淇抬頭看她。


    “嘎嘣”一聲,手上的蛋卷掰成兩段,郝女王目露寒光道:“要是敢出事,有如此刀!”


    莊淇哭笑不得地被郝佳佳塞進嘴巴嚼得嘎嘣響的蛋卷,而其他人則哈哈大笑起來,完全沒有一絲同情……


    送莊淇出去的時候,葉宇剛好也推門出來,和單青對視一眼,葉宇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三人上了車趕去分機場,看著車子漸行漸遠,藍樂將胳膊搭在單青身上,笑著說:“就是他倆這事,我得跟你談談,要不你心裏肯定難受。”


    轉頭看著藍樂一笑,單青說:“昨天的話我都聽到了,道理我懂。”


    藍樂嘿嘿一笑,說:“那行吧,莊淇和葉宇這樣,也不能說不關莊淇的事。那什麽,咱們是不是該整他一把?”


    有這樣媽嗎?兒子剛走,她就拉著別人整他。單青哭笑不得地問:“怎麽整?”


    藍樂衝著兒媳婦挑了挑眉說:“秘密。”


    莊淇和葉宇迴去後,兩個人就將全部精力放在了攝影展上,外界對這次攝影展也持看好的態度。如葉宇所言,除了必要的交流,他甚至連話都不和莊淇說一句。兩個人一起努力,攝影展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藍樂說怕莊淇分心,不讓他和單青聯繫,等攝影展的時候迴去再和他纏綿。莊淇還真破釜沉舟沒和單青聯繫了。但是隨著攝影展時間的一天天推進,莊淇卻越來越焦躁了起來。在攝影展準備好的前一天,單青還一直沒有迴來。莊淇終於等不及了,撥了單青的電話。


    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單青正和藍樂他們正在玩麻將。看到是莊淇的電話,單青馬上接了。這麽久不聯繫,不想念是假的。


    “喂,莊淇,怎麽了?”


    電話那邊郝佳佳在說藍樂耍詐,藍樂哈哈大笑捏著她腮幫子。莊淇的耳朵裏卻轟隆隆的,隻聽到單青的聲音和單青的喘息。嘴上已經洋溢著笑,莊淇問:“攝影展還有兩天就開始了,你們什麽時候迴來?”


    電話那邊突然沉默了,連搓麻將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莊淇疑惑地“餵”了一聲,過了一會後,單青才語氣裏滿是歉疚地說:“對不起啊莊淇,我後天趕不迴去。我們現在在澳大利亞呢,遇到暴雨天氣了,還要持續兩天左右,所有的航班都停了。”


    捏著手機的手僵硬了一下,莊淇眨了眨眼,聲音裏說不出的失落。


    “我其實……”


    第72章


    “哎哎哎,打什麽電話啊!快點,到你了!”壓抑的氣氛突然被藍樂一句話給打破,莊淇頭一疼。


    單青聽話的“嗯”了一聲,然後對電話裏的莊淇說:“莊淇,我盡量吧,要是實在不行……”


    “不用了。”莊淇突然一笑,抿了抿唇說:“玩的開心點。”


    暴雨天氣還坐飛機,要是出了意外可就……


    “好!”單青說完,利落地掛了電話。


    莊淇:“……”


    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敲在桌子上的光碟上,莊淇看著窗外。窗外的陽光很好,像盛開的鬱金香。但是再溫暖的鬱金香,似乎都照不到莊淇的心裏去。


    一直在辦公室忙碌著剪輯,午飯還沒吃,莊淇想起單青介紹的唐人街中餐,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唐人街莊淇很少來,記憶裏唯一一次好像是大學時學校雜誌要做個唐人街的專訪,他來拍的照片。說叫唐人街,異域氣氛卻也很濃烈。


    找到那家餐廳,莊淇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點了幾個菜。心裏想著事情,連有人坐在他身邊都沒有看到,直到錢天叫了他一聲,莊淇才迴過頭來。


    “你好。”在莊淇剛進來的時候,錢天就發現他了。


    從五官看,麵前這個男人是純正的亞洲人,但是他不認識他。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莊淇仍舊禮貌地跟他握了個手。


    見莊淇臉上的疑惑,錢天輕聲道:“你是莊淇吧,我看到你和單青從這走過。”


    “你是……錢天?”沒想到錢天竟然是這麽普通的一個人,想起自己還吃過他的醋,莊淇笑起來說:“單青跟我說過你。”


