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迅速在三日內撤退出了漢唐國境,留下邊境十幾座被戰火無情摧毀的空城。鵬奴帶著大軍走過這些城鎮, 看著被毀得千瘡百孔的城門以城門下正腐爛著的屍體, 他能想像得到這三個月李五堅持得是多麽辛苦艱難。


    因他一時狂妄自大而犯下錯誤,差點給整個漢唐招來滅國之禍。


    當他帶兵抵達一座曾經繁華現在卻隻剩斷垣殘壁的小鎮時, 就見戰爭後幸存的士兵們頹廢無力地躺在城牆邊休息,而那個他掛念了三月的人正穿著一身髒汙破損的盔甲行走在這些士兵中間,巡視著軍隊的情況。


    那人意識到什麽, 轉過身向他看去。觸上她的目光,他再也克製不住,當即跳下馬, 飛奔過去, 將那人狠狠擁進了懷裏。


    “五兒……”


    周圍的將領士兵紛紛朝兩人看來。李五推了推他,卻被抱得更緊了,隻能受下周圍好奇探究的目光,隨他去了。


    在抵抗住梁國十五萬大軍的進攻下滅掉荊南,對李五來說不僅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同時也吹響了她吞並統一南方的戰爭號角。


    迴到王城休整了僅三個月, 她與李文治、鵬奴兵分三路, 奔赴東西南三邊, 展開對邊境小國和雜亂勢力的吞並。


    在北方晉齊梁三大勢力火拚不斷的同時,南方那些零零碎碎的割據政權在漢唐大軍的橫掃下一一覆滅統一, 五個月後,李五與鵬奴帶著九萬大軍奔赴漢唐與蜀國的邊境,發動了對蜀戰爭。


    漢唐兵勢如破竹, 不到四個月便攻占了半個蜀國。蜀王王戩向大齊求救,齊王成元水派沈修帶兵救援。沈修的軍隊還未抵達蜀國,便在半路上遭到李繼勉所帶領的沙陀鐵騎的埋伏,全軍覆滅,主帥沈修負傷敗逃。


    蜀國等不到大齊的援軍,又苦苦堅守了三個月後再也支撐不住。漢唐軍攻入王城,徐敬儀抓住了偽裝成太監的意圖逃跑出王宮的蜀王,割下他的頭顱掛於長`槍之上,蜀國宣告滅國。


    隨著蜀國的滅亡,漢唐徹底一統南方,躋身大國之列,成為勢力不下於北方三大勢力的存在。


    轉眼一個月後便是年末,春節將至,兵事暫休。


    在冬至這天,李五卸下了一年未曾離身的甲胄大刀,換上了一身珊瑚紅的鮮豔長裙,精心打扮後,走出了臥房門,而李文治已經穿戴整齊在門外候著了。


    李文治聽到推門的聲音,轉身看去,一個打扮得明豔動人的女子向他走過來,立即迎上去扶住她道:“這是誰家的姐姐生得這般如花似玉傾國傾城,不僅能入閨房描眉畫鈿,還能上戰場殺敵退軍,當真是舉世無雙世間罕有。”


    李五好笑地瞥他一眼:“這是誰家的弟弟生得這般油嘴滑舌,厚顏無恥,當真是教做姐姐的不願搭理。”


    李文治笑嘻嘻道:“姐,二十五歲生辰快樂。”


    李五恍惚了一下,迴應道:“十一,二十歲生辰快樂。二十而冠,從今天起,你就成年了,是獨擋一麵的大人了。”


    兩人走出院子,進了前廳,發現裏麵坐著兩個人,正是鵬奴與徐敬儀。


    李十一道:“徐叔,聶大哥,你們今天來得到是早。”


    徐敬儀站起來抱拳,笑道:“兩位殿下的生辰,我自然要來得早一些,本想第一個來恭賀兩位殿下生辰,結果還是來遲了,來時,小世子已經在前廳等著了。”


    “聶大哥,你來怎麽不派人通知我。”


    鵬奴看著精心打扮後,美得令人窒息的李五,眼神都移不開了,定定地看著她道:“無妨,隻是稍坐了一會……能這樣團聚一堂,歡歡喜喜地陪你們姐弟倆過一場生辰,我已經等了十二年,現在多等一刻又有何妨。”


    這話說出口,屋內一下子安靜了。


    徐敬儀道:“我去催催廚房壽麵下好了沒有。”李文治道:“我也去看看,讓廚房給我多加個蛋。”


    兩人出了前廳,便隻留鵬奴與李五呆在堂內。


    鵬奴當前一步道:“五兒,今日我來不僅想賀你生辰,還想與你商議一件大事。”


    李五道:“既是大事,不若等十一和徐叔迴來了,一起商量。”


