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一個才是那人的真麵目,他覺得並不重要,說穿了,不過是他不了解他罷了,可他刑昊天又何時想要去了解一個人?


    但是,對方的挑釁又是另一迴事了。


    把和玉寒宮的幾次見麵短暫迴憶了一下,刑昊天心裏突然有了一點別樣的想法,也許是他至今從未試過的有趣,但更多的是無聊閑暇時的消遣。


    將酒杯放迴桌上、他低聲對展風說了一句,「跟著他。」


    展風不多問,起身下樓。


    刑昊天派人跟著玉寒宮意欲何為,程煜和展風都能猜個十之八九,但即便是一點也猜不出來,他們也不會多問。


    程煜看著展風飛快出了酒樓大門,以後者的輕功要追個人並不費力。把視線移迴刑昊天身上,他笑著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教主,您果然是性情中人。」


    當然,這算不上是誇獎。


    刑昊天輕笑一聲,有點嗤之以鼻的感覺,卻是真心的。


    再說玉寒宮,其實他一踏出酒樓就後悔了,自己一時手賤又招惹刑昊天那個魔頭。


    不過說來也怪,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刑昊天他們在酒樓裏,直到要走的時候,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看他。那視線太過尖銳詭異,他下意識轉過身,抬頭一看,竟然是刑昊天!


    用冤家路窄來形容他們絕對不為過,一時的驚訝加上衝動,他下意識就做了嘲諷般的挑釁動作。上次緊要關頭扔了一隻靴子的教訓還沒記取完,他又再一次重蹈覆轍。


    刑昊天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已經充分領教過了,他本來這次就是偷跑出來,一路走來都小心翼翼,在這裏碰上刑昊天是最大的意外。


    不過不管那魔頭怎麽想、想幹麽,他可沒時間在這裏耗。


    把宋庭毅的酒放進包袱裏之後,玉寒宮躍上了馬,拉緊韁繩疾馳而去。匆忙之中並沒有注意身後追上的展風。


    而展風去了半日不到就迴來了,刑昊天和程煜在酒樓的客房裏隔桌相對而坐,桌上一盤棋下了大半,黑白棋子勢均力敵,旁邊一壺茶冒著熱氣,顯然剛送上來沒多久。


    「教主。」


    刑昊天沒說話,隻示意他過來坐下說。


    「他往東麵去了。」展風坐下之後,省去了跟蹤的過程,言簡意賅地說。


    「東麵?」程煜手裏拿著扇子把玩著,想了想問:「司徒山莊?」


    展風點頭,「那個方向,那裏應該是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司徒山莊離這裏不遠,山莊占地廣闊,經過幾年來的數次擴建,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獨霸一方」,往東走基本上除了走錯路的,剩下的都是往司徒山莊去。


    「嗯……難道他是司徒山莊的人?」程煜出聲提問,卻有點興奮的感覺。他微笑地看著刑昊天,表情像是在說:這下可有意思了。


    刑昊天也沒想到玉寒宮會跟司徒山莊有關係,雖然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但即便是,對他來說也並無特別。


    整個江湖上,天刑教還沒有怕過哪門哪派,刑昊天雖然有些狂妄,但並不自大,這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展風問:「可要屬下繼續查下去?」


    「不如讓我直接去司徒山莊打聽清楚?」程煜也問,混進司徒山莊對他來說並不難。


    他們如此熱心,刑昊天各自看了兩人一眼,麵露笑意,問:「你們兩個都是覺得我會對他感興趣?」


    「感不感興趣不好說。」程煜低頭看著棋局,拿著白子研究落子的地方,「但即便有興趣,你心裏真正想什麽是從來沒人知道的。」


    展風用眼角瞥了程煜一眼,眼神中有著明顯的警示。


    程煜也不知看見了沒有,沒有反應,淡定地落下一子。


    刑昊天低頭看著他剛才下子的地方。棋局永遠都是變化萬千的,有時候僅一子就可讓局勢扭轉。雖沒有武功兵刃較量的血腥,但過程心計卻絲毫不遜色。


    兩指夾起黑子毫不猶豫地落下,他說:「你們說的都太麻煩了。我不喜歡把簡單的事變得麻煩。我天刑教和司徒山莊從未有過往來衝突,這次也沒有必要。」


    「那你打算……」程煜和展風不太明白他的想法。


    刑昊天起身,雙手負在身後,閉上眼輕笑幾聲,「既然要玩,那就玩徹底一點。」


    程煜和展風對視一眼。他們跟在刑昊天身邊的時間都不短,可以算是極少數了解刑昊天多些的人,但這次他的所作所為卻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要說刑昊天對玉寒宮有意,他們是不信的,最多也是感興趣而已,可這也算是少見了。


