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也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性,不由長歎一口氣:“實在不行,我就將九江郡還給他蕭錚,哪怕我周烈隻有一個廬江郡,也要跟孫璟不死不休。”


    裴越無奈歎了一口氣:“姐夫,你到現在還不死心嗎?還在認為單憑你自己可以對付得了孫璟嗎?”


    “我對付不了孫璟,難道你以為蕭錚就對付得了嗎?即使他對付得了,他憑什麽願意幫我們對付孫璟?”周烈冷笑道。


    “我敢保證他一定願意!”裴越的語氣斬釘截鐵,“雖說我去下邳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看得出來,齊王是一個誌在天下的人,若是他要一統天下,遲早要對江東用兵,孫璟難逃一死。”


    周烈麵色深沉,眼中卻透露著懷疑:“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你如此篤定蕭錚會得天下?”


    裴越毫不猶豫點點頭:“我確信,將來能得天下者,必是齊王。”


    周烈見裴越如此篤定,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動,但麵色還有些猶豫:“大仇能報自然是好,但若是假手他人,恐怕會引來天下人非議。”


    裴越搖搖頭:“姐夫此言差矣,伍子胥為報父兄之仇,引吳兵攻破楚都,將楚平王鞭屍示眾,世人如何敢說不是伍子胥不是在為父兄報仇。不瞞姐夫,我裴越自認為現在就是在行伍子胥之事。”


    盡管周烈已經被裴越說動了心思,但他還是沒有急著答複,隻是要裴越先去看看他的姐姐裴氏,他要跟自己的謀士餘池好好商議一番。


    餘池聽完周烈的話也是默然不語。


    其實他的態度與裴越差不多,他一直反對周烈趁火打劫襲取壽春,他認為為了一個九江郡得罪琅琊軍非常不不值得。


    在他看來,如今天下群雄中,蕭錚實力並不弱於長安的陳晱和洛陽的高成,也絕非竊據江東的孫璟可比,周烈連一個孫璟都對付不了,又怎麽能與琅琊軍抗衡。


    隻是周烈執意要取九江,他身為謀士也隻能盡心盡力為他出謀劃策,卻也做好了與琅琊軍為敵的準備。


    既然現在周烈願意將九江郡還給蕭錚,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但是對於歸降蕭錚,周烈自己卻是有一點保留意見的。


    他讀書不多,也不了解蕭錚,他隻知道,自古以來降臣都難免會被主公猜忌,他也擔心,自己歸降過去後,一旦失去手中的兵權,就被蕭錚閑置雪藏,到時候他也再沒有機會幫自己的嶽父報仇。


    餘池聽完卻表示他自有妙計……


    最終,周烈迴信給蕭錚,表示願意歸降齊國,但是有兩個條件,一個是暫時由他自己繼續擔任廬江太守,二是希望蕭錚可以任命裴越為九江太守。


    蕭錚和他的一幫謀士自然也明白周烈的小九九,最後還是決定接受他的條件。


    最終,蕭錚兵不血刃拿下了淮南的九江郡和廬江郡,有了一個介入揚州的跳板。


    ……


    而寧朝與魏朝之間經過大半年的血戰,雙方在潼關與函穀關之間反複拉鋸,皆死傷慘重,卻都無法徹底消滅對方。


    最終,陳晱以重金賄賂了高成的寵臣蔣楊,最終雙方罷兵言和,以弘農郡和右馮翊郡為界,各自退兵。


    洛陽城。


    龐賁又一個人來到春風樓喝酒。


    他在魏朝的官職是太師,官品極為尊崇,卻沒有多少實權。


    而且自從那個蔣楊來了之後,他感覺到高成對他肉眼可見的日益疏遠,而且朝中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友善。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無非是他不支持高成過早稱帝,觸犯了高成和白巾軍諸多將領的利益,惹了眾怒。


    其實龐賁心裏並不反對高成稱帝,隻是認為高成太早稱帝會成為眾矢之的,將白巾軍再度拖入戰爭的泥沼當中,難以自拔。


    按照他的想法,白巾軍占領洛陽後應當立即裁撤兵丁,分發百姓土地,鼓勵生產,獎勵耕織,盡快恢複飽經戰爭摧殘的冀州、幽州、並州還有司隸州的元氣。


    但是事實正如他所料,高成一稱帝,立即遭到長安的討伐,讓白巾軍立即陷入曠日持久的苦戰中,錯過了休養生息恢複元氣的大好機會。


    雖說最終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但卻讓高成更加記恨他。


    甚至高成稱帝的時候,大肆分封爵位,光王爵就封了十幾個,連蔣楊這種初來乍到之人也因為擁立之功被封為蔡國公,而自己作為再造白巾軍的大功臣,居然隻被封為一個巨鹿侯。


    如今雖然與長安罷兵言和,龐賁卻看到一個更深的危機,那就是白巾軍已經麵臨青黃不接,坐吃山空的危險。


    畢竟他們從世家手中劫掠的錢糧再多,也總有消耗殆盡的一天,而一個成熟的勢力,是應當有自給自足的能力,一如下邳的蕭錚。


    他想將這個危機告訴高成,高成卻根本不願意見他。


    他隻能一個人天天來這春風樓喝悶酒,借酒澆愁。


    卻不知道有一個人已經注意他很多天了。


    “龐太師,要不我陪你喝兩杯吧。”一個男子主動坐到了龐賁對麵。


    龐賁抬眼一看,自己並不認識對方,他沒有趕人的意思,隻是也不和他說話,隻是低頭繼續喝自己的酒。


    那男子顧左右確認沒有人,隨即壓低聲音道:“我是齊王的人,高成並非良主,我們齊王非常希望你去徐州。”


    龐賁確實曾經想過離開高成另投明主,但是最終他還是拋棄了這個念頭,他為白巾軍付出了太多,高成可以負他,他不能負白巾軍。


    “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龐賁直接放下一些銅錢,轉身直接離開酒樓。


    那男子並沒有生氣,隻是喃喃道:“那對不起了。”


    片刻之後,刁雷接到舉報說春風樓有敵人細作,他親自帶兵前來捉拿,那個男子當場咬舌自盡,最終刁雷在他身上搜出了玄武衛的令牌……


    高成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最終在心腹蔣楊的建議下,給龐賁送去了一個空盒子。


    龐賁看到空盒子瞬間心如死灰,當夜服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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