    鵬奴道:“不,你先聽我說完。五兒,你我自出生相識,指腹為婚,本該和滿幸福。然而命運坎坷,中間別離十餘載,音信全無。今天是你二十五歲生辰,經曆了二十五年的磨難,我們還能站到一起,說明天意是眷顧我們的,五兒,我知道你經曆了許多人和事,但是,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是我聶鵬。五兒,嫁給我吧。”


    李五看著鵬奴熾熱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將被他握在手裏的手抽出,平靜道:“鵬奴,我說過,你是我和十一活在此世僅剩的親人,你我所擁有的是比男女之情更珍貴的親情。”


    “不!我寧可不要什麽親情!”鵬奴激動道,“媳婦兒,我愛你,我從小就愛你,從出生起就知道你是我媳婦兒,我不想成為你的親人,隻想做你的男人,你的愛人!”


    “鵬奴,男女之情會淡會散,然而親情永不退卻。”李五抱住鵬奴,“我愛你,是兄弟姐妹之間的愛,是溶於血肉的愛,卻永遠無法像一個女人愛男人一樣愛上你。”


    鵬奴渾身顫抖道:“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你明知道你跟他沒有可能沒有未來!我知道你現在不愛我,可是你終歸是女人,總是要嫁人生子尋一個歸宿的,現在的我難道連成為你的歸宿都不配嗎?”


    “在我決定穿上甲胄上戰場之時,我便明白我可能永遠不會擁有普通女子那樣簡單的幸福了,戰場於我而言,就是歸宿。鵬奴,你值得尋找一個更好的女人,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女人,不要再執著於我了。”


    鵬奴抿了抿唇:“所以媳婦兒,你是又一次拒絕我了嗎?”


    李五道:“十一和徐叔他們該迴來了,這些話先不要說了。”


    鵬奴抓住她縮迴去的手,狠狠道:“媳婦兒,你現在拒絕我沒有關係,每會一直等你到你同意為止。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人能長久地陪伴在你身邊,你拒絕我一年兩年三年,等到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你的身邊隻剩下我時,你會愛上我的。”


    李五聽著鵬奴毒誓一般的話語,不知該如何勸說,也許這種時候什麽話都不要說最好,從她口裏出來的一切言語都會激發他更加叛逆的情緒。


    好在這時李文治和徐敬儀迴來了,鵬奴放開了李五的手。李文治與徐敬儀也默契地沒有問剛才兩人說了什麽。


    婢女們端上來了長壽麵,四人圍在一張圓桌前有說有笑地吃起了熱麵。


    李五與十一正隨便閑聊時,鵬奴突然道:“如今南方已經全部統一,歸於我們掌握,是時候複立唐室了。”


    李五吃了一口麵沒有說話,李十一猶豫了一下道:“成元水還沒有死。”


    鵬奴道:“年後,我們便會發兵攻打大齊,但是大齊必竟國力強大,不是蜀國荊南吳越閩這些小國。晉梁齊三方爭鬥了多少年了,都沒有決出一個勝負來,就算我們加入北方混戰,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弄死成元水,與其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地拖著,不若現在直接立起旗號,以大唐之名伐齊。”


    李五搖了搖頭:“聶鵬,你不懂,不除掉成元水絕不能複國,不談玄涼所立的偽帝,成元水殘忍地殺了唐室兩位皇帝,那是我和十一的父皇和叔父,如今他還好好的坐著他的皇帝,李唐的後人居然敢稱複國,這樣貼著恥辱標簽的國家,就算我們立起了旗號又能怎樣?被天下人恥笑嗎?隻有除掉成元水,才能撕掉李唐最恥辱的標簽,才能算是真正的複國。”


    鵬奴道:“那你打算如何對付成元水?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要想滅齊困難重重。”


    李五看了看在座的三人,遲疑了一下,本來猶豫著該選什麽時候跟鵬奴說這件事,今日既然他提出來了,也許是一個最恰當的時機,遂道:“我打算年後去河東一趟。”


    鵬奴的表情僵了僵:“你去河東幹什麽。”


    “我打算聯晉。眼下四分天下,一對一,誰也沒有勝算,但若能聯合一方結成盟約共同伐齊,那麽勝算就會變大,在晉梁之間,我們能選的隻有河東的晉李。成元水、玄涼相繼建國稱帝,而李製一直未曾稱帝,隻以唐朝封加的晉王王爵自居,名義上仍是唐室的藩王節度,我們以複唐滅齊的名義邀他結盟共同伐齊,想必他不會拒絕。”


    “啪”鵬奴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將筷子拍在桌子上:“我不同意。”


    李五道:“鵬奴,這件事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


    鵬奴“騰”地站起來:“無論說什麽,我都不會同意!五兒,你是不是早就有這個心思了?你早想著統一南境後與李繼勉聯盟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門!我以我漢唐王的名義發誓,我絕對不會同意!”


