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黑衣刺客們大概是知道蕭靈兒的身份,出於忌憚沒敢動她。


    說隻帶走宋青苒,就真的隻帶走宋青苒,並且在臨走前撂下狠話,若敢報官鬧大,他們就馬上把人給殺了。


    宋青苒小聲叮囑,讓蕭靈兒帶著謝玉眉先迴去,暫且不要打草驚蛇。


    眼睜睜看著宋青苒被帶走,蕭靈兒臉都氣綠了。


    這輩子還沒這麽憋屈過。


    她一定要讓皇兄弄死這些人!


    相較於蕭靈兒的滿腔怒火,被蒙了眼睛五花大綁的宋青苒反而很淡定。


    有係統在,她是不可能死的。


    之所以乖乖跟他們走,主要還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了這場綁架案。


    綁架這種事,無非兩個目的,要麽為財,要麽為利。


    寧濯不在京都,總不會有人腦幹缺失綁了她去威脅老王妃。


    那麽最有可能的,便是她爹宋弘。


    宋青苒忽然想起,兩日後便是殿試。


    隻要宋弘不掉鏈子,正常發揮,以他的才幹,進一甲前三也並非沒可能。


    【所以是我爹的優秀戳到了誰的自尊心嗎?】


    係統說 :【宿主你不用懷疑,這一看就是‘看兄弟過得好比殺了他都難受’,綁你,無非是為了阻止你爹順利殿試。】


    【聽我的,宿主你大膽地往前走~】


    係統負責給宋青苒導航,她一個看不見的人竟然走得比其他人還平穩。


    看得幾個黑衣刺客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根據情報,宋青苒隻是宣武王的一個外室而已,連妾都算不上。


    能得宣武王青睞,憑的就是有幾分姿色。


    至於她本人,性子軟弱,身無所長,米蟲一個。


    通常這種女人被綁架後最是麻煩,要麽尋死,要麽大鬧。


    他們的任務隻是把人帶到指定地點,並不是直接殺了,所以為了防止出意外,還特地加多了人手。


    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這女人不哭不鬧,從始至終連一點緊張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完全沒有被綁架的自覺。


    “大哥,不會綁錯人了吧?這女人一看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


    宋青苒一臉誠懇,“你怎麽知道我腦子有問題?”


    黑衣人:“……”


    那大哥麵色複雜地翻看了一下情報,模樣對得上,應該沒錯,他最後隻能總結。


    “有個貢士爹還給人當外室,當了一年多沒名沒分白給人養娃,她腦子沒問題,誰腦子有問題?”


    “哥,咱還走嗎?”宋青苒弱弱問了一句,“我後腦勺有點癢,再不走要長腦子了。對了哥,你們是做什麽的?”


    眾刺客:“……”


    另外那幾個垂涎宋青苒美色的刺客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生怕被傳染。


    為首的大哥黑沉著臉,將宋青苒捆在馬背上,帶進了山林的一處小木屋。


    他們的任務是要在這裏看守人質,為期三天。


    至於雇主是誰,目的又是什麽,都跟他們無關,他們隻負責拿錢辦事。


    宋青苒本來就被蒙著眼睛,小木屋再一關,裏頭更是一片漆黑,周圍安靜得可怕。


    但她知道,那些刺客根本就沒走。


    係統見她坐下就不動,有些著急。


    【宿主,你這個時候可得支棱起來,不能擺爛啊!小命要緊。】


    【著什麽急?】宋青苒不緊不慢,【遇到問題不要緊張,先想想是不是別人的錯。來,給本宮鬆綁,再上一碗螺螄粉。】


    刺客們離著小木屋並不遠,有安靜站在門外的,有蹲在樹上的,有隱在草叢裏的。


    每個人的雙眼都緊盯著小木屋方向,生怕宋青苒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但一刻鍾後,所有人都被小木屋裏飄出來的氣味熏得臉黑。


    “什麽味兒?”


    “那女人不會在裏麵拉屎吧?”


    “不知道,你去看看。”


    “我才不去!”


    刺客大哥捏著鼻子走到木屋門外,衝著裏頭大喊一聲,“喂!沒死的話就吱個聲!”


    正在嗦粉的宋青苒抬起頭,很配合地“吱”了一聲。


    “……”


    這他娘的是腦子真有病!


