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太爺最近在為小侄女宋青苒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他甚至一氣之下還讓人去北齊把薛海套麻袋揍了一頓。


    然而,就是沒有小侄女的消息。


    宋弘還沒正式來花家祭拜長姐,小輩們不知道老太爺在煩憂什麽事,隻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


    所以除了要事,誰都沒敢去打擾他老人家。


    下人通傳,宮裏蔡公公來傳皇上口諭的時候,花老太爺愣了一愣。


    等聽完是皇上要召見他,花老太爺的臉色便慢慢凝重下來。


    去皇城的這一路上,他大概猜到了天子所為何事。


    下轎時,老太爺的情緒已然恢複正常,拄著拐杖,有條不紊地跟在蔡公公身後。


    入殿後剛要跪,上首晉安帝先開了口,“不必行禮了,今日找老太爺來,是有要事相問。”


    花驚雨的畫像已經被收起。


    此時的晉安帝在龍椅上正襟危坐,雙目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


    老太爺道:“陛下所問,老臣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晉安帝抓緊龍椅扶手,“朕問你,雨兒的死因,花家可知情?”


    他不相信雨兒那麽通透的人,會在死前故意留個假消息給大長公主,而不對花家透露分毫。


    如果真是先帝逼著,不準他們相愛也就罷了。


    可現在整件事情變了性質,關乎的,是皇室一宗見不得光的秘密,和一個不好對付的危險人物。


    憑著他對雨兒的了解,雨兒一定會留下線索。


    晉安帝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宋弘入宮麵聖,跟他說了守墓人首領的真實身份,是先帝的孿生兄弟。


    當時晉安帝並未多想,畢竟宋弘自己就是個足智多謀的人,而他那邊還有宣武王和阿白等人。


    憑他們的實力,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查到首領身份不足為奇。


    可先前從太廟迴來的一路上,晉安帝越想越不對勁。


    首領的身份,最初連阿白都不知情的,宋弘得去找什麽人才能打聽到這種秘密?


    所以在見完大長公主以後,晉安帝就把目標鎖定到了花家。


    雨兒如果留下線索,一定會留在花家。


    花老太爺和宋弘又是那樣的關係。


    所以宋弘的消息,極有可能是從花老太爺口中得來的。


    晉安帝現在想確認,是不是花家所有人都知道雨兒的死因,隻把他一個人蒙在了鼓裏。


    聽到問話,花老太爺將拐杖扔到一旁,撲通一聲重重跪了下去,老淚縱橫。


    “花家除了老臣,無人知情,陛下若要問罪,就問老臣一人的罪吧!”


    晉安帝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得知真相,受到的衝擊還是不小。


    “雨兒都跟你說了什麽?”


    花老太爺道:“那時候雨兒還沒嫁給陛下,有一天她跟老臣說,想為陛下完成一樁心願,陛下開心了,就能安安心心娶她了。”


    “那一日,雨兒出去了很久,迴來時受了傷,她告訴我,事情好像辦砸了,不僅沒能完成陛下的心願,還無意中撞破了一樁秘密。”


    “她害怕牽連到整個花家,更害怕牽連到陛下,可婚期將近,不知道該怎麽辦。”


    “老臣便從她口中問出了關於先帝還有個雙生兄弟的秘密,思量了一宿,決定動用花家的力量替她瞞下。”


    “可我沒想到,守墓人最後還是查到了雨兒頭上,他們要借先帝的手,除了雨兒。”


    “於是便有了先帝威脅雨兒,要她為皇室誕下第一個子嗣後自己上路的約定。”


    晉安帝覺得自己跟個傻子一樣,從頭到尾毫不知情。


    他隻知道雨兒婚前婚後的態度判若兩人,而他們成親多年遲遲未有子嗣是因為雨兒避著他。


    明明他那時隻有她一個女人,幾年下來同房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好不容易懷上,雨兒卻在生下蕭謹沒多久之後就撒手人寰,徹底扔下了他。


    花老太爺歎了口氣,“沒有立即處死雨兒,還讓雨兒留下子嗣,大概是先帝對那位最後的反抗了。”


    晉安帝恨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就沒人治得了他?”


    “宋家那頭在想辦法,隻不過看樣子,過程也不太順利。”


    晉安帝想到之前阿白來找他,說的也是對付那個人。


    他咬了咬牙,“花家的欺君之罪,朕可以看在雨兒的份上不追究,但你務必要去協助宋先生,徹底鏟除那個妖僧,朕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


    “老臣,領旨!”


    ——


    鬱時鳴一走,宋青苒的戲就沒必要演那麽逼真了。


    她和寧濯去跟宋弘道別後,迴了王府。


    孫媳婦一直沒消息,老王妃這幾日急得嘴角都燎了幾個泡。


    宋青苒跟在寧濯身後過來的時候,金嬤嬤剛給老王妃塗完藥。


    老王妃疼得直哼哼。


    才聽說孫子迴來了,老王妃張口就問:“孫媳婦兒呢,也迴來了嗎?”


    金嬤嬤惶恐地搖搖頭。


    老王妃當即一拍桌,“媳婦兒沒找到他迴來做什麽?叉出去!”


    一激動,扯到了嘴角的泡,又疼得哼唧兩聲。


    下人沒能攔住寧濯,他直直穿過庭院,抬步邁入主屋,一掀簾,就看到正中暖榻上又是疼又是怒的老王妃。


    寧濯把金嬤嬤在內的下人都屏退,麵上浮現一絲笑容,上前行禮,“祖母。”


    “誰是你祖母?”老王妃板著臉,“我都讓你氣成孫子了。”


    “看人看不住,找人還找不著,你說你養的都是一幫什麽飯桶!”


    她說著,瞄了眼跟在寧濯身後偷笑的寧九,更是當即黑了臉,伸手指著她,“王妃不見了,你還有臉笑?”


    被點到名的宋青苒馬上出來立正站好,片刻後,虛虛看了老王妃一眼,軟聲喊道:“祖母~”


    “!!!”


    老王妃望著寧九這張臉,再聽著這稱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向寧濯,“這傷風敗俗的玩意兒,金嬤嬤,請家法!我今日非把他打得見祖宗不可!”


    寧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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