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戰術?


    臨到要下半場即將開始的時候?


    陽平等人麵麵相覷, 可任笑言在馬球一事上是絕對的主導, 再加上大家對她的信任, 即便心中存有疑惑,還是都湊在一處,認真聽她布置。


    “上半場莊喆和莊靜跟著我們繞著賽場跑了一圈又一圈, 已經精疲力盡了。下半場他們不會像上半場那般謹慎, 一定會急於進攻,提前鎖定勝局。所以……”任笑言看向方槿玉和曲穎兒兩人, “下半場, 我們三人竭盡全力進攻, 讓他們以為我們和他們一樣, 要提前鎖定勝局,將他們的力氣都耗光。”


    “然後呢?”曲穎兒眼睛一直。


    難得聽到要她們全力進攻的。


    任笑言轉向陽平和方槿桐道:“到下半場晚些時候, 對方已經疲憊了, 陽平,槿桐,你們就在沈逸辰和許邵誼的協助下全力進攻。”


    可是……


    陽平和槿桐都麵露難色,聽先前任笑言的意思,她和曲穎兒, 方槿玉這些好手都要在比賽一開始就全線壓上,給對手造成錯覺,反而是要他們兩人養精蓄銳, 做最後一輪攻擊。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陽平和槿桐都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要她們二人最後時候發揮關鍵作用,在今日的決賽上無非班門弄斧。


    還不如,開始就讓她和陽平去做誘餌呢!


    陽平讚同點頭。


    按任笑言的計劃,她和槿桐便成了下半場最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槿桐不說了,她還是半途才出道的……


    陽平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沈逸辰正欲開口,就被一側的許邵誼搶了先:“是這樣的,上半場莊喆和莊靜上鉤,是因為見我和沈逸辰全線壓上,他們興許不信,但不敢不跟上,若是沒有跟上,比分一旦被拉大,下半場他們就是狀態絕佳也無力迴天,所以要讓他們覺得我們要在開場一搏就隻能演得逼真些。若是開場就讓槿桐和陽平兩人佯攻,定北侯府哪裏會上鉤?凡事講究對等,定北侯府要計算每一步承擔的風險,就必須強壓下去。笑言這招並非出奇製勝,而是讓拖得定北侯府的主力在前期就耗盡絕大多數的精力,而後,大家拚得就是技巧和默契了……”


    “可以了……”任笑言已經聽不下去了。


    但拋開多出來的部分,許邵誼也算四四五五說清楚了。


    沈逸辰輕聲道:“不怕,還有我呢!”


    他聲音很輕,卻如鴻羽一般,就這般輕輕悠悠落在她信上。


    “嗯。”她低眉,羽睫傾覆,好似掩住了所有心事。


    有沈逸辰在一處,許邵誼自然不會去纏著方槿桐。


    陽平同任笑言一處,曲穎兒又是個火爆脾氣的。


    許邵誼就黏上方槿玉了:“槿玉槿玉你說我說的是嗎?”


    方槿玉有口難言,“是。”


    許邵誼話匣子就再難管上,溜著馬跟在她一側不停道:“槿玉槿玉,我們投緣,稍後我們打一波配合吧,就是我造勢,你進球……”


    方槿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對方是廬陽王世子,她就算惱怒,也不能顯現出來。


    倒是主位上,先前得了媛妃心思的內侍官眼尖:“奴才看,廬陽王世子似是同方家四小姐走得挺近。”


    內侍官說得還算輕的。


    主位這邊看過去,許邵誼就差貼到人家跟前了。


    弘德帝問道:“廬陽王世子是否婚配了?”


    一句倒是提醒了媛妃。


    媛妃察言觀色道:“廬陽王世子不曾婚配,臣妾是聽聞廬陽王世子終日在軍中,極少歸家,此番是廬陽王妃實在想念世子了,才逼得世子迴來的。廬陽王妃很是操心世子的婚事,也四處托人做媒……”


    弘德帝想了想,有些遲疑:“方家四房的女兒,配廬陽王世子還是不登對了些。”


    他是擔心廬陽王府不滿。


    “怎麽會?”媛妃言笑晏晏,“廬陽王妃日日就盼著能尋一個能和世子玩到一處去的姑娘,這樣世子才會多歸家,早日抱上孫子。”


