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合歡樹下的等待3


    叄


    感覺腹中鈍痛稍減,溟山緩緩起身,不顧下身的狼藉,穿上長褲,步履蹣跚地像夜幕中走去。


    那一次夜寰醉後亂性,縱情交歡溟山險些小產,憑著保胎丸的功效溟山勉強支持到夜寰宮外的密林旁便昏倒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茅屋中,肚子上覆著一層黑黃色的糙藥,一股股暖流順著肚臍傳到腹內,感覺很舒服。扶著後腰欲起身便被一個聲音阻止,抬眼一看,隻見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緩緩走到他身旁,老人叮囑他若是想保住腹中骨肉需要一個月臥床靜養,雖然驚訝老人可以接受自己以男人之身受孕生子,但是從老人善意的言語中他感到了些許溫暖,溟山稱唿老人溫伯,雖然牽掛夜寰,但是更在意腹中的孩子,於是按照老人的叮囑開始靜養安胎。


    轉眼離開夜寰已經三個月了,此時溟山已經懷孕八個月,腹大如鼓,身形臃腫的厲害,從能下床起溟山便在周圍慢慢散步,後來發現自己經常去的那課合歡樹居然離這個茅屋不遠,於是便天天在合歡樹下眺望夜寰宮的方向,溟山心中是萬分牽掛夜寰的,他想念夜寰,一方麵他希望夜寰能來找他,一方麵又擔心夜寰看到自己大腹便便的模樣,這種既期盼又矛盾的心情折磨著溟山有時候甚至夜不能寐。他一天天在合歡樹下眺望,一天天在等待夜寰的到來,但是每一次都是獨自一個人撐著後腰,扶著肚子迴來,雖然他每次都雲淡風輕地跟溫伯說笑,但是老人始終覺得那個笑容暗含傷悲。


    有一天他剛到合歡樹下便發現夜寰宮的方向著火了,那一刻他心跳的厲害,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心慌無法控製,不顧自己即將臨產的身體,瘋了一般欲向夜寰宮的方向跑去。夜寰宮火光沖天,人聲鼎沸,大家唿喊聲連成一片,那片長長的火龍映紅整個山崗,就在他茫然無措的時候,發現上山採藥的溫伯居然背著一個人迴來了,那個人頭部遭到重創,昏迷不醒,雖然僅僅是看著身形,溟山便可以確定那個人即便是化成灰都會認得的夜寰。但是夜寰怎麽會如此模樣呢?溫伯說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昏迷在山坡下,似乎重了很深的毒。


    夜寰昏迷不醒,每天仿佛沉睡一樣,睡的那樣香,那樣沉,任憑溟山如何唿喚他都不曾睜開眼睛,溫伯說夜寰身上中的毒,隻要每天堅持內服解藥,並泡藥浴就會清醒,但是要至少堅持一個月,但是他的頭部受到打擊過於嚴重,造成血塊凝固,也許很快就會醒,也許永遠都不會醒,溟山本以為自己會無法麵對這樣的事實,本以為麵對這樣毫無生氣的夜寰自己會崩潰,但是事實出乎意料,他不想打探夜寰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受此重傷,不想詢問夜寰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他隻知道隻要夜寰還活著就好,隻要他能守在夜寰的身邊就好,於是他不顧溫伯的勸阻,執意每天照料夜寰的生活起居。


    每天為夜寰泡藥浴擦拭身體,雖然他自己的身體隨著產期的臨近也日漸虛弱,但是隻要看到昏迷中夜寰安詳的臉,他便會覺得欣慰,晚上的時候他便摟著夜寰睡,握著夜寰的手一下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安撫胎兒,有一句每一句地跟夜寰談心,談自己小時候怎樣流浪,談自己遇到夜寰時的忐忑不安,談剛懷上胎兒時的猶豫矛盾和對夜寰的癡心愛戀,雖然溫伯說夜寰現在幾乎處於封閉狀態,對外界的事物不一定知曉,連溫伯都無法確定夜寰的聽覺和觸覺是否恢複,溟山卻固執地覺得夜寰都能聽到,雖然溫伯一直無法認同溟山的做法,但隻有溟山自己知道他唯有這樣不停地跟夜寰說話,自己才會覺得夜寰時活著的,是活生生的,最起碼自己不會那樣孤單,也許以前自己承擔的是一個人的寂寞,那麽現在自己承擔的是兩個人的孤單。


    轉眼間夜寰的藥浴已經泡了一個月了,黑褐色的藥汁把夜寰的皮膚泡的更加潤白細膩,溟山為他擦拭身體,感覺腹中胎兒一記猛烈的踢打,頓時疼的他喘不過起來,手中的浴巾也掉在地上,他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捂著肚子,緩緩靠在榻上,感覺手掌下的肚腹最近又大了一圈,這一個月自己一心都撲在夜寰身上,真的有些忽略腹中的小傢夥了,溫伯說自己還有十幾天就要生產了,他從沒有為男人接生過,並且溟山的身體骨骼特殊,為防止他生產時有意外特意去崑崙山去找他師兄尋找解決之策去了。


    溟山一手輕輕揉著肚子,一手撥開夜寰額前的碎發,溫柔嗔怪道:“夜寰,我們的孩子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了,簡直跟你一個德行!”迴答他的隻有沉默,夜寰還是自顧自的說道:“夜寰,要是你早就知道我懷了孩子,一定不會讓我生下他吧,你一直不肯讓其他女人懷上你的孩子,是因為在你心中隻有北嵐才有資格為你孕育子嗣吧?其實我早該知道的,要是你真的對我有心,怎麽會我懷了孩子你都沒有發現異樣呢?”說完,溟山苦澀一笑,慢慢起身,將夜寰扶到溫伯特質的輪椅上,拿過毯子蓋在夜寰的身上,一邊笨拙地往門外推,一邊笑著說:“溫伯說多曬陽光對你身體有好處,今天陽光明媚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隨後有給自己披上鬥篷,低頭摸著肚子溫柔低語:“寶貝,我們一家三口出去散步,你要乖乖的,不要鬧爹爹哦!”


