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這兩日尋了無數辦法都沒法上山。山體有主人守著,同蟬源山一樣,除非主人應允,否則無人可上山。若強行硬闖則會被山間的機關或者迷宮徹底困死在裏麵。


    岑黎雖說與常人不同,擁有神力,卻無法完全破壞山的構造。對方的能力應當與他相當,但由於其人乃肉體凡胎,加之其他不知緣由的原因,岑黎可稍稍闖破部分,然而更往深處卻進不了了。


    他正為此苦惱,如今梁魚青帶來這個消息,他便姑且信他一次。


    梁魚青有句話不錯,他倆是一樣的。


    岑黎深深地看了梁魚青一眼。眼前目含憂色的青年人與多年前不到他腰高的半大少年重合起來。


    他神情有些恍惚。又過了這麽多年了……


    約莫過了一周,顏霞山的天氣陡轉急下,瞬間從夏天進入了秋天。天氣變幻莫及,人間亦是如此。


    一尊漂亮的花瓶前,兩名不及桌子高的小孩扒拉著桌子邊緣仰視著又高又精緻的花瓶,眼底滿是讚嘆。


    “看那上麵的鳥兒,上月靜姨帶我去的一個什麽山也有,可漂亮了。”身著粗布麻衣,臉上灰不溜秋的少年睜大滴溜圓的眼睛喜愛地看著大花瓶。


    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小孩雖說土灰土臉的,頭發又髒又亂,穿著也十分樸素,可是髒兮兮的外殼下不難發現他的容貌實際十分漂亮可愛。


    他伸出不知糊了多少泥巴的手,在花瓶上戳了戳。另一個錦衣華服,沉默寡言的孩子也踮起腳尖扒拉著桌子,花瓶卻是夠不到的。他扭頭看了乞丐一般的小孩一眼,眼睛裏是久違的放鬆。


    “你若喜歡,我便送你。”小小的陸寧淵出聲道。


    江海寧“嘿嘿”笑,戳了戳還沒自己高的小皇子的額頭,說道:“你送我我也帶不走呀,還不如你自個兒留著玩兒呢。”


    陸寧淵失望地低下頭,小聲道:“你能和母後一起出去玩兒……”我卻不能。


    江海寧頗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撫地拍了拍陸寧淵的頭,老成道:“我跟你說,外麵一點都不好玩,到處都是壞人。除了好吃的好玩兒的好看的,什麽叫花雞啊烤鵝啊,漂亮的山清澈的水美麗的姑娘俊俏的小夥子,其他也沒什麽的了。”


    陸寧淵:“……”


    陸寧淵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大哥哥,滿是欽羨。


    他長得漂亮,又有母後陪著,還能出去玩,簡直比他好太多了……盡管頑皮搗蛋,竭盡全力把自己弄成個小乞丐。


    “大寧小寧,開飯啦,趕緊洗手出來吃飯!”聲音清麗的女聲從外麵傳來,江海寧一臉激動。


    “太好了,我也能嚐嚐這宮裏的美食了!”


    陸寧淵心想:宮裏的東西有什麽好吃的,還不如外頭的叫花雞呢。


    江海寧滿心都是宮裏的美食,一個不留神被桌腿絆了一跤,瞬間狗吃屎地趴在地上,“哎呦”地哀嚎。


    隨之而來的是“丁零噹啷”瓷器破碎的聲音,江海寧被嚇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地看著碎了一地的大花瓶。


    陸寧淵在他絆到桌腿時便一個激靈地抽身,順便帶了他一把,否則江海寧非得毀容不可。


    他囧然地拍拍衣服起身,搔了搔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陸寧淵搖搖頭,摸出手帕來蹲下身給他擦小腿肚上不小心被刮到的一點血跡,江海寧臉兒呲溜紅了一半。


    “哎你不用……”


    陸寧淵搖搖頭,道:“沒事,你疼嗎?”