    其實,外界傳聞,廬陽王世子終日扮作女裝,廬陽王妃是怕他斷袖。


    此時哪管什麽登對不登對,隻要廬陽王世子喜歡,廬陽王妃是巴不得趕緊成親,好斷了外麵的流言蜚語。


    可這話自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媛妃說得很是有技巧。


    弘德帝輕輕咳了兩聲,內侍官趕緊送了藥上來,弘德帝微微抿了一口,胸前才算好些。


    “父皇,可要迴宮歇歇?”一側太子關切。


    弘德帝搖頭:“再看看,宮中兩年沒有辦馬球賽了,朕挺喜歡。”


    太子自然也不好說旁的。


    景王,旭王,惠王之流也紛紛表示關切,弘德帝一一迴應。


    媛妃隻見他臉上全然是疲憊之色。


    媛妃猜不到君上抱恙,今日還來球場的目的。


    ……


    一側鳴鍾,要雙方重新入場,球賽要再度開始了。


    看台上紛紛落座。


    主位這邊,諸子也紛紛歸位。


    有其餘內侍官形色匆匆趕來,覆在弘德帝一旁耳語。


    弘德帝隻是聽著,麵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媛妃深諳寵妃應有的準則,好似不聞。


    反倒是一側的太子,不時側眸打量。


    媛妃仿若不知。


    ……


    球賽重新開場。


    這一開場便是給看台上諸多驚喜。


    原以為將軍府這邊在上半場占了些許優勢後,會穩紮穩打,應對定北侯府的攻擊,誰知一上來,竟比上半場進攻得還猛!


    上半場的時候是沈逸辰,許邵誼配合任笑言發力,這會子,沈逸辰和許邵誼都退到了防守線上,倒是任笑言和曲穎兒,方槿玉一道,三人一線,直逼對方的球環。


    看台上七嘴八舌,都道這將軍府上半場其實累得是多是沈逸辰和許邵誼二人,任笑言和曲穎兒,方槿玉這三個主力其實保護得很好,基本沒有多費太多的精力,故而在下半場的時候,突然發力,大有要提前鎖定比分之勢。


    而定北侯府也確實厲害,將軍府這方提速,定北侯這端迅速跟上。


    雖然將軍府進攻得厲害,卻也沒討得太多好處。


    隻是將軍府這端明顯有疲態,諸如莊喆,莊靜,幾乎從上半場開始就在全力應對,眼下,都隱隱有些力不從心之態。


    “將軍府是想拖死定北侯府吧。”


    “有沈逸辰和許邵誼專職在球環前看著,定北侯府想進球不是簡單的事,必須全員壓進。可定北侯府這邊全員壓進了,將軍府這端以任笑言為首的三人一反攻,就沒人招架得住。我看呀,到了這下半場,定北侯府忽得騎虎難下了。“


    ……


    看台上眾說紛紜,主位上也不清閑著。


    媛妃搖著畫扇,一口一個對任笑言的喜歡。


    弘德帝更是顯露於色:“可惜是個女兒身,有勇有謀,不愧是將軍府的女兒。”


    弘德帝好球,任笑言既精通球技,又懂戰術謀略,弘德帝眼中的讚賞,旁人不消看也聽得出來。


    “等著看,笑言丫頭定然留了後手,此時才敢這麽拚。”弘德帝恨不得將他猜到的,一口氣說給媛妃聽。


    媛妃佯裝驚訝:“這還留後手?已經夠得定北侯折騰了。”


    弘德帝哈哈大笑:“等著看等著看。”


    太子斜眸看他。


    ……


    時間越是往後推移,任笑言和方槿玉,曲穎兒幾人也見疲軟。


    定北侯府這廂才算爭得喘口氣的時間。


    能將她們三人的聯合進攻壓製到眼下的地步,近乎耗費了定北侯府所有的精力。


    好在,任笑言幾人也是沒有精神了。


    比賽推進到最後一刻鍾裏。


    任笑言朝陽平和方槿桐揮了揮手,示意這邊已經脫力了,要啟動下一步計劃。


    陽平和槿桐心中雖是忐忑,可看到任笑言幾人拚到了這等地步,心中其實也躍躍欲試。


    將軍府掌球,隊形迅速發生了變化。


    早前在後場防守的沈逸辰和許邵誼提前到了中場和側翼遊走。


    曲穎兒和方槿玉退到了後側。


    任笑言在中後場接應。


    反倒是……方槿桐和陽平到了前場。


    場上頓時炸鍋。


    “這!將軍府這是要再推一波高/潮呀!"


    “我的天,定北侯府先前就已經拚盡全力死守了,眼下再換一波人,定北侯府這方哪裏還有人能顧得上?”


