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聽誰說的


    閆大民的眼前一亮,又湊近閆依依


    “依依小堂妹,你相信我對不對?”


    閆依依蹙眉,閆大民以為她嫌棄他,訕訕的往後退,卻聽她在說…


    “閆大民,你剛才的話和別人說過嗎?”


    “沒有沒有,我就是以前無意中聽人說的,這不是看你們倆好看,才想起來的…”


    “那你還記得聽誰說的,怎麽說的嗎?”


    “就是在麥場那,我在草垛子頂上睡覺,有幾位大嬸嘮嗑讓我聽到的…”


    閆大民見兩個人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僵硬的扯扯嘴角


    “也許,也許是我記錯了吧?”


    他撓撓頭“讓我想想,好像是…”


    那是幾年前的秋季,那天的太陽很暖,閆大民沒上學,村裏不上學的,他這麽大的十幾歲的孩子已經是家裏的壯勞力了,這個點都去下地掙工分了!


    百無聊賴的他有些困乏,就跑到曬穀場,爬到一個大草垛子上打起了盹,睡意朦朧間,他聽到草垛子下麵,幾個坐在那休息的大嬸在嘮嗑


    “哎你們聽說了嗎?昨晚劉栓柱又打他媳婦兒了!”


    “是啊?剛結婚那些年看著劉栓柱人挺好的呀!”


    “肯定不是喝醉了,就是又賭輸了!”


    “有可能,劉栓柱打婆娘不是新鮮事兒了!”


    “是不是新鮮事兒了,但昨晚打的特別狠,我聽人說劉栓柱所以打那麽狠是因為王小花被打狠了口不擇言…”


    後麵的話很低,要不是閆大民耳朵好使都聽不清楚!


    “她說什麽了?”


    “肯定不是罵娘,撅祖宗,劉栓柱沒那麽孝順…”


    “噓,你說話注意點,別傳劉栓柱耳朵根,有你受的…”


    “嘿嘿,我也是…怕什麽,反正你們不會說的吧?”


    “說什麽呢?我們可不是大嘴巴…”


    “哎,別說廢話了,王小花到底說啥了?”


    “她說:你缺德事做多了,也不怕吃槍子…要是讓人知道劉家村的劉二狗是被你…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不過你們還記得嗎?五六年前,劉家村的劉二狗才兩歲多,有一天突然失蹤了!”


    “那意思是說…”


    “噓,都別說出去,也沒個證據,萬一被劉栓柱知道了,搞不好還會惹一身騷…”


    閆大民看著兩人,閆依依蹙下眉


    “閆大民,這是哪年的事兒?”


    “我算算啊…那年我還在上小學幾年級來著?對了,是四年前,”


    閆宜修看向妹妹


    “那就是九年或者十年前的事情了唄!”


    “對!”


    閆大民看著兩個人,對她們之間的默契很是羨慕,但他也知道,他融不進去,想當年,他還幫著大姐和二姐欺負過這位小堂妹呢!


    “閆大民,我再說一遍,你剛才學給我們的話暫時先爛在肚子裏,不要對任何人說!你可記住了,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閆大民聽了閆依依的話,鬱悶的點點頭,三個人前後腳進去,剛進堂屋,就見閆祿站起來,熱情的問道


    “依依,宜修怎麽在外麵待了這麽久?外麵怪冷的…”


    “大爺爺,是遇到你家鄰居,說了幾句話,那個王嬸還說讓我們去她家串門呢!”


    本來閆祿也就隨口一問,聽到她說鄰居王嬸,他愣了下,問閆大民


    “大民,是劉栓柱家那個王嬸嗎?”


    “是的爺爺。”


    “依依,宜修,她們家你們可別去,那個劉栓柱不是什麽好人,名聲壞透了,喝酒,還好賭,那王小花也是可憐人,劉栓柱一喝多了就揍她!”


    閆依依聽了大爺爺的話,忙點頭應是,視線卻不著痕跡的掃過眾人,主要是閆楚楚和那些長輩…


    “好啦,都各忙各的去吧,老婆子,你領著幾個兒媳婦和小燕,小玲,小鶯她們趕緊去張羅飯,老二,你們休息一會兒吧,讓石頭和大民領你們過去?”


    閆祿一副大家長做派,吩咐著,他家的人倒也聽話,閆富幾人也確實累了,也不多說什麽…


    閆家二房的老宅,是三間正房,兩間偏房,正房也是中間堂屋兩邊臥房的結構,麵積要比臨市閆家大,但都是土坯房,兩間房都是一溜的火炕,在炕周圍的牆上糊著一圈泛黃的報紙,看上去就是新打掃過的!