    大哥想進去看看又怕那女人真在裏麵拉屎。


    確認人還活著,他捏著鼻子又走開了。


    宋青苒嗦完粉,打了個飽嗝往柱子上一靠。


    係統給她收拾了碗筷,激動得搓手手:【宿主,接下來是不是幹票大的?】


    雖然規則裏說,不能內卷,不能搞事業,不能跟寧濯的女人爭寵。


    但寧濯不在的時候,沒說不可以幹架呀!


    宋青苒擦了手慢悠悠站起身,【你家宿主我可是有素質的人,能動嘴絕不動手,去找個喇叭來!】


    係統:【……】


    得虧它平時沒事兒就喜歡去撿垃圾,還能勉強應付一下宿主這奇奇怪怪的要求。


    拿到喇叭後,宋青苒直接打開,衝著外麵喊了一聲,“哥,能聊聊天不?”


    沒人搭理她。


    他們可都是專業的,除非雇主要求,否則絕不會輕易跟人質搭話。


    宋青苒挑挑眉,開始放飛自我。


    “距離過年隻剩二百三十一天了,各位,錢都掙到手了嗎?沒有的話,是因為不喜歡錢嗎?”


    她這喇叭聲音極大,很快就傳了出去迴蕩在山間。


    站在山腳都能聽到。


    刺客們臉色大變。


    為首的大哥重新走過來,兇狠的臉上警惕又狐疑,隔著門板問她,“你會武功?”


    剛才那種程度的聲音,若非有強勁的內力,根本就沒可能傳這麽遠。


    這女人是想借機向山下人求救?


    想到這兒,大哥摸了摸腰間長刀,又給身後的兄弟們使了個眼色。


    情報有誤,這女人深藏不露,竟然會武功。


    他們不能殺了她,那就隻能趁機弄暈她。


    隻要熬過三日,他們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


    然而正當大哥準備一刀劈開門板時,裏麵突然又傳來一陣十分鬼畜的聲音。


    “浙江溫州浙江溫州,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老板黃鶴吃喝嫖賭欠下了3.5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


    宋青苒:“不好意思,手滑,切錯頻道了。”


    大哥:“?”


    剛才那是男人的聲音吧?是吧是吧?


    這木屋是他們臨時搭建的,來的時候裏裏外外都檢查過,門一關,除了巴掌大的透氣窗,根本就沒有別的入口。


    男人是怎麽進去的?


    “宋青苒!”刺客大哥有些怒了,“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處境,你現在是人質,少在我們麵前耍花招,否則就殺了你!”


    宋青苒聳肩,“殺了我,這樁生意豈不是要黃?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賺到雙倍的銀子,要了解一下麽?”


    大哥臉色黑沉,當刺客多年,經手的綁架大大小小加一塊兒也上百件了,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麽不按常規來的人質。


    你可是人質啊喂,好歹給個麵子求救兩聲吧?


    跟刺客談生意?這腦子確定還能用?


    宋青苒沒聽到對方的聲音,歎了口氣,“既然不感興趣,那算了。”


    大概是被宋青苒那句“沒掙到錢是因為不喜歡錢嗎”刺激到了,大哥忽然腦子一熱,“你等會兒。”


    宋青苒挑眉。


    大哥問她:“你剛剛說,有辦法讓我們賺到雙倍銀子?”


    宋青苒不答反問:“你們的任務不是殺了我,而是綁架我去威脅真正的目標,對吧?”


    大哥沒吭聲。


    “那換個角度,是不是隻要讓我活著過了任務時間,你們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大哥蹙了蹙眉,但還是沒吭聲。


    “嘖,你們還真是我見過最善良的綁匪,太有職業道德了。”


    大哥冷哼一聲,“少跟老子耍嘴皮子!”


    “這一單能賺多少錢?”宋青苒又問。


    “其實我也挺缺錢的,這麽著吧,我加入你們,我嘴巴利索,能說會道,你讓我喬裝喬裝,咱們去見雇主,我可以把這一單的價格談到翻倍,到時候,你分我一成就行。”


    大哥聽完,這下是真確定她腦子有病了。


    “作為人質,你還敢去見雇主?窮瘋了吧?”


    宋青苒鄭重點頭,“您說的太對了,要不是因為窮,我都不帶跟您囉嗦的,我直接砸銀子,讓您放我走人。”


    “可我一尋思,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我在這兒白吃白住三天,你們拿錢走人,互相沒損失,那我們為何不能合作一把,有錢大家一起賺?”