    程煜對揣測刑昊天的心思頗有心得,捏著下巴打量著人片刻後問:「教主,你莫不是要「浪子迴頭」了吧?」


    刑昊天沒接他的話,轉身往外走,隻在快踏出門口之前留下一句。「程煜,明日天亮之前把這盤棋解開,否則就一輩子留在這兒。」


    「咦?」程煜叫了出來,再想說什麽的時候,刑昊天已經不見縱影。又低頭一看,棋盤上密密麻麻的棋子瞬間讓人頭疼起來。


    刑昊天一向一言九鼎,就算此時這「一輩子」是玩笑居多,但要是認真起來,三、五年也是可能的。


    程煜一整個頭疼,更別提解棋局。別說三、五年,三、五天他都不想待。


    「快來幫忙!快!」他向展風招手。要論下棋,展風的棋技不比他差。


    然而展風聳聳肩,眼中帶笑地說:「教主指名要你解,我幫你就是抗命。」說完往旁邊一坐,自己倒了茶喝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得程煜大罵他沒人性。


    第六章


    鄰房裏的燈幾乎亮了整夜,第二天刑昊天起來之後,程煜和展風已經坐在外麵等他了。至於棋局,看程煜的表情好像已經解開,但刑昊天隻看一眼便知道那盤棋根本沒動過。


    程煜不等他發問,就先開口解釋,「棋局是沒解開,但是……」他嘿嘿一笑,「我有比棋局更有意思的消息想告訴教主。」


    刑昊天一挑眉,「你這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不敢,屬下是想「將功補過」。


    換個說法的確舒服許多。刑昊天一轉身坐下,拿起桌上冒著熱氣的茶喝了一口。「說。」


    程煜朝展風揚揚下巴,後者在心裏嘆了口氣,上前兩步。


    「查到玉寒宮和司徒山莊的關係了。」


    「精確地說是他和司徒凜的關係……」程煜補充。


    刑昊天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用眼神示意繼續,也就沒追究到底是誰查到的。


    「他和司徒凜並無關係,而是司徒凜的一個男寵曾是清風閣的人……」說到這裏,展風猶豫了一瞬,找了個自己覺得適合一些的形容,才說了一句,「他們關係匪淺。」


    「他們」指的自然是玉寒宮和那個男寵,而所謂的「關係匪淺」,也不用多說。


    程煜聽了直搖頭,「你說得太籠統。簡單來說就是三個字:老相好。」


    拿著茶蓋的手微微一頓,刑昊天沒說什麽,兀自喝著茶。直到放下茶杯之後,問:「就這些?」


    展風思量一下,點頭。


    一個晚上而已,能知道這些已經算不錯了,隻是價值多少,就要看對象是誰。刑昊天不再說話,摸摸下巴,像是在衡量這些消息和棋局哪個更高價一些。


    程煜倒沒什麽緊張的樣子,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片刻之後,刑昊天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你就這麽肯定我會饒你?」


    此時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程煜咧嘴一笑,「我早說過,教主是「性情中人」。」


    到底是不是,刑昊天不予置評。倒是玉寒宮去司徒山莊的動機,讓他覺得有些可笑,對一個已經成了別人男寵的老相好念念不忘,這種癡情是否值得稱頌先不說,他突然覺得有一絲隱隱的怒意和著嘲諷盤踞在胸口。


    畢竟,那個樣子的人哪能看出是個癡情種,而癡情,也是要看對象的。


    「請慢用。」下人放下茶之後退下,廳裏隻剩刑昊天一人。


    這是司徒山莊的一間偏廳,地方不算大,但布置雅致。刑昊天對司徒山莊並不感興趣,等了一會還不見人來,他站起來走到一旁,雙手負在身後,看著掛在牆上的畫。‘


    沒過多久,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他轉過身。


    進來的男人與刑昊天年紀相仿,雖然比他矮一點,但身材相貌也算不俗。


    刑昊天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單從此人走路的身形就能知道他武功不弱。


    「你就是司徒凜?」


    男人的確是司徒凜,司徒山莊的現任當家。


    刑昊天對司徒凜算是有所耳聞,司徒凜也聽說過天刑教,但兩人從未有過交集,他自然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天刑教的教主。


    「閣下是?」司徒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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