    因為多年沒迴來,炕櫃裏破舊的行李早就返潮已經不能用了,幾個人站在地當間,忍不住鬱悶,這晚上咋過啊?


    若是夏天好說,蓋自己的外衣都能忍一晚,這大冬天的,難道隻能依靠熱炕了嗎?


    還有,看著大白天都光線不足的房間,更讓人鬱悶,靠山屯還沒通電,照明隻能用煤油燈或者蠟燭…


    “二爺爺,我爺爺讓給你們送兩床被褥。”


    閆大山,閆大峰,閆大仁幾人抱著被褥進來,閆祿走在前麵,略帶歉意的說道


    “老二,我前幾天來看過了,你們的被褥都不能用了,不過我家的被褥也沒太多富裕的,就這幾條還是大山,大峰結婚時的,新一些,你們湊合著用?”


    “多謝大哥,我們正犯愁呢!”


    “那成,你們先忙,一會兒飯好了我讓人來叫你們…”


    “行,大哥忙去吧…”


    閆依依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人互相客氣的寒暄,心裏暗自搖頭!


    曾經的親兄弟,經過歲月的侵蝕,再也沒有當初的真情了!


    閆祿幾人放下被褥轉身往外走,幾道火熱的目光都落在閆依依的身上…


    閆依依抬頭,閆祿衝她笑笑,猶豫了下還是走了,跟在後麵的幾位堂哥看著她,也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閆依依眨眨眼,記起閆祿說過的話…


    她是不是該跟出去?


    二 提點一二


    閆祿幾人走到當院,大民和石頭從他們住的偏房跑出來


    “爺爺,我和石頭吃完飯再給二爺爺他們騰地方行不?”


    “這…”


    閆祿不知道是真把這茬給忘了,還是覺得到閆富一家住不了幾天,就沒想到這茬事兒!


    堂屋裏的閆依依和閆富站的離門口不遠,大民的話兩個人都聽到了,閆富走了出去


    “大哥,我們也就住兩晚,就別折騰孩子了。”


    “那你們咋住?”


    “我們,就女的住一間,男的住一間,這樣就行了…”


    “這,這不太合適吧…”


    “行了,就這樣吧,反正就住兩晚的事兒!”


    “那行,老二你們抓緊休息一會兒,飯很快的。”


    “行,那大哥我先去忙了”


    “快去忙吧,我們也迴去了,有什麽活就指使石頭和大民,反正他們這會兒也沒事兒幹…”


    “我知道了大哥。”


    閆富說完擺擺手,轉身迴屋,閆祿領著幾個孫子往門外走去,石頭和大民站在當院左右看看,便也跟在閆富的後麵進了堂屋,問他有什麽活需要他們幫忙!


    閆依依卻往門外走去,走到院外,她勾起唇角,向站在大門不遠處的閆祿幾人走去…


    “大爺爺,你們是在等我嗎?”


    “對,又要麻煩依依了!”


    “大爺爺也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閆字,有話直說就是了。”


    閆祿笑了“聰明的孩子…好,大爺爺也不說廢話了,是這樣,去年你提點大爺爺,我們掙了點,後來去臨縣進貨時,知道了那個臨縣新市場正在招租,而且,因為是新市場所以租金有開業優惠,我們一商量,就租了個攤位,你當時也看到我們攤子上買的什麽,”


    “我知道,是山貨,但山貨畢竟是靠大自然吃飯,所以,不太長遠…”


    “依依確實聰明,大爺爺就是因為這個才想依依再提點一二。”


    “我想先問一下,租攤位是你們誰提出來的?”


    “其實,剛開始是貨運站的劉經理和家居服飾廠的趙雷趙經理提點了一下,後來是大仁先提出,我們商量好了,才決定租下攤位的。”


    “喔,明白了…”


    閆依依沒馬上迴答,那樣會顯得她刻意,當初她提點閆祿,真的是不想他們像螞蝗一樣盯著她們家,算是未雨綢繆吧!


    “大爺爺,你們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


    閆祿幾人互相看看,閆依依看的清楚,閆祿是一臉的得意,閆大山,閆大峰以及閆大仁都麵露震驚,傾佩的目光看著他們老爹!


    閆依依蹙下眉,心下明白,但也無所謂了!


