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有幾個月的時間,是跟著沈千揚身邊的。


    他和沈千揚的關係,唐門裏知道的隻有唐雲笙而已。而他這次利用赤峰教的勢力壞唐淮唐朝曦的事,也沒有讓對方揪住手腳才是。唐夢與唐淮會懷疑他,隻是因為他埋在奪魂房的一個眼線被對方挖了出來,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


    要不然,唐夢早把他抓到唐雲笙麵前對質去了。


    但唐淮這口氣……


    唐秋不覺笑了下,“二哥這話,我聽不懂。”卻連在臉上輕磨的手都一時沒有顧及。


    “秋秋,我曾經在金陵見過沈千揚。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我看得很清楚,當時跟在他身邊的人……是你。而且我也查得很清楚,這次朝曦會失手,是赤峰教的人在後麵使詐。”


    對方說的都對。


    唐秋心裏慢慢冷了下來,嘴上卻是不承認的。再多的證據,他不承認,也總有機會推得一幹二淨。但若犯傻認了罪,一切又不一樣了。


    “二哥,你眼花了吧。”


    唐淮笑笑,“真是眼花了才好。秋秋你知道,我也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眼花。”


    唐淮說話時,笑意底下有些不甚明了的怒氣。


    他倒是希望自己眼花了。


    當初唐秋跟在沈千揚身邊,看著沈千揚那種眼神,讓他打從心裏生氣。


    那樣專注的眼神,緊緊跟隨一個人,全然沒有別人的存在,意味著什麽,他全都明白。而這種明白,也不斷提醒這他,在自己沒有看見的地方,唐秋的心思早已落在別人身上。


    這段時間應付青城派,被唐雲笙再三責備的怒氣,全部加起來,也遠不及那一眼的所見強烈。


    這種氣怒,讓唐淮覺得,自己和唐秋之間的某些東西,是應該更改一下。


    唐淮笑意下的寒氣,唐秋是有所察覺的,卻隻當是對方對自己暗中設計的懷恨。


    “即便不是眼花,那也是父親應允的事情,二哥若有疑問,盡管去問父親好了。至於青城派的事情,那是姐夫和二哥你處事無能,別隨隨便便怪在我身上。”


    說完話,唐秋隻聽頭頂低低一聲笑。


    “我不會去問父親。你跟在沈千揚身邊,為他做事並沒什麽。甚至於你在背後算計和我朝曦,也沒什麽。我在意的,是你而已。”


    有什麽的,是唐秋的心思,不該落在別人身上。他想要的東西,總得自己到手才好,怎麽能讓人捷足先登?


    伸手抬了唐秋下巴,唐淮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容貌清秀,眉眼間更有種近乎秀麗的風流,水色的唇形狀優美,誘得人想細細品嚐。


    唐秋這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唐淮這樣的言語姿態,不像是興師問罪,倒像是在暗示什麽……或者已經算明示,隻是他不想去肯定而已。


    但是隨後落在唇上的柔軟觸感卻讓他背後寒毛瞬間立了起來。


    “秋秋,我喜歡你,不是兄弟間的喜歡。”


    唐淮的吻又挑起唐秋五年前的記憶。


    然而這次的親吻,和五年前蜻蜓點水般的接觸全然不同。


    他驚訝之至微張開唇,恰好給了對方長驅直入的機會。感覺到唐淮火熱的舌攪著他的舌頭,重重吮吸,落在唇上的吻顯得有些粗暴,唇瓣間的摩擦,牙齒輕輕啃噬,單單是一個吻,就像要把他吞進肚子的勢頭。


    和唐淮平日表現出來的溫柔截然不同。


    第十七章


    唇上的火辣觸覺,舌尖交纏時帶來的微微疼意,被反扣在身後動彈不得的雙手……唐秋再不明白,也清楚唐淮在生氣。


    震驚過後,唐秋心裏怒意隨即浮上來。唐淮是不是搞錯了什麽,現在這種狀況,生氣的人,再怎麽也應該是他才對。


    唐淮與他貼近的身體,和不斷加深的親吻,讓唐秋秀氣的眉漸漸擰緊,手腕被扣住壓在身後,聞了天香蘇四肢乏力,手上一點掙紮力道全被唐淮死死壓製住,毫無還手之力。全身上下惟一還能活動的……口腔內壁被對方舌尖霸道地掃過,帶起一陣陣蘇麻感,唐淮有些沉醉,唐秋眼裏卻閃過些厲色,牙關重重一合,猛地咬下去。


