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吉祥不傻,她娘看她的眼神,略帶厭惡,早些年,她還偷偷地躲在角落痛哭,現在,已經不疼不癢,習慣了。


    反正爹爹也不喜娘親,他有幾個小妾,都改變不了自己夏家大小姐的地位。


    “原來你真不在乎。”


    張如意悵然地歎息,轉頭問李海棠,“能看出來,是我舅舅不行,還是蘭姨娘有問題嗎?”


    “目前看不出。”


    李海棠搖頭,剛剛她在接茶的時候,用手快速給蘭姨娘把脈,蘭姨娘宮寒,小日子可能遭點罪。但是女子多少都有這樣的病症,不嚴重,吃點鹿胎膏就好,不影響受孕。


    “對了,季小妹酒莊的東家,是你們的朋友?”


    走著走著,夏吉祥指著前方,“不必知會我爹爹,我可以帶你們去大牢看一圈。”


    “那麽多謝夏小姐。”


    李海棠趕緊道謝,季秋進了大牢,這官司纏身,一時半會洗不清,她正好趕上了,得出力。


    野人夫君的兄弟,就是她的兄弟。


    蕭陵川在一旁看著,她能察覺自家娘子的想法,心中微暖。


    憑借季秋的本事,從牢房出來簡單輕鬆,不過一旦逃了,淪為通緝犯,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根源還在於百花酒上,喝死人,罪名不小,按照大齊律法,至少得判個幾年。


    在牢房吃不好,這些李海棠都考慮到了。


    夏吉祥聽聞,派小丫頭到大廚房包了熱乎的包子和茶水,還有幾樣醬肉,提著籃子,眾人直奔牢房。


    “小姐,怎麽是您?”


    守門的衙役見到夏吉祥,震驚了下,隨後,手裏就被塞了一塊碎銀子。


    “季家酒莊的季東家是我表姐和李神醫的朋友,所以我們來看看,請小哥通融一下。”


    夏吉祥解釋道。


    李海棠塞了銀子,心中暗道,拿錢辦事,至少衙役們能對季秋稍微好一點。


    畢竟也是吃過牢飯的人,李海棠有經驗。


    牢裏氣味不好,又冷,吃食上更別提了。地上滿是蟑螂和老鼠。


    “李……李神醫!”


    衙役聽完,當即愣住,難道是他想的那樣,剖屍斷案的李神醫被請到黎城來了?


    若李神醫能參加百花節,給黎城增光添彩,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衙役說完,見眾人麵色淡定,得到確認。


    他搓搓手,撥拉一下頭發,下雨天,風大,吹亂了他的造型,不然他能以更精神的姿態見到自家偶像。


    在人群中搜羅一圈,衙役的視線定格在盧元卿身上,眼裏成桃心狀,“李神醫,您來黎城,這是黎城百姓的福氣啊!”


    茶樓的戲班子神話了李海棠,她不僅治療疑難雜症,還有一顆慈悲心腸,遇見窮苦的百姓,分文不收,還要施舍藥錢。


    李海棠:……


    到底誰這麽缺德,胡編亂造?她的目標是坑富戶的銀錢,做個為富不仁的奸商啊,這才是她的奮鬥目標!


    給百姓看病,不賺銀子就算了,還倒搭錢,李海棠很傷感,若她在黎城救死扶傷,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人還活著,卻得個牌位。


    “我要提醒你,控製情緒,李神醫是女子。”


    夏吉祥見衙役盯著盧元卿看,揉揉眉心,表姐脾氣暴躁,這若是小娘子盯著姐夫看,表姐不會說什麽,可若是男子……


    想到張如意信裏說曾彥斷袖,夏吉祥好心地提示。


    “小姐,小人知道,所以說,李神醫太低調了,女扮男裝啊!”


    衙役盯著盧元卿,不住地施禮,正因為神醫是女子,男女大防,他才隻能看著。


    盧元卿:……


    李海棠摸了摸臉,為啥自己又被忽略了?難道她沒神醫的模樣?


    不過盧二愣子一身書卷氣,細皮嫩肉的,被認為是女子,也不讓人意外。


    “好了,李神醫著急進門看故人。”


    李海棠輕輕咳嗽兩聲,衙役讓出一條路,一行人進門。


    盧元卿:……沒人給他解釋的機會,可他發現,被人崇拜的感覺,似乎很不錯。


    衙門的大牢昏暗,牆壁是堅硬的青磚,在牆壁上,有油燈托兒,每隔一米,擺放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下雨天陰暗潮濕,大牢流動著冷風,有犯人早已入眠,打著響亮的唿嚕。


    “黎城治安不好?牢裏犯人太多了吧?”


    一排一排的鐵籠子,有的牢房裏麵關了七八人,人滿為患。


    張如意問衙役,得到的迴到是,“表小姐,您有所不知,這些人,都是後進來的,關幾日,就要放出去了。”


    每年的六七月,都是牢飯裏滿員的時候。沒辦法,這些人在選取百花娘娘這麽嚴肅的大事上,拉票作弊,被人舉報,所以關進來了。


    張如意抹了下額角不存在的冷汗,心中慶幸,昨日她溜得快,不然被舉報,也得來個牢房一日遊。


    季秋正坐在稻草堆上,垂眸不知道想什麽,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


    “蕭大哥……”


    蕭陵川點點頭,等著衙役把人打開,他先一步進門,把小包裹遞給季秋。


    再次相見,是在大牢中,季秋很是尷尬。


    他看透過人群,往後麵看了一眼,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稍微有點失望。


    “你是不是在看藍衣?”


    張如意擠到最前麵,問季秋。


    “她,不在嗎?”


    楚霸天的死,一直風平浪靜,可能正趕上船翻了,無人過問,以為他被水淹死了。


    藍衣殺人後,怕是得恐懼一段日子。


    “不在,那日你離開,前腳剛走,後腳,她就去追你了。”


    張如意心底不詳的預感越發濃重,她沉了麵色,指出事實,“然後,藍衣就銷聲匿跡了。”


    “我沒見過她!”


    季秋大驚失色,從稻草上站起身。這已經過了有七八日,他到黎城,就忙著收拾爛攤子。


    中毒事件比原想的還嚴重,苦主不聽解釋,直接報官,她和掌櫃,夥計,全部被下了大牢。作為三隻手,想要逃走易如反掌,不過季秋不甘心,那是他的心血,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心血付諸東流,想調查個清楚明白,其中問題的症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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