    “大哥……”旁邊的小弟低聲道:“五百兩翻倍可是一千兩,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反正又沒損失。”


    大哥橫了他一眼,“要是讓雇主認出來,別說五百兩,一個銅板你都別想拿到!”


    “雇主為什麽能認出我來?”


    屋裏聽到他們對話的宋青苒一臉疑惑。


    “看樣子,你們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了,不會連點喬裝手段都沒有吧?不會吧不會吧?輕易就讓人認出來,那我們大哥的麵子還往哪兒擱呀!”


    ——


    宋弘的信號彈發射出去沒多久,就有個漁夫打扮的人出現在了六橋巷。


    下人們已經蘇醒,家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宋弘把寧小呆交給丫鬟,出去了一趟。


    漁夫打扮的人正是鬱家現任代理家主,鬱霓裳的親弟弟,宋青苒的親舅舅,鬱時鳴。


    鬱家以前是隱於山林的,後來家主鬱霓裳不在後,作為代理家主的鬱時鳴便把家族遷了出來,以便能隨時跟宋弘聯係。


    見到宋弘,鬱時鳴臉色沉重,“小丫頭出事了?”


    阿姐留下的信號彈,是要在危急時刻才能啟用的。


    這麽些年,宋弘在棠梨村一直很低調,從未用過這玩意,也從來不主動找鬱家人。


    這還是阿姐走後,鬱時鳴第一次看到鬱家秘製的信號彈被發射出來。


    宋弘沒事,小外甥又出征了,鬱時鳴隻能第一時間聯想到外甥女,眼瞳緊縮,“到底發生了何事?”


    宋弘道:“是我大意了,沒料到北齊的人會找上門來,劫走了苒苒。”


    “薛狗賊好大的膽子!”鬱時鳴冷哼一聲,望向宋弘,“這件事姐夫不用管了,鬱家人會出手。”


    宋弘不在乎什麽殿試,殿試比不上女兒的安危。


    他麵色緊繃,“時鳴,務必讓苒苒平安歸來。”


    ……


    鬱家有自己的情報網,鬱時鳴跟宋弘要了一件沾有宋青苒氣息的衣物,迴去調了一下情報,得知宋青苒今日出過城。


    大致估算了一下方位,鬱時鳴便挑選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弟子,牽著特殊訓練過的狗,開始出城尋人。


    弟子們一直都知道宋青苒的存在,隻是因為鬱家不出世的規矩,所以從來沒見過她本人。


    但在他們眼裏,宋青苒就是小師妹。


    一聽小師妹被劫走,幾位弟子義憤填膺,一邊找人一邊罵那幫北齊狗。


    有了搜救犬的協助,他們很快找到了小木屋的所在之處。


    察覺到前方有氣息,幾人迅速隱藏起來。


    然後就聽到了宋青苒主動提出加入綁匪去跟雇主抬價最後分錢的那一幕。


    鬱時鳴:“……”


    這丫頭的性子跟她娘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毫不相幹。


    她娘是不服就揍到對方服了為止,拳頭說話。


    這丫頭倒好,打不過就加入。


    關鍵是,她那張嘴吧啦吧啦一通下來,竟然還真說服了綁匪。


    大弟子梁睿嘴角微抽,“家主,看來我們是白擔心了。”


    “誒嘿,小師妹有點兒意思啊!”三弟子邱雲舟眼神一亮。


    鬱時鳴看到宋青苒被綁匪從小木屋裏放了出來。


    他沉思片刻,低聲說道:“遠遠跟著,暫且不要打草驚蛇。”


    那丫頭,看似是跟綁匪達成一致準備去坑雇主,但她真正的目的,明顯是想深入虎穴,親自確定雇主究竟何人。


    想到這兒,鬱時鳴心中湧上幾分欣慰。


    雖然性子不太像,但在腦子方麵,小丫頭跟她娘還是有的一拚。


    ……


    下山後,宋青苒果真被喬裝打扮了一番。


    不是簡單的遮掩,他們之中竟然還有人精通傳說中的易容術。


    沒捯飭幾下,宋青苒就直接換了個人,再把抹胸一裹,頭發一束,男裝一穿,任誰都無法將她跟先前的柔弱外室聯係在一起。


    領頭的大哥瞅她一眼,“說好的翻倍,若是談不下來,亦或者暴露了行動,就拿你腦袋來抵債!”


    “好嘞!”宋青苒一副唯命是從的謙卑模樣,跟著大哥抬步往客棧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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