    但唐淮終究比他還快了一步。扣著他下巴的手稍一用力,唐秋覺得下頜一疼,便無法再咬下去。


    “秋秋,你是不是太狠心了些。”唇上的肆虐終於撤離,但唐淮眼裏的不悅更濃了些,口氣也比之前寒了許多,他偏頭湊到唐秋耳邊,沉聲道:“你這一口咬下去,我可有苦頭吃了。”


    唐秋輕哼一聲,冷冷看著唐淮,道:“二哥,你的玩笑一點不好笑。” 鎖住他手腕的禁錮鬆開來,得了自由的雙手卻沒什麽用處,乏軟無力到根本推不開更逼近來的唐淮。


    “你認為這是玩笑?”


    唐秋失笑,“難道我該以為不是嗎?”


    唐淮說的喜歡,他一點也不相信。即使在見過沈千揚對慕少遊那樣強烈的感情之後,他相信男子與男子之間也可以有情愛。但是,這其中主角若換成唐淮,就是一千一萬個不可能。那樣的人,哪有真心喜歡?除了虛情假意,唐淮什麽也不剩。他會說這樣的話,會做這樣的事,恐怕隻是動了拿他取樂解悶的心思罷了。或者……是發現了自己對沈千揚的心意,想藉機糟踐一二。


    心中含恨,唐秋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有虛假的客氣,“二哥,難道你以為,我還該是以前那個給你取樂解悶用的沒用東西嗎?”


    任你搓圓揉扁,怎麽樂意怎麽對待?


    對於唐秋的指責,唐淮稍稍愣了下,不解道:“秋秋,你怎麽這樣說話。我從來沒有拿你……”


    “夠了!”


    看著唐淮一臉被冤枉了的表情,急急忙忙要解釋的模樣,唐秋就打心裏覺得厭煩。本以為自己在外麵做戲都做得夠逼真了,可一遇上唐淮他才知道,做戲也是需要天賦的。自己不過是有需要的時候戴張麵具罷了,而唐淮的虛假卻是銘刻在骨子裏,和他的血脈溶在一起,剝不去除不掉。


    “二哥,你要做戲也好,要暗示也好,戲弄我教訓我也好,你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請你離開。今晚是父親宣布繼承人身份的日子,我看二哥也還有不少事情要準備吧,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順便說一句,父親已經將青城派的事全權交給我處理,到時候我要用到鳳稚房的人和物,還請二哥不要吝嗇。”


    故意將唐雲笙轉交鳳稚房一部分權利到他手上的事情提出來,唐秋不排除自己此刻有報複的心思。唐淮看似溫和,骨子裏其實和唐雲笙唐夢一樣,心高氣傲吃不得虧,眼下被自己爭了部分權利在手,心裏絕對不痛快。


    而自己,就是要他不痛快。


    可他下了逐客令,明明白白地要請對方走人,但唐淮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跡象,反倒專注看著他。在唐淮專注的視線中,唐秋覺得臉上臊意明顯了些。他臉色不佳,唐淮表情卻沒有明顯的怒意。看著唐秋因怒氣而微微發紅的耳廓,唐淮隻覺可愛得緊,笑著伸了手去,手指沿弟弟輪廓線條描過,側頭輕輕往唐淮耳後吹了口氣,然後見那白皙細膩的肌膚陡然紅了起來。心裏的不悅稍稍淡了點。


    “秋秋,我是真的喜歡你。雖然想過你會討厭,但我並不打算放棄。可是你現在卻連相信我也不願意,這讓我很為難。”


    “……”