    “不過,陽平和方槿桐似是不能和任笑言,曲穎兒,方槿玉三人相比,這麽做有些冒險……”


    “怕什麽,沒看到沈逸辰和許邵誼逼到中場加側翼了遊走了嗎?擺明了是要靠沈逸辰和許邵誼接應陽平和方槿桐兩人。我看著其中大有看頭。”


    “不管如何,陽平和方槿桐從上半場開始就保留了體力,以逸待勞,定北侯府不一定能守得住。”


    這倒是!


    眼見陽平和方槿桐衝到了主力位置上,媛妃眼前一亮:“還真讓君上說中了!”


    將軍府這端真又變換了陣型。


    弘德帝歡喜:“好!這樣的比賽才有意思!”


    方槿桐確實有些挫敗。


    這整場的人似是都對她寄於了希望,便是早前給定北侯府加油助威的人,到了這當下,也希望能看到她和陽平能夠一舉將勝局拿下。


    時勢造英雄,其實場上都希望她能順應時勢,打出個滿堂彩來。


    在前兩個球進攻失利的情況下,方槿桐越發緊張。


    沈逸辰上前鼓舞:“對方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穩紮穩打些。”


    方槿桐點頭。


    而場上,定北侯府確實也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和她,以及陽平周旋。


    定北侯府是防得辛苦,進攻得也辛苦。


    到陽平這處,忽得抓住機會。


    莊靜迴防,心中原本就緊張,吃力,又聽許邵誼在一側嘰裏呱啦道:“哎呀呀,這球要是進去了,定北侯府的軍心就不穩了。陽平,看好了再打,我攔住,對方過不來。槿桐,你也做好準備,若是沒進,你接球迴來,繼續進攻,沈逸辰在你身後呢,旁人進不來。喂沈逸辰你上不上,不上我去支援了!莊靜就在我這裏,她得看著我呢!你去不去幹脆些!”


    莊靜有那麽一刻,想直接揮杆往他嘴上去得了。


    可理智戰勝了心中的崩潰。


    先前中場休息,莊喆就同她說了,許邵誼這張嘴,你一定當沒聽見,信息量太大,誰聽誰死。


    他倒不是故意,是實在停不下來。


    戰場上都是如此,故而他的精力比旁人旺盛至少一半。


    所以他的搭檔左前衛副使,才是冷峻聞名的洛容遠。


    否則早被鬧死了。


    偏生莊靜想近卻根本靜不下來,全程都隻覺有隻專屬的蒼蠅在不厭其煩的繞著她飛來飛去,飛去又飛來,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靜兒!”莊喆終於忍不住開口。


    莊靜知曉莊喆是在告誡她。


    莊靜才想起走前準備的耳塞,是中場休息時,莊喆讓她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帶的。


    莊靜這才掏了出來。


    全場哄笑。


    莊靜帶上,定北侯府先前深受其害的人,也紛紛掏了備用出來,爭相效仿。


    足見深惡痛絕。


    哄笑聲中,方槿玉也掏了一對出來。


    這不怨她,早前旁人都不怎麽搭理廬陽王世子,隻有她不好拒絕,結果弄得廬陽王世子覺得她最好相與,便時時刻刻說話都湊在她跟前,她聽得險些口吐白沫。


    難得讓碧桃加急做了一個布藝的耳塞,雖不見得效果又多好,至少過濾一些算一些。


    這場比賽進展到此處,已經多了些搞笑的意味。一場比賽,眾人紛紛掏耳塞出來帶著,忙著進攻和防守的根本沒有幾人,也隻有許邵誼有這麽大本事。


    可有人偏生不低調,送球到球環前,給到方槿桐處,許邵誼眉開眼笑:“唉,槿桐槿桐,接球接球,穩當了,慢慢來,來個空環的。”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候,方槿桐正好一杆擊中。


    隻是空環哪這麽容易,球擦著球環邊進去,將軍府這邊再得一分。


    這還是槿桐今日第一個進球。


    能在定北侯府的對決中進球,方槿桐心中還是歡喜的。


    許邵誼遛馬上前,和沈逸辰來個響亮擊掌。


    方槿桐也看向沈逸辰。


    沈逸辰遠遠道:“再進一個?”


