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蘇念微微擰眉沉吟了一會後,淡淡撩唇道:


    “秋夕刻意將流蘇姑娘當年所用的遺物拿給我穿,無非是想借此置我於死地,我怎能輕而易舉的饒過她,若是我這次放過她了,下次她故技重施,反而防不勝防。”


    海容無奈的暗歎了一聲道:


    “主子爺是何等精明狡猾之人,你的這點小心思,你以為主子爺看不出來,我是擔心因為此事讓你們之間起了芥蒂,實在太不值當呢。”


    ***


    夜色濃如墨綢,月色涼薄。


    此刻,在正院內,福晉正低垂著眉眼認真專注的繡製針線活。


    紅木桌案上擺放了好幾樣已然繡製完整的嬰兒衣服和鞋子,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各種絲線。


    聽旁邊的丫鬟寶月細細的稟告雲水台那邊的一舉一動。


    旁邊的丫鬟珍珠聞言,一邊麻利的理著各種絲線,一邊略顯訝異的嘟噥了一句道:


    “這蘇氏可真有本事,居然拾掇主子爺連身邊伺候多年的最為得力的大丫鬟秋夕都被發落到了辛者庫了,不過,這蘇氏也是個不知輕重的眼皮子淺的。”


    “為了對付一身份低賤的丫鬟,居然白白錯失了侍寢的機會,深更半夜的被主子爺退了迴去,跟高格格一般論為滿院笑柄,當真愚昧至極?”


    福晉富察氏眉心微微一蹙,輕歎了一聲道:


    “主子爺這段時日一直勤於公務,好不容易找個可心的人去伺候,卻是個沒眼力勁的,惹得主子爺不快,我實在不放心的很。”


    “這樣寶月,你親自去前院走一趟,給主子爺送一杯安神茶過去。”


    寶月諾諾的應答了一聲,轉身便領命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走了大約片刻功夫,這才到了前院。


    待底下的人通稟後,寶月方才低垂眉眼走進了屋子,朝著弘曆福了福身子,這才恭順道:


    “奴婢是奉福晉之令,前來給主子爺送安神茶的,福晉心裏一直記掛著主子爺,還望主子爺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切勿太過操勞。”


    說完,寶月盈盈上前來,將那杯安神茶輕輕地擱置在主子爺的桌案上。


    忽地,寂靜偌大的室內發出清脆的一記響聲,一不留神從寬大的衣袖內落下一色澤碧玉光潤的玉佩出來。


    恰好掉落在弘曆的腳邊。


    弘曆目光順勢往那塊玉佩掃了幾眼,頓時狹長冷沉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將那塊玲瓏小巧的玉佩給拾起來。


    他細細的打量了好幾眼,這才略顯狐疑的挑眉問道:


    “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寶月略定心神,忙恭順的迴道:


    “這玉佩是奴婢祖上傳給奴婢的,奴婢打小便一直佩戴在身上,無意驚擾了主子爺,還望主子爺恕罪!”


    弘曆幽深莫測的微微思量了半晌後,又猝然問了一句道:


    “你家裏都有那些人,父母是做什麽的?”


    寶月微微頓了頓神色,迴道:


    “奴婢家裏父母尚在,都是農戶,家裏有一個哥哥,還有弟弟妹妹,前些年家裏鬧了饑荒,父母這才將奴婢給發賣到富察氏府邸為奴為婢。”


    “好讓奴婢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至如餓死,好在福晉寬厚恩德,待奴婢是極好的,否則,奴婢早就餓死街頭了。”


    弘曆忽地神色陡然一深,暗聲道:


    “把手腕伸出來。”


    寶月頓時心裏掠過一抹狐疑,遲疑了一下,方才有些神色遲疑的將寬大的衣袖撩開,伸到了主子爺的跟前。


    隱約可見一蝴蝶形狀的胎記。


    弘曆目光深沉的凝視了許久,方才收迴了視線,暗聲道:


    “這玉佩先行留在爺這兒,等日後爺讓福晉再賞賜給你幾塊其他的玉佩,你退下吧!”


