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眉完全沒發現宋青苒的異樣,隻是沉浸在自己的迴憶中。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隻知道她姓玉,應該是我名字裏的這個‘玉’,我管她叫玉姐姐。”


    玉,鬱……


    應該錯不了。


    宋青苒緊盯著謝玉眉,神色複雜。


    謝玉眉比她大三歲。


    那麽謝玉眉六歲的時候,原主三歲。


    三歲原主的記憶,宋青苒沒有。


    甚至於在原主的記憶中,她連鬱霓裳長什麽樣都不清楚。


    而原主的容貌是隨爹隨姑姑的,不隨娘,所以宋青苒即便再好奇,也隻能從旁人口中聽一聽描述。


    怪隻怪,穿越娘死得太早了。


    想到這兒,宋青苒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謝玉眉說:“那時候我們鎮上出現瘟疫,為了防止傳染,縣太爺直接下令封鎮,要一把火燒了裏麵的人永絕後患。”


    “可鎮上還有很多人是沒被感染的,一旦放火,沒感染的人也會被活活燒死。”


    “於是出現了暴亂,感染的沒感染的,全都想辦法往外逃,事情愈演愈烈。”


    這種事,對於蕭靈兒這樣自小錦衣玉食又被兄長護佑的公主而言,還是太超出認知了,她震驚地張了張嘴巴,“那後來呢?那些人真的死了嗎?”


    “沒有,後來是玉姐姐出現,配出了藥方,才解救了全鎮百姓。”


    謝玉眉歎氣,“我感染得很嚴重,臉上都生了膿瘡,痊愈後留了印記,家裏人又不管我。”


    “玉姐姐給了我一盒藥膏,我堅持用了半個多月,印記就消了大半。”


    “我覺得很神奇,痊愈後便主動提出想跟她學東西,她沒有拒絕,還教了我很多。”


    “那你說的這個玉姐姐,也太厲害了吧!”蕭靈兒星星眼,“能不能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


    自從跟宋青苒成了姐妹,蕭靈兒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


    與其樹敵,不如交友。


    之前一直被她視作對手的宗政瓔,已經歸入了她們的陣營,後來多了個謝玉眉。


    現在又有個玉姐姐,蕭靈兒完全不介意姐妹團成員越來越多。


    以後一說起來,她的姐妹有知書達理的,有手藝精湛的,還有醫術高明的。


    至於她?


    她跟苒寶一樣,能讓這些個知書達理,手藝精湛,醫術高明的姐妹在關鍵時刻為她‘效勞’。


    啊!原來這就是擺爛的快樂。


    妙啊!


    宋青苒根本不知道幾句話的工夫,蕭靈兒已經在腦海裏打好了跟她一起擺爛讓姐妹們卷的算盤。


    她隻是望著謝玉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謝玉眉的手藝,竟然師承鬱霓裳,也就是原主的娘,那位去無聲息的穿越大佬。


    “宋姑娘,你要學嗎?”謝玉眉十分大方,“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把我會的都教給你。”


    蕭靈兒嘴角微抽,“你就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怎麽會呢?”謝玉眉笑得雙眼彎彎,“我能恢複自由身,全都多虧了兩位,可我的境況你們也知道,無以為報,能拿得出手的,大概也隻有這不入流的手藝了。”


    “我學不了,沒那天賦。”宋青苒道:“你要真想報答我,就多配些市麵上沒有的新方子出來,要是能讓我青春永駐,那就更好了。”


    姑娘家都愛美,宋青苒自然也不例外,誰能拒絕每天醒來在鏡子中看到一張美美的臉呢?


    聽到這一句,謝玉眉忍不住笑,本想說宋青苒已經很美了,又怕得罪了蕭靈兒,話到嘴邊當即改口,“你們姐妹倆已經這麽美了,再青春永駐,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宋青苒是萬萬沒想到啊,自己隨手救個人竟然會跟原主娘扯上關係。


    她望著謝玉眉,認真道:“以後別叫我宋姑娘,跟她們一樣,叫我苒苒吧!”