    好似商量的語氣。


    方槿桐莞爾。


    許邵誼“嘖嘖”歎道:“不厚道,不厚道,這下個球怎麽也當是陽平進吧。依我之見呢,我們幹脆這樣……”許邵誼再要繼續,方槿桐和沈逸辰都已騎馬離開。


    “喂喂喂!”許邵誼一肚子憋在腹中,很是惱火。


    好在司球官已就位,雙方便趕緊匯聚攏來。


    具體比賽結束遠不到一刻鍾了,雙方的比分仍舊咬得很近。


    隻是定北侯府這邊各個表情嚴肅,將軍府這端就要輕鬆得多。


    “還能有兩個來迴。”任笑言看向一側的沈逸辰。


    眼下的比分是將軍府領先一分。


    定北侯府雖是強弩之末,卻也不能小覷。


    合則還有最後兩個來迴,定北侯府一定會拚命反撲。


    定北侯府持球,許邵誼從中搗亂,球傳得不算順利,卻也還是在莊喆力保下,到了曲穎兒等人麵前。


    莊靜接球。


    這一球至關重要,若是不進,下一球又到任笑言他們手中,這場比較變岌岌可危。


    許邵誼依舊在耳邊騷擾,莊靜帶了耳塞,心中少了些許心有旁騖。


    方槿玉阻攔,被莊靜一個漂亮的假動作繞過。


    這女子中,除卻任笑言,是鮮有人能夠防住莊靜的,尤其已經到了最後生死攸關的時候。


    方槿玉,曲穎兒並駕齊驅。


    可莊靜忽得勒馬,尋到位置,幹脆利落就是一擊。


    曲穎兒還差一絲就能夠著,卻隻能眼看著馬球越過她的球杆,在空中一個優雅的弧線,而後直擊球環而去。


    “空環,定北侯府記兩球!”內侍官的聲音遠遠響起。


    方槿玉等人都怔住。


    空環?


    繼而紛紛看向莊靜。


    這種壓力與緊張並存的時候,莊靜竟然能打出一個空環來。


    無疑,看台上連口哨聲都響起。


    這定北侯府的莊靜果然是一把好手,莫說女子了,就算是男子,在這種危機關頭,能進球都屬不易了,還能這般沉著,打出一個空環來!


    看台上叫好聲不絕於耳。


    顯然,這一個擊球,定北侯府贏得了人心。


    媛妃都忍不住讚歎:“定北侯府果然一門驍勇,這球實在讓人刮目相幹!”


    弘德帝一麵輕咳,一麵點頭。


    這場馬球賽,精彩程度遠超過了弘德帝的預期,他也不覺看入了神。


    先前的部分是將軍府這邊領先一個球,而莊靜這記空環之後,便是定北侯府領先一個球了。


    球權迴到任笑言手中。


    如同燙手的山芋重新迴到了她手中一般,這個球一定不能失,並且下一個球定北侯府一定不能進,否則輸的人就成了他們。


    任笑言發球,曲穎兒接球,傳球。


    這中間隻有不斷提速,才有可能在定北侯府下一輪進攻之後,還有一次進攻機會留給己方,故而所有的人都不敢大意。


    “守住這個球!鎖定勝局!”莊喆一聲大喝。


    定北侯府眾人紛紛應聲。


    這氣勢,足以震蕩整個西郊球場。


    方槿桐心底微微顫了顫。


    這時候,士氣尤為重要,相比之下,明顯定北侯府士氣高漲。雖然各個已近精疲力盡邊緣,可若守住,這便是最後一球,眾人還是爆發出驚人的凝聚力!


    不好,陽平心中也有不好預感。


    好容易走到這步,竟然被定北侯府反撲,不遺憾才怪。


    看台上,長公主和安北侯都緊張得很。


    他們鮮有看馬球,這場球賽若不是有陽平,他們也不會來。


    雖然平日裏沒有見過陽平摸過馬球,可在這球場上,衝鋒,防守,傳球,進攻,哪一條都英姿颯爽,和平日裏的女兒不同。


    長公主和安北侯顯然都是驚喜的。


    比賽輸贏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見陽平能為了一個隊奮力撲救和進攻,而不是府中那個千嬌百寵的陽平郡主。