    嘴邊漾起一抹淺笑,錢天點了點頭由衷地說:“單青人不錯。”


    這時候,菜已經做好上來了。菜色不錯,莊淇卻沒食指大動,筷子都沒拿問錢天:“他來,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這也是他今天來這的目的,那天玩過迴去後,單青似乎有話沒和他說。


    紅木窗外,對麵的飾品店生意很慘澹,隻有寥寥幾個中國人站在店外不知道談著些什麽。錢天眯了眯眼,對莊淇說:“單青比我們,有著更厲害的思鄉情。”說完後,錢天又不確定地說:“說是思鄉情,不如說是,他對過去的事情和過去待過的地方,比我們有更深的感情。他是個沉浸在迴憶中生活的人。”


    順著錢天的目光看向窗外,莊淇沉默地想了一會後說:“嗯,這個我了解。”應該是莊政說了些什麽,所以才給他造成了那樣的困擾吧。他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坦誠相見,都了解對方夠深刻,不會再有任何的矛盾。但是他錯了,矛盾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


    “你了解……”錢天轉過頭,看著他麵前的男人問:“那你的答案呢?”


    微微一笑,莊淇說:“答案不是我說了算。”


    櫃檯後,高新正衝著他憨笑。錢天唇角一抿,原本淡淡的臉上又浮起一層笑意。


    “單青,找了個不錯的人。”


    從錢天那迴去,莊淇心裏還在想著他說的話。舒先森剛從展廳迴來,見莊淇滿腹心事,給他倒了杯水,問道:“攝影展有什麽問題麽?”


    迴過神,莊淇沖舒先森一笑,接過水,莊淇問舒先森:“我爸呢?”


    話題轉到莊政身上,舒先森指了指書房問:“在書房練書法,怎麽了?”


    站起身,莊淇對舒先森說:“爸,你也來,我有話想對你們說。”


    不知道莊淇想說什麽,舒先森尾隨著他敲門進了書房。莊政見舒先森進來,趕緊招手讓他們倆過去看看他新寫的字。


    沒有過去,莊淇的臉從進門就沒有一絲笑,莊政和舒先森不明所以地看了對方一眼,也都坐下了。


    書房裏飄著淡淡的書卷味,毛筆、硯台、藤椅、木桌、中國畫還有題字屏風讓它就像一個小中國一樣。每個漂洋過海在外謀生的中國人,都有一顆中國心。


    既然排場都拉開了,莊淇也沒再囉嗦,開門見上地問:“爸,你們當時為什麽定居在荷蘭?”


    又是不約而同地看了莊淇一眼,莊政要說話被舒先森打斷了:“我當時的工作重心在荷蘭,所以我們就定在了荷蘭。”


    這是實話,舒先森攝影生涯剛開始有起色。在荷蘭藝術氣氛濃厚,這對他的事業和夢想有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你們決定定居在荷蘭的時候,沒想過我還在中國嗎?”舒先森說著,目光鎖定在了莊政身上。


    被兒子這樣咄咄逼問,莊政心神一攝,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不管他怎麽迴答,他將莊淇孤零零的放在中國十年都是事實。


    “您為了我爸,選擇定居在荷蘭。我為了單青,選擇定居在中國。咱們兩個人的心情是一樣的,您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莊淇說。


    舒先森歉疚地叫了一聲:“小淇,你誤會你爸了,你爸……”


    沒等他說完,莊淇就打斷了他,說:“爸,我說出這樣的話,是挺不孝的。但是咱們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咱能設身處地的為單青想想嗎?”


    莊淇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說完後,話一頓,然後再沒說話。單青什麽都不和他說,他對中國的感情那麽深,讓他放棄工作、放棄朋友,孑然一身地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他怎麽辦?難道讓他一個有思想有理念的人就這樣什麽也不幹地陪伴在他身邊嗎?單青甘心嗎?他原有的生活呢?他原有的理想呢?他原有的人生規劃呢?他快心疼死了好嗎!


    是,他很幸福,他有兩個父親,兩個母親,他們都為了他著想。但是,單青呢?單青什麽都沒有,他獨自生活了十年,父母對他不聞不問。現在了,他和他要為未來的生活計劃了。他莊淇的父母都出來了,把所有積極的方麵都拉向他。單青孤身一人,他就自己,沒人給他出謀劃策,沒人為了他的想法而說一句話。他麵無表情的臉後麵是有多麽累,他自己要為了莊淇和他自己的人生糾結著,他是有多麽痛苦?這些他跟誰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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