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件事


    閆祿招待閆富一家的飯菜看出來是費了心思的,六菜一湯,估計年夜飯也就這個規格了!


    因為人多,分了三張桌子,男人,女人,孩子各一桌,當然,孫輩的閆大山,大峰,大仁也上了主桌,其他人,因為閆依依,閆宜修願意坐在孩子那桌,閆祿就讓大民和石頭也坐到那張桌,好招待她們…


    三張桌子上的飯菜是一樣的,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當然,要是忽略掉大奶奶那因為要勉強擠出笑來那有些扭曲的麵龐,還有飯桌上為了搶肉時不露聲色的爭奪…會更完美一些!


    飯後


    下午三點左右


    閆誌程領著閆依依,閆宜修,還有非要跟來的閆大民,四個人來到村委會…


    閆誌程掏出鑰匙打開門,率先進去,走到辦公桌後麵,一屁股坐到靠背椅上,又從那串鑰匙裏找出另外一把,打開裝電話的木盒子, 解釋道


    “這不是過年嗎?我們幾個輪著值班,也就是上午來待會兒,下午再過來看看,人也不老在這,怕誰來霍霍,或者…平時都有人時是不鎖上的,對了,依依你往哪裏打啊?”


    “京市,三堂叔往京市打多少錢?”


    “京市?”


    閆誌程震驚的看著她,又看向閆宜修,見他沒什麽反應,忍不住咽口唾沫,聲音放輕了許多


    “依依你是說往京,京市打,電,話?”


    說話間,一股酒氣讓閆依依倒退一步,她倒了忍著沒捂住鼻子


    “對啊,怎麽了三堂叔?”


    “沒,沒,你打,你打,不用給錢…”


    說完,閆誌程和閆大民都不錯眼珠的看著她,尤其是閆誌程,因為喝酒有些猩紅的眼睛發亮的盯著她,閆依依看看他們,扯了扯嘴角


    “謝謝三堂叔,那,我打了?”


    “打吧打吧。”


    閆誌程笑眯眯的點頭,閆依依無奈的搖搖頭,把電話拉到自己跟前,她要打的電話需要轉接,她飛快的撥出一串數字,等那頭接聽,她又說了兩句話和數字,少頃,話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閆依依清了清嗓子,等了一會兒,一道女聲傳來


    “喂,您好,請問您找誰?”


    “過年好,請問楊博衍在嗎?”


    “哎,過年好,請問哪位找楊博衍同誌?”


    “如果他在,麻煩您說一聲,我姓閆,門裏三那個閆…”


    “您說您姓閆,門,門裏三那個閆?”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不過片刻,另一道聲音響起


    “我就是楊博衍,您是?”


    “楊哥哥是我,閆依依,”


    “丫頭?真的是你?”


    話筒裏傳來的聲音裏帶著驚喜,愉悅的帶的閆依依也開心起來


    “是我,楊哥哥過年好!”


    “丫頭過年好!”


    “我這兩天太忙了,都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拜年!”


    “不礙事,丫頭過年怎麽還忙啊?”


    “嗯,大年初一賣貨,初二迴我姥姥家…”


    “初一賣貨?”


    楊博衍驚訝的脫口問道,初二迴姥姥家他當然明白,這大年初一賣貨倒是沒想到,不過想到幾十年後,大年初一大型超市,商場不都開門營業嗎?他眨眨眼,突然很想知道丫頭大年初一賣了多少錢!


    “嗯,迴頭再和你說,對了楊哥哥,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就是…”


    閆依依當然不知道楊博衍的想法,她蹙下眉,瞟了眼被閆宜修拉到一旁的三堂叔閆誌程和四堂哥閆大民,都到一旁了還時不時的往她這看一眼,她覺得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在這裏說的好!


    “怎麽啦?不方便說?”


    “嗯!”


    “很重要?”


    “對,這樣,楊哥哥我這會兒在靠山屯,等我…初六吧,初六去臨縣,去貨運站給你打電話…欸我忘記問了,楊哥哥貨運站有人在嗎?”


    “初六的話,小作坊已經開工了,丫頭你說你是在靠山屯?”


    “對啊,今年我們迴老家過年…”


    “怎麽想起迴靠山屯過年了?”


    “楊哥哥,就是,就是多年沒迴來了…欸,反正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嗯,明白了,我等你電話。”


    “好的,楊哥哥,替我和楊爺爺說一聲過年好,祝楊爺爺,楊哥哥和家裏人新年快樂,事事順意,喜樂安康!”