    蕭靈兒也說:“叫我靈兒就行。”


    ——


    入了夏,山間草木綠意盎然。


    宋青苒已經很久沒來看那些樂師了,今日為了順利出城,她還特地支開了寧一幾人,防止他們傳信給寧濯告她的狀。


    望著眼前奢華的山莊大門,想到裏麵還有十幾個男人,宋青苒不禁感慨,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連一兩銀子都要摳摳搜搜的人了,她現在連個銅板都要摳摳搜搜。


    養男人真特麽燒錢。


    謝玉眉看到大門,當即驚愣住。


    當時宋青苒說要帶她去個地方,她問都沒問就跟出來了。


    來的路上大半時間又在說那位‘玉姐姐’,這會兒到了地方,她才迴過神來,問一旁的宋青苒,“這是……什麽地方?”


    “那當然是我們苒寶偷摸養男人的地方了。”


    蕭靈兒一副煽風點火的吃瓜表情。


    謝玉眉麵色複雜。


    宋青苒睨了蕭靈兒一眼,拉著謝玉眉往裏走,“別聽她瞎說,那些人隻是我雇來做事的。”


    謝玉眉將信將疑,等進了山莊,看到那十來個眉目清俊的少年,她險些瞳孔地震。


    恍惚中想起來某次去隔壁找宋青苒,剛好碰到了一個被稱作‘三爺’的男子來做客。


    謝玉眉是過來人,那位三爺看宋姑娘的眼神,一看就不清白。


    這倆人要沒什麽關係,打死她都不信。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


    腳踏一二三四……呃,十二隻船?


    忽然有種幻滅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樂師團的老大,陸言走了過來,衝著宋青苒和蕭靈兒行了個禮,正要說話。


    宋青苒生怕他暴露了蕭靈兒的身份,先一步開口,“之前聽聞仙仙過敏,可好些了?”


    陸言道:“已經沒事了,隻是那護膚膏……”


    “看來不適合他,那以後就不用了。”


    她說著,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謝玉眉,“這是我專程請來的配方師,她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膚質進行配方調整,你一會兒帶她去看看。”


    樂師們的手比臉還重要,一定要好好保養才行。


    陸言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宋青苒能做到這份上。


    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裏,他們就是些身份低賤、用來取悅人的玩意兒。


    可自打入了山莊,他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吃穿保養上,宋姑娘也從未虧待過他們。


    十二個人的花銷,可不是什麽小數目。


    她到底想做什麽?


    宋青苒可不是來做慈善的,她有自己的私心和目的,隻是這些,目前還無法付諸實踐,多說無益。


    “讓仙仙過來見我。”


    不多時,仙仙跟在陸言身後走了過來。


    少年一身淺藍輕薄長衫仙氣飄飄,腦袋垂得很低,像是怯生。


    蕭靈兒見狀,自覺帶著謝玉眉,跟在陸言身後去找其他樂師,宋青苒便趁機把仙仙喊到了花園的八角亭裏。


    “你叫‘仙仙’是嗎?許久未見,似乎又長高了。”宋青苒淺笑著開口。


    仙仙聞言,抬起頭來看她,那雙眼睛,單純幹淨得過了頭,神情透著幾分緊張。


    宋青苒:“……”


    怎麽弄得像要給她侍寢似的?


    “別緊張,我就是聽說你前些日子過敏,想問問你現在可還有哪不舒服?”


    仙仙直搖頭,“已經好全了,謝謝姐姐給我請大夫。”


    這聲‘姐姐’喊的,酥到了骨頭縫裏。


    小奶狗就是可愛。


    宋青苒不禁想著,宋青雲那小子什麽時候能學得一分精髓就好了。


    “你真名叫什麽?”


    十二個樂師,雖然各有特色,但宋青苒印象最深的還是這位。


    畢竟去年在華平縣初遇的場景實在讓人難忘。


    “鬱、鬱緋。”


    “什麽?”


    仙仙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玉石的玉?”


    仙仙搖頭,“鬱結的鬱。”


    “你是鬱家人?”


    ‘鬱’這個姓氏在南涼並不常見。


    宋青苒穿越這麽久,除了她娘,她還沒聽說過第二個姓鬱的家族。


    鬱緋的眼神中露出一絲迷茫,“我不知道。”


    “不知道?”


    鬱緋說:“我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就連名字,都是陸大哥告訴我的,他說他撿到我的時候,我曾於昏迷前在地上寫下兩個血字:鬱緋。”


    “然後再醒來,你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嗯。”


    宋青苒陷入沉思。


    她娘真是給她留下了好大一個謎團。


    明明手握大女主劇本金手指拉滿的人,卻偏偏什麽都還沒做就突然死了。


    不出意外的話,鬱緋很可能是鬱家人。


    那他為何流落在外?