    “陽平!”安北侯心中一時熱血,也不知妥不妥當,就起身大喝,給女兒打起。


    陽平怔了怔,既而眼底稍有氤氳。


    爹爹這是對她的認可。


    爹爹平日雖然寵她,卻是寵女兒的寵,而如今,卻似是更期待她能靠自己的實力贏下這場比賽。


    陽平其實也累極,但聽到安北侯的嗓音,便如春雨一般,不偏不倚,正好潤澤入心底。


    “陽平。”沈逸辰的球已從側路給到。


    陽平接過,眼前守了整整兩個人。莊喆和莊靜還在身後,若是此時不過,往後會更難。


    陽平心一橫,夾了夾馬肚,騎馬往球環邊衝去。


    “陽平!”任笑言緊隨其後,但前麵有兩人防守,球環後還有一人,她能自己突破的概率太小。但陽平有誌如此,任笑言憋足了一口氣,要全力掩護她。


    方槿桐心中一驚,就見陽平縱馬而過,以幾乎不可能的方式挑起馬球。


    前麵需要人接應。


    方槿桐想起也不想,徑直往前,馬球正好落在她麵前。


    可她離球環尚遠,根本進不了。


    任笑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眼前。


    “槿桐!”


    方槿桐心中如獲大赦,“嗖”的一聲傳球。


    這球到任笑言手中,便如長得翅膀一般,挑起,騰空。


    “守住!”莊靜大喝。


    定北侯府其餘眾人一擁而上,都往任笑言去。


    許邵誼都愣住:“小心!”


    這樣太過危險,任笑言隻要扯開,再尋時機即可。


    可定北侯府先前的防守一直很嚴厲,眼下許是最後一球的機會,再想接近,興許已經沒有機會了。


    任笑言咬牙:“陽平!”


    她這球並未直接進攻,而是調轉馬頭拋給了陽平。


    但她分明往前,卻突然調轉馬頭,馬匹尚且在奔跑,她根本不可能抓得住。


    “任笑言!”沈逸辰眼疾手快。


    在馬蹄上揚,將她拋下之前,沈逸辰一個俯身衝下,抱起她就往馬場一側滾去。


    也就是這一刹那的功夫,馬蹄上揚,而後重重踏下。


    若是沈逸辰再吃一秒,任笑言許是就要被馬蹄踢飛了。


    場上瞬息萬變,任笑言隻覺小腿隱隱吃痛,可來還不急痛出聲來,就聽內侍官一聲響亮的通傳:“將軍府進球,記一分。”


    果真,陽平沒負她這一球。


    可進球的喜悅沒有持續太久,任笑言想站起,卻根本不可能。


    沈逸辰皺緊了眉頭:“別動,你也骨折了。”


    禦醫們趕緊趕忙衝來,祖宗,又骨折一個!


    這馬球賽真讓人省不下心來。


    “怎麽辦?”任笑言心中不甘,定北侯府還有一次進攻。


    這次進攻若是她不在,他們就少一人,若是攔不下來,比賽就輸了。


    任笑言還想掙紮,沈逸辰按住:“怕什麽,還有我和許邵誼。”


    任笑言微頓。


    便見他起身,躍身上馬。


    “快去看看任大小姐。”媛妃細心。


    內侍官趕緊照做。


    看模樣,任笑言是不讓禦醫將她抬了去。


    眼下比賽到了最後關心,左右不過一來一迴,她哪裏舍得走?


    “會不會嚴重?”畢竟是任將軍唯一的女兒,媛妃擔心。


    太子道:“當是骨折了。”


    媛妃倒吸一口涼氣:“到底是將軍府的姑娘,有骨氣。”


    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躲開了,眼下,也早嚷著去治傷了,哪有這般不肯走的。


    比賽場內,莊靜臉色更加蒼白。


    燙手的山芋轉瞬間就拋到了她手中。


    這球若是不進,那將軍府還有一次進攻機會。


    即便對方進不了球,可在馬球賽中沒有加時一說,而是第一個進球的隊伍為勝。


    第一個進球的人是方槿玉,進的是空環。


    換言之,若是這個球不進,除非下一個球他們能從將軍府手中斷球,否則,這場比賽就到此結束了。


    豆大的汗珠掛在莊靜額頭上。


    許邵誼已開始遊走,這一球至關重要,若是守好,比賽就到此結束了。


    這也是任笑言先前拚了命的緣故。


    如今這麽好的機會在眼前,隻需要全部壓上,死守便可。


    許邵誼策馬:“沈逸辰,就這一球了,你我二人堵不堵得住?”


    分明是挑釁。


    還是朝自己人挑釁。


    沈逸辰戲謔:“先管好你自己,別被人打得暈頭轉向。”


    許邵誼朗聲大笑:“打得我暈頭轉向的人還沒出生呢!”


