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鼎都百姓的記憶果然是短暫的,從前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玉照縣主風流韻事已經煙消雲散,留下的隻是上進又愛子的嗣端王。


    副官以過來人的口吻說:“生養孩子了,就是不一樣的。”


    或許做女兒時少了一些母愛,讓女兒不知如何愛自己。但做了自己女兒的母親時就不一樣了,她會漸漸知道怎樣對女兒最好,也會知道怎樣對自己最好。


    玉照曾經在母親處受挫,那些過往令她走上與生母截然不同的、過激的路。但現在不同了,她切實地感受到生育帶來的變化,那樣的痛苦和隨之而來的對孩子的洶湧愛意,這些真切的經曆會讓玉照明白,生育和享樂必然要分開。


    尤其在生育本身相當艱難且痛苦的時候,歡愛應該避開用以生育的金溝,以免用血淚承擔代價。


    阿四莫名其妙地又補了一節生理課,沉默良久,阿四問副官:“押衙是林師傅從懷山州帶出來的吧?”


    副官憨笑:“很明顯嗎?”


    第109章


    阿四騎在馬上, 副官在前麵牽著馬慢走,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很明顯啊,在鼎都土生土長的人麵對事情更喜歡從尊者的角度去考慮, 但押衙也好, 林師傅也好,都更習慣從人的角度來考慮, 至少都會把自己當做人。”


    副官為阿四古怪的描述發笑:“四娘也是尊貴之人, 不也非常體恤下麵的人嗎?”


    可這是不一樣的, 阿四想。


    她是經曆過更漫長的、將所有人都當成人來對待的世界, 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仁善”。或許在大多數宮人眼裏,姬宴平那樣才是正常的王公貴族, 姬宴平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地位, 天然懂得其中可利用的地方, 也因此過得快活。


    但阿四做不到,她總是心有餘悸、瞻前顧後。


    阿四說:“可我隻是體恤,你們是很自然的做到了。隻要我有需要, 我的伴讀們會放下手中一切的事來陪伴我。林師傅不會,她關照我,但也注意自己的心情和時間, 所以副官現在才會站在這兒。”


    “是嗎?”副官摘去雪衣馬耳後的樹葉,拍拍馬頭, “林將軍散漫的心思叫四娘都瞧出來了?她原來就是衝著教授的活計清閑才接下的,沒想到最近四娘勤勉,倒叫林將軍先受不住了。我先代林將軍向四娘賠個不是。”


    “這倒也不用,你教的也很好。林師傅太不愛說話了, 還是你有趣些。”阿四一直不大愛和伴讀們一起出去玩,打心底更喜歡和阿姊們相處, 她自己也覺得不對勁,總想不通。


    後來她漸漸明白了,她更喜歡和阿姊們之間平等交互的感覺,姬宴平會撲到她身上和她玩耍打鬧、太子照顧她也管教她、即便是和玉照聊天也是有來有往的……但伴讀不同。伴讀既是阿四學伴也是書童,先生的手板落不到阿四身上,但她若是犯了過錯伴讀卻要代她受過。


    阿四就是放火燒宮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的教訓,而伴讀作為從犯絕對要受到十倍百倍的懲罰。阿四不忍心見到這樣,也不習慣伴讀麵對她拘謹、謹慎的態度。但這件事裏,每個人都沒有錯。太極宮長久運行的規則就是這樣,阿四推翻不了,也做不到像姬宴平那樣踩著底線跳舞。


    隻是這樣的情緒,抱怨出去反倒要顯得矯情,因為這是世上大多數人所求不得的生活,尤其在這個路有凍死骨的時代。


    副官沒有讀心術,勘不破孩子心中的雜亂念頭,隻笑道:“那我給公主多講一些懷山州的事吧?”


    “懷山州地處群山環抱之中,與外界交流不便,因此許多舊俗不相同。例如外頭講究的多子多福,在我們那兒就要看大母的決定。因為家庭擁有的土地和宅院大抵是不變的,能養育的孩子也是有限的。所以隻有合適的人口才是最好的,大多數的時候母親們不會生育太多孩子,大致上會保持一個合適的總量。”


    副官離開家鄉太久,提起懷山州滿目都是懷念:“這或許也是懷山州實行走婚的原因之一吧,我們隻需要適量的孩子,所以母親不用進行無數的生育,也就不必將別人家的孩子困在自己家,每個人都可以生活在自己家裏。若是有好色些的……應該是這麽說的吧,好色的人要是有魅力,可以長久地和一個人交好,也可以在不愉快之後好聚好散。”說到這,副官情不自禁地笑了。


    大約也是被自己的話逗笑了。


    合適啊,真是一個令人心動的詞語。


    阿四歪頭:“我知道林師傅不曾生育,你們隨林師傅一並來的懷山人,也都沒有生育嗎?”