    鬱家徹底沒落了嗎?


    迴程路上,宋青苒一直在想鬱緋的事,等醒過神來,她們的馬車已經被十來個手持長刀的黑衣人所包圍。


    森森殺氣透過錦簾,車廂內三人同時抬起頭來。


    外麵車夫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狠狠一腳踢了下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當即昏死過去。


    謝玉眉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嚇得臉色慘白,“苒苒,怎麽辦?”


    蕭靈兒也死死咬著唇,來之前為了保密,她連秦朝陽都沒告訴,甚至還不準護衛跟著,怕皇兄輕易查出來。


    也就是說,她們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城外碰到了刺客!


    她忽然想起來,皇兄曾經叮囑過她,沒事別往外跑,魏王在京都城裏有暗樁,恐會對她不利。


    蕭靈兒攥緊手指,滿心懊惱。


    這次真是她大意了。


    倘若今日她們三人真出了事……


    蕭靈兒完全不敢往下想,隻是一把抓住宋青苒的手,“苒寶,他們是衝我來的,我一會兒下去跟他們談判,你趁機帶著玉眉姐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話還沒說完,她眼淚就落了下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記住皇……我哥的話,沒帶護衛就往城外跑,連累你了。”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黑衣人冷冰冰的聲音,“哪位是宋青苒,請隨我們走一趟,否則,跟你來的那兩位都得死!”


    這些人竟然不是找自己的?


    蕭靈兒難以置信地望向宋青苒:“苒寶?”


    宋青苒在腦子裏過了一圈,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最後她發現,她得罪的人其實還挺多的。


    徐秀才複仇?


    那二傻子不可能有這能耐。


    馮大虎奪妻?


    那也不對,目標應該是謝玉眉,而不是她。


    晉安帝發瘋?


    更不像了,他再瘋,也不可能對自己親妹妹下手。


    想不出來是誰,宋青苒索性不想了。


    【就是你了,我的小統子,好好表現嗷!】


    ——


    宋青苒不在家,今日宋弘負責帶娃。


    寧小呆是個屁股坐不住的,老想著往外跑。


    宋弘正好要出去買書,便帶他去外麵溜達了一圈。


    迴來時,敲了半天門裏頭都沒反應。


    宋弘隱隱察覺到氣氛不對,他剛要轉身走人,院門突然被打開。


    門口空無一人。


    宋弘皺著眉,大步往裏走,才過二門,就看到所有下人都被迷暈了,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而北屋屋頂上,站著個身材魁梧的蒙麵人,對方看他的眼神殺氣凜然。


    宋弘當即伸手捂住寧小呆的眼睛把他抱迴房間,跟他說玩躲貓貓,數到三百才能出來。


    之後便徹底將門鎖上。


    再出來時,宋弘麵上一片冷靜,“頭一次登門就如此打招唿,看來我與閣下之間有殺父之仇。”


    “宋老爺。”蒙麵人開門見山,“有人不希望你參加後日的殿試。否則,你金榜題名之日,便是你女兒橫屍荒野之時,若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宋弘垂在身側的手指撚了撚,眼底一片漆黑,“你們綁架了我女兒?”


    “你猜!”


    黑衣人嗤笑一聲,轉瞬便沒了人影。


    下人們還在昏迷中,整個院裏隻聽得到寧小呆數數的稚嫩聲。


    宋弘站在原地,原本儒雅俊美的麵上浮現一抹冷嘲。


    薛海果然還是坐不住,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麽?


    看來殺徒得到的丞相之位,他這麽多年還是沒辦法高枕無憂呢!


    ……


    匆匆迴房,宋弘從多寶閣上把上了鎖的匣子抱下來,掏出鑰匙打開。


    裏麵是一枚鬱家專用的信號彈,霓裳生前給他預留的。


    那個女子,冰雪聰慧得不似凡世人,什麽都會,什麽都懂,就是沒命享。


    收迴思緒,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宋弘走到院中,直接將信號彈發射出去。


    外麵天朗氣清,信號彈的顏色很快被日光所湮沒。


    京都城裏無人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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