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將烤好的肉串遞給薑樾時,後者正看著某個方向發呆,他尋著看過去。


    沈滿知坐在淺水灘的礁石邊,指尖夾著煙,有節奏的輕輕點在身邊的石塊上,海風將她的頭發吹亂貼在脖頸,襯得整個人愈發單薄。


    “嘉哥,”薑樾拿起一旁的外套,拉了下賀嘉的手,順便把手裏的一把肉串遞過去,“我腳有點疼,你拿去給知姐吧。”


    賀嘉迴頭掃了眼礁石邊的人,應聲接過東西往那邊走。


    將手中的肉串遞過去,看著沈滿知手上那根剛點燃的煙,賀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煙盒不見了。


    他心底輕歎,把外套搭在她身上,“北方不比南邊,晚上還零下呢,小心著涼。”


    沈滿知笑了笑,“謝了。”


    “你和薑崽,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


    賀嘉轉過身傾靠在礁石上,看著篝火處那群人,微微眯眼,“他和你表白了?”


    “嘶。”


    沈滿知咬下串上的肉,心不在焉道,“嘉哥,這種事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麽。”


    賀嘉笑出聲,“太明顯了,他藏不住心事。”


    他看著一臉平靜的人,“你要走的事告訴他們了嗎?”


    沈滿知眼睫微垂,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隻和賀嘉說過,“沒。”


    “薑崽下個月就出國了。”


    “挺好。”


    賀嘉拿走她身邊的煙盒,“我記得他剛開始來的時候,誰都不愛搭理,就整天圍著你身邊轉,你又不經常來店裏,他就躲在閣樓裏寫歌,特別安靜一小孩,後來慢慢的,性格好一點了,漸漸融入大家變得開朗了許多。”


    沈滿知沒應聲,隻是把打火機順手給了他。


    賀嘉含著煙看了她一眼,低頭點火,“前陣子迴去,他又迴到以前那種狀態的,看著怪可憐的。”


    沈滿知等著他繼續說呢,結果他停住了。


    她輕笑,“嘉哥你點我呢?”


    “解鈴還需係鈴人,當初是你把他拉出來的。”


    沈滿知抖了抖煙蒂,“他不是小孩了,去開導他,會給他還有機會的錯覺。”


    賀嘉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反駁,“你太理性了。”


    換句話說,是太冷漠。


    看著從柏油路那邊走過來的人,他站起身來,“他來找你了。”


    沈滿知剛送進嘴邊的煙止住,抬眸看去。


    秦宴風還在十米遠的地方,臂彎裏拿著一條灰色圍巾,神色不明地朝這邊走來。


    她無聲扯唇,咬著煙頭,雙手撐在礁石上後仰,意味深長地盯著過來的人,痞裏痞氣的模樣十分囂張。


    賀嘉離開了。


    秦宴風走近,在她麵前站定,垂眸看著她一言不發。


    沈滿知笑意懶散,甚至歪了歪頭,“怎麽了?”


    含著煙的語氣有些模糊。


    “又要不告而別了?”


    你看她孤身一人的時候,恣意又快活,難道要責怪她不告而別麽?


    沈滿知眨了眨眼,“沒有瞞著你。”


    秦宴風將圍巾圈在她的脖頸,彎腰托起她的臉,兩指夾走她嘴邊的煙,低頭親了親。


    指腹蹭著紅唇,他垂眸,像是隻鍾意她一個人的溫柔神明。


    “跟我迴去嗎?”


    沈滿知喉嚨滾動,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勾下他的衣領蹭上他的唇。


    曖昧之際,她笑容嫵媚,說出的話卻淡然冷漠。


    “又找人跟蹤我啊?”


    因為你總是喜歡不告而別。


    秦宴風現在才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人從來沒有把他規劃進自己的軌跡裏。


    他突然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幾秒後直起身退開半步。


    晚上醒來的時候往身邊探去,已經是一片溫涼,他連身上的睡袍都沒來得及係好就出了房間,才發現空無一人。


    司機發來消息說了她的去處之後,他稍稍鬆了口氣,去浴室,才看到泛紅的眼底。


    他沒迴應沈滿知的話,夾在指尖的煙含在嘴邊吐出煙霧。


    “你這次走了,我就不找了。”


    迴應她的那句“跟蹤”。


    他語氣淡然,連低垂的眼都含著幾分冷色。


    沈滿知撐在礁石上的手微微收緊,眉心像是被紮了一下。


    在沈家初次相遇時,兩個人都非常尖銳。


    秦宴風是極其高傲的,盡管他表現出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可本質裏他仍是以上位者的姿態睥睨一切。


    淡漠,矜貴。


    可如今,她仍然還是這副囂張模樣,可秦宴風卻唯獨對她流露了感情,放低了自身姿態。


    以至於差點忘了他也是天之驕子,不曾向任何人低過頭。


    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鈴聲響了,在原本有些凝固的氣氛當中顯得十分刺耳。


    沈滿知看了眼來電,掛斷了。


    她嘴邊仍擒著笑,站起身來,語氣十分隨意,“挺好。”


    什麽都挺好,好像什麽都無所謂。


    秦宴風咬著煙,看不清她笑容之下藏著什麽心思,隻覺得胸口悶疼。


    明明兩個小時前還和他纏綿的人,抽身而出竟也能這般沒心沒肺。


    他神色漸漸變得淡漠,退步的動作伴隨著漫不經心地點頭,“行。”


    海浪再次襲來時,吹得沈滿知激起一陣寒顫。


    她又把人趕走了。


    雙肩微微下塌,含過煙的嘴裏有些苦澀,摸出手機重新撥了迴去。


    “再給我一點時間。”


    溫臨沉默良久,“我已經在京城了,調了私人飛機,兩個小時後起飛。”


    沈滿知看著路邊的庫裏南駛離環海路,閉了閉眼,“好。”


    溫臨似乎察覺到她情緒有些不對,故作輕鬆道,“又不是迴來不了,沒有下絕症書。”


    沈滿知舌尖抵著犬齒,想起那人剛剛含著她抽過的煙的樣子。


    “我交代點事情,一個小時後見。”


    有些事她還掛念著。


    “知姐,過來吃肉啦!”


    阿飛在那邊喊著,沈滿知走過去脫下外套,不經意間搭在薑樾身上,接過阿飛遞過來的肉串,“挺香啊。”


    阿飛抬起下巴,眉開眼笑道,“也不看看是誰烤的。”


    陳林瞥他一眼,“雞翅吃不吃?”


    “吃吃吃!”


    賀嘉默默地把煙盒收進口袋。


    沈滿知拿起架子鼓邊的外套,從裏麵摸出一疊紅包,挨著發了一圈。


    “元宵快樂,補上新年的紅包。”


    裴瑩還是第一次收到沈滿知的紅包。


    阿飛舔了舔沾油的手指,“知姐我愛你!”


    沈滿知眉梢輕揚,“真誠一點?”


    阿飛笑得燦爛,“祝知姐新的一年,財源滾滾萬事如意,青春永駐貌美如花!”


    她勾唇輕笑,“那也祝你早日脫單。”


    “太蠢了,脫單無望。”


    “小林子!”阿飛急眼,奪過陳林手裏的肉串,“我找人算過了,今年桃花賊旺!”


    陳林輕哼一聲。


    賀嘉笑著看他們鬧,卻顯得一旁坐著的薑樾過分安靜。


    他胳膊肘碰了碰沈滿知,朝薑樾的方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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