    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莊靜沉下心,將球傳給最信任的莊喆。


    莊喆可不似旁人,猶如一條狼犬一般,伺機而動,渾身帶著氣勢,似要做最後一搏。


    “守穩了!”沈逸辰提醒。


    許邵誼嘴角一揚:“放心,他還沒輸過我們兩人,今日正好改寫曆史。”


    沈逸辰也笑起來。


    莊喆已俯衝到前場。


    可惜這球隻有女子進才能算分,否則許邵誼心中是真怕受不住的,可要進球的人不是莊喆,那憑他和沈逸辰,十拿九穩。


    莊喆已替莊靜鋪好路。


    許邵誼和沈逸辰兩人都未攔下莊喆,馬球將好落在莊靜球杆前。


    莊靜麵不改色,揮杆直擊。


    這一球要進並不容易。


    沈逸辰和許邵誼一前一後,猶如人牆一般堵在前方。


    而這球,卻似禦風而行一般,自高處繞過許邵誼。


    許邵誼心中大駭,不好!


    若是能繞過他的高度……


    沈逸辰的位置不前不後,進退維穀,不進則有可能被進一球,若進,則有可能被人斷後。


    沈逸辰踟躕瞬間,還是選擇上前。


    偏偏馬球未到他麵前,而是在他身後。


    遭了!


    曲穎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


    果然,定北侯府的另一人已然繞道沈逸辰身後,在球著地的時候,挑杆而起!


    這個位置,近乎不可能失手!


    除非……方槿玉心都停止跳動了。


    眼見馬球就要飛到球環上空,這位置,就往球環正中。


    任笑言都倒吸一口涼氣。


    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馬球在即將入環的一顆,被球仗重重擊走。


    場中都愣住。


    瞥目看去,先前誰都沒有留意,尚在後場的方槿桐正氣喘籲籲停在球環前,竟真的,恰好趕上了!


    曲穎兒隻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又重新安了迴去。


    方槿桐這一杆,簡直救了整個比賽。


    許邵誼就差上前去擁抱她。


    “球!”方槿桐大聲喚了句。


    眾人才反應過來球賽尚未結束,馬球還在這半場,若是定北侯府拿到球,那還有可能!


    莊喆和沈逸辰同時反應過來。


    也近乎就是刹那的事情,兩馬並駕齊驅,沈逸辰快一步挑起馬球。


    許邵誼接應,攜了球就往對方的球環前跑。


    是,反正隻有這一球的機會了,即便男子進球不算進,卻可拖死最後的時間。


    近乎半場距離,許邵誼猛然停下。


    方槿玉不知他要作何!


    隻見許邵誼忽得用球仗挑起馬球,馬球淩空而起,就離得這麽半場的距離,許邵誼揮杆!


    也近乎就在內侍官大喝用時盡,比賽結束時,馬球如同炮彈一般從球環正中穿梭而過。


    方槿玉的心也落了迴去。


    這家夥!


    須臾間,看台上掌聲和叫好聲四起,眾人才似是真的意識到,比賽真的結束了。


    他們贏下了定北侯府!


    曲穎兒和方槿桐下馬相擁。


    幾個姑娘遠遠就向一側的任笑言跑去。


    任笑言也顧不得骨折不骨折就想起身,嚇得禦醫汗毛都直了。


    幸虧方槿桐,曲穎兒和方槿玉幾人上前來,將她扶起,幾人緊緊相擁,這場麵,竟還有些感人。


    沈逸辰和許邵誼唏噓。


    難得!


    莊喆卻也看向他二人笑。


    莊靜一聲歎息。


    莊喆拍拍她的肩膀:“勝敗乃兵家常事,上次你贏了她,這次她贏迴來,下一次才更有盼頭。”


    他向來會寬慰人。


    莊靜笑笑。


    “精彩精彩!”太子帶頭鼓掌。


    原本想的不過是些京中的貴女們隨意遊戲,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人拍手稱讚!


    媛妃莞爾,看向身後:“君上,這迴您真的好好賞……”話音未落,媛妃整個人都僵住,“君上!”


    她一聲尖叫,主位上的人才從吵鬧聲中迴過頭來。


    弘德帝拚命喘著氣,伸手拍著胸脯,好似迴不過氣來。


    “父皇!”“君上!”


    主位上亂做一團,禦醫趕緊上前。


    先前球場上一團熱鬧的氣息,瞬間變成了緊張。


    莊喆和許邵誼都攏緊眉頭,離太遠,不知發生了何時。


    沈逸辰卻是清楚的,君上此番是要借西郊馬場這個合適時機,“昭告天下”,他大病複發,無力處理朝政,要下詔太子監國。


    一切便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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