    寶月神色略顯疑惑的快速的掃了弘曆一眼,旋即便乖順的退了下去。


    等寶月一走,弘曆又來來迴迴的反複端詳了那塊玉佩幾眼。


    這玉佩借助幽然的淡紫色的光暈可見裏麵精心雕刻沈字的字樣,看樣式應該是沈家一直遺落在外的傳家玉令才是。


    莫不是寶月這丫鬟便是沈家一直遺落在外的小女兒不成,壓下心裏湧現的疑惑。


    旋即,他神色略顯幾分凝重,轉目朝著旁邊候著的李玉吩咐了一聲道:


    “讓富察大人過來一趟,爺有重要的事找她商議。”


    李玉恭順的應答了一聲,旋即便轉身退了下去。


    翌日一清早,弘曆上完早朝後,便如往常一般去正院看望福晉富察氏。


    自從福晉上次腹中的胎兒慘遭小人謀害後,弘曆隻要得空,便隔三岔五的往正院跑。


    深怕福晉這一胎有什麽閃失,弘曆打心眼裏還是盼望福晉能早日替他誕下嫡子的。


    福晉的正院離前院不是很遠,兩個院子緊密相連。


    須臾片刻後,弘曆便雙手悠閑的背在後麵,徑自朝著屋子裏頭走了進來,瞅著福晉正低垂著眉眼,穿針引線。


    弘曆微微頓了頓神色,揚眉道:


    “眼下你懷有身孕,身子笨重不堪,這些粗糙的針線活交給底下的人去做就成了,免得勞心費神的。”


    福晉沒想到弘曆會來,這段時日,弘曆確實來她這兒有點勤,頓時心裏一陣寬慰,忙起身準備給弘曆行禮。


    便聽到男子醇厚溫潤的嗓音輕輕的飄蕩了過來:


    “你身子不便,以後不用動不動行禮。”


    說完,弘曆頗有紳士風度的親自虛扶了福晉一把,然後撩了撩衣袍,這才不緩不急的朝著紅木椅子上款款入座。


    福晉微微頓了頓神色,由著底下的丫鬟寶月攙扶跟著往弘曆旁邊的紅木椅子入座。


    她細長的眉眼朝著寶月輕輕掃了一眼,吩咐她給弘曆奉茶。


    福晉眉目溫潤的轉目睨了睨旁邊的弘曆,輕聲道:


    “臣妾閑來無聊每日便做做針線活,用來打發時光,想著提前給咱們的孩兒多做幾件衣裳。”


    “再過幾個月,等咱們孩子出生就能穿了,畢竟都是當母親的人了,總想著親曆親為的多替孩子做些什麽,臣親若是覺得累了,自然會休憩,爺無需憂心!”


    福晉富察氏微微頓了頓神色,目光柔潤的一邊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一邊隱隱有些憂色道:


    “隻是不知臣妾這一胎究竟懷的是小阿哥還是小格格,臣妾知道主子爺一直盼望著臣妾能盡快誕下嫡子,臣妾擔心會辜負主子爺一番殷切的期望。”


    弘曆幽深如墨的狹長的眼眸微微凝了凝,手裏來迴把玩一串圓潤的手串,輕聲道:


    “不管是男是女,隻要是爺的孩子,爺都喜歡。”


    他微微頓了頓神色,沉吟了一會後,又繼續緩聲開口道:


    “爺知道關於此次你差點滑胎一事,爺匆匆忙忙便處置了,你心裏有些委屈,爺已經命人凡是送入正院的東西,都要交由太醫查探仔細後,確定無恙後,方才可以讓你使用。”


    “另外,爺還命宮裏頭的太醫每日必須給你請平安脈,額娘也一直對你腹中的胎兒甚為牽掛,還送了不少的燕窩和蟲草過來。”


    “眼下你身子越發變得笨重了起來,估摸再過幾月就要生產了,以後盡量少去外麵走動,好好的待在正院仔細地養著,千萬不要出了什麽岔子。”


    福晉富察氏神色微微暗了暗,柔聲道:


    “臣妾明白,爺這般處置自然有爺的理由,臣妾乃一婦道人家,不明白這其中彎彎繞繞的大道理,更加不想讓爺為難,給爺添加煩憂!”


    弘曆心裏多少有些動容,目光深沉的靜靜的凝視了她幾秒,方才溫聲道:


    “你向來賢惠大度,識大體,爺甚為寬慰。”


    福晉麵色微微暗了暗,她也想學其他的寵妾一般跟主子爺嬌嗔撒嬌,偶爾使使小性子。


    可在她嫁給弘曆之前,額娘便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務必要做一個賢良淑德,寬宥大度為主子爺分憂解難的賢惠的好妻子。


    她的身份畢竟擺在那兒,當家主母的位置,隻要能保住手裏頭掌握的權柄,犯不著跟那些妾室們一般爭風吃醋。


    失了嫡妻風度,也由不得她任性妄為。


    這三年多以來,她也是這般做的,不容許自己行差半步。


    時時刻刻的拿著一杠秤約束自己的一言一行,深怕自己哪裏做錯了,惹得主子爺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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