    閆祿得意的看了幾個大孫子一眼,轉頭就見閆依依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忙說道


    “對,依依猜到了,是這樣,年前,我們掙了點錢,就想著在縣裏也租個房子賣東西…”


    “可以啊,大爺爺你之前問我的,你們臨縣的攤位,光靠從靠山屯整來的山貨怕不長遠,你們這樣,知道鴻安貨運站都走哪趟線嗎?”


    見爺爺和大哥,二哥搖頭,閆大仁才迴答


    “我聽說是有三條線,從臨縣到省城,省城到海市,省城到京市,好像是這三條線…”


    閆大仁雖有些猶豫,但語氣倒是肯定,閆依依點頭


    “對,是三條線,我的意思是你們該出去走走,然後把外麵的東西拿到臨縣新市場和你們在縣裏準備租的房子裏賣,這樣不就都解決了嗎?”


    “而且有熟悉的貨運站,你們也不用擔心貨物運輸的問題…”


    閆大仁的眼前一亮“依依你是說我們出門去進些稀罕貨,再拿到我們縣裏賣?”


    “對,臨縣新市場不是還有批發零售商品嗎?你們也可以在那批一些拿到縣城來賣,賺取中間差價…”


    “明白了,”閆大山搶著說道


    “那依依,若是我們在外地進了便宜的貨,是不是也可以在臨縣新市場那搞批發啊?”


    閆大峰“那不是掙得少了嗎?”


    “一件貨掙得少,但是走量啊…”


    閆依依笑了“大爺爺,幾位堂哥都是天生做買賣的人啊!根本就不用我提點!”


    閆祿還沒說話,閆大山就說道


    “不是啊,要不是小堂妹你的提點,我們也想不到去臨縣進貨,確切的說,也沒那個門路!”


    閆大仁點頭“對,小堂妹,多虧了你的提點…對了,小堂妹,我,我們想請你再提點一二,你覺得我們要是出去進貨,進些什麽貨迴來賣或者批發合適?”


    “人們離不開的就是衣,食,住,行,現在就不要考慮行和住,那就是衣和食了…”


    閆大山和大仁對視一眼,又都看向閆祿,然後幾個人都看向閆依依,眼睛閃爍著亮光


    “衣?”


    “對。”


    “那,小堂妹你要是去進貨能不能帶上我們?就帶一次就行,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臨縣,怕出去兩眼一抹黑,哪哪都找不到!”


    閆依依蹙下眉,疑惑的問“你怎麽想到我去進貨?”


    閆大仁壓低聲音“在臨縣新市場,你們那個攤位上有你穿的這些貨…”


    閆依依驚詫的看著他,這位三堂哥,不知道他是太過聰明,還是從誰那打聽到的?


    閆大仁看出她的驚詫,忙小聲解釋


    “開業那天,我後來不忙的時候也去轉了一圈,遇到你,但是你沒看到我…不過你放心,隻有爺爺我們幾個知道。”


    其實幾個人的都是圍成一圈在說話,閆大仁的聲音再低,幾人也都聽得到,閆祿也說道


    “大仁是前些日子,我們商量這件事時他才無意中說 出來的,當時就我們幾個,對了,還有你三個堂叔,但我當時就警告他們不許和其他人說,連你大奶奶都不許說,畢竟做生意這事兒還不知道能幹多久,萬一…”


    閆依依點頭


    “對,保險起見,誰都別說,不然,保險起見,我是不敢帶著你們的…”


    後麵的話帶著開玩笑的意味,臉上也掛著調皮的笑容,但閆祿幾人可沒覺得她在開玩笑,很認真的保證


    “依依放心。”


    “小堂妹放心。”


    “嗯,放心,對了,大爺爺,我想打個電話,方便嗎?”


    “方便啊,你三堂叔是小隊長,有村委辦公室的鑰匙,不過依依著急嗎?不行吃完飯再打?”


    閆祿剛說完,閆家門口就衝出一個人來,老遠就喊著


    “爺爺,我奶奶說要吃飯了,讓我二爺爺他們過去…”


    閆祿衝著那頭擺擺手,轉頭看向閆依依,笑道


    “依依,你看,咱們還真的先吃飯了!”


    “行,就吃完飯再去…”


    閆依依也爽快…


    ……


    閆富一家大致歸整了一下,地也被石頭和大民搶著掃幹淨了,人這才放鬆下來,坐下休息…


    閆楚楚從閆祿幾人來了又走了後就沒再見到閆依依,心裏暗自罵她躲懶,因為石頭和大民也在,她到底沒敢出聲,這時,聽到外麵喊她們過去吃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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