    副官思索好一會兒,迴答:“一半一半吧,像林將軍家裏人多,她不生省事。有些人和姊妹一起來的,相互有個照應就會生育,再有的就是感情深厚的好友,也會一起生活生育。這些也多是前幾年的事情了,聖上登基後,我們都有了豐厚的俸祿和家業,才有考慮後代的餘地。算起來那些孩子和公主一般大。”


    阿四好奇:“在鼎都的生活都能習慣嗎?”


    假如能召一個懷山州出身的女孩在身邊就好了,阿四腦海中剛冒出這樣的念頭,下一刻就被自己掐滅了。太子阿姊在身邊養了一個尤二郎,但他很快就被環境吞掉了。阿四不認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會帶來比尤二郎更好的結果。


    副官說:“長在鼎都,以後就是鼎都人了吧。”


    即使是不相容的水和油也能混成一鍋葷湯,更何況人呢。


    阿四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讓副官放開馬,自己在校場小跑兩圈。小跑時馬的顛簸感最重,阿四稍微沉下身,任由馬兒越跑越快,將周身的一切都拋到耳後,直到周邊卷來的風有飛馳的快感。


    尖銳的口哨聲響起,阿四用力夾馬腹,訓練有素的馬兒逐漸降下速度,在副官身邊停下。


    騎射課結束,副官擦汗的同時提醒養馬的宮人:“最近公主用馬多,該選個日子將馬蹄鐵打上去,這樣名貴的馬可別叫它傷了蹄子。”宮人喏喏應下。


    趁在秋獮之前,老練的匠人給雪衣馬換上了閃亮的馬蹄鐵,用長長的銅釘固定在厚實馬蹄上。阿四在旁觀的同時不停地安撫雪衣的情緒,不時給雪衣喂食,見它確實不見疼痛掙紮才算放心。


    大周盛行以狩獵為樂,每年皇帝都要帶頭舉辦大型的狩獵會,貴族間自發的狩獵更是常見,甚至有寧一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獵的說法。今年又添了一樁皇孫的喜事,皇帝特令舉行田獵。


    田獵不比取樂的狩獵,聲勢浩大堪比一場軍事演習,不但要考驗個人的水準更是考察團隊協作。出城的隊伍浩浩湯湯,阿四跟在太子的車架裏同坐,不出意外的話,整場田獵阿四都要跟在太子身邊。


    這和阿四之前設想的不大一樣,即便是好脾氣的阿姊也是家長,跟著家長肯定沒有自己出去玩開心,注定要被管東管西。


    阿四嘟囔:“二姊還得多久才能出門?今兒不來嗎?”


    太子哪能不曉得自家妹妹的小心思,笑道:“我們全都出來了,宮裏也得留個人,二娘今日不出來。”


    外頭熱鬧得很,阿四眼巴巴瞧著窗外:“她們都在外頭騎馬跟車,我能不能去?”


    “怕是不成的,阿四再忍耐一會兒吧。”太子難得見阿四穿修身的胡服,為著騎馬方便阿四腳下也換了長靴,一身裝扮下來,立刻顯得人修長如小樹。太子感歎:“阿四好似一眨眼就長大了,總記得你從前也和長庚似的抱在懷裏軟乎乎的一團,時光不複返啊。”


    阿四記得長庚滿身紅皺皺的模樣,除了出生當日她再沒見長庚,還周殿那邊要滿月了才肯放人進去。不過,太子應該見過。


    於是阿四問:“長庚最近怎麽樣,長開一些了嗎?”


    太子道:“那是自然,孩子長得很快的,瞧著倒和長壽姊妹一般。”


    前幾天阿四碰見過玉照帶長壽入宮,想來是玉照和長壽都要在宮裏長住的。玉照也是剛生育沒兩年的過來人,她應當和姬赤華能聊得來,有她陪著姬赤華或許能好得更快。


    獵場是專門清掃過的,裏頭不但有猛獸也有特地放進去的家禽,諸如兔子山雞之類,好讓不善騎射的人不至於空手而歸受人恥笑。


    阿四利落地上馬,再接過箭囊掛在腰間,手中握著一柄木弓。她到底未成人,被太子周圍的屬官一圍,從外頭都看不清阿四的身影。


    太子照顧妹妹是新手,特意讓周圍人放緩步伐,不必在意今日輸贏以安全為要。


    阿四被恰到好處地包裹著,深感自己多日的練習無用武之地:“各位好姊姊們,到時候可得避著我一些,我不怕空手而歸,隻怕弓箭無眼傷了你們。”話是這麽說,但真讓阿四不試試身手那也是不樂意的。


    眾人皆笑:“等見了獵物,我等必定讓出道來,先讓四娘子過過癮。”