    溟山一手扶著越來越酸疼的後腰,一手用力推著輪椅,來到自己經常待的合歡樹下,幫夜寰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後,自己也緩緩坐在一旁的巨石上,將頭枕在夜寰的腿上,又繼續說道:“夜寰,你知道嗎?這一棵樹叫做合歡樹,我喜歡在這棵樹下想事情,從這棵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夜寰宮的方向,每次心情不好時我都會悄悄走到這裏來,你這個傢夥從來就不知道!我以前一直在合歡樹下等你迴來,後來是在合歡樹下等你來找我,現在我是在合歡樹下等你醒來,我本來以為我最擅長的就是等待,但是我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脾氣還真的不適合等待哦!原來我一直等待的都是你!也隻有你才讓我等待。”


    番外之合歡樹下的等待4


    肆


    眼見夜寰還是閉目不醒,溟山輕嘆一聲,又緩緩說道:“夜寰,我們的孩子已經九個多月了,溫伯說很快就要出生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意外我居然會懷孕生子,我也意外,為了助你練成神功,我吃那個湯藥,真的很苦很苦,賽華佗說我長期吃那個藥會有副作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副作用,當發現他的存在,我也很矛盾,眼見你讓香兒喝打胎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要除了北嵐以外別的人生的孩子,但是這個是我們的孩子啊,所以我要瞞著你,保住他,夜寰我真的很擔心,溫伯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他特意去找他師兄請教,我就很清楚自己生產時會有危險,我不怕死,真的不怕死,也許對於我來說死也是一種解脫,我無父無母。無家無根,赤條條來去本沒有牽掛,若是以前的夜寰我絕不擔心,把你弄成這樣的兇手尚且沒有找到,你又這個樣子怎麽辦呢?我若不在這個世上,誰能細心照料你?誰能真心善待我們的孩子?夜寰我該怎麽辦呢?”說著這,溟山漸漸哽咽無語,連日來對夜寰身體的擔憂,對自己生產的焦灼,以及以男子之軀受孕生子的恐懼都如巨石一樣壓在他的胸口,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堅強,必須一個人的肩膀承擔兩個人的煩惱和憂愁,但是真的太累了,身體越來越虛弱,也許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但是很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做,很多話還沒有來得及說,此生最大的遺憾是還沒有讓夜寰愛上他,還沒有還上一世欠夜寰的情債,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難道就到此結束嗎?所有的悲傷與不甘,都化作淚水,慢慢滑落塵埃,悄然無聲……


    愛人之間最大的悲哀是明明相愛卻要分開,愛人之間最大的尷尬是明明知道對方對自己從不曾真心,卻一次次強顏歡笑自欺欺人,溟山知道有時候愛情很簡單,愛了就是愛了,並且要愛一輩子,但是若不愛便是真的不愛,即便如何強求都求不來,他知道等夜寰恢複如初的時候一定會再次狠狠把他踢開,所以現在每一天的相伴在他看來都是偷來了,即便是麵對那個昏迷不醒的人都已經是老天的厚愛,他現在越來越能體會上一世玉浩倫的心情了,也許上一世玉浩倫做了很多罪孽,但是他知道對待霍群宇的心是真的,情是真的,那個寧願己負天下人,卻絕不讓天下人負己的個性,卻被自己一次次傷害,相信支撐玉浩倫承受一切的出發點一定是因為愛吧,愛是世間最好的良藥,可以治癒身心的傷口,愛也是世間最尖銳的利刃,可以撕碎任何強者的身心,既然是以愛的名義,夜寰對自己的漠視又算什麽傷害呢?先愛了就意味著先付出,愛的多一方,就要付出的多一些,無所謂該與不該,隻看值與不值罷了!


    不知不覺間溟山靠在夜寰的腿上睡著了,突然被一一陣雨滴打醒,迷茫中睜開眼睛發現方才還是晴空萬裏的天氣轉眼間已經狂風大作,烏雲密布,一場暴雨即將來臨,眼見已經有雨滴越來越大,溟山忙起身推動輪椅往迴走,但剛走幾步便聽到叢林後有腳步聲,腳步聲沉穩有力不容忽視,可以感知此人頗具內力,看來這個人一定是早就隱藏在叢林裏,自從有孕後便功力大減所以才會一直沒有發覺,隻在暗中偷窺卻不現身,是敵是友還不清楚,況且夜寰此刻身受重創,唯今之計隻有智取不能迎敵,想罷便推動輪椅緩緩向合歡樹旁的石陣走去,這裏是溫伯按照五行八卦的陣法擺設的陣,不懂陣法的人隻能進不能出,但是洞口狹窄,僅容一人通過。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恨難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那山那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那山那水並收藏恨難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