    “好,我一定轉告!”


    京市,楊家


    “怎麽啦?”


    見楊博衍放下電話,就若有所思的靠到沙發上,難得在家的楊爸楊波疑惑的問,見他不說話又問道


    “誰給你打電話?我聽你剛才說什麽靠山屯,是,那個靠山屯嗎?”


    楊波並不想提和當年的事情有關的,但從兒子剛才聽電話時開心的神情,他看的出來,他對電話那頭的人很重視!


    “對,是那個靠山屯。”


    楊波發現,曾經,一提到那個靠山屯臉就陰沉下去的小兒子,這會兒提到臉上居然還掛著一抹笑意!


    太奇怪了!


    楊波忍不住就多問了一句


    “打電話的是個小姑娘?”


    電話有些漏音,他又坐在旁邊,雖然聽不清說話內容,但那嬌嬌柔柔的聲音還是聽到了!


    “對。”


    “她家是靠山屯的?”


    楊波坐直身子,嚴肅的問,楊博衍這才注意到他爸的臉色


    “嗯,不算是,靠山屯是她老家,她是臨市出生的,她爸媽還有爺爺都是廠裏的工人…”


    楊博衍不知道為什麽要和他爸解釋這麽清楚,兩個人正說著話,楊老爺子從外麵進來,難得見博衍和自家兒子在一起嘮嗑,便好奇的問了句


    “你們說什麽呢?”


    楊博衍站起身,過去扶住楊老爺子,笑著說道


    “爺爺,依依剛才打電話,讓我替她和你說句過年好…”


    關於閆依依,楊博衍後來就和楊老爺子提過幾次,老人家自然記起當初那個小小的人兒!


    “是小丫頭啊,好好好,難得她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她現在怎麽樣?該上初三了吧?”


    聽到打電話的還真是個小姑娘,楊波的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麽,看看自家老父親,還是識趣的選擇閉緊嘴巴。


    “她…挺好的,是上初三了,爺爺坐…她是在靠山屯打的電話…”


    楊老爺子順勢坐下,聽到閆依依是在靠山屯打的電話,不免有些奇怪


    “我記得小丫頭她爺爺和他大哥鬧掰了,怎麽,這是和好了?”


    “具體,丫頭沒說,大概她跟前有閆家大房的人不方便,對了爺爺,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


    “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說不太方便,要初六那天再去貨運站給我打電話,我剛才琢磨了一下,丫頭一般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是不會麻煩我的,現在她又在靠山屯,我想,隻有那件事,她可能發現了什麽!”


    “那件事?喔,對了,你說的是小丫頭想查她那個大姐的親媽的事情?”


    “嗯,其實是她就和我磨叨過幾句,她覺得那個閆楚楚的親媽消失的太過奇怪…我也是好奇,所以,我就主動幫忙查了查…”


    坐在一旁的楊波聽到這,緊蹙的眉毛鬆開,完全沒想到是自家兒子故意解釋給他聽的!


    至於楊老爺子,他是看著楊博衍長大的,怎麽會不明白自家孫子的心思,他也不挑明,不過,近來沒什麽重要事情做的他也有些好奇心!


    在靠山屯,雖然爺孫倆遠離那些村裏人,但不妨礙他們也會聽到一些事情…


    二 會有那麽一天嗎?


    比如老閆家


    閆家二房唯一的兒子閆誌勇那個前妻突然消失不見了,而且關於她的失蹤有好幾個版本…


    閆誌勇的長女閆楚楚和鄰居那位大嬸的女兒出生隻相隔一天,而那位大嬸的女兒卻在幾天後夭折了…


    還有,閆祿和閆富兩兄弟鬧掰時,他們還沒離開靠山屯!


    楊老爺子篤定的盯著自家孫子


    “博衍,你確定嗎?”


    “嗯,我覺得應該是,別的事情應該不會讓她這麽著急給我打電話!”


    “你不說你查過了嗎?再和小丫頭發現的對一下…”


    楊博衍知道爺爺這是支持他幫忙調查呢,心下高興


    “我明白了,謝謝爺爺!”


    “謝什麽,那小丫頭有情有義的,才幾歲就知道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對了,小丫頭現在學習怎麽樣?”