    林中深入一段路,阿四耳目靈敏,率先聽見草木動靜,她抽箭搭弓凝神等候。隻見一隻灰色的傻兔子悠悠閑閑地走出來,被獵場的人飼養慣了的兔子並不怕人,還往灌木邊吃草。


    阿四瞄準後,右手引弦拉弓至耳側,倏然放鬆,羽箭直直向兔子紅目射去。兔子偏頭就要跑動,轉身間羽箭紮中兔子的腹部。眾人紛紛笑賀阿四,隨行的侍衛立刻上前將公主的獵物捆綁好掛在馬後。


    阿四登時便笑,信心也足:“狩獵似乎也不難嘛。”有了開門紅,阿四興致更高,一行人也分散些許,搜尋獵物圍獵。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阿四發覺剛才高興得太早了一些。新手的第一隻獵物顯然是老天給麵子,之後碰見的動物比傻兔子靈活多了,總能以阿四也想不到的姿勢躲開弓箭。


    阿四甚至開始懷疑,那隻兔子是不是哪個侍衛專門放出來哄她高興的。


    兔子、山雞、鹿……侍衛背負的獵物越來越多,太子盤算時間,揮手示意眾人該迴頭了。


    出口近在眼前時,林中突然衝出一頭野豬,阿四飛速搭弓射箭,數支羽箭自各方而來,一舉將野豬送去見閻王。這頭不知因何被激怒的野豬成就今日完滿的結束,但真正完全屬於阿四的隻有三隻兔子。


    這樣的田獵中,關於獵物的分配、賞賜,還有一套繁瑣的禮儀。那頭論功行賞,阿四則坐在皇帝阿娘手邊,掰著指頭給三隻可憐兔子安排了歸屬:皮毛都扒下來,做成圍脖送給阿娘做壽禮,然後一隻烤著吃、一隻蒸著吃、一隻燉湯。


    如此,阿四在午後的宴會上,吃了一頓全兔宴。


    第110章


    吃過美味的烤兔子, 阿四也就忘卻了打獵的種種辛苦,滿腦子都是何時再來一趟。怪不得姬宴平總是想方設法地出宮遊獵,原來竟是這樣好玩又好吃的事。果然, 姬宴平喜歡的, 大都是有趣的好事。


    阿四將這番古怪道理和皇帝說了,周圍聽見的人都笑容不止。


    太子見阿四吃得高興, 叫人添了蔬果在阿四的案上, 好讓她解膩。阿四給麵子地又吃了小半盤瓜果, 而後擦擦臉, 就要離席去遠一些的地方逛逛。小孩子再這樣繁瑣的大禮上坐不住是常有的,冬嫿叫了數個禁軍跟上阿四, 以防不測。


    田獵跟來的官眷繁多, 不但阿四見慣了的幾家皇親和世家子在, 伴讀們的長輩也大都在此。入學之後,阿四才知曉,原來幾個阿姊的伴讀出身多是世家子, 偶有一兩個寒門已經是伴讀撞了大運了,唯有阿四年紀正好,皇帝心腹的後輩年齡恰好, 她的伴讀才有了孟長鶴、姚蕤。


    阿四不往偏僻處去,專門走人多的地方, 將那些沒見過的人都一一瞧過去,是不是問雪姑某人是何人。差不多將在場的人都問清楚了,阿四在心裏算一算,世家子果然是多得多的。


    在較為偏僻的一角, 阿四難得碰見一熟人,玉照的大母端王妃。


    王妃這詞在如今已經是很陌生了, 論起來在世的王妃大都是祖母年齡,眼下又更換了宮中關於後妃的品級稱謂,再過個幾十年或許“妃”這個字,就要落在史書裏頭了。


    端王妃拉著一女一男在樹後麵說話,口氣並不好:“你們倆今日怎麽也來了?我們家長壽將將入宮與皇孫作伴,要是聖上翻起舊賬來,拖累了長壽的前途,玉照那裏怎麽交代得過去。”


    那被樹枝擋住了麵容的女人哀哀戚戚:“除開這樣的日子,我又怎麽尋得到阿娘你?我的母親、母家都不許我踏入一步了,眼下阿娘是連見一麵都不許給我了嗎?”


