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突破了紫荊關,拿下了武陽城;興燕軍在拿下了孤竹、令支、無終,集結起大批反對力量,東西兩個方向的警訊很快傳迴了薊城,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東方大單於”大吃一驚。


    恰好這兩天氣溫有所迴轉,大單於決定趁敵軍立足未穩,充分發揮出東胡騎兵的絕對優勢,利用燕國境內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敵人絞殺在搖籃階段。


    與此同時,司馬熹與孟子派出的使臣也到了漢營,見到了武安君吳起,堅決要求加入“抗胡”大軍之中,要在“抗胡複原”大局中分一杯羹。


    漢王俱酒聞言差點笑掉大牙,儒家真的改變了中山人,中山人早已忘記了數百年前,自己也是被中原諸侯稱為戎狄的,儼然已經融入了中原大家庭之中。


    吳起向漢王請示該如何處理,人家可是主動送上門來要求結盟的。


    漢王問道:“領軍之將為誰?”


    吳起迴道:“張登!”


    “率軍幾何?”


    “號稱八萬。”


    “既然中山之君如此高義,朕豈有不應之理?且讓其攻擊曲逆,武垣兩城,所有繳獲,俱歸中山。”


    曲逆、武垣並不在北上薊城的要道上,而是處於燕、齊交界線上。這些燕國城池,在東胡人占據國都之後,傳檄而定,並沒有經過大的戰事,也不是東胡人所要防守的重點。


    吳起將這個計劃與張登講了:“張將軍,漢軍主攻薊城,是東胡兵馬正盛之處;而曲逆、武垣乃是小城,守軍不多,張將軍神威蓋世,應該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吧!”


    張登卻突然警覺起來,漢軍哪有這麽好心?不對,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曲逆、武垣不是駐有東胡主力,就是有驍勇之將把守!想跟我大中山玩心眼,吳起你真特麽是隻老狐狸。


    張登盯著輿圖看了半晌:“武安君,中山之軍不才,願為討胡之先鋒,主動前往涿邑搦戰。”


    吳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將軍,涿邑乃薊城之南大門,駐有東胡三萬騎兵。據吳某所知,騎兵對步兵,自是以一當十,張將軍三思啊!”


    張登笑道:“武安君有所不知,我中山有‘斬蹄軍’,手持大斧,專斫馬蹄。當初魏軍車兵,全數敗在我‘斬蹄軍’手下,中山所俘戰車,凡兩千輛。”


    吳起哦哦了兩聲:“佩服,佩服,果然是千乘之國。”


    張登驕傲地豎起手指:“九千乘之國!”


    吳起連連點頭:“厲害厲害!”


    張登反問吳起道:“武安君,漢國有兵車多少乘?”


    吳起老老實實地迴答:“漢國地偏,兵車難行,故不足五千乘。”


    老吳說的是實話,五千乘還不都是戰車,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當作運送輜重的運輸車。這些車輛,主要是在遇敵時結陣所用,漢國幾乎沒有使用過車陣衝鋒的先例。


    因為老吳就是訓練“魏武卒”起家的,走的是重甲步兵的路線;漢王俱酒又極度偏愛騎兵,漢國財政收入的一半都被用來養活騎兵了。


    張登哈哈大笑:“武安君乃忠厚之人,想必不會虛言。”


    吳起非常誠懇地道:“確非虛言,五千乘都有些誇大其詞。”


    張登笑得更燦爛了:“如此,漢孰與我大?”


    吳起一臉認真地豎起大拇指:“中山真乃大國!當年起曾隨魏武侯進攻中山,不勝而歸,被貶河西。後來換樂羊為將,方有小成。”


    “不過十餘年,中山複國成功,試問天下諸侯,能複國者有幾人?故吳起對中山敬意滿滿,大哉中山!”


    張登更加興奮:“嗬嗬,差點忘了,吳子亦是中山故友。不瞞吳子,登此次前來,攜帶了勁卒八萬,兵車千乘,必使東胡知吾之勁也!”


    吳起將頭點得如同雞啄米:“善!如此,就從張將軍所言。中山軍做伐胡主力,主攻涿邑。漢軍願為輔翼,負責攻取曲逆、武垣等諸邑。”


    張登大言不慚:“善,一言為定!”


    吳起:“駟馬難追!”


    送走了張登,吳起突然明白了漢王如此安排的用意,接受大爭之世的毒打,是中山國不可剝奪的神聖權利!


    張登率領中山之軍,浩浩蕩蕩地向北方出發,吳起肅立營門,親自送張登出行,麵色十分虔誠。


    易十七不解地問道:“大司馬何必如此?”


    吳起一臉肅穆:“死者為大!”


    張登率領千乘戰車出行數十裏,迎麵撞上了前來主動尋仇的東胡騎兵禽齒斜所部。


    張登大聲下令道:“前軍放箭!後軍披甲!”


    中山之軍的確平時訓練有素,前軍迅捷地豎起三排拒馬槍,防止東胡騎兵的衝殺;弓箭手開始向東胡騎兵方向射箭,將東胡騎兵遠遠拒在一箭之地以外的安全距離。


    中山軍迅速頂盔掛甲,一乘戰車共有七十五人。戰車之上分為車左、戎右、禦者三個人,戰車後麵跟隨著七十二名步卒。這光景,就像後世坦克開道,步兵緊隨一般。


    張登親自迎戰,居於車左,手執強弓。禦者居中,車右是一位中山力士,執戟以衛。


    千乘戰車理論上應該有七萬五千人,但古人打仗的人數、車數都是有一定水分的,誇大其詞為的是嚇唬敵軍。


    加之一些馬夫、夥夫、文吏等人,能夠上戰場的也就是五萬人左右,每輛戰車後麵也不是嚴格按照七十二人來配備的,有五十人就不錯了。


    張登等全軍整裝已畢,立即拈起一支響箭,向天而鳴,下令進軍。


    後方的鼓手立即轟隆隆地將戰鼓敲得山響,中山戰車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著東胡人衝了過去。


    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每一輛戰車都在平坦的沃野上掀起一溜塵煙,近千輛戰車掀起的塵煙氣勢磅礴,波瀾壯闊!


    禽齒斜望著唿嘯而來的中山軍,將手指含入口中,發出一聲尖厲的唿哨,東胡騎兵如同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不成章法地掉頭鼠竄。


    隊形越跑越亂,漸漸分散開來,呈一盤散沙之勢!


    張登大喜,狂笑不止:“胡兒,哪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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