    說起閆依依,楊博衍的嘴角一直都噙著笑


    “爺爺,你還記得她有個龍鳳胎哥哥嗎?”


    “當然記得,兩孩子長的一模一樣,都是漂亮的人!”


    說著他看了自家孫子一眼,對比了一下,楊博衍摸摸鼻子,搶在爺爺再次開口前麵說道


    “爺爺,丫頭和她哥哥這次年底考試並列年級第一,這是第二次了,不過以往她們倆也一直不是班級第一第二,就是並列第一,年級也是前五裏麵的…”


    “是啊?丫頭學習這麽好?好好學,過兩年說不定能考來京市的大學!”


    “嗯,對了爺爺,剛才丫頭在電話裏透露,說她因為大年初一忙著賣貨所以沒顧得上給咱們打電話拜年…”


    “大年初一就賣貨?生意肯定好,博衍你不是說她開了兩家快餐店嗎?等她將來考上京市的大學,讓她來京市也開兩家,好讓老頭子我嚐嚐…”


    “行,我一定跟她說…”


    楊博衍說完,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坐在一旁的楊波有些傻眼的聽著爺孫倆嘮嗑,從未想過,向來高冷的爺孫也會聊起家常裏短來!


    ……


    閆依依和閆宜修跳下公交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抬頭望去,鴻安貨運站幾個紅色大字,在高高的門楣上異常醒目!


    “走吧。”


    閆依依轉頭看向閆宜修,兩個人同時邁步往大門走去,閆依依突然疑惑的說道


    “咦,大門開著,貨運站真的已經開門了?”


    閆宜修笑了


    “都初六了,咱們店不也開門了嗎?不過,也沒準是知道咱們來了特意開的門,不然怎麽隻開了一扇門呢?你不是說和楊大哥約好今天過來打電話的嗎?”


    “嗯,哥哥說的有道理…欸不對,我想起來了,楊哥哥說他們的作坊今天開業!”


    閆宜修側頭看著她,有些責怪


    “唉!我說你準是又沒好好睡覺?可不能這樣了,你看你小小年紀都記性不好了!”


    “好啦,我知道了…”


    兩個人說著話,加快了腳步,一進門,大院裏停著一輛吉普車,閆依依驚喜的對宜修說道


    “哥哥,不會是楊哥哥親自來了吧?”


    “先看看車牌號…”


    “對對對,我去看看…京字打頭的車牌號,這就是楊哥哥的車!”


    閆依依臉上都是興奮,閆宜修不止一次坐過這輛車,自然也認了出來,不過他是真沒想到,依依一個電話就讓楊博衍大過年的開車過來!


    閆宜修有些複雜的看著妹妹那張明媚的小臉,閆依依被看的莫名其妙,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臉


    “哥哥,怎麽了?”


    “依依,你和哥哥說實話,你和楊大哥你們...”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自己和依依雖然還是孩子,但自己也是男人,有些事情就想的有點多,楊博衍他對依依顯然是不同的!


    “哥哥,你想什麽呢?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我和楊哥哥在我幾歲的時候就在靠山屯認識了,算是老朋友了…”


    “我知道,就是覺得楊大哥對你太好了,幾乎是有求必應,他對你太不同了,我擔心…”


    閆依依“噗嗤”一聲笑了


    “哥哥你擔心什麽啊?我跟你說,楊哥哥可是正人君子,是大好人,放心吧,楊哥哥是值得信任的人,不然,那件事情我也不會找他幫忙…”


    閆宜修蹙眉“依依,我不是說楊大哥不是好人,而是他對你,不,不一般…”


    “哎呦,你可真是我親哥,你是不是覺得你妹妹我長的這麽漂亮,楊哥哥會看上我啊?”


    閆宜修瞪了她一眼


    “閉嘴,依依你怎麽什麽話都說?”


    閆依依小嘴一撅“哥哥你也太雙標了吧?”


    閆宜修歎口氣


    “依依,我,其實我是怕楊大哥現在對你太好了,你將來會對他產生依賴感,要是,要是有一天他突然對你不好了,我,怕你會,會受傷…”


    閆依依微愣,從迴來,和楊博衍打過那麽多的交道,她好像隻認證的某些事情,但好像還從未想過這麽多,不知道,會有那麽一天嗎?


    “放心,我不會讓丫頭受傷的。”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兩人一跳,兩個人迴身,楊博衍正站在傳達室的門口,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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