    唐秋牙根都快咬斷,你為難關我什麽事?難不成你為難,我就得往你設好的陷阱裏麵跳?他很想狠狠揍唐淮一頓,但現實和殘餘的一點理智卻逼著他自己冷靜。


    隻是,所有的努力都在唐淮隨後的話語中被擊碎。


    “或許,我該做些什麽,才能讓你徹底明白我的心意。”


    唐淮刻意壓低的聲音,與房間裏不甚明亮的光線交纏在一起,織就出一種詭異卻又極度曖昧的氣息。


    再一次到來的吻火熱而滾燙,全數落在唐秋頸項上,細嫩的頸部肌膚似乎比唇更敏感了些,啃噬輕吻帶來的戰慄,讓唐秋身子輕顫了下。察覺他的戰慄,唐淮扣著唐秋窄細的腰肢的手加重了力道,更加熱切地親吻唇下肌膚,刻意地要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鮮紅印記。屬於他的印記。


    漸漸散開的衣襟,被緊緊扣住的腰肢,肌膚上的火熱觸覺,唐秋視線越過唐淮肩頭,落在微敞開的門上。手慢慢攀上唐淮的背,在對方稍愣的片刻,手猛地撤迴用力一推,再重重一揮。


    啪!


    極響亮的一記耳光,唐淮清俊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巴掌印。


    唐秋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他盡最大的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會在極度的惱恨之下,就在唐門裏做出弒兄的惡性。


    雖然他此刻很想……


    “你身上的藥性解了?”


    唐淮臉上紅了一大片,注意力卻是在唐秋手指上。唐秋中指指尖破了個小孔,上麵尚凝了血珠,明顯是才紮破的。


    唐秋秀致的眼中全是惱恨,唇角卻高高挑起,笑容裏有些輕蔑,隻是微敞的衣襟和頸子上的紅印,讓他這情態給人種色厲內荏的感覺。“這點藥性也解不開,隻怕我在唐門活不了這麽久。唐淮,在我不想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之前,勞煩你離開。”二哥也懶得再叫,唐秋已經氣惱到極限。若不是顧忌此時是非常時刻,將事鬧大對彼此都沒有好處,他今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挨了一巴掌,唐淮神色微動,卻未如唐秋一般氣惱,反倒伸手輕輕揉了揉唐秋的頭,雖然立刻就被唐秋拍開手,但他還是微笑著道:“秋秋,別這麽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你現在不想見我,我可以離開。隻是你要記住,我對你的心意並非作假,也一點不比你對沈千揚的差……”


    唐秋驀地抬起眼,恰好看到唐淮眼中瞭然的神色。


    這人,果真知道。


    相對於他的震驚,唐淮卻沒有太大反應,彷佛自己隨口說出來的話不是別人深藏的秘密。


    “總有一天,你的心思會在我身上。”


    唐淮說完話便已走開,唐秋看著他背影,眼睛幾乎恨得發紅。


    好一陣,他覺得頭有些暈眩,眼前也是一黑,才趕緊從懷裏摸出個青色瓷瓶,倒了粒丹藥服下。


    十指連心,手上才紮破的針孔鑽心地疼。


    天香蘇與斑葉蘭香味混合帶來的麻痹效果,用鶴頂紅可以以毒攻毒,他剛才無奈之下,用腰間鹿皮小袋裏浸了鶴頂紅的鐵蒺藜紮破了手指……這方法雖然冒險,但好歹比束手無策癱軟在那裏任唐淮為所欲為強。


    再想起唐淮走之前說的話,唐秋覺得氣怒之外,心裏猛一陣揪疼。他對慕少遊下手之後,就急急忙忙從赤峰教離開,至今也不敢與沈千揚通任何消息。當初毒瞎慕少遊雙眼,想致對方於死地的瘋狂嫉妒過去,他才覺後怕。怕沈千揚知曉事情真相之後對他的厭恨決絕。


    但再一想,當初他下手時沒有絲毫留情,慕少遊腕上血脈被割斷,又被鎖在暗室裏由嚴守看管著,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因血流盡而亡才是。慕少遊一死,以嚴守的個性,斷不會出賣自己,真相也會被徹底掩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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