    江海寧剛想哭疼賺可憐,母老虎的咆哮瞬間殺了進來:“江大寧!你是不是又給我惹禍了!”


    楊靜怡揮著鍋鏟氣勢洶洶地大跨步入殿,一進門便見此場景。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江海寧這混小子調皮搗蛋了。


    江海寧害怕地往後縮,一邊沒種地哀嚎:“靜姨!靜姨!我我我……”


    “母後,別責罰他!花瓶是我不小心打碎的。”陸寧淵攔在江海寧麵前,小小的身體隻能擋住他肩膀都不到的部分。江海寧愣了愣,楊靜怡也愣了愣。


    “哦,哦……是這樣的啊,那就沒事兒了。你們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老媽我親手下廚,保管你們滿意。”說罷擦著手又出去了。


    江海寧個沒心沒肺地大唿:“幸好幸好。靜姨對你真好,要是我幹了壞事她非得拿掃帚打我個半死。”


    陸寧淵低垂著眼睛,默不作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母後,也是他第一次見到江海寧。江海寧是母後摯友的兒子,由於那人去世了,便由母後撫養長大。他倆常年在外漂泊,寧皇後從不迴宮。


    這是第一次。


    陸寧淵很緊張,也很激動,日夜翹首以盼寧皇後的迴宮。隻是他沒想到寧皇後迴宮的方式這麽特別,直接翻牆進來,也不知她是怎麽躲過那麽多的禁衛軍的……順便身邊還掛了個拖油瓶。


    江海寧怕寧皇後跟怕什麽似的,陸寧淵卻不怕,相反,他甚至很羨慕他們兩個之間的相處方式。他和母後……


    陸寧淵的眼神變得黯淡。他與母後從未在一起生活過,他也鮮少聽聞母後的消息。他甚至以為是父皇不要母後了。然而實際上究竟怎麽樣他也不知道。


    江海寧若有所思地看著陸寧淵低著頭,突然大發力,攬住陸寧淵小小的肩膀,笑說:“跟你說,靜姨做的東西克不能吃,咱們還是去吃好的。走,我帶你玩兒去!”


    ……


    第57章 營救臨淵王!


    江海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血絲妖冶地順著唇瓣掛下來,滴到披滿紅痕的、破爛不堪的白衣上。


    他抬頭,望向小小的方窗,方窗用生了鏽的鐵欄圍住,隻有絲絲微弱的陽光透過鐵窗照進來,明晃晃地照在江海的臉上。


    他的雙手被鐵鏈拷著,雙腿亦如法炮製地栓著屹立不動的鐵樁子,整個人完完全全被鐵疙瘩纏繞著,動彈不得。唯一的光源也麵朝南麵,十分有限。


    仔細看江海除了滿是傷痕,身體也瘦的可怕,簡直到了皮包骨頭的地步。數月來這裏人在吃食上不曾虧待他,頓頓大魚大肉,他卻以極快的速度瘦下去。不過想想也是,哪有人被這般虐待還能長膘的。


    ……都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他竟在這時記起。江海麵上昏昏沉沉,思想也隨著身體沉浮,一上一下,思緒不知飛到哪裏。


    原來,他和陸寧淵還有這樣的過往嗎。他還以為他們隻是在靜姨過世後才有交集的呢。那時靜姨被人迫害致死,他暗自追查,這才與也在尋找真相的陸寧淵相遇,從此兩人的交集漸漸多了起來。不過誰都沒有提起兒時見過的那二三麵。


    想來,許是他忘了。忘了小時候的陸寧淵,那個小小乖乖又嚴肅的小皇子,如今已經長這麽大了。


    那年他十二歲,靜姨才告訴有關生身父母的事情。當他得知自己的父母是被稃閣的人殺死後,他便對稃閣恨之入骨。後來,靜姨又為了救他葬身汪洋,唯一一個撫養他長大的人也離他而去。而後經過多年暗自調查,江海發現讓擁有神力的靜姨被迫離世的竟然是青廬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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