    阿四站住腳,示意身邊人不要再向前走。她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在姬赤華生辰宴上被削了爵位除族的臨月,那麽另一個男人也不用猜了,多半就是玉照的男兄。


    除族的事太久遠,阿四都不記得兩人的模樣了,險qq群搜索814巴16963,加入可看小說漫畫廣播劇些以為兩人都去世了,原來健在啊。


    話說迴來,端王府管教孩子的能力太差了,臨月、玉照、玉照的男兄,三人裏隻勉強教出一個像樣的玉照。阿四還記得玉照似乎是姬赤華的伴讀,兩人大概率是一塊兒長大的,玉照能長成如今模樣也不算端王府的功勞。


    阿四摸著良心說話,長壽的將來還是得看姬赤華啊,怪不得阿娘讓端王府把長壽送進宮和長庚一起養呢。


    端王妃是阿四記憶中最傳統的妻子模樣,她對孩子溺愛、對端王柔順、說是以夫為天也不為過。臨月是端王妃捧在手心疼愛了一輩子的女兒,如今見臨月過得不好,端王妃雖然心疼,卻也不敢因此違背端王和嗣端王的意思。麵對臨月的苦苦哀求,端王妃隻能盡量將身上值錢的東西往女兒懷裏塞,嘴上好言好語,實在的話不能應下半句。


    臨月離開時,端王府是給足了財帛的,臨月雖落魄,卻也不缺錢花。臨月推開那些首飾,委屈抹淚:“這樣的東西,給了我也戴不上頭麵,不過是落在匣子裏吃灰,阿娘自己留著就是了。可我,終究是阿娘阿耶的孩子啊,還有大郎,二十六歲了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差使。先前在弘文館的生徒廢黜,而今連四門學都難進,這樣下去,將來鼎都哪裏還有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


    翻來覆去的幾句抱怨話,阿四聽了沒兩句就膩歪了。說話的三個人都是拿不了主意的人,說再多也沒能力和決心改變現狀。端王妃從前還有些潑辣的名聲,後來阿四見她哭得多了,心裏就明白,這是個假潑辣。


    當初臨月瞪阿四一眼,姬宴平能把巴掌扇到臨月臉麵上,阿四能瞧出三姊對自己的關愛。但端王妃麵對女兒受苦,卻隻能哭泣,再多的也不肯去做的。不過,將姬宴平和端王妃放在一處比較,實在是有些“以小欺大”了。


    誠然臨月不是一個好女兒,端王妃和端王也算不得好母父。能將女兒養成這樣的,從前也沒有將她當成孩子來教養,而是當做要潑出去的水來調教。


    “唉,都是可憐人。”阿四想起上一世懶散不做家務時縈繞在耳邊的“你以後嫁人怎麽辦”,不免又有些同情。說到底,世上這樣多的人,絕非三年五載就能移風易俗的。


    隨著三人情緒高漲,說話聲量也變高,雪姑隱隱約約能聽見交談的內容,她低聲問阿四,需不需要去將人清理出去。


    阿四眼前浮現出姬宴平頤指氣使讓人把崔家子拖出去的情形,不由笑了:“罷了,血脈至親難道真能斷絕嗎?由著他們去吧。”


    “四娘說的是。”雪姑含笑點頭。


    迴頭走兩步,阿四往別處張望兩下:“我剛才似乎沒見到崔家人,沒來嗎?”應該不能隻有臨月母子來了吧?


    雪姑指了數人團在一處的地方:“崔家人多,這一支落敗了,自有其他人在。說起來,這兩位今日能跟著來,多半也是看在王孫入宮教養的情分上。聽說崔家靠著老臉給崔大郎安排了一門過得去的婚事,預備將這個前途盡毀的孫男嫁出去。許的大概就是眼前這群娘子中的一人吧。”


    這些年裏,世族中得力的女人不少,偏生族內守舊的多,舍不得把有功名的女兒嫁出去,又難找門當戶對的合適小郎婚娶。有玉照和長壽這一層關係在,隻要臨月活的夠久,崔大郎的買賣還是有人願意做的。


    阿四恍然大悟,皇帝連太子都不強求是親生子,更何況將來,在外人看來長壽和長庚好比來日的太子和楚王,沾親帶故的人都水漲船高了。


    阿四搖頭說:“我看臨月不像是樂意的樣子。”


    雪姑道:“崔大郎自姬姓改做崔,也是不樂意的,就連崔家族中,不樂意的大有人在。”不過,這就是將來家產繼承的問題了。


    至此,阿四也歇了出門再逛的心思。她迴到宴席上,賞賜的流程已經過去,滿堂歡喜手舞足蹈。


    每逢大喜事,官員也會激情跳舞,阿四總是不習慣這個,悄悄地混入人群中。奈何位置坐的顯眼,太子逮住妹妹問:“這就迴來了?”


    “就在外麵逛了一圈,消消食就迴來了。”阿四懶得再多走那幾步,直接在太子身邊坐下,


    “外頭人多口雜的,早些迴來也好。”太子攬著妹妹,讓宮人添了碗筷,“要再吃些什麽?”


    阿四那一枚葡萄在手裏要吃不吃的:“不吃了,我都吃飽了。”太子也就不再多問。


    迴宮時,詹事府的官員來與太子談事,阿四左瞧瞧又看看,她可懶得聽那些枯燥的玩意兒。於是阿四向太子討饒一聲,鑽進了晉王府的馬車,裏頭是久不見麵的姬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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