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跟著去黎城的商隊一路趕來,並沒碰見女眷,沿途都沒半點藍衣的消息。


    也就是說,他們分開後,藍衣一無所蹤,不曉得在哪裏。


    “要不,咱們再等等,萬一路上出狀況,所以耽擱了呢。”


    藍衣知道季秋酒莊的地址,隨隨便便一打聽,就能被告知酒莊東家犯事,人在牢房關著。


    以藍衣對季秋的重視程度,肯定在第一時間尋到知府衙門,找夏吉祥拿主意。


    事到如今,隻能先派人找人,寬慰張如意,不然己方也是幹著急,沒別的辦法。


    “路上出狀況,能出什麽狀況?”


    張如意沉思,藍衣是心善的人,遇見一隻流浪狗,都恨不得去買個肉包子喂狗,千萬別被人騙光了錢財。


    不然的話,為湊夠路費,還不一定在哪裏刷盤子洗碗呢。


    “意外狀況無法預估,例如咱們在臨來的路上,遇見颶風,船翻了。”


    盧元卿的本意是安慰張如意,他習慣自家娘子大大咧咧,突然的哀怨,讓他很心疼,忍不住多說一句。


    他不說還好,一說,張如意眼眶通紅,眼淚圍著眼眶打轉。


    李海棠:……盧二愣子,你們村都的都太會安慰人了!


    “我說假設。”


    盧元卿著急上火,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看看,哪壺不開提哪壺,起反作用,把娘子說哭了。


    “娘子,我的意思是,意外情況,很可能是藍衣遇見個清雋的書生,看人家相貌好,移情別戀,追書生去了。”


    反正當時臨走之前,藍衣說要把自己嫁出去,整日看身邊一對對秀恩愛,她形影單隻,太紮心。


    “這個有可能。”


    張如意吸了吸鼻子,她們主仆喜歡以貌取人,男子若相貌差,決計不想看第二眼。


    “但是……”


    張如意抬頭看了看盧二愣子,呐呐道,“藍衣不喜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


    盧元卿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差點摔倒在季秋所在的牢房,他捂住胸口,默默地咽了一口血。


    當時船翻了,到底是誰在滾滾的河流中,把張大小姐救出來的?


    正是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現在嫌棄他了,主仆倆,果然都是眼神有問題的!


    李海棠不想和張如意夫妻說話,把專注點放在季秋家酒莊事件上。


    “此次中毒事件,規模不小,可見的確是百花酒出現了問題。”


    若是隻有一人找上門,還能狡辯說對方陷害,可不少人中毒,其中緣由,說不清。


    “我剛到黎城,就被衙門派人抓進來,還沒來得及調查原因。”


    吃了幾日牢飯,季秋想不明白,釀酒的配方是他自己掌握的,百花酒,內有百花,每家掌握的方子大同小異。


    他做生意幾年,開始還有同行排擠,慢慢積累口碑以後,這種事就少之又少。


    黎城的百花酒一條街,相對和諧,從未聽說有商家為爭搶客人而大打出手的。


    季秋為人厚道,得罪同行被陷害的可能性很小。


    不管如何,百姓中毒而亡,這是人命官司,該賠錢賠錢,他隻想探尋緣由。


    “這個我幫你。”


    正是風口浪尖,她不好求夏知府直接放人,畢竟夏知府剛接管黎城,正是積累口碑之時。


    明日她爭取去一趟酒莊,看看其中的配方,問題說不得就在配方上。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同樣是兩種無毒的花草,融合在一起, 可能會產生劇毒。


    “嫂子,麻煩你了。”


    季秋很感激,以前他有過命的兄弟蕭陵川,現在,兄弟娶妻,他又多了一個對他不錯的嫂子。


    “和我們見什麽外。”


    牢房陰冷潮濕,雖說季秋習武,呆的久了,不見陽光,也難免頹然。


    雖說不能把人放出來,在吃食上照料一下,還是可以的。


    衙役崇拜李神醫,頻頻盯著盧元卿看,還主動用破舊的門板釘了一張床,又給了一套自用的被褥。


    “李神醫,您放心,您的朋友一定是清白的,小人一定用心照料。”


    衙役說完,亮晶晶地小眼神看著盧元卿,期待得到誇獎和鼓勵。


    “如此,多謝差爺了。”


    盧元卿點點頭,一臉謙虛。


    季秋當即傻眼,剛才就覺得不太對勁,衙役看盧二愣子的眼神火熱,原來這廝冒名頂替,沽名釣譽,自己玩的挺好。


    一行人沒有在牢房多停留。臨行前,季秋看張如意不靠譜,求助蕭陵川和李海棠夫妻,幫忙找藍衣


    一個未成親的小娘子孤身上路,本就多了幾分危險。


    “安心,說不定過兩天,藍衣就出現了。”


    李海棠突然想起一件事,當時他們從鹿城出發,到永安補過七夕,還鬧過烏龍。


    張如意兩口子玩浪漫,被誤會成人販子,永安城近期就多了不少失蹤女子。


    那些女子,都去哪裏了?


    眾人都在擔心藍衣,而藍衣此刻也在黎城。她所處的情況,沒比季秋好多少。


    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敲打在屋簷的瓦片上,發出有節奏的脆響。


    冷風濕潤,透過縫隙飄入其中。


    位於黎城郊外一處普通百姓家,屋內布置簡陋,幾個大漢正喝著酒水。


    不同於往日的劃拳打屁,漢子們心事重重,外頭的雨聲,更加襯托了屋內的寧靜。


    民宅別有洞天,在最裏麵,有一處地窖,被改為地下室,而下麵,並排有十幾間分割出來的小屋子。


    地窖潮濕,不見陽光,牆壁上插著十幾隻鬆枝做的火把,把地窖照得亮如白晝。


    沒有鐵門,隻有粗大木頭做的柵欄,每個屋子,都至少關押幾個女子。


    藍衣在其中,雙手抱著膝蓋,仍舊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


    才農曆七月底,地窖靠燒炭盆取暖,女子們如一隻隻小鵪鶉,躲在其中,瑟瑟發抖。


    “藍衣姐,你……你真的殺過人嗎?”


    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靠在藍衣身側,眼裏帶著不可置信,同屋七八個女子,全部抬頭看著她。


    殺過人?對她們來說,不敢想象。這些人,有被人拐賣的,有被騙過來的,她們依偎在一處,相互取暖,不曉得明日還能不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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