    鵬奴氣的站起來就往門外走,然後還沒走到門口,便聽李五道:“壽麵是不打算吃了?我跟十一的生辰,你也不打算陪我倆好好過了?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發脾氣,你是要打我們姐弟倆的臉是吧。”


    鵬奴腳步頓住,一時氣憤倒忘了今日是個正日子,不能這樣走人。


    雖然氣得肺都要炸了,他還是壓下了怒氣,退迴到桌邊重新坐下捧起麵碗:“當我嘴賤什麽話都沒說沒問,今天我陪你們好好過生辰,剛才那番話誰也不許再提!”


    夜色漸深,鵬奴與徐叔相繼告辭,院內便隻剩下這姐弟二人。李十一替坐在鏡前的姐姐一下一下梳理著長發,緩緩道:“姐姐,你真打算年後去北方聯晉?”


    “嗯。”


    “你故意今天告訴聶大哥,就是知道他就算再生氣,今天這樣的日子也得忍了,不能發作是嗎?”


    李五道:“要是其它時候跟他說,他那衝動的脾氣不知道又幹出什麽來,但今天他再大的火氣都得壓著。”


    “可是若他還是不同意呢?”


    “他不同意也沒用,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談任何情感因素隻談利益,我必須促成晉李和漢唐的聯盟。”


    “可是……”李文治猶豫了一下,“晉李那裏會同意嗎?當初是我們將他們的五千鐵騎軍趕出了國境,他們還可能同意與我們聯盟嗎?”


    李五道:“當初晉李與漢唐之間的聯盟與其說是聯盟,不若說是一個小國向大國的委屈求全,漢唐每年都要向晉李進供大量金銀珍器,以此得到晉李軍隊的保護,然而軍隊的入駐卻成了一個巨大的毒瘤,使得晉李肆無忌憚地幹涉漢唐的國政,所以到後來若想收複漢唐的政權,就必須驅逐晉李駐軍斷絕聯盟。然而現在不一樣了,我們以南方之國的身份,以複唐之名平等的與李製商議結盟之事,為的是對付同一個敵人,而不是臣服與壓迫。”


    李文治道:“所以當初你決定隻是驅逐沙陀鐵騎,而不是趕盡殺絕,就是為了今日是嗎?”


    “嗯。”


    李文治感慨道:“姐姐,有時候我真想叫你老師,你想事情永遠想得比旁人要深遠,明明你隻大我五歲,可不知道到為什麽,我偶爾會覺得你大了我二十五歲。”


    李五想想前世二十五歲時被刺,然後直接重生到十二的軀體上,也算是比他多活了二十五年,笑笑道:“是啊,姐姐就是比你大二十五歲。”


    李文治道:“別別別,說說而已,你要真大我這麽多,那現在不就是一個色衰未嫁的老姑娘了嗎,那就太可憐了,不行不行,我家姐姐不能這麽慘,我還想著抱可愛漂亮的小侄子小侄女呢。”


    李五聽到“小侄子小侄女”時怔了怔,腦子迴想起的卻是當年在山中溫泉,李繼勉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小五,我想要個孩子,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你和我生下的孩子會是什麽樣?是漂亮聰明如你?還是霸氣威武如我?”


    他還說:“你想想,一個混合了你我的骨血,有著微卷的棕色長發和一雙黑亮如黑寶石的瞳孔,會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喊你叫娘喊我叫爹的孩子。”


    “姐,你在想什麽呢?”


    李五從迴憶中迴神,轉身接過他手裏的梳子,道:“沒什麽,夜深了,迴去睡吧。”


    “好,那我走了。”李文治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轉身道,“姐姐,我真心希望姐姐能找到一個好歸宿,聶大哥真的對你很好,我們三人小一起長大,就如親兄弟親姐妹一般,曾經我們相依為命,現在我們共同作戰,在這世上不要有與聶大哥對我們更親的人了。”


    “十一,你也說了,我們就如親兄弟親姐妹一般,你會愛上你的親姐妹嗎?”


    李文治被說得一愣,忙道:“我隻是說像,你們並不是親——”


    李五道:“但我早已經將他視為兄弟,視為親人,如何能有男女之情。行了,我的情感問題你就別插嘴了,你若是嫌沒事做,那我明日便命人征集適齡賢淑閨秀畫像,替你挑選一名媳婦,二十而冠,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李文治一聽忙道:“別別別,我不插嘴了,我不插嘴了還不行嗎。”


    李文治求饒著退出了李五的臥室,門關上的那一刻,屋內終於安靜了下來。李五看上手上的牛骨梳上纏繞的幾根青絲,發呆了片刻,將那青絲扯下。青絲飄落在青灰的地上,便一點也看不見了。


    過完年後,無論鵬奴如何發怒拒絕,李五還是不為所動,正月初就開始有條不紊地組建了隊伍,做起了北上的準備。


    鵬奴聽到北上隊伍已經準備好的一切,沒幾日就可以出發後,暴跳如雷地闖進李五的房間吼道:“我不同意,五兒,你聽到沒有,我不同意!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帶著隊伍踏出漢唐國境一步!”


    “聶鵬,我原以為這一個多月,你應該能想通,固守自封是不行的,我們需要盟友,需要一個契機來打破現在的局麵。”


    “你別講這些冠冕堂皇的,你就是要去見李繼勉!你就是要去見那個男人!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鵬奴終於控製不住情緒,怒吼了出來。


    李五將佩刀掛上腰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鎮定如常地掠過他推開門往外走去。鵬奴見被忽視,伸手抓住李五的胳膊,把她拖迴來道:“你聽見了嗎,聽見我說什麽了嗎!我不許你去,不許你見那個男人!”


    李五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聶鵬,你是不是想讓我再經曆一次一年前的那場與梁軍交戰的痛苦與煎熬嗎?”


    鵬奴一愣:“什麽?”


    “我們統一了南方,給北方三大勢力都造成了衝擊和威脅,如果我們現在不找一個強大的盟友,你是等著北方這三大勢力同仇敵愾,聯合先把我們滅了嗎?當初十五萬梁軍來攻,我帶著三萬大軍血戰到隻剩五千人,硬是用將士們的屍體守了下來,但下一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守得住,更不知道來犯的會是二十萬三十萬還是四十萬。沒有同盟那我們就是等死,好,你不想跟晉李結盟,大齊和梁國,你選哪一個,我豁出命去跟這兩方談結盟去。”


    鵬奴徹底啞口了。跟大齊談?他們就是為了滅齊複唐,怎麽可能與他結盟;跟梁國談?玄友廉當次那般不計後果地發動大軍試圖短時間內滅了漢唐,怎麽可能談和,就算能談和,以玄友廉對李五的執念,那她此去更是有去無迴。這樣想到,晉李倒真成了唯一的選擇了。


    而且當初玄友廉之所以退兵退得那麽幹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李繼勉突然帶兵攻打洛陽,洛陽告急,玄友廉不得不退。


    鵬奴曾讓徐敬儀私下探了探李五的口風,想知道可是她與李繼勉私下裏有了什麽聯係,他才會攻打洛陽,然而李五的迴答是:“不必問我跟他有沒有聯係。在那種情況下,晉李和大齊不趁機發兵攻打就是徹頭徹底的蠢貨了。隻不過李繼勉更狠一些,沒有像成元水那樣隻派兵在邊境無關痛癢地侵占了幾座城池,而是直接揮師攻打洛陽,直接一刀插出敵方心髒。在戰場上論陰狠奇絕,無人能出李繼勉之右。”


    鵬奴想到李五對李繼勉的評價就更心塞了,抓住李五的胳膊鬆也不是,不鬆也不是,嘴巴張了張,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李五見他這番樣子,便也不想與他再囉嗦,直接抽手轉身便走,就在這時個傳信兵衝進來道:“國主,將軍,不好了!”


    李五道:“什麽事,慢慢說。”


    “早上剛收到的急報,晉王李製亡了,晉王收的義子太多,眼下那十八羅漢與他的三位公子衝突奪`權起來,河東徹底亂套了。”


    李五大驚道:“李製怎麽會突然亡了?”


    “說是騎馬時摔死的。”


    “荒唐,李製乃沙陀騎兵首領,在馬背上征戰一輩子,怎麽可能騎馬摔死。”


    “前一陣子據說他眼疾複發,偶有失明之症,怕是這個原因。”


    李五沉默了,當年李製與玄梁於迴京路上鬧翻,玄梁在李製經過的路上埋伏了人射殺他,結果射瞎了他一隻眼,這瞎眼後來就成了他的隱疾,時不時地潰爛生膿,連帶著那一隻好眼也一年不如一年。這次怕是騎馬狂奔時,突然失了明,慌亂之下以至落馬摔死。


    在她決定赴河東商議結盟之事之時,晉李出了這樣的變故,實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鵬奴聽到這個消息後,雖然臉上表情不好,但心裏去隱隱生出了一絲慶幸,道:“五兒,晉李現在亂成一鍋粥了,你還有必要去嗎?”


    李五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迴答:“去。”


    鵬奴一怔,隨即嚷起來:“現在去還有什麽意義?你剛才講的那些大道理,現在都不適用了!你沒必要千裏迢迢趕過去。”


    李五道:“晉李和漢唐的聯盟事在必行,我相信李繼勉,他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肯定能平定晉李的內亂。來人,傳我的命令,原定五日後出發的隊伍,明日上午立即出發,今夜一夜必須將一切出行準備做好!”


    “是!”


    “你——”鵬奴氣得無處發泄,一腳將一旁的花圃矮磚牆踹塌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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